夜幕降临,繁星缀空,通往西郊仓库的路上仿若撒上银光,感觉是淬着冰的冷,一辆黑色轿车在幽静的黄土地上行驶,扬起黄褐色的尘土。
叶理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眼睛的酸涩令他敛眉。
长期吸食鸦片的人,极易困乏,喉咙干涩酸苦,眼角酸疼易流泪,叶理虽未长期吸食,但是有些困乏的症状十分明显。
是时候该戒烟了。
叶理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看似森然的仓库,百里之外都能闻到那鸦片的酸苦气息,没有多少人把守在那里,因为这块地,数十年来都是被默认的鸦片聚集地,为东北的政客军事家谋取地下暴利的仓库。
“哼”叶理冷笑一声,眼中透出寒光,如刀锋般锋利。
“参谋长,再往前就是仓库了,我们要开进去吗”
“不用,停车。”叶理打开车门,空气中酸苦的味道显得更加浓重。
他本能的皱眉显示出厌恶,但这股子气味却让他的身骨舒展开来,渗入五脏的药性让叶理对鸦片的任何产物产生牵绊。
但,这一切就要终结了。
叶理走到仓库前,身后跟着一群士兵,看守仓库的人看到动静举起了手枪,立马被身后出其不意的士兵卸了枪支。
天太晚了,叶理眼角的酸痛持续着,更加困乏,他掏出口袋中的烟盒,为自己点上一根烟,橘红的光亮在黑夜中闪动,明明暗暗,星星点点。
被制伏的两个人还在挣扎,叶理喷出一口烟雾,眯眼说道“你们的东北总代理上野菊田已经招降了,这块地你们也管不了了。”
两个人显然听不懂叶理的话,吼叫了两声自己国家的话,恶脸相向。
叶理看着他们嗤笑一声,“连中国话都听不懂,你们也好意思踏上这片土地谋生”随后转向身后的士兵,示意道“泼。”
森然的仓库里里外外都被燃油浇灌,一时间,弥漫着浓烈的酸苦刺鼻的味道,叶理撵着烟头,吸完最后一口,火星蹿延到玉白色的指尖,他抖了抖烟灰,将燃着火光的烟头扔向油泼中。
“烧。”
刹那,火光四起,这片污秽的沼泽在黑夜中燃烧。
士兵将火把持续的丢入火堆,火势越来越大,直冲黑幕,幽红的火光映照在夜空中,浓雾中透出一片片的暗红。
爆裂声,滋熔声在叶理的耳边响起,他长久的注视着这片光亮,热气向他的脸盘喷涌,却不撼动他丝毫。
这片暗黑的土地在烈火中焚烧,黑色的汁液渗入泥土,向四周蔓延。
直到这座仓库在轰然中倒塌,叶理才开口说道“时刻关注火势,确保大烟全部销毁,火势熄灭后及时铺上石灰石,禁止不法之徒偷入提炼,违令者,当即斩杀。”
所有执行命令的士兵立直,靠脚。
叶理转身退出火场,一片火光在他身上褪去,叶理坐回车中,他重重的靠在后背上,喘着粗气,这时候才发现,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不是熏出来的,这是由内而外颤抖出来的。
叶理张开右手,它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时间到了。酸疼在四肢蔓延,在叶理的观感中暴虐。
“回府。”叶理低沉嘶哑的说道。
汽车缓缓开出,在黄土地上留下一片烟尘。
叶理回到自己府上,快步走进自己房间,府中的军士佣人都急忙赶上来,却被叶理制止,只听得自己的长官命令道“从今日起,府中不得任何人出入军士严格把守立即执行”
他双手反扣上房门,虚脱的靠在门背上,叶理现在感觉自己酸软无力,寒冷刺骨,全身都在颤栗毒瘾发作了。
“叶理,你准备好了吗”
站在叶理对面的是顾上北和军区医院的陈华桐。
叶理平缓了一下气息,站直身子,沉声道“开始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求推荐求收藏
出于对病人的考虑,专业的医师都不会赞成在家戒毒这个方法,因为在没有专业设备的情况下,其危险系数大大增加,不说其成功率,就连人身安全也无法确保。
但是叶理的情况特殊,他所肩负的使命和责任让他必须在众人面前有一个正直光辉的形象,在这之中,容不得半分偏差。陈华桐很无奈,但在医生的前提下,他是一个军人,全力捍卫上司的名誉,稳定军心是他作为东北军区一级军士的义务。
叶理已经开始戒毒一天了,他的前期症状十分明显,胃部痉挛,长时间间接性呕吐,颤栗抽筋导致身体虚脱无法进食。
然而,这只是第一天。
顾上北给叶理喂了一些流食,避免他胃部被呕空了反酸,第一轮的反应已经过去,叶理微闭着眼在床上浅眠,其实他的脑子十分的混沌,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头重脚轻。
顾上北放下粥碗,走到陈华桐面前问道“怎么样”
陈华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参谋长的前期反应十分严重,长期的高负荷工作和精神压力导致胃部脆弱,平时未必看得出来,但在这种特殊时期,因为停止吸食鸦片,胃部会空涨,这会对参谋长造成很大的痛苦。”
“接下来几天的反应会更加严重,少帅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顾上北垂手坐在沙发上,弓着背显得脱了力,他看向蜷缩在床上的叶理,很懊恼的撸了把自己的头发,“妈了个巴子老子怎么就没看好他怎么就没保护好他”
陈华桐看着顾上北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传言已久,过去未经证实,如今就算明了,也绝不会开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感情,不需要世上的每个人去理解。
骄傲的男人,大抵如是。
“少帅,今晚参谋长可能会因为酸痛无法睡眠,再过一会儿可以吃一点安眠药,保持充足的体力是抗争毒瘾的必要条件。”
顾上北点了点头,“多谢陈医师。”他的声音深沉沙哑,显得十分疲倦,“天色已晚,陈医师先休息吧。”
“我就在隔壁,有任何情况顾帅及时通知我。”说完,顾上北点了点头,陈华桐退下。
“恩”不久之后,叶理很不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他微微的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顾上北”
顾上北听到叶理的声音,急忙走到床边,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叶理摇了摇头,前一段时间戒烟的剧烈冲击感让他的脸色显得极为苍白,不适感久久在身体中肆虐,挥之不去,“没事,我就是有点累。”说完,叶理向顾上北伸出手。
叶理总在自己最需要顾上北的时候对他寄予最充分的信任感,这是十年之中情感的积淀,无可代替。
顾上北躺上床,把叶理搂在怀里,大大的手揉着他舒软的黑发,“疼就说出来。”
叶理往顾上北怀里缩了缩,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抱着我就好。”
你抱着我就好。
就算一路荆棘刺穿我身心,刀山火海艰险万分,只要你顾上北在我身边,我就绝不后悔的走下去,终此一生。
这两个骄傲的男子,在权利的顶峰用最坚定的爱意去守护两个人彼此的爱情。
不怕世人唾弃,不惧流言蜚语,只要你我心意相通,从此都是万里晴空。
“叶理,我顾上北只把此生爱恋倾于你身,至死不悔”
、第一百三十七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夜色褪去,晨光来临,日暮笼罩大地,却被厚重的窗帘挡在了外面。
屋内散发着昏暗的光,显得压抑而沉重。
叶理蜷缩在床上,胃部痉挛疼痛,他根本无法直起腰来,冷汗从他的发梢低落,在床单上晕开。
太疼了。
那种撕扯般的疼痛,深入骨髓的腐蚀,叶理觉得自己就好像被硬生生的挤压,碾碎,间接性的钝痛好像一把铁锤,击打在他的脑侧,发出嗡鸣声。
叶理死死地咬紧牙关,不想更加显示出自己的痛苦。
顾上北还在他的身边。
这个男人,该有多心疼。
叶理闭上眼,迟缓的转了一个身,背过顾上北,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可能不具有实质意义,但是却是叶理最最本能的反应。
顾上北看着叶理翻过身,急忙走到床的另一边,“怎么了是不是更疼了”顾上北看着嘴部泛青,脸色苍白的叶理,十分焦急的问道。
已经过了十个小时了,按照陈华桐的说法,下一波毒瘾将会猛烈的袭来,顾上北看着叶理愈加皱紧的眉头,心疼的为他擦去脸上的冷汗。
这已经是第二天,熬着时间,一切都会好的,顾上北这样想着。
可是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接下来的几天,叶理根本就没有清醒的意识,疼痛将他折磨的无以复加,顾上北和陈华桐轮流看护,但是却无法阻止叶理对自己的自残。
这是很正常的戒毒现象,对于每个戒毒者而言。
虫蚁般的蚀咬和深入骨髓的刺痛让叶理在求生的意志下本能的伤害自己,这是一种平衡感知的方法,可以让他得到瞬间的平复。
“啊”叶理在压抑声中嘶吼出来,他一不小心翻滚到地上,头部撞击在地板上,那种疼痛却让他得到一丝快感被腐蚀的感觉在一瞬间减轻,但也只有一瞬间。
他靠在床脚,用头死死磕着,一下又一下,越磕越重,额角开始泛红,不一会儿变成了青紫。
顾上北太累了,这几天虽然是他和陈华桐轮流休息看护叶理,但是过于焦急的他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睡眠,顾上北刚刚一个恍惚,叶理就滚下了床,还把自己的额头给磕青了,真是要把他急死
“叶理叶理”顾上北跪倒地板上抱着叶理,拦住他,“别撞,这个不能撞”
顾上北死死地抱住叶理,感受他的颤抖,疼痛,叶理实在忍不了了,就开始咬自己的嘴唇,鲜红的血液涌出,任凭顾上北上阵杀敌血战沙场,也看不下自己心爱的人受此折磨。
“我要帮参谋长打一针止痛针,减轻他的痛苦,参谋长已经很久没睡了,再这样下去撑不住的。”说着,陈华桐拿出药剂给叶理注射。
顾上北看着透明的液体缓缓的注入叶理的体内,怀中人的气息慢慢的平稳,因为高负荷的抗争耗尽体力,叶理几乎在一瞬间睡去。
“这里面含有安眠成分。”陈华桐对顾上北解释道。
在戒毒之前,陈华桐按照叶理和顾上北的意愿制定出方案,为了减少药物对叶理大脑神经的伤害,有些止痛药安眠药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只有在必要时才会进行这样的药物压制。
顾上北将叶理横抱上床,为他擦去汗水,在他额头的伤口上上药,一个大老爷们儿,仔仔细细的做着这些事,细致入微,也焦虑万分。
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看着心爱的人在炼狱中承受折磨,度日如年,不过如此。
若可以,我多希望伤痛加注我身,你百岁无忧。
若可以,我多希望与你共同感知,入阿鼻地狱。
可是只有你被伤痛焚烧,被酸苦侵蚀。我纵然心焦万分,也无法为你分担丝毫。
我的叶理。
你该多痛。
顾上北单腿跪在床上,俯身看着熟睡的叶理,眼圈泛红,他轻轻地拨弄叶理额前的碎发,柔光似水,“我刚刚在想,戒什么毒一定要让叶理这样痛苦万分不就是价值千金的鸦片吗我顾上北还养不起他一辈子了”他的声音哽咽,双唇颤抖。
“可是我知道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在这世上苟活所以,我一定一定不能退缩。”
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忍而毁了他一辈子。
绝对不能
他顾上北,要守护自己爱人的骄傲。
“少帅”陈华桐今年四十了,千帆过尽的人生让他理解太多世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也能感知很多人感知不到的情感。
爱。
这种复杂的东西,如果能像眼前这两个男人表现的如此简单的话
呵。
性别,又算得了什么。
爱了。
永不退缩。
就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冯府。
冯国栋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拐杖,半眯着眼若有所思的听着手下军士的报告。
“叶参谋长已经五天没有出门了,叶府内外戒备森严,严禁任何人出入,少帅这几天也没有查到踪迹”
叶理和顾上北已经整整五天未出现在军部,这显然十分的不寻常叶府戒备森严,肯定是出了大事情,而顾上北,冯国栋下意识击打了几下地板,嗤笑一声,这人精,虽然看上去事事不上心,可是绝对是要时时刻刻监视着东北军部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失踪现在顾上北除了和叶理在一起就没别的可能
“这两个人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事”冯国栋对他们两个人的忌讳,由来已久,随着年数的增加更加深恶痛绝当初竟然放弃顾青砚帮这两个畜生简直是瞎了眼了
不过这也是冯国栋跳出了当时那个圈子来看,如果再回到过去,在叶理的筹划安排之下,顾上北的巧舌如簧之中,冯国栋会怎么选择,还真说不定
“将军,我今天查到军区医院的陈华桐医师被安排外出就职半个月,前往方向不详,被加入保密条令里。”
冯国栋听了这话眼角精光一闪,“那次事故之后叶理恢复的如何”
“按理说应该是痊愈出院的,但是,我在叶参谋长的在药单上查到大量的非处方药物,他的主治医师就是陈华桐。”
冯国栋这时候想起那天看见叶理颤抖蜷缩的样子,眸子变得深邃阴暗,这种感觉,就好像抽丝剥茧,真像在慢慢浮现。
“给我去查叶府的动静一举一动不得遗漏”
“是将军”
冯国栋的眼中透出血腥,如果,如果这次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他冯国栋一定要让叶理身败名裂
三年了太久了让顾上北猖狂的太久了
其实戒毒的周期很短,一般四到五天脱毒,六到七天脱瘾,剩下几天就是康复调理期,只要戒毒者意志坚定且没有外界的诱惑,基本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在叶理被最后一次痛苦侵蚀,他瘫软在床上,冷汗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顾上北还保持着压制他的姿势他跨坐在叶理身上,将他的双手牵制在床头,死死地扣住,不留一丝空隙。
他大口的喘着气,俯身看着在自己身下微睁着眼的叶理,有些失神的回想刚刚的场面刚刚叶理就像失去禁锢的野兽,双眼发红,透出撕咬的血腥味,他就像要把自己狠狠的扯碎,狠狠的撕开,不留任何余地
顾上北有些茫然的看向陈华桐,只见对方点了点头,在那一瞬间,一向勇武强硬的顾上北就像被抽空一样,斜躺在叶理身旁,他朝着天花板无声地笑着。
这是成功了吗
终于结束了吗
七天。
七个日夜。
一百六十八个小时。
他的爱人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他在无数次心碎中死死坚持,终于结束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参谋长已经脱瘾,剩下的是恢复修养时期,但此时也不能怠慢,物理上的毒瘾易戒,但心瘾难除。”陈华桐说道“这一阶段是最不能让人打扰的,若是让病人的心绪不稳,或是有任何触发病人心瘾的东西出现,那么之前所做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听到此话,顾上北严肃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其实此事可能会有变故,因为他和叶理已经在军部同时消失七天了,即使再好的借口,也无法压制众人的怀疑参谋长和少帅去哪了。
这也许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也是有心者推波助澜的绝佳之词。
顾上北的眼眸紧缩,眼中是无限的杀意。
在这件事上,冯国栋沉寂的太久了,久到令人心慌,因为有着极佳灵敏感知度的野兽不会因为年岁的增长懈怠身边的事物,反而因为阅历而更加的敏锐,它的不动声色往往是为了伺机而动一击即中
如果此事暴露,那么顾上北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即使不留后路
、第一百三十九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事实证明冯国栋确实是宝刀未老,甚至在这几年中越磨越锋利,在他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立马行动,绝不拖泥带水,只等磨刀霍霍
什么保密条令,军人纪律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放屁他冯国栋活过半百难道还怕这些他现在就是要让叶理的丑态展现在众人眼中他就是要让军部的人看看他们心中严谨自持的参谋长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剥皮抽骨被舆论鞭挞致死
冯国栋的眼中透着兴奋却极为怪异的神采,这几年的压抑仿佛在这一刻冲破,爆裂,燃烧
“冯将军参谋长军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滚开”在这一刻,冯国栋已经不再以一个军人的身份看待这些拦在他面前的军士,他暴怒,愤恨,他要除去一切拦路之人
“军令不可违”叶府门口的军士沉声说道。
冯国栋鹰隼般的利眸注视着眼前的军士,他身后的士兵们纷纷举枪上膛,一时间,硝烟味在众人周身弥漫。
“老夫行军打仗近四十年,还没有人拦得了我的路”他的面部尖利,皱纹如深壑,就是在这样一张脸上,那双阴狠的眸子才显得尤为的慑人。
军士迟疑了。
参谋长确实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但是真的要和眼前这个军部元老对抗吗
军事上的理念在政治上未必适用,而不管是叶理还是冯国栋,身处高位,行为处事绝不可能单单靠刻板的军事理念支持,很多时候,他们更倾向于适用的政治思维。
冯国栋手下的人十分的懂得看形势,两派相争如若没有退路只能两败俱伤,于是便说道“叶参谋长身为军部高层行政长官,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擅离职守一周,军方需要核实他的身份及处境,确保参谋长的人身安全,以此稳定军部核心力量。”
“这是身为军部成员必须履行的义务,凌驾于任何人,任何军衔职位之上”
军士敛眉沉思,冯国栋冷笑一声“哼一个与权力中心毫无交集只得听命的军士若是因为今日你的阻挠而让军部内乱,你如何担当的起”冯国栋双手撑着拐杖,扫视面前的下级军士,沉声道“给老夫让路”
很多时候,唯一的指令会被各种权力阶层所阻挠,在这种阶级压迫下,处于下级的人似乎毫无反抗之地,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魄力去反抗施压阶层的。
冯国栋带着自己的人走进叶府,这个在内部井然有序的府邸,透着如同其主人一般对待外人冷峻疏离的感觉,很生涩,很压抑。
对于冯国栋来说,在他妄图剥开这层厚厚的封层让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就取得了绝对主动的地位,在这样一个强势,洞悉全局的地位上,他却感觉到一种局促感这是他活了五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的怒气仿佛被这里的空气硬生生的压制住让他血脉喷张,却无处发泄
“将军”冯国栋身后的军士诧异的看着他,这个原本该径直闯入主卧室的人竟然突然停止住脚步调整气息
冯国栋冷静了数十秒,他的利眸紧紧盯着那扇大门,然后说道“把门打开”
把门打开这句话冯国栋说的咬牙切齿,因为这扇门背后就是叶理的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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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栋想过很多场景,在这扇门打开之后,或许是剑拔弩张的火力攻击,或许是一个戒毒之人的狰狞丑态,更有可能是叶理根本不在这里面,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叶理不仅在屋中,还以一副处之泰然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
这他妈在开什么玩笑
叶理正在扣自己衬衣的扣子,他侧身而立,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阳光下有着剔透的光泽,他的举止优雅自然,仿若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对于贸然闯进的这些人,他显然一个都没放在眼里他的眼中没有任何轻蔑,却将这帮无知的闯入者瞬间踩在脚底。
等到他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扣好,这流畅自然的举动终于结束,清冷凌冽的声音穿透一切,“数日不见,冯老将军仍旧精神矍铄啊。”
这个角度很微妙,也许这是叶理与生俱来的感觉,他可以始终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去压迫身边的人,在一个最适当的角度,用一个最深刻的眼神。
所有人都在叶理侧身转向冯国栋的那一刹那看到他眼中的笑意,这种轻蔑被隐藏的很好,似有若无,又隐约被人真实的感知到。
这种无声的,捕捉不到的东西,往往最让人怒火中烧
“叶参谋长也很是精神啊,这几天在家中休息的如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完好安然的站在这里蔑视自己
“很不错。”叶理瞥了一眼眼前的这些人,说道“我不过是身体抱恙数日,老将军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抓人吧”
听到这句话,冯国栋静默了,他稳稳的站在那里,风雨欲来,尖利的眼神阴暗可怖,让人联想到食人残尸的秃鹫,一双眼睛在腐肉前闪闪发光。
他枯苍的手婆娑着红木手杖的龙头,好像要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突然,冯国栋开口道“退下。”
身后的军士诧异的互看一眼,这是什么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退下”冯国栋怒吼,狠狠的用红木手杖敲打地板,纯木的地板发出沉闷厚重的响声,昭示着冯国栋极致而压抑的怒气。
“是”
叶理看着眼前的情景,轻笑一声并不言语,好像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据我所知叶参谋长应该已身染毒瘾。”冯国栋向来是个狠辣的角色,撕破脸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
叶理挑了挑眉,精致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别样的风采,要不是冯国栋知道他处于戒毒期,他压根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深受毒瘾困扰。
有些人生来就有躲避灾祸的天赋,也许可以归功于宿命,但冯国栋觉得更应该感谢叶理出色的演技可以抑制住颤抖,控制住恐惧,用完美的状态迷惑敌人。
都说修炼成精要成百上千年,这叶理短短十年到真是脱胎换骨了抽筋拔骨也没他变得这么彻底的
“不瞒冯老您说,我叶理既然让您进来了,自然就有能耐不会让任何人抓到把柄,任您再眼观八方也是枉然。”
“不过换句话说,人生在世,太多变故,也正因为这些才有意思。”叶理轻笑,看着冯国栋,“要是我叶理真的这么轻易被打败,您冯老赢得未免无趣了一点。”
冯国栋突然大笑起来,随后阴沉道“想要置人于死地,何来有趣无趣之说,无用之人故弄玄虚罢了。”
“冯老之魄力,叶理当学之一二。”
“善诡辩者,非你叶理莫属。”
叶理眼波流转,在暖暖的阳光下带着清雅的笑意,“冯老这诡辩二字用的极佳。”
冯国栋眯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清瘦,单薄,但是身姿挺拔带着绝佳的傲气,身上透出淡淡的腐朽的气息,却在阳光下逐渐消散,这样一个男人,在祸乱之中不动分毫,尘埃不染
他今日的节节败退是因为时机未到还是早已错过时机
“诡辩者到底缺乏底气,我冯某今日若是将你身患毒瘾之事公之于众,你又奈我何”
“冯老如何证明您今日知晓我身染毒瘾,就算我在这不予否认,你又能拿什么证据”
“门外还有我的人,那么多双眼睛可不是瞎了的。”
“死人就算看到了,也是不会说话的。”叶理往后退了一步,张开双臂,揽括乾坤,“在踏入这方寸之间那刻,你就已成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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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口,冯国栋就在身后听到了上膛的声音,他没有转过身,只是稳稳站立在那里,冷笑一声“参谋长和少帅真是好手段”
“不及冯老将军的狠辣。”
“哼”
“今日冯老让众人退下之时,我们就有谈判的余地,时机未到,硝烟不起,冯老若今日丝毫不让,我们如何继续合作下去”
“合作”冯国栋嗤笑一声,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顾上北上位初期,就直接任命韩益为军区总部副司令,这可以说是实实的打压了冯国栋,可笑的是他当时为了避风头根本不能出面制止,只能让这个棒槌的身份欺压在他之上
而这些年来,明明暗暗之中,他们都成为彼此的绊脚石,一种相对稳定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破裂,他要如何接受这样的合作
“人情往来不过是既得利益的驱使,我想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冯国栋沉沉的盯了叶理几秒,一个名字从他的唇缝间硬生生挤出,“韩、益。”
叶理轻笑一声“看来冯老对其也是忌惮已久。”
“哼让人操纵的玩偶罢了不过当年少帅可是亲自提拔了韩益啊如今也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当年当上军区副司令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乐呵呢”
“当权者若无力承担,不如尽早退位,省的挡人道路,令人厌烦。”叶理这句话说得极为薄情,甚至于冷酷,“冯老将军也看厌他的嘴眼了吧”
冯国栋没有说话,他在度量这句话的分量,叶理虽未说什么,但他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若他今日要和叶理撕破脸,韩益作为军区第三把交椅必定闻风而动,到时他和顾上北两败俱伤,谁还能顾得韩益
他的牙关紧了紧,发出厚重的声音,“韩益这个盟友都被你硬生生拉来当挡箭牌了”
“冯老都说叶理善于诡辩了,善诡辩者,易于规避风险,生逢乱世,总要有一技之长傍身。”
冯国栋转身,顾上北身姿挺拔的站在他身后,面沉如水,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然后重重的拍了两下顾上北的肩,苍老的手掌在他的军装上发出摩擦声,有一种难以让人描述的感觉。
顾上北和叶理,在这十年中,就像被一条线牵扯着,他们天衣无缝的配合着,所做之事绝不多余累赘。
最大的信任莫过于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你的同伴,在很多时候,顾上北或者是叶理,都是处于一个这样的状态,丝毫不用惧怕后方的危险,也许这也是他们总能独占鳌头的理由。
这样一场争斗,被叶理和顾上北排演成一场谈判,把他们原本极具危险的关系又重新摆回了相对平衡的天平之上。
冯国栋甚至无法做出言语上的拒绝,因为利益牵制权衡,也是他最终想要的,至少在发现叶理以一种近乎完美的状态呈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他是这么想的。
他年过半百,做事毒辣,阴狠,在他手上败北之人数不胜数,而这些东西好像从来没有影响到顾上北和叶理,他们在纨绔下隐藏狠辣,在温润下透出杀机,就像两条喷洒毒液的毒蛇,让你不近分毫。
呵有趣却极度恼人
冯国栋和顾上北对视,一个久经沙场的暮年之人在眼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杀气,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压制住,他的眼中有着经久不散的气魄,深邃的,慑人的,已经不是他这个老人可以比拟的。
这一切恍若昭示这什么,但是谁都没有最真切的感知到。
冯国栋提起手杖走出门,门外的士兵自动的排成一排,丝毫不动,戒备森严的叶府内,一条幽深的走廊似乎绵延无尽,昏暗的灯光洒落在这个暮年的谋权者身上,凝重沧桑,而他身后,站立着两个年轻的权贵,在晨光的沐浴下,熠熠生辉。
自古成王败寇,相互争权者永远都是背道而驰,冥冥之中,命中注定,是谁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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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桐说,刚戒完烟的病患会因为不能吸食毒品,无法达到精神上的快感而很少正常进食,这就是俗称的食欲不振。
顾上北一开始还担心叶理不想进食,想方设法的去弄些好的食材来做些诱人的点心,让他开开胃,但是当顾上北看着在厨房里一碗阳春面都吃的呼哧呼哧的叶理的时候,他也就只能对于陈华桐的话呵呵哒了。
也是,这小吃货都七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还食欲不振呢,没在聚香楼里面点个七八道菜就不错了
这陈华桐确实是多虑了。
于是我们的顾少帅把衬衫袖子一捞,倒腾倒腾锅里的卤汁,再一勺子往叶理碗里一浇,那可真是十里飘香啊,他帮叶理搅拌着汤面,叶理透过雾气干愣愣的盯着,只差眼珠子掉出来了,顾上北把碗往叶理面前一放,挑出一筷子红汤面,笑道“再尝尝。”
叶理一口咬上去,简直是鲜掉了舌头,唰的把顾上北手中的筷子夺过来,自己挑着面条吃。
顾上北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被腾腾热气熏红了脸的自个儿媳妇儿,幸福感急剧上升。
真好,自个儿媳妇儿又这么容光焕发了就爱看他呼哧呼哧嚼吧东西的样子,有时跟只小仓鼠一样,可爱的一点都看不出是那个在众人面前清冷傲气的参谋长,自个儿媳妇儿这样子就给他自个儿看,顾上北心里美着呢
“今天怎么想到吃碗面了,平时早餐可是要逼着你诱着你吃的。”
叶理看了顾上北一眼,把嘴里的面咽下去,“饿了,而且我马上要去军部参谋处,吃这个管饱。”
“再修养几日,军部那些事情不急着你处理。”叶理的身体并未恢复,才七日,顾上北根本不放心放他出去。
“不用了,脱瘾就够了,我不会被这些东西所诱惑的。况且你我出未现在军部太久,难免遭人揣测,刚刚冯国栋又来闹了闹,不知道又会传出些什么,我们还是尽早回去任职,以免多生事端。”
“有时候上位者的存在,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稳定军心。”叶理这句话确实说的毫无差错,冯国栋身为军部元老,又是军部第二把交椅,他的一举一动都时刻被人关注着,这种事禁不起推敲,别人只要思虑片刻就会闻风而动,而这时候叶理和顾上北又不在军中,其军心走向根本无法掌控。
顾上北听完后点了点头,“你自己当心就好,我是怕你心瘾未除。”
“这种东西,我既然戒了,也一定不会去碰它了。”叶理说的淡淡的,眼中波澜不惊。
总有些人,可以挣脱出常理一意孤行,你可以把他称之为强大的精神力量。
叶理当如是。
顾上北是十分了解叶理的性子的,他往往喜欢在一汪死水中来个风雨动乾坤,简单的来说也叫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烧得你火急火燎,上厕所都来不及擦屁股,即使他在军部已经任职很久了。
军部各军士在遭遇参谋长突然袭击、立即上交周工作报表和连番批斗的轰炸下,处于濒临死亡状态,整个军部怨气冲天,但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谁让你们一群没眼色的东西瞎混
参谋长一不在就没事儿在军部顶着天的浪儿浪的连工作报表都交不上来,不是等着被劈头盖脸的骂吗
德行出息
我们的顾少帅看着这帮被叶理完虐的小兵崽子们自然是一点都不心疼,恨不得在在他们窜来窜去的小短腿上绑个十来公斤的沙包,重不死你们这帮狗日的一个个没个用处
叶理在两个小时内雷厉风行的处理完所有滞留文件,还带动整个军部跟着他团团转,以一种最狂暴的方式证明他这个军部参谋总长的存在。
快很准,一刀只捅中心。
没有人再对军部参谋总长的存在感到质疑,当然,也不敢再有质疑。
顾上北对叶理的身体不是很放心,中午的时候就去看看自个儿媳妇儿,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叶理横躺在沙发上,头微微向外歪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因为天气太热,衬衫的扣子解了三颗,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叶理的锁骨,十分的诱人
顾上北反手扣在门把上,整个人处于脑热状态,理智告诉他不能动不能动,可是三秒钟一过,下面的小顾少帅就刷的直了起来,还一翘一翘的,顾上北扶额感叹,谁让我是个健壮的大老爷们儿呢
不行媳妇儿身体虚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折腾他
我们的顾少帅以仅有的理智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想要立即出去,却不料
“顾上北”叶理朦胧的睁开眼,因为刚醒过来,微微的鼻音听上去就像撒娇一样。
撒娇
顾上北简直要疯了这时候他竟然觉得叶理在撒娇下身的小东西活跃的都快他妈抽搐了
终于,顾上北唯一的理智被掩埋在大老爷们儿的体力之下,他重重的关上门,把叶理和自己反锁在里面,然后快步走过去一把扛起自个儿媳妇儿摔在办公桌上。
这下叶理是真的清醒了。
他吃痛的躺在桌子上,反手就想给顾上北一巴掌,妈了个巴子竟然敢把我摔在桌子上
顾上北的巴掌当然不是那么好甩的,他一只手拎着叶理把他翻了个身,将宽厚的胸膛贴在叶理的后背上。
吡
、第一百四十三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叶理在高潮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思维都会处于几乎停滞的状态,他总是懒懒的不说话,享受着余韵。他就是这样的,在任何情况下都喜欢把感官的东西放到极致。
顾上北把叶理抱到沙发上,这时候他觉得自个儿媳妇儿软软糯糯的温顺的简直不像话,恨不得啃上两口。
“媳妇儿啊。”顾上北环着叶理呼唤道。
“恩”叶理闭着眼回道。
顾上北紧紧环着叶理,“没什么,叫叫你。”
这时候我们的顾少帅觉得这气氛真是太美好了有木有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有木有就要在媳妇儿脑子放空的时候搂搂抱抱这样那样啊有木有
“没什么你瞎叫什么。”顾少帅顿了顿,觉得这时候自个儿媳妇儿的声音不大对劲,软软的鼻音已经没了,听着现在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嘎嘣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来。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两好久都没出去了,是不是找个日子出去逛逛”我们的顾少帅尴尬的笑了两声,谄媚道。
“逛你文件看完了还有时间逛”说完,叶理冷笑一声。
顾上北尴尬的扑棱扑棱眨眼睛,然后偷偷瞅了一眼自个儿媳妇儿,只见叶理傲娇的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邪邪的瞥了一眼抱着自己微微颤抖的顾上北。
“额”
“放手。”顾上北一下子松开自个儿媳妇儿。
叶理起身开始穿衣服,除了湿湿的头发和余韵未消的脸颊,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个人刚刚享受了一场淋漓尽致的性爱。
顾上北有些受伤的撇了撇嘴,郁闷的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看着自个儿媳妇儿一件件套上刚刚被自己扒下来的衣服。
叶理就是个典型的翻脸不认人的人,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他们都滚了千百次床单了,除非睡着,哪次叶理不是一下子就恢复那个冷清的样子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好骗,顾上北脸一拉下来,叶理看自己的爱人不开心还会哄哄,现在好了,别说脸拉下来了,就是离家出走自个儿媳妇儿也不会抬一下眼,顶多说个,整个东北哪儿不是顾上北的地他爱睡哪儿就睡哪儿,你害怕他亏待了自己
嘿这句话还真是说的实在
从此顾上北脾气也不撒了,也不离家了,认命的呆在自个儿媳妇儿身边,没事灭掉几个潜在的情敌威胁份子,不然你以为这么些年凭叶理那张唬人的脸,能不招惹几只蝴蝶美得你
在顾上北的想象中,生活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