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晏沐闭着眼,轻声回道。
似乎每个周六简辞都打定主意舍弃晨跑,要陪晏沐睡到自然醒,并且充分利用早晨的时光。
第二天十点多晏沐模模糊糊醒过来,两个人赤裸相拥着,简辞早就醒了,正低头在他脖子上轻蹭,有些硬的短发刺的晏沐浑身发痒。
“早。”简辞在他耳边轻声道,宽厚手掌在晏沐后背缓慢摸过,带着非常明显的挑逗意味,落在他臀瓣上揉捏,刚睡醒本就容易冲动,被他这么摸着,晏沐立刻起了反应。
简辞低笑着将他握住,指腹在头部轻柔抚慰,晏沐喘出一口气,想推开他,“别……简辞……”
但他们在身型上就已经有所差距,简辞穿衣显瘦脱衣有rou,而他无论穿脱都偏瘦一些,力气远不如简辞大,被简辞一个翻身,就按回了被窝里。
是因为每天锻炼,所以ji,ng力体力才会这么好吗?
晏沐抓着床单,在简辞汹涌的顶撞中有气无力地想,他是不是也该跟简辞一起,每天早晨起来去跑跑步?否则这样下去只怕要被简辞榨干。
“在想什么?”简辞轻轻咬着晏沐的耳廓碾压,流着汗的胸膛贴在他后背上,有些粘腻,“不专心?嗯?”
他惩罚一般,忽然大力拔出,又重重顶了进来。
“啊……”简辞调整了角度,狠狠摩擦过晏沐那一点,使晏沐眼前一片金星,毫无防备地叫了出来。
简辞舒服地叹谓了一声,依旧咬着他的耳朵,“木木,好紧。”
“……”晏沐抿住唇,把脸埋进枕头里,真的不想说话。
结束之后简辞抱着他,又眯了半个小时才起床,洗漱穿戴完毕,已经是十二点多,午餐去了那家泰国菜馆。
晏沐有点累,胃口缺缺,简辞点菜,熟练地报出了晏沐平时最喜欢的几道菜,还加了一道开胃的冬y功汤,晏沐靠在雅座后背上看着他与服务员确认菜单时专注认真的表情,一时觉得非常神奇。
服务员走后,晏沐问“为什么要买下这里?”
简辞抬头,笑了笑,有些无奈,“就是很想帮你做点什么,那时候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点。”
晏家出事时,他也不过十八岁,每年得到的压岁与没有花完的生活费加在一起,面对庞大的晏家不过是九牛一毛,起不到什么作用,连晏家的别墅都买不起,东拼西凑后唯一足够支付的,只有这家店。
这是在晏沐离开之前的事,他本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晏沐,却不想晏沐毫无预兆,突然去了美国。
他想那时候他一定就已经很喜欢晏沐了,只是他还没发现,或者说不愿面对,否则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心情,想要为晏沐做点什么。
“虽然想把这里送给你,”简辞说,“但你一定不会收。”
晏沐无奈一笑,简辞还是了解他的,收下那架三十万的钢琴已经让他觉得不妥,更何况是这样一家店。
“我手里还有一点钱,不如我买下来?”按照市值,父母留下的保险金应该足够。
“好,”简辞笑道,“这里业绩还不错,这两年生意也稳定,作为投资,不会亏本。”
晏沐点头,他对简辞有非常盲目的自信。
简辞给晏沐盛了一碗汤,“下午想不想去墓园看看?”
晏沐接碗的手一顿,看着简辞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上次来太过匆忙,简辞与王致都在,他没来得及与父母说些什么,其实是有些遗憾,也想过什么时候自己再过来一趟。但现在他与简辞的关系已经不一样,想说什么,没有必要避着简辞。
更何况,他和简辞的事情,也应该要告诉他父母,哪怕他们已经听不到。
第三十八章
入秋后阳光不再灼人,洒在墓园里,驱散了y暗气息,平静温暖。
依旧买了一束他母亲喜欢的白玫瑰,简辞问“需要我回避吗?”
晏沐笑了笑,摇头,“不用。”
他把花放下,蹲在墓碑前,仔细看着父母的遗照。
照片是他们年轻时的结婚照之一,两人一坐一站,牵着手相互依偎。经过年岁,黑白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看得出两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镜头的目光此刻仿佛看着晏沐,一如从前许多时刻。
“爸,妈……我回来了。”只是这么一句,就已经哽咽。
上一次来还不觉得如何,这一次周遭安静,只有简辞站在他身后,是他不需要避讳的存在,感情便有些控制不住,六年来的思念一齐爆发出来,令他眼中酸涩无比。
无数次想要回来看看,无数次指尖停滞在订票页面,却始终迈不出第一步。
并不只是因为简辞,更是因为他对这里的怀念与畏惧。
在美国时,从前的一切便遥远而不可验证,偶尔想起,甚至会怀疑,他是否真的经历过那些,而不是一场梦。
然而一旦回来,他要面对的就是无数熟悉风光,无数人无数事,都会时刻提醒他,你是晏沐,你经历过那些,并依旧在经历着。
他曾畏惧退缩,不敢面对,但真的面对了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他该感谢简辞的,如果不是简辞拉着他走出第一步,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点。
“简辞。”晏沐转身,朝简辞挥手。
知道他要做什么,简辞走过来与他并肩蹲下,晏沐低声对着那张黑白照片道“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生气,但是我和简辞……在一起了。”
简辞笑了起来,揽住他的肩,“要气早气过了。”
晏沐不解,简辞擦掉他眼角一点水迹,道“你刚走没多久,我就跟他们说过,我们是一定会在一起的。”
“……”晏沐想起墓园管理员的话,简辞经常来这里。
六年时光,在他不在的时候,简辞做了很多很多事,有些晏沐已经知道,或许还有更多,还没有展现在他眼前,每一件单独来看,或许都没有多动人多艰难,但合在一起,却已经是无可衡量的深情与认真。
“想着等绵绵的婚礼结束就给你的。”简辞忽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打开,正是当初徐绵绵寄来的请柬中夹着的那张照片上,简辞手里拿的戒指。
不算复杂的款式,是男戒,里面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晏沐是第二次见了。
简辞单膝跪着,两人距离很近,他的鼻尖几乎贴在晏沐脸上,几十公分开外就是晏沐父母的遗照,简辞低声问“木木,可以为你戴上吗?”
晏沐没有想到,简辞会在这里拿出戒指。
出乎意料,却又意外合理,当着他父母的面,足够庄重,也是见证。
他看着简辞没有说话,简辞似乎也不打算等答案,握住他的左手,把戒指套进他无名指中,调整了一下位置,大小竟然刚刚好,简辞笑了一下,说“很合适,不要摘下来了。”
他们一起低头看着那戒指,简辞温热的掌心托着他的,晏沐看了一会,问“只有一只吗?”
“当然是一对。”简辞说。
他拆开戒指盒的绒托,底下竟然还有一层,另一枚戒指躺在里面。
一模一样的款式,一模一样的刻字,晏沐拿起来,为简辞戴在了一模一样的位置。
简辞用左手贴住他的,十指穿cha,两枚戒指并在一起,简辞说“在爸妈面前答应了我,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晏沐无奈笑道“这么快就改口了啊?”
简辞亲了亲他的额头,“早就改了,你不知道而已。”
在晏沐不在的六年,他也曾彷徨也曾迟疑,无处可以诉说,便只能站在这里,用宣誓一样的心情,对着晏沐的父母反复叙述,所有困难和阻碍,都在一遍一遍坚固的决心下变得不堪一击。
而今天他和晏沐终于得以站在这里,以他最渴望的方式,成全了他的誓言。
这一刻之前的所有等待,所有努力,都有了回报,都无比值得。
下午离开墓园,本打算直接回s市,晏沐却接到了徐绵绵的电话,请他和简辞一起吃一顿晚饭。
晏沐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简辞,答应了。
简辞并不介意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甚至反而希望他们知道,晏沐明白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想要遮掩。
到了徐绵绵电话中说的酒店,徐绵绵一家竟然都来了,还有季行臻。
见到晏沐,徐绵绵的母亲立刻站了起来,绕过餐桌走到晏沐跟前,握住他的手,上下地看,眼眶发红,“真的是木木啊……”
“阿姨。”晏沐也被她触动,心里有些难受。
徐母与他母亲关系好,从小就很宠他,当年他家出事,徐母陪他守灵,悲伤过度晕厥过去,送进急诊时还在叫着他母亲的名字。
“怎么一去就去了这么久……回来了也不告诉阿姨……”
徐母热泪盈眶,抱着晏沐的手臂不放。晏沐下午在墓园里已经哭过一次,泪腺被激活了一样,看着徐母哭,也不小心流了眼泪。
徐母见他哭,又哭得更凶,责怪起徐父,“都怪你,做什么答应送他去美国……”
两人停不下来,最后还是徐父起来,和简辞一起把两人拉进座位,叫服务员开始上菜,徐母顾忌着外人在,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小声哽咽着。
一张圆桌,六个人。
季行臻不是个话多的人,一直微笑听着,偶尔给徐绵绵夹菜,给徐母倒饮料,招呼服务员换餐盘,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徐父常年在上位,也有些严肃,不苟言笑。
剩下简辞坐在晏沐身边,徐母与徐绵绵坐在对面,一直在问晏沐在美国时的事情,晏沐捡好的说,说到一些有趣的地方,徐母听笑了,气氛倒也还不错。
说到他去美国的第四年,在奥地利参加的那个比赛,简辞忽然掐了掐晏沐的腿,晏沐转头,就见简辞正看着他,他想起简辞说的,在他家楼下等了一个礼拜的事情,忽而卡了壳。
简辞笑了一下,问“拿奖了吗?”
晏沐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只拿了银奖。”
徐母含泪笑道“你妈妈读书的时候也去过那个比赛,铜奖都没拿到呢。”
晏沐惊讶,他从没听说过这件事。他的母亲二十五岁时就已经小有名气,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家中奖杯无数,竟然会在这样小的赛事上陪跑吗?
徐母笑道“你还小的时候她就总抱着你跟我说,你比她更有天赋,一定会走得比她更远。”
晏沐已经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事情,也许是事实,也许只是徐母对他的鼓励,无论是哪一个,都令他感到了温暖。
徐母坐在徐绵绵的身边,拉着徐绵绵的手感慨道“你们刚出生时,我们还总开玩笑,说要给你们定娃娃亲,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都成家立业了。”
一个“都”字,让晏沐耳根烫了一下,原来徐母也知道简辞和他的事情吗?
“别跟阿姨不好意思,”徐母见他反应,笑道,“戒指都戴上了,还怕阿姨知道啊?”
晏沐更加不好意思。
徐绵绵笑道“木木脸皮薄,妈你就别打趣他了。”
徐母道“我哪是打趣他?”又看向简辞,“简辞,我和绵绵爸爸都不是封建的人,木木爸妈不在,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算他半个家长,他能跟你在一起,我们也就放心了。以后都好好的,别人说什么任他们说,自己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简辞笑着点头,握住晏沐带着戒指的左手,“我们明白。谢谢伯母,谢谢伯父。”
季行臻与徐绵绵第二日就要出发去度蜜月,众人没有聊到很晚,散了席在酒店门口告别,徐母拉着晏沐的手,要他以后常来家里玩,晏沐答应,徐母又嘱咐了许多,天冷添衣,饮食注意,早些睡觉之类。徐父没多说话,只是拍了拍晏沐和简辞的肩,说季行臻在s市的大使馆工作,有事可以去找他帮忙。
晏沐不禁想,如果他父母还在,是否也会像徐父徐母一样,虽不善言辞,却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简辞陪着喝了点酒,不能再开车,两人就近住了楼上的客房。
晏沐也有些头晕,泡在宽敞的圆形浴缸里,举着手看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出神,简辞端着杯柠檬水进了浴室,解开浴袍,跨入水中,淌到晏沐身边将他抱住,吻他的侧脸,“还好吗?”
晏沐接过柠檬水,“没事,我酒量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