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辞站了起来,“走吧。”
王致依旧开车,路上经过花店,趁着晏沐去买花束,王致扭头对后排一直沉默的简辞龇牙, “简总,虽说你们做过情敌,但木木到底也没影响到你什么。你这马上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他一个人一走六年,异国他乡的多他妈心酸,好不容易现在回来了,你还在他面前显摆,有意思么?”
简辞的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眯起眼道“什么意思?”
“啧,”王致烦躁抓了抓头发,“这店以前是他爸给他妈开的,同学之间都知道这事,你一言不合把股份买下来是个什么意思?显摆你有钱啊?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简辞“……”他并没有这么想。
王致见他没反应,外头晏沐又已经结了帐往回走,便也不好再说,狂乱挠了把自己的头发转回头去,嘀咕了一句“早知道不来这儿了,草。”
简辞也没想到,h市成千上万家餐厅,王致好选不选就选了这里。
他本没有打算这么快让晏沐知道这件事,毕竟时机还不合适,眼下看起来,倒确实像是他在炫耀一般。
从市区到墓园还有一段距离,晏沐坐在副驾驶上,捧着花束有些出神。
其实他一直都挺想回来看看的,只是一直迈不出第一步,现在被王致拉扯着接二连三迈出了好几步,临门一脚,又觉得有些心虚,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过一次,这么不孝顺的儿子,普天之下恐怕也不多了。
他心里有事,便没发现后排的简辞一直通过车镜看着他,连他自以为悄无声息叹的一口气也收进了眼底。
晏沐父母的墓地是一块合葬墓,墓园比较高级,每年的维护费不少,因此打理得十分干净。
路过一排排墓碑,许多都放着一些还没腐烂的鲜花和贡品,最差也有个香炉。晏沐本以为自家的墓前会冷冷清清,却不想香炉烛台一样不少,花瓶里还cha着一束开得还算绚烂的白菊。
晏沐第一反应是去看王致,“你放的?”
王致愣愣的,“啊?不是我啊。”
“……”那是谁?徐绵绵?
“简先生!”
突然有人在身后喊,晏沐循声扭头,就见墓地的管理员走了过来,对简辞笑着说“简先生不是上个礼拜刚来过么,怎么今天又有空来了啊?”
晏沐“……”
王致“……”
简辞的表情一言难尽。
晏沐愣了好几十秒,直到管理员察觉到他的存在,道“咦?您是晏先生吧?”
晏沐惊讶“是,你认识我?”
管理员指着他父母的遗照说“您和您母亲长得像,我看了这么多年,当然认得出来了!您很多年没来过了吧?不对,是下葬以后就没来过。简先生说您出国了,这是回来了啊?”
晏沐“……嗯。”
管理员应该没有恶意,但他听着怪不是滋味的。
管理员笑着说“那您可得好好感谢简先生,简先生逢年过节都来扫墓,陪二老说好久的话呢。”
晏沐“……”
王致抽了抽嘴角,干巴巴道“我每年清明也来呢,你怎么不记得我?”
管理员瞧了瞧他,说“是有点印象,不过没跟您说过话,大概是清明的时候人多,我没给记住。”
王致不乐意了,“不是,那他你怎么就给记住了?”
管理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道“简先生都是傍晚的时候一个人来,来的次数也多,正好是我巡逻的时候,每次都待到五点关园,我跟简先生聊过几次天,当然就记住了。”
王致冲着简辞翻了个白眼。
这一趟h市之行……真的是一言难尽。
晏沐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跟父母说的,但简辞和王致都在,要他煽情他也煽不起来,上了香摆了花,站在墓碑前站盯着遗照看了一会,三个人就一起回了市里。
本以为就这样回s市了,却不想王致另有安排,非要在这里住一晚。
住一晚就住一晚,本来也没什么,偏偏定的是个套房,只有两个房间。
王致扯着晏沐,对简辞道“我记得简总市里有房子啊,就别跟我们一起凑合酒店了,回家睡吧?”
简辞笑了笑,“家里没有打扫,我也住酒店吧。也没开车来,明天还得麻烦你带我回去。”
王致皮笑rou不笑,讽刺道“简总这扫墓常来常往的,家里怎么不请个钟点工呢?”
他一直觉得晏沐出国是简辞的错。
晏沐出国后他曾契而不舍地追问过原因,缠了很久才缠到晏沐轻飘飘一条短信,得知简辞和徐绵绵在一起了,当场火冒三丈。本来就是晏沐先认识的徐绵绵,简辞这人不地道,晏沐那种情况下他还跟徐绵绵在一起了,简直是个人渣,不配给晏沐做朋友。
他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简辞的敌意,最后还是晏沐扯住他,不让他继续胡搅蛮缠,王致这才翻了个白眼,勉强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出场的每一个路人甲都是助攻,这恋爱得成吧
第二十章
简辞在他们隔壁另开了一间房。
临近傍晚,简辞来敲门,问“一起吃晚饭?”
晏沐开的门,王致正躺在沙发上按手机,闻言立刻高喊道“我和木木有约了!简总您自便吧!”
简辞看着晏沐,问“约了谁?”
晏沐也是刚知道他们晚上有约了,便扭头去看王致,王致从沙发上翻身起来,赶苍蝇般挥手,“约了我俩的小学同学,简总可不认识。”
简辞沉默了片刻,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上递过来一个袋子,低声对晏沐道“吃清淡一点,这是胃药,吃了再出门。”
晏沐“……”简辞怎么知道他胃疼?
简辞走后,晏沐在王致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真约了?”
王致说“啧,我还能骗你不成?就那谁,关敏玉,关家的大小姐,还记得不?”
“……记得。”他拆开药盒,真的是胃药。他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得并不明显,没想到还是被简辞看出来了。
王致“嘿嘿”一笑,在沙发上鲤鱼打挺,“就说你肯定忘不了!人小姑娘追了你四年半,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这不一听说你回国了,立刻联系我,叫我帮忙组个局呢?”
晏沐无奈道“她从哪里听说我回来了的?”
王致“……”
晏沐盯着王致,答案显然易见。他回国,同学里只联系了王致和徐绵绵两人。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王致眼神飘忽,“谁知道呢?她们女孩子消息可都灵得很……”
晏沐叹了一口气,“她是我们初中同学吧?”
王致一咳嗽“咳!还不是简辞那逼老要跟着烦人,我要说他认识,他一准又想跟去!本来就没把他计划在内,你这突然多个人去,人女孩子多尴尬啊!”
晏沐无语“王同志,这种事情你答应之前是不是该跟我商量一声?”
王致跪坐在沙发上,委屈地对着手指,“这不是怕你不答应么?”
“既然知道我不想去,为什么还替我答应?”
“我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c,ao心啊!人关大小姐,长得好家世好,过了这村没这店,我可不得替你抓紧了啊!”
“你怎么不替自己把握?c,ao心我做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关小姐心里只有你一个,其他人根本都入不了她的法眼么!”
晏沐哭笑不得,王致见他也没真的生气,便凑上前去赔笑道“你今晚可不能不去啊,我都给你约好了!你就去看看,人现在出落得比以前还漂亮了。你是我亲老铁,要不是条件真的好,我也不可能答应给她搭这线。万一你见了还是不喜欢,就当参加了个老同学聚会,总归没损失,是不是?”
晏沐把他的脑袋推开一点,“我回来这事你还告诉了多少人?”
王致当即竖起二指,对天发誓“就她一个,没别人了!”
晏沐仰头倒在沙发上,不是很想理他。
王致又凑上前,小心翼翼道“那什么晏同志,给个准话?”
晏沐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你都答应了,我还能不去?”
王致立刻笑了“好好好,咱这就出发!”
要说其他人,晏沐不一定还能叫得出名字,但关敏玉,他怎么样还是记得的。
其实也算不上是同学,关敏玉比他们小了一届,是学妹,当年刚入学时也挺轰动的,因为长得漂亮,家世也好,与徐绵绵并称“双花”。
如果说徐绵绵是出淤泥而不染世的白莲,关敏玉大概就是艳压枝头的海棠。
比作海棠,是因为关敏玉天生的红唇,与《赌神》中邱淑贞饰演的海棠很有几分神似,在十五岁时就已经有了一点艳色,一在那个年纪的男生中心目中,关敏玉这样的无疑比徐绵绵更受欢迎。
但物极必反,关敏玉的长相,非常招女同学们的厌,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妖艳贱货”。
晏沐会认识关敏玉纯粹是个意外。
关敏玉的父亲是港商,举家迁来来大陆做生意,刚转学来时她普通话说得不太习惯,xi,ng格又比较害羞,和陌生人说话容易结巴,话说着说着还会下意识冒出港腔。脸长得本就不招女同学喜欢,一开口更是被人骂装腔作势,不到一个月就迅速被班上女生孤立了。
偏偏年级里有个女生的男朋友,对她一见钟情,要死要活和女朋友分了手,转头就开始高调追她,每天一下课就去关敏玉班级堵人,被甩的那个女生知道后,添油加醋四处宣传是关敏玉勾引了她前男友。
这下更是雪上加霜,关敏玉课间去个厕所,都会听到隔壁间的女生在骂她,用词难听到你无法想象出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之口。
关敏玉大病了一场,不愿意再去上学。
关父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想给关敏玉转学,关敏玉却哪里都不肯去,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一个礼拜瘦了整整八斤。
那时关家的生意正好有点起色,接了一笔大单,甲方恰好就是晏氏。
关父有心带关敏玉出门走走,便带上老婆和女儿,邀请晏家一家一起吃顿饭。没想到酒席上一见,两家孩子差不多大,再一问,好巧不巧,刚好还是同一个学校。
晏妈妈一直想要个女儿,见关敏玉下巴瘦得笔尖,一脸憔悴,全程乖巧坐着,筷子都没动两下,就觉得有些心疼。再听关母说起女儿在学校里的遭遇,更是唏嘘不已,立马叫来晏沐,拍板道“我这儿子其他不行,学校里可是一霸,敏玉放心去上学,谁敢欺负你,就让他给你撑腰!”
十五岁的晏沐“……”亲妈。
亲妈说做就做,第二天难得起了个大早,亲自上阵,送晏沐去学校前先绕去关家,将关敏玉一起接上了。
关敏玉已经快有一个多星期没去学校,对去上课这件事十分抗拒,但架不住晏妈妈一腔热忱,好说歹说终于鼓起勇气上了车。
晏家在h市本就出名,晏沐每日坐着上学的车更是路人皆知,晏沐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照常下车,但路人一看他身后跟着下来的关敏玉,顿时眼神全变了。
晏妈妈也下了车,在学校门口对关敏玉好一顿安抚,一来是鼓励她,二来也算是做给过路的学生看。这所私立中学里的学生,家境大都不错,不少还与晏家有生意往来,最会看人脸色,得知晏家与关家交好,总会有些忌讳。
说了一会,怕二人迟到,晏妈妈终于坐上车走了。
关敏玉面对往来的打量显得十分紧张,红唇都抿白了,手心攥着校服衣角,头也不敢抬。
晏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