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又投身到无限的工作案里去,没注意到柳满愣在原地。
柳满正半抬着手臂,太妃糖装在紫白色的包装里安静的躺在手心,感觉不到香甜。
可能是空调的制冷功能调到了间歇性选项,明明刚才还有一身血脉的热情,现在却一股凉气全用在了柳满身上,从发梢到脚跟,凉了个透彻,人也从炽热里清醒出来。
柳满的口味是偏甜的,在仅存的四年记忆里,郑铭佑不知道和他一起欢欢喜喜吃了多少次点心蛋糕,可是他说他不喜欢吃甜。
这就是如今的郑铭佑,不愿意隐藏了,不愿意爱他了。
是柳满下意识的忽略,那是5年后的柳满和郑铭佑都无法解决,只能分手的境地,凭他一己之力,要怎么力挽狂澜?
那是一场盛大的坍塌。
关于爱。关于情。
郑铭佑注意到柳满一直站在门口不动,还以为吓到他了,
“怎么要你节制又不是一点都不许吃。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柳满看向郑铭佑,想,明明他才是失了记忆的那一个,怎么偏偏却有更多怀念,仿佛有着无尽的眷恋依存?
可能是因为身高差的关系,每次俯视郑铭佑的时候,柳满都会生出一种奇异感,想在他的眉间献上一个虔诚的吻。
柳满想起了昨天的情诗,
“别嫌弃我附庸风雅,但我最近确实恶补了很多诗集,原来天下间的感情确实有它相似之处。
聂鲁达说,
‘为了使你听见我,
我的话语,
有时细得,
如同沙滩上海鸥的足迹。’
满满,
你是我心里最柔软的温情。”
第十一章 我在追你呀
郑铭佑看着眼前一头迷糊糊杂毛的小脑袋,克制住想揉一揉的冲动,即使他的手还能记起多年前残存的柔软触感,胸口发颤,面上却丝毫不显,
“这刚几天就坚持不下来了,不再尝尝我们工薪族的辛苦了吗”
柳满听出了他的嘲笑,撇撇嘴
“别想让我当白工,吉祥物还有个展览费呢!”
郑铭佑笑笑,他乐于见到柳满这样没心没肺,
“你就是少爷命。”
柳满用拖鞋做样子的踢过郑铭佑铮亮的皮鞋,
“快走吧你,啰嗦。”
郑铭佑回头看柳满歪歪斜斜靠在门框上,身姿纤细映衬一室美好。
右手拇指狠狠碾过食指,才转身离去。
柳满晃悠回床上又闷了个回笼,才慢悠悠的洗漱,清醒。
喂了自己,又去喂鱼。
“你们说,他那么疼我,怎么能忍心不喜欢了呢?”
无意识敲晃玻璃缸的手指搅动浮光,惊散每一尾企图啃食他指尖的小家伙。
突然反手一开,啪的赏了一个圆滚的掌印,激点水珠,
“反正还不是要被小爷拿下!”
换好衣服,前往星途大海。
柳满昨天从王武那要到王文的电话,定下今天中午见面。
谈谈郑铭佑,谈谈曾经。
王文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从大学到现在,他见证了两人的悲欢,看着从信誓旦旦到相顾无言,郑铭佑付出了所有的尝试,结果不还是就这样吗。
现在来揭开疤口绝不会是件轻松愉快的事。
但看着面前这个融合了青涩的柳满,他突然生出一种希冀,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值得一试。
毕竟这个人是唯一可以让郑铭佑彻底幸福的人。
他没有理由剥夺好友的重生。
“不好意思,公司新接了个案子,只能抽出这个时间来见你。”
“不,毕竟是我麻烦你来的。”
柳满打量着王文,合身的定制西装,从衣袖里露出的高档手表,随和又不失傲气。暗暗比郑铭佑多了些说不清的威压。
他不禁想象,如果郑铭佑当初没有放弃创业,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你知道的,老郑他嘴严,不太说你们的事,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王文随手抿了口咖啡,不动声色的拉回柳满的思绪。
“恩,我知道的。”
“我只是想来问问,毕业后的事。”
王文端着咖啡杯的手晃过一丝停顿,是他小瞧柳满了,还以为他真的要向他这个外人来问那些分手往事,现在看来,不如就压这小子一个码,或许真的能拖郑铭佑出苦海也说不定。
“王武应该跟你说了,我们当年确实创业过,就是我现在的公司。”
王文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当初他们穷到只剩一身骨气,左右碰壁,技术障碍,所有想到的想不到的,都经历了个遍。
就算磕碎了牙咽进肚子里,也权当补钙。
竟然真的能轻狂到死不悔改。
那段时光,不论什么时候回想,都能被归为这一生的珍宝。
后来,公司好不容易走上正轨,郑铭佑带来了新的合作伙伴,自己撤股了。
即使能猜到大致和柳满有关,但他至今仍不知道原因。
郑铭佑也不知道,他依然为他留着股份。
除了不适当的猜测,王文和他那傻弟弟一样,几乎是和盘托出。
不同于一开始的试探,王文像期待一场好戏一样看着对面沉思的柳满,笑得高深。
面对着这样的柳满,郑铭佑,你还能招架得住吗?
拒绝了王文让秘书送回的好意,柳满一头扎进了陌生的人群里,纷繁混杂的气息有种莫名的慰藉,能巧妙地安抚他。
走到站牌,从口袋里翻出零钱,随意踏上一辆公交,坐在最高处最后的靠窗位,流转于城市各处。
在意识到差点靠晃神荒废一个下午后,赶在郑铭佑下班前,买了菜回家。
虽说柳满没有独自生活自给自足的记忆,但好在还是能做几个简单小菜的,不至于太过跌份。
郑铭佑停站在厨房前,看柳满和炊烟,
“辛苦了。”
深色衬衫衬出他的丰神朗目,满心满目全盛装着眼前这一方天地,轻缓的嗓音仿佛在念一首情诗,就好像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渴望。
柳满闻着自己一身烟火气,泪腺有些酸涩,差点烫到手,才赶他去换衣服洗手。
饭后,郑铭佑申请洗碗,柳满捧着包薯片,看花样百出的综艺。
郑铭佑是看不惯柳满和零食的腻歪劲儿,特意切了水果,决心改掉他这坏习惯。
客厅顶棚的灯被调到米白色,光顾着沙发背上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被剃掉的一小圈肉色已经不太明显了,上次剪过的头发加上新长出来的毛尖,两处几乎长匀,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迈开长腿,弯腰撑在沙发背上,抢过柳满手里的薯片袋,换进果盘。
柳满显然在发呆,被这一系列变故吓了一跳,侧头看向郑铭佑。
郑铭佑看到柳满的傻样子,不禁失笑,半迷的眼里捧着点点星光,右手先于意识,揉搓上心心念念的发丝,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柳满一时被美色晃了眼,心口颤颤的发疼,差一点脱口而出,
郑铭佑,
我在追你呀。
最后,还是咬下舌尖,混着唾液咽了下去。
柳满像个初出茅庐的小猎手,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怕猎物看出他的意图,却又怕他看不出。
爱情和男人都太过磨人。
好讨厌。
说笑间,催促着柳满吃了一小半水果,郑铭佑才想起来正经事,
“是不是该复检了?”
“诶…恩…好像是吧。”
最近日子过得格外舒坦,柳满都快忘了,自己住进来的原因。
“就明天吧,我陪你去。”
郑铭佑对他这副不在意的样子不太满意。
“可是,你不是还要上班?”
“上班能缓,检查不能缓。”
敲定了明天行程的两人,融成千万灯火中的一盏。
夜色浓郁,郑铭佑靠在床头,腿上搭着一本书。昏黄的床头灯有些迷蒙,足够让人舔痛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