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铭佑站在客房门口,还是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
他其实大致能推断出来昨天的事,毕竟世界总会善待温柔的人。
昨天夜里,兴奋激动的柳满捧着本子,很正常的,失眠了。
在郑铭佑准备去上班的时候,还没能醒来。
郑铭佑没去打扰柳满的安眠,用保鲜膜包好早饭,贴上字条,推门离开。
前两天的案子还在焦灼,公司正在考虑收购一家小型的自主创业公司。郑铭佑举案收购,对头小组主张不收购。
对头小组和郑铭佑唱反调不是一次两次了,但郑铭佑实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保守派草包,哪里有什么真才实学。在所有的计划案上提出保守意见,并且故作真诚的表达对公司的赤诚之心,就是他的所有工作。
但时不时出来蹦跶这么一下,还是有够恶心人的。
今天召开正式会议,判定收购方案。
邻近十一点的时候,柳满才从床上爬起,逗逗小鱼,对着电视把早饭和午饭合并,颓废的有些不太真实。
郑铭佑一个电话打来,让他帮忙到公司送个材料。他才从混蒙里找到一丝清明。
柳满不会坐地铁,出行只能选公交或者打车,这是他第一次打车进到这个城市的繁荣圈。
钢筋水泥已经垒到了柳满难以想象的高度,行人面色匆匆,在街头流动。他还不是特别能理解这些成年人的忙碌,无论是他们表现出来的急躁还是心中的梦想。
显然郑铭佑已经和前台打好招呼,他坐上直达,被引到会议室门口。飞泽企业的写字楼设计理念大胆开放,会议室采用全透明设计。
玻璃门里的男人成熟练达,自信却不张扬。没人能看出来他甚至都没带整个策划的计划书。
柳满不敢轻易打断他的报告,直到郑铭佑示意他进去,他才把优盘递给他,又把文本复印册分发给各个听会人员,功成身退。
郑铭佑的助理把他领进郑铭佑的办公室,门对面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光是看着就觉得明亮温暖。
助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以为柳满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和他多聊了会儿天。
聊得嗨了,还顺手送了他一大把珍藏的小零食,把办公室连通的休息间弄得像茶话会一样,倒是热闹。直到一点,小姑年的闹铃响了,才在匆忙里结束。
“诶呀,不能再聊了,会马上就开完了,估计这次boss心情会很不美丽,你可要小心呀。”
小姑娘还以为自己比柳满大个几岁,很是仗义的表示要是郑铭佑迁怒发飙了,绝对会冲进来罩着柳满的。
柳满虽说顶着28岁的壳子,但内胆对这些社会人士来说,确实不太够看,两个人都不在状态,倒也和谐。
小助理在郑铭佑回来前偷偷地溜了。
几天相处下来,柳满对郑铭佑放松了很多,也就没有出去候着他,在休息间里任零食将他埋没。
“蠢货蠢货知道个屁的创业简直就是一群蠢货”
文件夹拍打桌子的声音混着郑铭佑的怒气,毫不减弱的穿过门板,传递给柳满。
看来郑铭佑是真的很生气啊。
应对这种状况,柳满的经验不太多,毕竟郑铭佑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和和顺顺的,哪里会发脾气。
对头小组纠缠不休,认为收购那个小公司就是在浪费资金,虽说那个公司不大,但股份零散,牵扯众多,恰巧下个季度飞泽要参与一块商圈的投标,对流动资金和人员分布的去向十分敏感,加上对头和管理层间的暧昧关系,最终否决了郑铭佑的收购方案。
虽说现在大学生的创业意识充足,但目前的创业形式其实并不乐观,前人的经验技巧性居多,成为了新兴产业的领头羊,如法炮制最多只能分一小杯羹。
但再开发新行业苦难重重,品牌效果不好创建,其中的风险不是仅靠一些一腔热血的大学生能够应对的,他们受足了规范式的正规教育,被旁风一鼓动,就冲昏头脑,合作伙伴分工不明,发展方向识别不清,尤其是一些没人脉没资金的小公司,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血被人糟蹋。
很多的年轻人都被所谓的创业束缚住了,以为一定要自己当老板,成为人上人才是赢家。实际上,成功创业指的是能够在拐角点成功的把握机遇,才是成就本身。
这次要收购的小公司是明显的资金不足和合作商定向不明,造成了发展危机。
郑铭佑看好它的定位准确,有心拉它一把,即使被收购进天泽,也能成为一个独立的系列分支,有了稳定的资金和客源,打出名堂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总有蠢货喜欢自作聪明。
郑铭佑面向窗口向外望,他的轮廓浮在层层的写字楼间,想来也不过是这纷杂里的一粒尘嚣,拿什么去拯救别人。
“喝水吗”
柳满捧着纸杯,站在郑铭佑后面。
日头的阳光经过跋涉也有些疲倦,浮在他的碎发上,仿佛跃金,郑铭佑看着他们在窗里的影子,一下子被安抚了。
“还是说,你比较习惯喝咖啡”
柳满见他不答话,以为自己选错了道具。
“不,水就好,谢谢。”
柳满好心来安慰自己,要是还挑三拣四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你的助理送了我很多零食,你要吃吗”
“不,我”
“很好吃的。”
“好吧,麻烦你了。”
小助理留给柳满的零食量很足,铺在郑铭佑的办公桌上还显得有些种类繁多的丰富感。
“你试试这个,甜而不腻,棒呆了。”
柳满失忆后最充分的对时间的穿越和隔阂的领略,来自这一堆新奇的零食。
他的慷慨分享,让郑铭佑成功的从怒气里脱身,还附带一身香甜。
柳满来之前已经解决了午饭,现在郑铭佑被他塞了一肚子甜腻,也吃不进什么,就让柳满自己随便晃晃,等他下班了晚上下馆子。
柳满昨天打乱的生物钟让他感觉头还有点沉,干脆进休息室补眠去了。
看着垃圾桶里红红绿绿的包装袋,郑铭佑无力的笑笑,还真是被年轻打败了。
把策划案卷起扔进垃圾桶被埋没,拿着手机,轻踏着步子,关门也只是小小的一声啪嗒。生怕惊动了什么。
一个转身,又是从头到脚的自信从容。
路过小助理时候,还特意点了点她的桌子,
“批两箱黄色包装的那个不,还是一箱吧。”
小孩子吃太多甜的对牙不好。
留下惊慌的小助理,一头雾水。
“老大,注资吧,麻烦你了。先就这样,下次见面请你吃饭。”
刚挂断电话的脸还有些严肃,食指仍在无意识的敲击手机后壳,直到铃声响起打断思绪。
被屏幕上的名字牵动了嘴角,小家伙这是醒来找不到人了。
“柳满,刚醒吗先下床走走,别总赖在床上,我马上就回去了”
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柔。
然后,以工作狂人著称的郑铭佑罕见的耍了回小脾气,带着柳满连招呼都没打,早退了。
柳满显然是睡蒙了,不然也不会坦然的在众人注视下,跟在旷工的郑铭佑屁股后面明晃晃的离开。
直到坐上车,才有些缓过劲,黏黏糊糊的语调有点像之前吃过的草莓味麻薯,
“我们去哪啊”
四点多对吃晚饭来说还太早,
“我看你的衣服都太正式,穿着也不舒服,就一件t恤也都掉色了,带你去买两套新的。”
考虑的这般仔细,柳满自然不会拒绝。
到了商业街,挑了家主打青春的品牌店进去,气质倒是和柳满搭得很,舒适又不失稳重。
郑铭佑的眼光一直是好的,搭出来的柳满格外好看。
趁柳满去换衣服的时候,郑铭佑偷偷付了一多半的帐,虽说以柳满的存款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还是不要吓到朴素的小孩子为好。
拎着几身衣服和鞋子往外走的时候,柳满在一张电影海报前停了下来,海报占了整面墙,为了看全,他还稍微往后退了几步。
郑铭佑也不催他,安静的站在他身旁。
“都出到8了,我才刚看完4的预告片啊。”
是速度与激情的宣传海报。
按时间推一推,确实是很久了。
“想要看吗我去买票。”
柳满摇摇头,拒绝了。
“都出到8了,人们看的不光是剧情了,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柳满看得很通透,人们对系列影视作品的追逐不光是因为被情节吸引,更多的是一种怀念和凭借。借以追寻过去,借以缅怀曾经。
柳满没什么可供感怀,既没有可以衔接的剧情,也没有当初同等心境作伴的人,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郑铭佑无意勾他伤感,也没有强求。
中午吃的小甜食都消化的差不多了,两人就搜了家评价不错的西餐厅,去吃晚饭。
餐厅是全洛可可风格,典雅诱人。
柳满今天翻出了运动鞋,直接蹬上就从休息室出来,鞋带松松垮垮,终于摊开身子,垂到了地上。
柳满先是让开门口,把手上的袋子递给郑铭佑,然后蹲下`身去系鞋带,还顺手打了两个蝴蝶结。站起来的时候,恰巧瞥了眼侧门, 有一对同性情侣正在拥吻,毫不避讳。
郑铭佑顺着方向也看到了。
和前男友看别人热吻,怎么想怎么奇怪。心想,这时候柳满也应该窘迫的要命吧。
侧头一看,柳满正傻乎乎的盯着人家,丝毫不见尴尬,深究的话,可能还有些向往。
“真好,我们当初连个手都不敢拉。”
没有人比郑铭佑更懂柳满这句话的无奈。当时年纪轻,消息闭塞,同性恋简直就是一种疯病。在他小时候呆的村子里,甚至会把人活埋,怕传染给别人。
他和柳满是高中同班同学,高二的时候第一次正式交流,然后就开始了为期两年的互相试探,郑铭佑治好了柳满的恐女症,却也带他偏离了光明大道。
柳满是要做科研的,有些老学究终其一生也不理解他们这样的人。为了不给柳满添麻烦,郑铭佑只能以表哥自居。
更不要说在人前亲热,他们承担不起后果。
好在柳满没有深想,看过了,感慨过了,转身就和郑铭佑进了餐厅,心无芥蒂,没心没肺。
郑铭佑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无奈。
中午的小甜点成功的扎根于柳满的味觉,吃饭的时候也念念不忘。
“忘了问她都是在哪里买的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
“在家闲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公司,让她带给你。”
“不会打扰到你吗”
“你不嫌无聊就好。”
“怎么会,又给你添麻烦了。”
郑铭佑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主动提出带柳满上班,毕竟让柳满入侵工作和生活双重领域,实在是失控得太多了。
最后,郑铭佑干脆放弃了挣扎,顺其自然吧,还提防什么呢,对着柳满,可能他早就已经失了阵地。
郑铭佑以答谢柳满送材料请了客。
叫来服务员买单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恰巧赶上活动期间,消费满额度即赠送礼品。
签单的时候服务生看向郑铭佑,
“请问您二位是情侣还是朋友”
“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我们店里的礼物分两种,恋人和朋友不一样。”
柳满和郑铭佑都愣住了,他们都在极力避免涉及到这件事,相处方式也不敢过于亲昵。
现在,这个问题赤裸的摊开在面前,要怎么回答
“诶你们这算什么精美礼品啊”
是进门前看见的接吻的情侣,坐在斜后桌,以恋人的身份得到了恋人的礼物。
可是貌似,不太满意。
成功脱困的柳满和郑铭佑都松了一口气,对柳满来说,还是难以接受从郑铭佑嘴里听到对恋人身份的否认。而郑铭佑的顾虑,不好细说。
柳满偷偷错开身看过去,只看到那人手里拿了一小盒东西,但看不清楚,只能问服务生
“诶,你们这里送恋人的,是什么啊”
服务生笑而不语。
柳满看不清,郑铭佑倒是看得真切,这家店的风气还真是大胆到离谱。
那是一盒冈本。
最后,两人选了朋友关系,错开了那份用心良苦的恋人礼物。
友人的礼物是一小瓶红酒。
看来,不是店风开放,是店长单身啊。
夜里,柳满决心暂时当一个无业游民,先摸清楚游戏规则,才好玩转世界。
再次翻开本子,发现第三页贴着一张图,是一张零食的照片,黄色的包装袋风格讨喜可爱。还有点眼熟。
旁边写着注释,
“老大女朋友发的零食,这个甜度你应该会喜欢,老大护食,抢不过他,下次托人给你多带点。”
那时的郑铭佑还有些孩子气,语气松散。
今天的小乌龟也向前走了一小步,漫漫长路,尽在脚下。
总有些甜,入了夜,入了梦。
“网上说,侠之大者,皆为独行。
想来我的功夫还不到家,只能做个草寇,和你在被窝里分享种种多情,种种可爱。
我所有能拼凑出的梦想,也不过就是seetyourheart”
第九章 无业游民蹭班上
昨天被应允可以跟着郑铭佑上班,柳满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了了鼓鼓囊囊的一个背包,穿着新衣服晃来晃去,像个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郑铭佑在他的晃来晃去里淡定的吃早饭。
甚至还故意吃得更慢,动作优雅从容。
在柳满屁股冒烟前,终于出发了。
遮光板伸展身子,隔开炽热,传送暖度。尽职尽责的守护了一室温情。
郑铭佑坐着老板椅,打打字,看看数据,时不时微笑;柳满窝在靠窗的会客沙发上,叼着一根百醇,翻翻书,茶几上还堆着一小座搜刮来的零食山,偶尔起来活动活动给郑铭佑的杯子添点水。
不够严肃,也不足以说成堕落,荒唐到和谐。
又批完一份策划案,郑铭佑松松脊椎骨,看向化在光晕里的柳满,
“在看什么”
确认过郑铭佑和小助理白甜甜已经打好招呼,不让人打扰之后,柳满就彻底放纵了,斜靠在沙发扶手,两条长腿一曲,把书搭上去,干脆懒得散架连手都不动,单单用嘴巴一点点嘬巧克力棒。
听到郑铭佑的话,也只是懒懒的晃晃双腿,
“科学事也,专门讲科学界野史,挺好玩的,你看吗”
凭着柳满的对专业稀奇古怪的探知欲,有这种藏书倒也正常。
郑铭佑仍想对科学界保存最单纯的印象,拒绝了柳满的好意,
“快十二点了,去吃饭吧。”
残酷的分离了柳满和零食的郑铭佑意识到,不能太过纵容他吃零食了。
飞泽的员工食堂采用自助餐模式,往常郑铭佑都是订餐在办公室解决,今天则是带柳满去尝尝鲜。
成功从时间的隔阂里挣脱出的柳满,已经不再对新事物抱有敌意,反而是新奇为主,尤其是食物。
自助餐,简直就是天堂。
选好位置,郑铭佑就放柳满撒欢去了。自己在西餐区挑挑选选。
柳满看到牌子,拿多了吃不了,要罚款。
纵使他看什么都好奇,手里却一直空着。
“诶柳满”
是助理白甜甜。
“怎么着不跟在boss屁股后面啦”
这是在呛他指使郑铭佑抢零食的事了。
“别吃太多甜食,没人要。”
柳满指着她盘子里的西点,意有所指。
“哼说得好像你有男朋友一样”
白甜甜瞪着大眼睛,对柳满戳她的痛处表示不满。
柳满想,颠颠跟着前男友的他也确实并没有强到哪里去。
“不过,满满啊,不是我说你,挑男人呢,一定要做好准备工作。”
白甜甜见柳满愣神,以为自己说中了要害,不由得意。
“比如”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柳满传授恋爱教程,也就顺着话头往下说。
“比如啊,一定要调查好嫌疑人背景资料。才方便我们一举拿下。”
白甜甜可能是深受单身的折磨,已经把对象视为敌手,恋爱看成战场。
“一看你就没调查好,”
“怎么说呢”
“你是真不知道啊,来来来,姐姐好好地挽救一下你这娇嫩的小花朵。”
眼看着白甜甜这是要兴致大发,化身知心大姐的架势,郑铭佑坐不住了。
“不吃饭了就回去把会议资料整理好,下午给我。”
然后就像个暴君一样,扯走了意犹未尽的柳满。
白甜甜撅着嘴巴控诉郑铭佑的独断,还不忘对柳满眨眨眼睛表示,未完待续。
郑铭佑挑餐的时候直接挑了两份,本以为柳满会挑些不顶饿的小点心,没想到干脆什么都没拿,和人家在餐台的拐角,聊得热火朝天,没完没了。
柳满是没吃过牛排的,即使昨天的西餐厅已经给他开了眼界,但摆弄刀叉还是太过高级。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对着一大块肉却无从下手的忧郁前,郑铭佑把已经切好的牛排,换到他面前。
柳满右手转动叉子柄端,看着郑铭佑的一节衬衫袖,抿抿嘴,
“谢谢。”
下午,白甜甜估么着时间,给郑铭佑送会议记录的同时,一个眼神给柳满,只可意会。
不一会,柳满就从办公室出来,带上门,神情激动的前来打探内幕。
白甜甜闯荡社会这么多年,还能混到助理的位置,自然不可能像名字一样是个傻白甜。
两天的接触,足够她看透,这柳满妥妥就是一个单纯少年郎嘛。
现在少年的小春心一头扎在郑铭佑这头大尾巴狼身上,自己还是有必要适当地站在上帝视角提点一下的,也不能眼睁睁的看它破碎不是。
毕竟,她已经太久没遇到可以肆无忌惮聊八卦的人了。
“传说,boss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男朋友,处了都好几年了,感情可好了,据说连婚都求了。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boss手上的戒指 就没了。听说是小男友出国了,但之后就再没有什么传言了。
这事跟了boss久一点的员工都知道。
并且啊,boss几年可谓是洁身自好,别看现在莺莺燕燕满天飞,压根就没个能近身的。
小满满啊,你说你,相中谁不好,偏偏选这难度系数这么高的。
不过这种挑战精神还是勇气可嘉。”
柳满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段历史,可是其中的两个当事人,一个,没了记忆,一个,缄口不言。
柳满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作天作地的性子,郑铭佑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人,如果说不是由于任何一个人的过失,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他不知道,有什么能逼他们放弃那来之不易的爱情。
“所以啊,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增加筹码。拼过往呢肯定是拼不过的,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创造属于你们的独特记忆”
是他疯了吗,怎么突然觉得貌似很有道理
然后,柳满开始了向白老师的虚心求教。
直到郑铭佑开会回来,才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看到玩手机的柳满。
像所有看见溜出去又跑回来的家猫的主人一样,总是会忍不住去抱一抱,蹭一蹭,撸一撸。
把文件夹扔到桌子上,松松领带,坐到柳满旁边,
“在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柳满头也不抬,网瘾初现。
郑铭佑个子高,看到了页面,
“科技展览会想看的话就买票吧,周末我陪你去。”
欲擒故纵,t
室外双人约会,t
第十章 窥得一丝当初
柳满作为一个浪荡在家的无业游民,成功的赖上某商业精英之后,正式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相处甚至有些诡异,当事人却各得其乐。
一个享受着纵容,一个甘愿纵容。
“不见,让他滚回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这是这么多天来,柳满第一次听到郑铭佑这般不客气的回绝,他还以为郑铭佑的社会气已经让他丧失了这般直白的表征。
依着柳满对郑铭佑的敏感度,这事足以竖起雷达。
这时候,我们的白小姐就会显示出她无与伦比的重要性。
“就是之前收购方案里的那个公司啊,也不知道为啥,前两天还恨得要死要活,今天就巴巴的来找boss,奇奇怪怪的,被赶回去也正常。”
柳满有种直觉,这个王武,会成为一个突破点。
赶到大厅,问了前台,最终截下了王武,
“王先生,请等一下。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
“我哥叫王文,是郑哥郑铭佑大学时的室友。他们关系不错,我哥总说起他,大四的时候两个人还准备一起创业,虽说后来没能办下去,但我哥一直很欣赏他。”
“我哥一直反对我创业。公司周转不开之后,我就想着到他这来问问该怎么办。”
“他只见了我一次,看了公司简介,就劝我接受飞泽的收购。”
“我当时气炸了,我当英雄看的人,居然让我去做逃兵。”
“我以为他已经没了锐气,是个废人。”
王武的社会经验还不太够看,想着柳满可能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就忍不住把事情全捧出来,像个渴望得到安慰和认可的孩子,
“可是他说得对,如果不被飞泽收购,凭我的资源,也撑不下去了。”
“就在飞泽撤回收购案的那天,连最后的路都断了的时候,公司突然收到注资,数目不是特别大,刚好够运转。”
“我不信巧合,就求人去查。”
“是郑铭佑。”
“他在劝我放弃之后,给了我活下去的力量。”
“我想向他道谢,也问问原因。”
“可是他不见我。”
柳满喝不惯咖啡,只点了杯果汁,甜涩的味道从舌尖向深处蔓延,越向深处,越浓烈。
那天郑铭佑的怒火还历历在目,现在看来,不单单是来自计划案被否决。
很多能勾出过往的事情,总会不自觉地增添一些主观色彩,大加渲染,然后情绪喷发。
郑铭佑曾经创业失败。
他暗暗觉得,这件事,即使是八年后的他,也未必知道。
大学期间,两人专业不同,有空的时候,会听对方的专业课。
柳满知道,郑铭佑是有野心的。
他能在毕业后决定创业并不奇怪,可听王武的意思,当初貌似是郑铭佑主动放弃的,疑点渐显。
白甜甜说,分手后他就出国了,柳满翻过家里的证书,确实有国外的学士学位证。
出国是为了读书的话,时差和地域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至于创业,应该是在刚毕业的时候,时间点卡不上,那么就排除了出国和创业这两个可能。
仿佛刚刚缕到了一丝线头,又变成了一团乱麻。
只能慢慢攒线索了。
送走王武后,柳满一直试图在大脑里搜寻,有没有遗存的蛛丝马迹。
“诶你不是那天郑哥带回去的小帅哥嘛”
直到走到办公室门口,这才看到和白甜甜有说有笑的沈秋。
曾在郑铭佑家借住的沈秋。
思路断了,柳满也无暇顾及,一心瞪向沈秋。
沈秋这时也想起了自己曾“吓到”柳满的事。
想到了就更加委屈,想他沈秋一品行上没有伤天害理,二相貌来说仪表堂堂,怎么就这么嫌弃我呢
鸡同鸭讲,怒火和委屈却是相当的。
“沈大少,沈总给了你几个小时上厕所啊”
白甜甜成功的出言制止了这片无声的硝烟。
沈秋走后,白甜甜塞给柳满一块太妃糖,
“别理他,丫就是一二世祖。”
柳满看着白甜甜还没放下的嘴角,最终还是忍住了话,他有什么资格去劝别人呢。
“倒是你呀,快点进去吧,boss见不到你身上都痒痒了,就这一会儿,都骂了三个组长了。”
柳满一直是不太把白甜甜的调侃放在心上的,毕竟前情敌是自己这种案情,也不能算太单纯。
走进办公室,柳满还在低头看着手心的糖。
他从小就格外渴望被世界接纳包容,可是被人推开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把这种想法埋起来了,不显山不露水,没有暖阳。
然后,郑铭佑在空荡的教室里给了他拥抱,他们曾在街头的拐角亲吻,冬天互相嘲笑彼此的红鼻头
给他淋雨的生活撑起伞。
在经历了高中的试探,疲惫应试的彼此鼓励,家人的无情背离他们几乎共患了所有的苦,怎么如今偏偏不能同享福
如果是钱的因素,毕业三年虽说不够大富大贵,但也应该足够他们站稳脚跟。
如果是感情方面,还有谁能撬动他们引以为傲的爱情
其实,柳满一直不太接受分手这个事实,其中不全是记忆在作祟,他感觉得到,郑铭佑在对待他的时候,是有着怀念的。那种不自知般的深情,眉目间无处诉说的追忆,总让柳满想去抱抱他,告诉他,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白甜甜的确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实在没有办法放弃郑铭佑,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不明缘由的状态下,他不懂25岁的柳满是怎么选择安然离开的。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柳满做不到。
在他适应新身份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心去挽救。
既然决定要追回郑铭佑,当年的分手就是横亘在面前最大的难题,不能解决的话,郑铭佑的顾虑会一直存在,时刻担心历史会重演,时间只能暂时把它藏起来。
柳满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去追求郑铭佑,那样对郑铭佑不公平。
让他抱着定时炸弹和自己生活,柳满舍不得。
“柳满你在想什么”
柳满想得有点深,甚至没有听到郑铭佑叫他,
“啊,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你要吃糖吗”
柳满举起手心的太妃糖递给眼前的人。
郑铭佑取下近视眼镜,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心,
“我刚才说,要控制你每天的零食量了。”
柳满的记忆里,郑铭佑视力是顶好的,喜欢蹦蹦跳跳,歪嘴笑。
眼前的这个郑铭佑,已经成功冲出了男孩的界限,事业有成,能穿着定制西装品评红酒,待人处事妥帖得当。
柳满一时间遗憾于错过他的成长过程,不禁想象,他是怎样熬过每个孤寂的夜,要和谁共享悲欢
冰箱里冒冷气的冰啤酒,餐桌上空落落的玻璃花瓶,还是被月光笼罩的客厅
或者全凭心心念念着大洋彼端的那个人,想他的生活,想他的清晨和月色,荒废大把大把的时间,也义无反顾。
赠礼和情话之所以动人情怀,大部分源于想象,对方在送礼前的心思和考量,情话缠绵交织中对未来的畅意,一旦细想,就是无限的渴望。
他想,郑铭佑,你再等一等,等我找到了我们分手的原因,我就光明正大的把你追回来
“喔,那你要不要吃”
“不,我不喜欢吃甜,你自己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