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个嘛……淩落坏坏的看他一眼,我们先点吃的,慢慢再告诉你。
居然卖起关子,容澈知道淩落喜欢吊人胃口,他微微一笑,不表现出探知的欲望。
喂,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吗?果不其然,淩落先忍不住的嚷嚷。
是啊,没什麽兴趣,我忽然肚子好饿,还是先点些吃的东西!容澈优雅地笑着,视线专注的落到nu上,不再看淩落。
卡西莫多是钟楼怪人,为什麽叫卡西莫多的钢琴呢?因为弹琴的人是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容澈的视线移到淩落脸上,你是说,这琴师是一个像卡西莫多的人,容貌吓人、驼着背?他开起玩笑。
哪有那麽恐怖?淩落瞪了他一眼,他的脸也许有些吓人,但他的琴声却是难以描述的动人,你自己听了就知道。
哦?容澈有了点兴趣,被淩落这麽称赞的琴声,应该不坏吧。以前在校乐队的时候,淩落可是出了名的高标准。
容澈微微一笑,你常和羽日来这里?
羽日是淩落的男友,从大学时两人就如胶似漆,是很让人羡慕的一对。
那个俗人,淩落撇了撇嘴,只来了几次,就说什麽受不了我的痴呆表情,所以再也不跟我来了。
他是嫉妒。容澈淡淡一笑,你真说得我好奇起来了,到底是怎样的琴声能把你迷成这样?
待会你就来评鉴一下好了!淩落对自己的推荐很有信心,卡西莫多会弹上很久,够你欣赏聆听。
话说回来,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钢琴吗?还特意去学,怎麽好像很久没听你聊起了?他又问。
学钢琴,这触到了容澈心里的那根弦,或者是……禁地。
他的心一下子失去惬意放松,怔怔的望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
钢琴。他无意识的轻喃,钢琴是为腾远学的,那时他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
然而,却因为学钢琴,认识了那个人。
你好,我是joe。
他耳边好像听到一个温柔干净的声音,还有那张略微腼腆的笑脸,明澈的眼、洁白的牙齿,浓密微卷的短发。
容澈!淩落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回神了,在想什麽?居然想到发呆。
没什麽。容澈慌忙说,试图掩饰的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这时候,一阵琴声忽然幽幽响了起来。
那是一首很熟悉的曲子,很清灵,让人心澈神静的曲子。
是他在弹呢!淩落的眼睛发了光,不再多言,而是凝神沈浸到琴声里去。
容澈觉得这琴声犹如流水、清新悦耳,曲子的旋律有种梦幻和初识的意境,很容易让人沈浸。
他凝神细听,淩落这家伙倒没有夸张,这的确不止是琴声,似乎还有某种心灵上的契合。
这就是那个卡西莫多的琴声?
他有些好奇的朝钢琴那边望去,钢琴后坐着的那个身影,因为距离和灯光而看得不甚清楚。
但是,莫名的,他心里一颤,那轮廓竟像极了一个人!
容澈怔怔的没有回头,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他的脸!
一曲结束,容澈紧紧盯着那人,看到他站起身走不台,挺拔的身形隔着流苏落入眼中,变得清晰,那个身影……
他脸色发白,手指紧扣着自己手心。
淩落……
嗯,淩落一副着迷的模样,听到容澈的叫唤,才慢慢睁开了眼,意犹未尽的叹息,他为什麽不出张个人专辑呢?那样的话,我也不必一直来这里泡啦!为了他的琴声,我放弃了很多和羽日相处的时间,那家伙已经在碎碎念了。
他……就是那个卡西莫多?容澈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怎麽了?被他的琴声迷住了?淩落没察觉好友的异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人,他……
他的半边脸好像被火烧过,那样的伤疤烙在脸上当然不会好看,所以我们都开玩笑的叫他卡西莫多,这当然没有存有恶意,大家都很喜欢他,他好像也不排斥这个称呼。
被火烧……容澈脸色瞬间苍白,倏然站起身。
容澈,你怎麽了?淩落略略吃惊,见他不寻常的情绪激动。
我……我要去找他。容澈颤抖的低喃。
你说什麽?淩落没听清楚,这时候ub的舞池里怱然响起强劲的节奏,是中场的舞曲表演。
淩落目光稍移,在他拉回视线的时候,身边的容澈已不见了。
容澈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走。
那是一条暗黑的通道,快步走在其中,他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蓦地,他看到了他。
他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竟再无法移动分毫。
那个人在和别人说话,修长而略显瘦削的身形,在幽暗的灯光里,两条腿显得分外匀长好看,他一向是很迷人的男人。
终于,他回过了头,半转的身子在看到容澈后静滞在那里。
joe!容澈僵硬地唤出他的名字。
他还是看不清他的脸,黯淡的灯光制造过多的阴影。
静静的空气里似乎能听到沈滞的呼吸。然后,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离他越来越近。
容澈握紧的手心一片湿热,但不及他心上的紧张,一瞬间,他忽然有点退缩,觉得自己没勇气面对他。
但心里激切的渴望,又让他的脚像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终于看清了他,却忍不住的捂住自己的嘴,失声痛苦的低喊一声。
黯淡的光影里,他左颊暗红的伤痕很清晰,丑陋的疤痕烙在原本光洁俊朗的面颊上,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奇异的反差使他脸上的缺陷越显突兀,更显可怕。
容澈几乎站不住身子,心上的纠结拉扯让他窒息。
为什麽你的脸……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住他,语气迫切地问。
那个人看着他,神情上没有任何情绪,深邃眼睛淡淡的一瞥,陌生疏离,就仿佛……容澈是一个陌生人,他,不认识他!
他从容澈身边走过,那麽平淡的擦肩而过。
钟昀!容澈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
那人像是没有听到,依旧走着自己的路。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然后,容澈看到他与一个女人拥抱,像情人那样亲热的拥抱。
再然后,他什麽都看不清楚了,泪水模糊了他的眼,他突然只听到一阵阵嘈杂的人声。
去个洗手间怎麽那麽久?淩落见到慢慢走回的容澈,出声抱怨。
容澈神色木然地坐回座位上,没有回应。
插花的舞曲已经表演完毕,ub里又打上幽幽的灯光,而回荡在灯影朦胧间的是慵懒的jazz琴音。
这个……也是他在弹吗?容澈有些失神的问。
谁?你说卡西莫多?淩落轻笑,这是裘柏,专弹jazz,他的爵士演奏能力也很惊人,迷幻的让人忘了身在何处。你今天运气不好,joe好像很早就走了,以前他总会弹上两场。
joe。他轻唤着这个名。
哦,这是卡西莫多的名字,我们都叫他joe,不会真叫他卡西莫多!淩落有些好笑的看着容澈。
午夜时分,容澈挂断腾远打来的电话。
腾远一向是体贴的情人,当初自己深深迷恋他的时候,一直渴望得到他这样温柔的关切和呵护。但为什麽,现在得到了,却有些茫然呢?人是不是都这样,得不到最好?
他走到落地窗前,隔着冰冷的玻璃,静静的从二十一楼的高度,俯瞰这个城市的夜景。
他看了看时间,淩晨一点三十分。深吸一口气,周围静得有些死气沈沈。轻轻蹙眉,他转身打开了音响,广播节目女主持人温润的嗓音缓缓传出,拂走了一些让他不舒服的寂静。
容澈靠回冰冷的玻璃窗上,看着窗外闪烁的绚烂霓彩,温柔的歌声似有若无的飘进耳里。
思绪回到了那被他封闭的从前。
送你的,冬天的时候戴吧。钟昀笑着在他面前晃了晃新买的手套,像个孩子。
冬天?我不喜欢累赘的东西!容澈皱眉,他一向不怕冷,不喜欢在冬天穿得太臃肿,手套也很少戴。
冬天很冷啊,我怕冷呢!戴上吧,不是累赘,很暖和的。钟昀还是温柔的说。
容澈终于伸手接过,粉红色的?
很漂亮吧?钟昀孩子气地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
我不喜欢粉红色。容澈故意找他麻烦,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随意任性,这是他在别人面前做不到的。
我喜欢啊!钟昀毫不动气,粉红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你喜欢粉红色?容澈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会是黑、白、灰这样的颜色,因为他的衣服都是这些颜色。
不行吗?粉红色很温馨啊,男生不可以喜欢粉红色吗?钟昀笑得有些狡猾。
好啊,下次我买件粉红色的上衣给你穿,你就给我穿上!容澈瞪他。
只要你买,我一定穿给你看!钟昀笑着承诺,朝他摆摆手。
广播节目切入广告,一阵喧闹声响彻室内,容澈回过神,手无意识地摸上脸颊,不知何时那竟已湿润一片。
他拿起电话,拨给从前的助理晓衣。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连他都想要挂上电话的时候,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终于传过来。
喂?晓衣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
晓衣,是我,容澈。
嗯……对方依旧含糊的应了一声,两秒钟的沈默之后,一阵惊讶的喊叫刺入了容澈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