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 第7节

    “哎，音乐室居然有人”

    最后一个琴键按下，钢琴的余音还没完全消散于无形，功能室门口忽然传来女生的声音。沈盼诧异地一抬头，看见了远远站着的林咏歌。

    “哟，老盼，果然是”林咏歌随意地冲他一抬下巴，随即看清楚了坐在钢琴前的两个少年，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几秒钟后脱口而出，“你们俩搞在一起啦”

    沈盼“”

    长顾“”

    俩少年这才反应过来，长顾满脸通红，慌忙缩回揽在沈盼腰肢上的手，欲盖弥彰地起身站到一边，和沈盼保持了同xi,ng之间该有的距离。

    林咏歌“”

    她原本只是顺口而来的一句调侃，“腐眼看人基”的道理她自己明白，平时yy归yy，绝对不会代入到现实当中。但林咏歌没想到，长顾居然反应这么大她有理有据地怀疑，这俩gay里gay气的少年郎是不是想开了，真跑到搅基的康庄大道上去了。

    沈盼被长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弄得啼笑皆非，索xi,ng佯装什么都不知道，顺带忽略了林咏歌刚才的疑问句“你也来音乐室练习”

    林咏歌身后冒出了一个男生，姗姗来迟的林咏之莫名其妙地说“怎么回事哦，沈盼，你也在啊。”

    下午的文艺汇演林咏之和林咏歌也要上台，沈盼知道这事。眼看着二人世界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沈盼干脆将场地让给人家兄妹俩发挥，带着他的小尾巴扬长而去。

    长顾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林咏歌是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了吧”

    “大概吧。”沈盼忽高忽低地抛着功能室的钥匙玩，不以为意地说，“没事，你别担心，林咏歌不是那种会四处宣扬八卦的人，而且她那个人对同xi,ng恋的接受能力很强，不会觉得咱俩有毛病的。”

    长顾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在沈盼漫不经心的态度中，长顾抿紧嘴唇，逼着自己将嗓子里的话咽回去。

    第28章 暖手

    天公作美，当天下午天气居然放晴了。

    学生们搬着凳子集体移动到室外看文艺汇演，本来都在三三两两地抱怨天气冷学校没人xi,ng，让暖洋洋的阳光一照，人群中些微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显露出他们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蓬勃。

    沈盼的钢琴独奏被放到了节目的后半段，学生们坐着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表演，ji,ng神上对这次的文艺汇演早就倦怠了。长顾一直盯着手里的演出目录，紧张地等待着，好像即将要上台的人是他一样。

    好不容易到沈盼上台了，主持人说完主持稿，长顾立即打起ji,ng神鼓掌，却发现周围的人似乎都兴致缺缺。他微微皱起眉头，莫名地替沈盼感到失落。

    沈盼显然不是第一次走上舞台，他穿着漆黑修身的燕尾服，嘴角噙着一点大方得体的笑，卷曲的长发刻意打理过了应该是他自己折腾的，长顾知道沈盼很抵触别人碰他的头发，偶尔他有意无意摸到了沈盼的自来卷，沈盼都会下意识地躲避。

    而且这明显是沈盼自己的审美经过ji,ng心的打理，沈盼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帅得十分引人注目。

    沈盼优雅从容地上台，在钢琴旁边站定，放眼往台下一扫，ji,ng准地找到了班上长顾所在的位置。他嘴角的笑微妙地变了味道，端庄地微微鞠躬，又冲台下盈盈一笑。

    从沈盼上台开始，长顾就听见了前面几个女生的抽气声，以及拼命压着嗓子的窃窃私语，听声音似乎激动得不行。沈盼这一笑更是直接引发了集体高潮，长顾觉得自己都听见女孩们的尖叫声了。

    长顾心想“有那么夸张吗刚才你们不是不爱看吗”

    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长顾不得不承认，台上的沈盼确实很吸引人，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沈盼一首钢琴曲演奏完，台下立马有不顾矜持的女生大喊“再来一首”。长顾悄无声息地离开座位，借口说去上厕所，偷偷溜到了舞台后面。

    后台有几个穿裙子的女生在瑟瑟发抖地蹦跶，靠在一起企图相互取暖。主持人见沈盼差不多完了，连忙过了一遍主持稿，挂上微笑准备上台。

    长顾谨慎地环顾四周，发现后台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手忙脚乱的，根本没时间注意他。他这才放下心来，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等沈盼。

    虽然他站的位置不打眼，但沈盼对他好像装了感应器一样，下台后眼睛随意一扫，马上发现目标，随即屁颠屁颠地朝长顾扑过来。

    长顾被他没轻没重地一撞，连忙后退一步缓冲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沈盼，好悬没有让沈盼当场撞翻在地。长顾板着脸，没来得及呵斥这家伙，沈盼已经在他怀里抖成一团，冰冷的双手还企图往他衣服里面伸。

    “好冷班长你暖暖的。”沈盼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说，“这见鬼的冬天衣服也太薄了”

    长顾“”

    他颇有些不自在地推开沈盼因为不远处有几个同学正奇怪地注视着他们俩，还没上台的林咏歌也在其中。

    林咏歌见长顾看过来，暧昧地冲他眨巴眼睛，还破天荒地冲他一笑。

    长顾“”

    沈盼无知无觉，整个人都快被冻傻了，不停地哆嗦着，任由长顾拿起他放在后台的衣服袋子，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到男厕所去换衣服。

    长顾犹豫了一下，拖着沈盼进了男厕的最后一个隔间，自己也挤进去了，锁上门。

    沈盼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了，冲长顾暧昧不明地笑了一下“顾儿，你看着我换衣服啊”

    长顾脸颊微微发热，一声不吭地拉起沈盼冷冰冰的双手，给他捂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直接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

    厕所隔间里没风，倒也挺暖和，沈盼抖得不那么厉害了，忽然不着急换衣服了。

    他使坏地揉了揉长顾的脸颊，笑嘻嘻地说“班长，你脸真小，够给我暖手吗”

    长顾不说话，漆黑纤长的眼睫毛微微垂着，像两把小扇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长顾的目光，就是不和沈盼对视。

    沈盼受不了他这副“良家妇女任调戏”的样子，手指尖蹭了蹭长顾细密的眼睫毛，口干舌燥地忍了一会儿，觉得手掌都快让长顾脸颊上的温度烫伤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就着这个姿势，捧着长顾的脸蛋吻了下去。

    等他们忙完出来，文艺汇演都差不多结束了。沈盼换好衣服，给自己涂了润唇膏，出厕所门后看了看长顾嘴唇上蹭上的，心满意足地扬起嘴角。

    所有节目表演完后，还有一个宣布获奖环节。于是沈盼换完衣服不久又上台吹了一遭冷风，刚捂暖没多久的手被迫从口袋里拿出来，接过老师颁发的奖状奖品，傻傻地站在舞台中央跟一群人合照。

    下台后，沈盼还没来得及抱怨，猝不及防地被身后的某个人扑上来勾住了脖子“哟，厉害了啊老弟，一等奖呀哎，明天放假，今晚来我家庆祝呗，怎么样”

    沈盼被他勒得呼吸不畅，惊天动地地咳了一会儿，吓得林咏之赶紧放开他，生怕他让自己弄出个好歹来。

    长顾面无表情地挤过来，拿走沈盼手里的一堆东西，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吧”

    沈盼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恶狠狠地瞪了眼缺心眼的林咏之，顾及长顾还在旁边，好歹没有恶语相向“你谋杀啊”

    林咏之死皮赖脸地说“来嘛，去我家庆祝看，我和我妹二等奖，大家一起拿奖，还有比这更值得庆祝的事吗”

    沈盼看了眼身旁的长顾，有心想去玩，又担心长顾觉得自己晾着他，只好面瘫脸拒绝“不去，我没空。”

    林咏之不依不饶“没空你干啥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长顾看见了沈盼眼里的挣扎和犹豫，也明白他为什么妥协。长顾微微一顿，突然想到舞台上万众瞩目的沈盼，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女生们的尖叫和男生们的议论。

    沈盼留长发这事并不是没有人非议的，尤其是在荷塘镇这种小地方，男生留长发是件很稀奇的事，长顾也不止一次地听过同班同学私底下说沈盼。

    女生还好，多半会觉得沈盼帅，留长发也是种与众不同的酷帅，很有明星或者艺术家的味道；还有一小半女生接受不了男生留长发，却没办法否认长顾长得好看。

    男生就没那么客气了，刚开学那会儿说什么的都有“娘里娘气”、“有毛病”、“变态”、“丑”七嘴八舌，不一而足。

    后来慢慢相处下来，沈盼没表现出什么娘娘腔的倾向，言谈举止也不像是个有问题的，对兄弟还很仗义，那些暗地里的议论纷纷才渐渐减少了。

    可由于长发的缘故，沈盼在男生堆里还是显得很特别可能大部分男生真的有长发情结，虽然平时他们和沈盼称兄道弟，也经常勾肩搭背，但私底下还是会讨论沈盼，只是态度明显变了。

    长顾听到过一两次，无非都是说沈盼的长发好看，脸好看，班上长发的女生好像都没沈盼好看最后的总结肯定是如果沈盼是个女生该多好，那肯定超级好看。

    没有男生说喜欢沈盼同xi,ng恋在他们看来是不存在的，他们甚至不一定知道这个词的存在。但在长顾听来，那些人说了这么多废话，无非就是想表达对长顾的喜爱之情。

    如果沈盼是个女生该多好那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表达对沈盼的喜欢了。

    无非就是这么个意思。

    长顾不喜欢沈盼跟别人去玩，他总觉得全世界都喜欢沈盼，所有人都在觊觎沈盼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他的臆想，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以免显得太过无理取闹。

    他总想沈盼一直陪着他，待在他身边，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要有第三个人打扰他们。他知道沈盼喜欢他，疼他宠他纵容他，让他有资本恃宠而骄。

    可是凭什么长顾忽然想。

    凭什么沈盼要这样时时刻刻让着他

    明明沈盼不是个能静下来的主，却愿意为了哄他高兴做到这个地步，因为沈盼喜欢他。那他呢他喜欢沈盼，就要限制沈盼的人身自由

    难道他不希望沈盼开心吗沈盼因为一句“我喜欢你”付出了这么多，那他为沈盼做过什么

    如果他对沈盼的“喜欢”这么肤浅廉价，仅是止于口头，那他和学校里大部分喜欢沈盼的人有什么区别他有什么资格让沈盼对他这么好

    林咏之已经被沈盼打发走了，沈盼在这方面很有一套，三言两语就能糊弄住人。长顾站在沈盼身旁，手里拿着沈盼的东西，满心的迷茫渐渐消失，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阿盼，你去林咏之家嗯，庆祝吧。”长顾轻声说，“你拿了一等奖，本来就应该庆祝。”

    沈盼诧异地看了看他的表情，确定长顾这句话没有赌气的成分在内，他一时间让长顾的态度转变弄得找不着北“啊可是算了，我不想去。”

    “别骗我了。”长顾轻轻笑了，“去吧。”

    他这一笑，沈盼的眼睛就亮了，有点按捺不住想玩的心，又不愿意抛下长顾，犹犹豫豫地说“那你跟我一块去。”

    长顾“啊”

    沈盼看出他似乎没什么抵触的情绪，顿时兴奋地拉起他就跑，追上林咏之俩兄妹“走，一起去”

    第29章 生日

    林爷爷和林naai这几天回乡下去了，元旦文艺汇演结束后，林咏之堂而皇之地买了一堆垃圾食品回家，顺带邀请了一群热爱音乐的小伙伴到家里玩。

    说是“庆祝”，其实就是一帮人找个理由聚在一起群魔乱舞而已。

    虽然长顾决定了放沈盼去浪，但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他一方面不想和别人交流接触，另一方面又想黏着沈盼，沈盼去哪他去哪。

    长顾纠结了一路，还没想好怎么办，就满心别扭地被沈盼拉到了林咏之家。

    林咏歌和潘雅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看见沈盼，潘雅琴眼睛一亮，马上站起来“沈盼，你也来了啊。”

    林咏歌抬起头，看了眼沈盼和他身边的长顾，再看看潘雅琴，忽然有些啼笑皆非。

    长顾立即认出了潘雅琴，他和沈盼三番两次闹别扭，几乎都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女生。长顾满心的纠结顿时烟消云散，十分庆幸自己跟来了。

    沈盼和潘雅琴对视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带着长顾在一边坐下。

    “她喜欢你。”长顾忍不住对沈盼说，声音压得很低。

    沈盼笑了，听出了他话里的酸味“我又不瞎。”

    这时，林咏歌站起来，冲沈盼问“吃雪糕吗老盼走，和我一起去拿几个雪糕出来。”

    这个年纪的小孩大多不知死活，爱把冬天吃雪糕当乐趣。作为一个异常怕冷的好少年，沈盼向来理解不了这种乐趣，正要拒绝，一抬头却看见了林咏歌的眼神。

    拒绝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悄无声息地咽了回去，沈盼低声对长顾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我”，起身跟林咏歌进了厨房。

    他看着林咏歌拉开冰箱门，丝毫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靠在厨房门口问“怎么了”

    林咏歌从最下面一层扒拉出几盒价格不菲的雪糕，兴致勃勃地问“你和你们班长真的搞咳，那什么搞在一起啦”

    “你是想说我们搞基吧”沈盼坦荡荡地说，“是啊，就搞基了，怎么”

    “你以前不是还否认了吗”林咏歌意味深长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嘴上说着不是，身体倒是很诚实啊难怪今天在音乐室抱在一起。”

    “那会儿我俩还没有在一起呢。”沈盼慢悠悠地说，“老林，既然现在你知道了，就不要整天撮合我和潘雅琴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对姑娘没感觉。”

    “明白了，你是天然弯。”林咏歌恍然大悟，看来当年沈盼对她没感觉不是她的问题，而是沈盼自身的原因，这么一想林咏歌就释然了，兴趣盎然地八卦，“你家班长也是同”

    “不知道。”沈盼实话实说，心想就算以前不是，现在长顾也让他掰弯了，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他决定不跟林咏歌废话，径自从她那里拿走一盒雪糕，走出去问长顾“班长，吃吗”

    长顾没有冬天吃雪糕的爱好，不过沈盼递的东西他一般不会拒绝，习以为常地接过来就吃。一盒雪糕刚拆开，门口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林咏歌带着一帮狐朋狗友以及几大袋垃圾食品回来了。

    “哟，沈盼，来啦”林咏之冲沈盼吹了声口哨，“你朋友也来了走，兄弟，一块上阁楼去。”

    由于明天不用上学，家里又没有长辈在，一群少男少女肆无忌惮地闹到很晚才散场。也不知道林咏歌对潘雅琴说了什么，一个晚上潘雅琴都用忧伤惆怅的眼神看着沈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沈盼趁着林咏歌下楼拿冰镇可乐，逮着空低声问她“你对潘雅琴说什么了她看我那眼神不对劲啊”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放心吧，我没说你喜欢的是男生。”林咏歌用肩膀撞开沈盼，和他擦肩而过，“让开，不帮忙就算了，你还碍手碍脚。”

    沈盼看着她从冰箱里拎出一大瓶可乐，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冬天喝冰饮的乐趣，耸耸肩走开了。

    阁楼上吵吵闹闹的，沈盼强硬地霸占了一把吉他，除了和身边半生不熟的男生们cha科打诨，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教长顾弹吉他了长顾想学弹这个，据说是因为看他弹觉得很帅，好像挺有意思的。

    众人相继离开林咏之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长顾用沈盼的手机给姑姑打了电话，说和沈盼一起到同学家玩。姑姑一向崇尚放养式教育，对芊芊都管得不严，更别说长顾了她对长顾非常放心，那一张张成绩单就十分有说服力，她相信这小孩绝对学不坏。

    况且姑姑见过沈盼几次，虽然这孩子的头发确实有点不伦不类，可胜在长得好，瞧着干干净净的，穿衣打扮也整洁，怎么看都不像是坏学生。

    姑姑还旁敲侧击地问过一些关于沈盼的事，从长顾嘴里得知这孩子的成绩不错，虽然不及长顾，但在班上也算优秀。

    长顾的xi,ng格内向寡言，刚来荷塘镇那段日子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沉闷y郁，姑姑一度担心这孩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自从和沈盼交了朋友，长顾身上的气息就慢慢变了，人也渐渐开朗起来虽然在家里话依然不多，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颦一笑却不会骗人。

    所以长顾和沈盼一起玩，姑姑非常喜闻乐见，在她看来男孩子晚点回家没什么，她相信长顾自己有分寸。

    长顾到家时姑姑正准备睡觉，见他回来，照例询问了他几句比如他和沈盼去哪玩了，是哪个同学家，玩了什么。

    长顾在姑姑面前向来乖得很，将能说的全告诉姑姑了隐瞒的那一部分当然是和谈恋爱有关系的。姑姑很满意，很快就放长顾去洗澡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里，长顾和沈盼不是待在一起看书做作业，就是跑出去找别人玩。沈盼好像担心长顾会反悔似的，趁着这几天长顾愿意和别人相处，带着他到处找同学玩。

    第三天是元旦，长顾一大早就带着几本厚书到沈盼家，在沈盼的房间里看课外书打发时间。沈盼一个早上都显得心神不宁的，三个小时跑出去打了五个电话，长顾问他，他就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

    长顾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没说什么他不太喜欢这种沈盼有事瞒着他的感觉。

    长顾像往常一样在沈盼家吃午饭，到下午，沈盼终于坐不住了，拉着长顾跑上他们家三楼。

    长顾很少到这里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这个宽敞别致的音乐室，沈盼就将他按在软椅上，让他安静坐着别动。

    “干什么”长顾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端坐着没乱动。

    沈盼冲他神秘兮兮地一笑，紧接着抱起吉他，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给长顾来了首现场版的儿歌生日快乐。

    “今天一月一日，你生日吧宝贝。”沈盼眉眼带笑地唱完最后一句，又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顾儿，生日快乐”

    长顾“”

    长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错愕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之前老师不是让填那个什么资料吗我瞄了一眼你的身份证号，不小心就记住了。”沈盼笑嘻嘻地说，“本来我还定制了一个生日蛋糕，可蛋糕在送来的路上出了意外，重新做的在今晚前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送到要不这样吧宝贝，要是没有蛋糕就算了，你将就一下，想听什么歌告诉我，你点歌，我给你弹唱一下午。”

    不小心就记住了长顾忍不住笑了一下，鼻子有些泛酸，没相信沈盼的鬼话。

    连姑姑都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长顾满心柔情蜜意，可能是被感动得整个人都不正常了，他忽然过去拉起沈盼的手，俯身在沈盼的嘴角处亲了一下。

    “不用了。”长顾摩挲着沈盼手指上薄薄的茧子，将他微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声说，“刚才那样就够了，弹唱一个下午多累啊，我舍不得你这样。”

    沈盼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料到长顾会说出这么直白撩人的话。他贴在长顾脸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近距离地看着长顾那画一样清朗俊秀的脸，不禁有点蠢蠢欲动。

    长顾浓密的眼睫毛轻轻垂着，像一双轻颤着展翅欲飞的蝴蝶，战战兢兢地栖息在少年如画的面容上。沈盼正要按捺不住地吻他，长顾忽然绕到他侧边，单膝跪下来搂住他的腰身。

    沈盼“宝贝，怎么了”

    长顾的手臂圈得很紧，沈盼抱着吉他不方便动作，只能扭过头看他。长顾没和他对视，自顾自地将脸埋在他身上，闷闷地叫着他的名字。

    “阿盼。”

    “盼盼。”

    “盼儿”

    沈盼连续“哎”了几声，见他似乎要叫个没完，只好艰难地先将吉他放到一边，使了点劲掰开长顾的胳膊，逼他站起来。

    “又怎么啦”沈盼无奈地拉过长顾，让长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不由分说地抱住他，“嗯是不是感动哭了”

    “嗯，要感动哭了。”长顾轻声细语，闭了闭眼睛，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哽咽，“以前都是我妈妈给我过生日的只有妈妈总记得我的生日。”

    沈盼不吭声了，默默将长顾抱得更紧。他看见了长顾微微泛红的眼角，虽然不太明显，那一抹绯红却好像染在了他的心尖上，不至于鲜血淋漓，却闷闷地疼。

    长顾的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沈盼知道。

    沈盼的妈妈也一样。

    第30章 钙片

    定制的生日蛋糕紧赶慢赶，好歹在晚上的时候送到了，长顾在沈盼家度过了他十六岁的生日。

    回家后姑姑问他，长顾没说过生日的事，以免姑姑觉得尴尬，只说上午在沈盼家看书，下午沈盼教他弹吉他。

    姑姑说“阿盼那么多才多艺，你跟他多学点也好，不要整天只顾着学习，也要适当放松，知道吗阿顾”

    长顾不自觉地笑了，他就喜欢听别人夸沈盼，当即乖巧地“嗯”了一声。

    “知道了姑姑。”

    元旦文艺汇演对沈盼来说有个后遗症自从那天起，塞进他桌子底下的情书翻了一倍，他走在路上被女生拦下告白的几率也高了许多。

    譬如此刻

    “沈盼，我我喜欢这封信我写了一个晚上，请你一定要收下，一定要打开看一眼”

    沈盼“”

    他刚从男厕出来，shi哒哒的两只手还在往下滴水，一只脚还没完全踏出厕所大门，女生就迎面而来挡在他身前，大有沈盼不把信收下她就不让路的架势。

    当面送来的情书沈盼从来不收，免得对方心存幻想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沈盼正酝酿着拒绝的话，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洁白的手，将那封情书接过去了。

    沈盼诧异地回头，果然看见长顾站在他身后，板着一张扑克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女生。

    真的是“居高临下”，字面意思这段时间长顾个子长得飞快，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了，比沈盼高出了几厘米。

    那女生只有一米六出头，瞪大眼睛错愕地望着长顾，似乎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出现横cha一脚。

    “同学，你挡路了。”长顾面无表情地说，“还有，沈盼最近没打算谈恋爱，他以学习为重，你想早恋的话找错人了。”

    女生的脸瞬间红了，下意识地退后几步，腾出位置让他们出来。沈盼似笑非笑地看了长顾一眼，后者径自走出男厕所，没和他眼神交流。

    女生瞪着长顾，讷讷地说“沈盼谈不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班长。”长顾脸不红心不跳地扯淡，说这话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要监督他学习。”

    沈盼“”

    沈盼连忙咳了一声，忍着笑说“没错，班长要监督我学习行了班长，你把那封信还给人家吧。”

    长顾冷着脸将情书还给那女生，女生接了，小心翼翼地打量长顾，鼓起勇气问“那沈盼他班长，你谈恋爱吗”

    长顾“”

    就冲这话，沈盼足足笑了一天。

    也许是沈盼成天带着长顾混男生堆的缘故，虽然长顾的话依然不多，但也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憋在心里了。他不喜欢沈盼那前仆后继的追求者，并且将这种“不喜欢”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沈盼桌子底下的情书出现一封他没收一封，在路上拦沈盼的女生出现一个他赶走一个。

    久而久之，大家就开玩笑说也不知道沈盼造了什么孽，让长顾管得严严实实的。沈盼本人却觉得这样挺好，麻烦都被长顾解决了，他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

    没过多久，期末考到来了，沈盼考出了他这个学期最好的成绩综合排名年级第五，班里第二。

    成绩出来后就开始放寒假，当天长顾带着沉重的，到沈盼家做作业他们高一的寒假作业不算多，但长顾总是不满意自己的成绩，一直有给自己的作业加量。

    沈盼学不来他的勤奋刻苦，觉得自己这成绩差不多了，反正他已经满意了。一进房门，沈盼就甩掉，美滋滋地跟长顾要奖励。

    “你这个成绩还好意思要奖励”长顾捏了捏他的脸，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给你奖励了”

    “我是为了你才学习的啊。”沈盼不依不饶地黏着他，抱着长顾的腰跟出跟进，长顾走到哪他就黏到哪，“班长，我这个成绩已经很好啦，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赋异禀吗我不管，我要奖励奖励奖励”

    长顾舍不得扒掉身上的黏人ji,ng，站着任由他抱，无可奈何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沈盼也不是真心想要讨礼物，只是想找理由逗长顾玩，闻言微微弯起眉眼，嘻嘻一笑“唔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长顾“”

    什么玩意

    沈盼很喜欢放假，不为别的，就为了每天早上可以冠冕堂皇地睡懒觉。寒假的前几天，沈盼每天都在床上赖到九点多才起床，直到有一天他洗漱完下楼吃早餐，这时已经差不多十点钟了。

    沈盼正要像往常一样问naai今天吃什么，忽然听见客厅的方向传来温和柔软的读书声。沈盼一愣，朦胧的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几乎马上认出了那是长顾的声音。

    沈盼赶紧闭上嘴巴，悄无声息地往客厅那边走去。只见长顾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爷爷就坐在他旁边，naai在不远处擦窗户，都笑眯眯地听着长顾念杂志里的小故事。

    长顾的声音很好听，读起书来字正腔圆，语速适中，沈盼傻乎乎地杵在一边听了片刻，直到长顾一个故事念完，naai絮絮叨叨地开口了“阿顾，还是你好，盼盼那个臭小子啊，每次我让他给我和他爷爷读读故事，那臭小子还不愿意呢唉，可惜我和他爷爷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要是再多一个你这样体贴孝顺的那该多好”

    长顾腼腆地冲爷爷naai笑笑，温顺地说“那我再给您们念一个吧嗯，我看看”

    沈盼看着长顾脸上的笑，又看了看爷爷naai，无声无息地走开了，默默到厨房里觅食。

    打这天开始，沈盼每天提早一个多小时起床，早上长顾来的时候，他就和长顾一起陪爷爷naai坐坐，轮流给两位老人家念书。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长顾理所当然地成了爷爷naai的半个孙子，naai天天在沈盼耳边叨念人家阿顾怎么怎么样，长顾听了就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沈盼表面上一直嚷嚷着naai偏心，实际上心里蛮高兴的。

    而在春节到来之前，发生了一个小cha曲。

    自从沈盼告诉林咏歌他和长顾在谈恋爱后，林咏歌隔三差五总给他分享一些乱七八糟的视频。沈盼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点开看了几个，发现这些视频真是各色各样、应有尽有。有真人的，也有动画的其中真人的居多，还分欧美的、日本的、国产的

    不过数量多是多，内容却大同小异，沈盼粗略看了几眼，这些视频和他以前看过的差不多，他不太感兴趣。但沈盼没对林咏歌说什么，林咏歌以为他喜欢，就一直陆陆续续地给他发。

    沈盼房间里有一台电脑，有天长顾做作业做烦了，熟门熟路地打开他的电脑玩。沈盼的qq帐号设置了自动登录，电脑一开机，qq就自动登上了。

    长顾看了一眼右下角闪烁的图标，跟沈盼说了一声，当着沈盼的面点开了那个图标。

    “林咏歌给你发了个链接，盼儿，要看吗”长顾歪头看了眼沈盼，伸长腿踢了踢他的脚踝。

    沈盼正全情投入地看小说，没反应过来，随意地“嗯”了一声，几秒后才猛地意识到什么，连忙喊“你等等”

    可是已经晚了。

    宽大的电脑屏幕上，视频迅速地缓冲好，开始播放。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跳出来，随即无比暧昧的水声和喘息声响起，夹杂着难耐勾人的呻吟。

    沈盼“”

    什么破视频前戏呢哪有一上来就干的啊

    这时，林咏歌给他发了个抖动窗口，附带一条文字消息“这次的钙片超刺激的，你慢慢看啊。”

    长顾“”

    俩少年在“啪啪啪”的声音中相对无言片刻，脸都红透了。好一会儿，长顾才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平时喜欢看这个”

    沈盼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迟疑了一下，老实回答“以前喜欢现在很少看了。林咏歌她是个唔，腐女，她喜欢看这种东西。她知道我和你在谈恋爱，觉得我应该也喜欢，就总是发给我”

    长顾顶着一张红苹果似的脸，犹豫了一下，不耻下问“腐女那是什么”

    沈盼简单地给他解释了这个词的意思，又瞧着长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那什么宝贝，刚才那个视频你想看吗”

    长顾默不作声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心里的蠢蠢欲动战胜了表面的假正经，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在此之前，长顾连两个男孩子谈恋爱的小说都没有看过，更别说视频还是尺度这么大的，高清不带一丁点马赛克。几个视频看下来，他脸倒是不红了，就是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有一种三观被颠覆重组的感觉。

    沈盼看见他那张脸就乐了，故意咬了口他的耳垂，在他耳畔轻轻吹着气“宝贝，你这个表情会让我很想对你做坏事的。”

    沈盼口中的“做坏事”是指什么，刚看完gv的长顾再清楚不过。他微微激灵了一下，本来身体就因为这几个视频有点感觉微妙，这下子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盼看着他直观的反应，跟预料中一样。他无声地笑了笑，站起来拉了把浑身僵硬的长顾“走，宝贝，咱们到卫生间去解决问题。”

    第31章 爸爸

    临近新年，荷塘镇比平时要热闹许多，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车子经过这里，外出打工的人们都在春节将至时回到了家乡。

    大年三十前夕，沈盼的爸爸回来了。

    从放寒假开始，长顾几乎把沈盼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每天大清早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跑过来，直到傍晚才回去刚开始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被沈盼的爷爷naai认做半个孙子后，渐渐就忘了一开始的那点别扭。

    不过在爷爷naai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长顾发现，爷爷naai似乎很爱看他乖顺腼腆的模样。

    沈爸爸回来时，长顾和沈盼正在争论一道数学题，naai在楼下喊了三声“盼盼”他们才听见。沈盼连忙将争吵先搁置一边，打开虚掩的房门，“哎”了一声。

    naai喜气洋洋地冲他招手，脸上笑开了花“快来，盼盼啊，你爸爸回来了”

    沈盼并不意外，他爸爸前几天就答应了过年回来，他都等了好几天了，结果今年才到。沈盼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应了声“知道啦”。

    “我爸爸回来了。”沈盼冲房间里的长顾说，“我们改天再吵，走，先下去见咱们爸爸。”

    长顾看了他一眼，沈盼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简直要发光，修长的眉毛舒展，嘴角也愉悦地翘了起来长顾很少见他开心成这个样子，仿佛连眼角眉梢都在诉说着兴奋和期待。

    长顾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和他一块下楼原本他还想就“咱们爸爸”这个用词和沈盼争辩几句的。

    可是看沈盼这么高兴，他又不忍心说什么了。

    一楼的大门前停着几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车，沈爸爸刚从其中一辆车子里钻出来，naai立马眼尖地迎上去“大山，你又乱买东西了是不是臭小子，我都说过你多少遍啦，不要给盼盼乱买东西不要给盼盼乱买东西，每次都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回来，那兔崽子哪还有心思学习哟”

    沈爸爸大名沈默山，挺有内涵的一名字，偏偏从小就让他妈给取了个土里土气的小名。沈默山一听见他妈那唯恐街坊邻居听不见的嚷嚷声，立即头疼地一咧嘴“妈，您少嚷两句呗，我听着都心疼您那嗓子。”

    naai才不管他这些屁话，絮絮叨叨地过来要拉他，沈默山连忙往旁边一闪，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瞧“妈，咱盼盼呢”

    naai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哦，我叫他啦，那孩子和他们班长在楼上做作业呢喏，这不是来了”

    话音未落，沈盼就没大没小地朝他爸扑过来，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沈大山”。

    沈默山身高一米八几，可能是平时有坚持锻炼的缘故，都四十好几了，身材居然没怎么见发福。沈盼这几年个子抽得很快，可到底比不上他那大长腿老爹，这没轻没重的一扑，愣是让他爸单手就给接住了。

    沈默山顺势拎起了这从小就调皮顽劣的兔崽子，掂重似的把他往上举了举，笑骂着“嘴上还是这么没规没矩兔崽子，爹的名字是让你叫的吗那是给你爷爷naai叫的”

    他把沈盼放下来，满意地说“不错，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不少，都快赶上你爸我了。不过这小身板怎么还是没二两rou的抱着轻飘飘的小子，你又没好好吃饭是不是”

    沈盼还没来得及辩驳，一旁的naai就嚷嚷着再次开口了“可不是，盼盼每天就吃那两碗饭，还那么一小碗一小碗的，我跟他说啊，隔壁家那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每天吃三大碗饭，这小子还当听不见大山，你说盼盼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啊，不然咋那么瘦呢”

    naai念叨起来又要没完，父子俩头疼地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往屋里走去。

    沈默山“盼盼啊，naai刚才还向我告了你一状呢，你又没有好好学习是不是整天让naai给你瞎c,ao心，你这小崽子还有没有良心啦”

    “哪有啊，您又不是不知道naai爱瞎说。”沈盼不以为意地一撇嘴，“我这次期末考试全级第五呢，能没有好好学习吗哦对了爸，这是长顾，咱们班班长”

    naai不甘寂寞地跟上来，喋喋不休地cha嘴说“大山，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的，人家阿顾每次考试都拿全级第一，还每天抽空过来给盼盼补习功课，盼盼这次成绩能进步还多亏了阿顾呢，要不然也不知道这臭小子会考个什么玩意出来你给我说说，盼盼那叫好好学习吗要是他好好学习了怎么不见他跟阿顾一样”

    站在门口的长顾礼貌地冲沈默山笑了笑“叔叔好。”

    沈盼不满地说“naai，您老是拿我和人家比，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孙子啊”

    老少几个在家门口闹腾了一会儿，洗完菜的爷爷也出来了，皱着眉头说“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像啥样呢都进来”

    沈爷爷平时不爱说话，一旦开口了，就是一家之主的风范。naai的声音顿时低了一个八度，沈盼却不怕他，趁机嚷嚷说“爷爷，naai又说我没有好好学习，您也看见了，最近我为了学习都瘦了。”

    虽然爷爷不善言辞，可疼爱沈盼是真的，当即看了naai一眼“你也是，差不多行了，和盼盼急什么啊快进来，菜都还没热好上桌呢。”

    naai很快让爷爷领进屋了，和沈默山一起下车的私人助理被晾在一边许久，这会儿终于找着机会了，走过去问沈董事长“老板，那些东西怎么办让他们搬进去吗”

    沈盼认得这个声音，但凡他打电话给他爸，十次有七次是这位田助理接的，还有三次沈默山的手机是关机状态。沈盼礼貌地叫了声“田叔叔”，好奇地看着那几辆商务车，期待地问“那是什么今年您给咱们带的是什么礼物”

    沈默山吩咐田助理让人把东西都搬进屋，又很有耐心地跟眼睛闪闪发光的沈盼说了一遍礼物都有什么。沈盼看了眼无声无息站在一边的长顾，打岔说“那给阿顾的礼物呢爷爷naai可是认了阿顾当半个孙子，您可不能忘了阿顾那份礼物啊。”

    长顾连忙说“不用了”

    “班长，别跟咱爸客气。”沈盼毫不客气地说，“也就这个时候他还算是个爸，平时打电话找他比登天还难，要不是逢年过节还有份礼物寄回来，我都快忘了我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沈盼这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沈默山听的，反正该听的人没领会意思，不该听的人却百感交集长顾让他一句话勾起了伤心事，沈盼则因为出言不逊当场让他爸教训了一顿。

    沈盼气呼呼地跑了，觉得在长顾面前让他爸这么教训太没面子。长顾跟着他一块上楼。

    沈盼一边上楼一边说“班长我跟你说，待会儿我怎么也得从我爸那里给你要个礼物，你也别端着啦，他给你就收着，知道不那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了。”

    长顾安静地听他说话，不时地“嗯”一声，平时沈盼没有这么爱念叨，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反正长顾是发现了沈盼显然很喜欢这个爸爸，和沈默山的感情很深厚。

    自从得知沈默山回家的那一刻开始，沈盼眼里的光芒就没有熄灭过。

    “真好。”长顾心想，又羡慕又替沈盼开心。

    “你爸对你真好。”等沈盼说完了，长顾才轻声说，“给你带那么多礼物。”

    “他是做生意的，有钱没地方花，除了钱什么都缺尤其缺时间。”沈盼不以为然地说，“他没时间陪我，只能这么弥补对我爸沈大山同志来说，除了送礼物好像也没别的什么能表达父爱的方法了。”

    “可这样你也很高兴不是吗”长顾看着他，禁不住笑了，“盼盼，你一直在笑，嘴角到现在都还是上翘的有这么高兴吗”

    “高兴啊，难道你收礼物的时候不高兴吗”说到这里，沈盼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顾儿，你爸来看你吗他什么时候来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到时候也去见个家长啊。”

    长顾唇边的笑收住了，他无意识地低下头，闷闷地说“我不知道。”

    沈盼察觉到他一瞬间变得失落的情绪，不禁皱起眉头他对长顾家的情况了解得不深，每次谈及这个长顾都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沈盼不想为难他，就没坚持让长顾说他家的事。

    沈盼只知道长顾的妈妈去世了，长顾的爸爸也是个商人，他家家境其实不比沈盼家差多少至于长顾的爸爸为什么将长顾送到姑姑家，沈盼也问过，长顾只含糊其辞地说他爸爸没空照顾他。

    第32章 小说

    沈默山回来了，沈盼和他爸的感情又明显很好，长顾一向有眼力见，不好意思继续整天待在沈盼家里，免得妨碍人家父子团聚。

    当天下午他就回姑姑家了虽然沈盼什么也没说，他走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但长顾和沈爸爸不熟，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结果回家后发现姑父也回来了，还给他带了礼物。姑姑显然事先得知了消息，特地换了身漂亮的衣服，秀美的脸上一片喜气洋洋。

    芊芊今天也没出去玩，长顾一进门，就看见芊芊黏在姑父身上，父女俩一边看电视一边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别让芊芊吃这些东西，明知道这丫头肠胃不好，你倒好，一回来就给她买一大堆垃圾食品。”姑姑从姑父手里抽走一包薯片，顺带瞪了他一眼，“周小帅，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姑父连忙举手讨饶，笑眯眯地说“好好好，不给不给，别生气啊老婆，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给这臭丫头买。”

    “爸爸，你老是帮妈妈”芊芊气鼓鼓地摇晃他的胳膊，撒娇说，“到底谁才是你的小情人呀”

    “哎宝贝，你是我的小情人。”姑父说，“可是爸爸的老情人在这呢，爸爸得先哄着老情人，你这个小情人低调点哎哟老婆饶命，你先松手松手，别掐我，疼疼疼”

    姑姑又好气又好笑，掐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周小帅，你说谁老呢”

    长顾就是在这样一片欢天喜地的热闹声中进门的，芊芊听到门响，懒得看这对老夫老妻秀恩爱，一跃而起飞扑过去“表哥，你回来啦”

    这段时间长顾和芊芊的关系越来越好，其中有一部分要归功于沈盼他同桌的那些漫画书。某次长顾出于好奇心，翻了翻沈盼平时看的漫画，想找出沈盼爱看这玩意的原因。沈盼以为他感兴趣，就硬塞给他让他带回家看。

    芊芊平时做作业有什么不懂都会跑来问长顾以前她是问姑姑的，可一来姑姑学历不高，二来离开学校多年，芊芊课本上教的那些知识她要么没学过，要么忘得七七八八，指导起芊芊来十分吃力。有一天晚上，芊芊拿着数学本子跑去找姑姑，姑姑终于忍无可忍了。

    “周芊芊，现在到底是你上学还是我上学我说过你多少遍啦，上课好好听课，别给我开小差你瞧瞧你现在有啥出息，成绩差就算了，回家还要祸害你妈”姑姑怒不可遏，“别问我，我不会你给我多学学你表哥去，人家阿顾从来不用我c,ao心他做功课”

    芊芊被骂得一声不敢吭，等姑姑喷够了，这才灰溜溜地去找表哥求救。和长顾相处多了，她发现这个小表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冷，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一来二往，芊芊再也不去姑姑那里讨骂了，有什么学习上的难题直接跑来问长顾。

    对此姑姑喜闻乐见，巴不得芊芊整天和长顾黏在一起，好让长顾给芊芊来个耳濡目染。

    后来只要长顾晚上在家，芊芊都会躲到他房间里做作业芊芊算是发现了，她妈妈对她和对表哥简直是区别对待，她一个人做作业的时候她妈妈就在旁边盯着，她和表哥一起做作业她妈妈就不盯了，还很放心地让长顾帮忙盯着她。

    长顾当然尽心尽力，但芊芊不专心做作业他也没办法，总不能真向姑姑打小报告吧这种事长顾不太做得来。

    芊芊渐渐摸清了她家小表哥的底线只要不发出噪音，不打扰到长顾学习，她偷偷摸摸做些别的事小表哥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她。

    这样久了，芊芊慢慢开始敢翻长顾放在书桌上的书了，不过多数她都不感兴趣不是她看不懂的习题册，就是枯燥乏味的中外名著，反正每本她翻着都没滋没味的。直到某天，芊芊在长顾的习题册最上面发现了一本漫画书。

    当天晚上，芊芊就在长顾的房间里津津有味地把书看完了，最后还死缠烂打地问长顾要后续。长顾拿她没办法，第二天在沈盼讶异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借来了后续的几本漫画书。

    长顾进门后看见姑父，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其实这点小情绪在沈盼家里的时候就有了，只是那时还不这么明显。直到这时，他发现似乎“所有人”的爸爸都各回各家，唯独他依旧是寄人篱下，难免有点伤感难受。

    长顾竭力将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下去，勉强冲姑姑姑父笑了一下，又接过姑父笑吟吟给他递过来的礼物，说了声“谢谢姑父”就回房了。

    偏偏芊芊这个烦人ji,ng就是不让他单独待一会儿，在长顾关门前硬是挤进来了。长顾无可奈何地敞着房门，耐着xi,ng子问芊芊“怎么了你有事吗”

    “表哥，你今天又去那个沈盼小哥哥家了是不是哎呀，他家怎么会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书呢。”芊芊笑嘻嘻地说，“就是那个今天你有没有给我带书啊”

    芊芊爱看的除了漫画，就是乱七八糟的小说。之前芊芊看的漫画书多数不是沈盼家的，不过长顾也没和她解释，没好气地说“我带回来的书都在那边，你自己去找吧。”

    芊芊欢呼一声，屁颠屁颠地去翻长顾那一摞习题册，从里面挑出几本色彩斑斓的课外书“哎这次的是小说啊，这些是什么小说封面上有个美少年呀是校园小说吗”

    “不知道，我又不看，你自己慢慢研究吧。”长顾把乐颠颠的芊芊推到外面，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

    当晚，姑姑姑父要去城里逛花市，姑姑派芊芊来问长顾要不要一起去。长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那你一个人在家啊我们可能要很晚才回来哦。”芊芊脸色复杂地看着他，期期艾艾地问，“还是你今晚去沈盼小哥哥家”

    长顾想了想，他一个人在家确实挺无聊，可沈爸爸回来了，他又不想去打扰沈盼。思来想去，长顾觉得这些话没必要和芊芊说那么清楚，索xi,ng点了个头敷衍地“嗯”了一声。

    芊芊的目光更怪异了不知道是不是长顾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天晚上芊芊看他的眼神一直不太对劲。长顾疑惑地跟她对视片刻，皱起眉头问“怎么了”

    芊芊神秘兮兮地跑去关上长顾的房门，再三确定反锁了，才鼓起勇气走到长顾面前“表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爸爸妈妈的，也不会告诉别的任何人。”

    长顾“”

    他心里骤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脸上却毫无表示，蹙眉问“什么”

    “你和沈盼你们是不是”芊芊期艾了半天，小心翼翼地琢磨出一个词，“那个在交往”

    长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