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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姬辞 第35节

作者:苏景闲 字数:12519 更新:2021-12-19 00:47:24

    姬辞微微低着头,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云深上前握住他有些凉意的手,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说了一句,“他要死了。”声音带着迷茫与无措。

    五分钟后,云深和姬辞出门上了车,车队直奔白家主宅。姬辞靠着云深的肩膀,视线没有焦点。云深又打给白修才知道,姬辞口中的“他”,指的是白老先生白煜丞,白修说白老先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最后的遗愿就是见一见姬辞。

    “其实他是我的外公。”一直沉默的姬辞突然说道,“我记得妈妈的样子,妈妈长得有一点像外公。”他的声音低缓,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云深安静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小时候,他总是让天枢带很多的吃的玩儿的进九庭,那些都是普通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我都不知道他是到哪里去找了这么多的小礼物,还在每个礼物上都贴上小纸条“送给我最可爱的小外孙”或者是“天气凉了要加衣服”之类的话。

    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但是全部都保存的很好。我很早的时候就感觉到,其余的长老看我的目光总是含着敬畏,只有白老先生,看我的时候让我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那种目光就像他看着阿修的时候一样纯粹。”

    “白家一直都是书画传家,家族势力并没有其余几家那么大,所以虽然白家是妈妈的家族,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白家成为我的一大助力。不管是阿修,还是白老先生,他们都更加适合在案前泼墨作画,笔走游龙。权势纷争太过残忍,他们应付不过来。”

    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动了动,“我还在想,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就去白家,叫白老先生一声外公的”

    姬辞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深,“可是阿修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说着,声音都颤抖起来。

    云深心疼地亲吻着姬辞的眉心,觉得心中无比酸涩。迟迟虽然不爱说话,不爱表达,但是他心里,谁对他好,他心里都知道,都记得。对于白老先生,应该是寄托了他从小对于亲情与温暖的所有渴望吧

    可是如今,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亲情的长辈,也快要不行了。

    姬辞下车的时候,就看见白修站在门口,一身白衣的他像是要和积雪融为一体一般。许久没见,他整个人都清瘦了很多,像是墨笔下的笔锋,清厉刚劲,柔而不折。

    “走吧。”白修对着两人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白修从小和爷爷的感情就非常好,因为父母的工作很忙,他几乎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会说的第一句话是“爷爷”,写的第一个字就是“白”。

    那时年纪还小的他,被爷爷带进了书房。白老先生给了他一支毛笔,指着桌上的宣纸与砚台道,“白修,这些东西陪了我们白家人千年,今天,爷爷将它们交给你。”

    “任凭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书画双绝的白老先生握着孙子稚嫩的手,重重写下十三个大字。

    三人走到白老先生的卧房外时,就看见白家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全都聚集在房门外。白家的老管家尽心尽责地守着房门,没有白老先生的同意,任何人不准踏进一步。

    见白修带着两个人进来,在场的白家人都明白过来那是谁,纷纷恭敬地让到了一边。姬辞走得有些急,根本就没有注意旁人的神色。

    老管家看见三人走近,一直僵硬的身体这才松下来,“修少爷,小少爷,云三少,请进。”说着,缓缓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此时的白老先生,如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头发苍白,看起来衰老了许多。

    姬辞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安静地跪坐在床边。白老先生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睁开眼睛,看向姬辞所在的方向。

    “你来了。”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即将干涸的河道一般,已经没有了润泽。他看着姬辞安静的样子,缓缓笑了出来,眼神有些浑浊,却柔和无比。

    他声音徐缓地说道,“这些年,我看着你从不爱说话的那么小的孩子,变成了现在威严的祀灵师,我真的很开心。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这样我下去见你外婆和你妈妈的时候,你外婆啊,也不会骂我了。”

    说着闭了闭眼睛,像是在调整呼吸,良久才接着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有这么小,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么小的孩子,是我白煜丞的外孙,可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你长得很像你妈妈,眉眼都像,每次见你,我就像是见到了你妈妈小时候的样子。不过你妈妈小时候可淘气了,你的性子像你爸爸,很安静。

    后来你被送到了姬家主宅,他们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见你。我担心你一个小孩子没爸没妈受欺负,去找姬家的家主姬展。但是啊,他说你是祀灵师,不能见外人。

    再见你的时候,是在九庭。那时你站在水潭边,安静地在发呆,我走近了你都没有发现。你个子小小的,瘦瘦的,连表情都没有,也不会说话。我回去就掉了眼泪,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作为外公,没有尽到外公的责任。”说着停了下来,微微张开嘴巴吸着气。

    姬辞看着无数的生气正在从他的身上消失,手紧紧地握成拳,指节泛白。

    “我看着你一天一天长大,小小年纪就坐到了那个位子,却连怎么笑都不会。那时我常常晚上的时候都会梦见你妈妈和你外婆,她们都在责备我,说我没有照顾好你。”白老先生吸着气,声音更加低了,“但是我不但是一个人,我身后还有整个家族,我没办法,拿整个家族去冒险。”

    这一次停顿了许久,白老先生才睁开眼,微微偏过头看着姬辞,声音低缓,却带着歉意与慈爱,“阿辞,我的外孙,你的一生只有三十年,你值得最好的,你应该是活地最快活的,不要去理会别人。你过得好,我,你外婆,你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枯瘦的手颤抖着抬起,想要去触碰一下姬辞,手伸在半空的时候,却缓缓垂了下去。

    姬辞低着头,手心都被抠出血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之力从白老先生的身上消失不见,最后,没有了气息。

    姬辞盯着白老先生满是褶皱的手背,睁大眼睛,任由眼泪滴落到地板上,溅起无数水迹。他觉得很冷,像是有无数的寒气从四周不断地渗进自己的身体里,血肉里,骨骼里。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嘴唇渐渐发白。

    白修打开门走了出去,宣布白老先生已经去世。门外一片安静,房内也是沉寂无比。

    云深轻轻地走到姬辞的身边,也和他一样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将他陷入血肉的指甲一点一点扳开,轻轻吻了吻,随后将他整个人抱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背。

    姬辞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怀里,身体依然在不断地颤抖,渐渐的,有抽泣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姬辞一手抓着云深的衣服,声音沙哑,带着无措与伤悲,以及彷徨无助。他放任自己的眼泪不断地留下来,沾湿了云深的衣襟。他大声地哭泣,像是要将两世数十年所有的悲伤与压抑都哭出来一般。

    记忆中的景象慢慢浮现在眼前,姬辞不断回忆起上一世子弹穿过云深的身体,满地鲜血的场景,自己死在祭台上时云深冲上来抱着自己的模样,还有姬幻死后全身被冰雪覆盖的样子,还有妈妈,还有爸爸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真的有那么难吗真的很难吗

    云深紧紧地抱着他,眼泪顺着脸颊也流了下来,他拍抚着姬辞,耳边是姬辞嚎啕的大哭,带着压抑与发泄,已经惶恐。现在他才知道,听见姬辞的哭声,他到底会有多难过,到底心会有多痛。

    房门外的白修听着屋内传来的哭声,站在原地闭上了眼,有泪水从眼角溢出,又很快地消失。他的眼眶微红,眼泪却一直都没有流出来。

    在他的身后,是老管家严肃庄重的声音,“依已故白煜丞先生的遗志,任命白修为下一代族长,主持白氏一族所有家族事务,并继承白煜丞先生所以私人遗产。”说完,便离开去主持杂务去了。白氏一族家主逝世,必定会引起各方的动作,还有遗体告别仪式也要着手筹备了。

    白修看着面前没有离开的白家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都先离开这里吧,有什么事情会通知大家。”说完,便转身进了白老先生的房间。

    开了门,白修便看见姬辞跪坐在地上,被云深抱在怀里,看不清楚表情。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悲戚的气息,以及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想要流下来。

    白修走过去,很随意地坐到了两人的身边,声音轻柔,“爷爷一直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说着顿了顿,带着微弱的笑意,“那时爷爷知道你去了云家,每次我从云家回来,他都会拉着我问你的事情。全都是你吃了些什么,睡了多久,笑了几次,说了几句话,都一件一件地问地清楚。”

    说着淡淡笑起来,像是雪原上夜空中闪烁的星子,“那时候我还有些羡慕你,后来,爷爷告诉我说,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你的母亲,一个是你。

    他看见在云深身边渐渐快乐起来的你,总是很开心。他说,你一辈子太短,来不及享受人世间的许多。但是云深让你知道了何为世间情爱,何为温暖安宁。爷爷一生就是一个文人,一身风骨,却又过于刚直。

    这一生,爷爷他几乎问心无愧,但是他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

    姬辞从云深的怀里探出头来,睫毛湿湿的,眼睛鼻子也发红,眼睛还有些肿。他抽泣着看着白修,双手紧紧抓着云深的衣服,像是最后的依赖一般。

    “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阿辞,你值得最好的。”白修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目光专注地看着姬辞,像是冬日的阳光一般,温煦暖人。

    姬辞他将自己缩在云深的怀里,神色带着一点恍然。他转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白老先生,声音沙哑地轻轻地喊了一句外公。

    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

    迟迟我能说,开始写第一句话的时候,作者君就受不了,扯了纸巾擦了一下眼泪吗╮╰╭

    深深迟迟,作者君就在一边呢

    迟迟我能说写到脑补小剧场的上面一行字的时候,作者君面前已经有了一堆纸巾了吗╮╰╭

    深深虽然那些纸巾都有十几张了但是迟迟我们不能随意拿来说啊

    迟迟我能说,作者君虐点真的太低了好吧╮╰╭

    深深1o

    迟迟综上所述,作者君哭了,我哭了,深深哭了,阿修哭了,你哭没╮╰╭

    六十六、毕业

    白老先生下葬的时日已经是七天之后了,他作为白家的家主,骨灰被葬在了白氏一族的陵园。

    入葬那天,天气还很冷,天空有些阴沉,阵阵寒风像是要将人的骨骼冻裂一般。白老先生的葬礼简单庄重,没有礼乐,只有简单的入葬仪式。来参加葬礼的只有白氏一族族人与各家嫡系以及他生前好友,人人着黑白二色的衣服,气氛肃穆。

    白修作为白家嫡系孙与新任家主,双手捧着金丝楠木的骨灰盒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穿着白色麻衣,面色苍白如纸。走在他身边的是同样一身白色麻衣的姬辞。

    按照血缘与规矩,身为外姓孙的姬辞只能走送葬队伍的中间部分,但是因为他祀灵师的身份,没有人对他走在白修身边有什么异议。

    他一身素白麻衣,头发用白玉发箍整齐地束起,表情清冷,冷漠的气息让无数想上前和他交谈的人都打消了念头。

    原本纪瑚是不建议姬辞直接以祀灵师的身份参加送葬仪式的,但是姬辞坚持。他的想法很简单,外公生前没有听他叫一声外公,至少他入葬,他要去送送他。并且,白修年纪尚轻便继承了白家家主之位,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白老先生已经去了,没有人能够在背后支持他,帮扶他,所有的艰难都需要他自己独自面对。

    所以这一趟姬辞必须去,也算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祀灵师对白氏一族新任家主白修的支持。

    想来,这样的行为也能让白家想要篡权的人隐忍一段时间,让白修有时间去布置自己的势力。大家族中权力的争斗从来都少不了,姬辞没办法帮他更多,但是不管是从外公选定白修为继承人这方面,还是出于自己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姬辞都愿意出面帮扶他一把。

    冬日的清晨寒风凛冽,姬辞看了看身边脚步坚定的白修,有些担心。

    自白老先生重病开始,他就开始着手处理家族事务,但是白老先生逝世后的这几天,事务过于繁杂,心怀不轨的人又各处使绊子,高强度的工作加上心中因为白老先生逝世的悲痛,让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眶下的黑眼圈很是明显。

    “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表哥。”姬辞想了想说了一句。他一向就不善于安慰人,所以这时候,也只简单地说了这句话。白修听着姬辞那一声表哥,怔愣了一瞬,随即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想起小时候外公总是告诉他,一定要照顾好姬辞,他是哥哥,姬辞是弟弟。现在,姬辞终于叫了一声表哥了,爷爷,你听见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白修对着姬辞笑了笑,“嗯,我会注意的。”说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白氏一族的陵园建在山腰,自白氏一族第一代家主便已经葬在这里,千百年间数代世事变迁,但是陵园却都没有移动过。就算远在千里,也会将遗体葬回这里,因为这里葬着他们的先人,是他们的根。

    葬礼进行的时候,姬辞和云深站在一边,抬头便看见云老先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盘口长衫,身后跟着的是云泽和云霆。

    云老先生看了他们一眼,十分直接地将视线移开了。姬辞看了看一边云深的表情,紧紧地握住云深的手,想了想又捏了捏他的手指。

    云深感觉到手心温热的触感,微微转头便看见姬辞有些担心的表情,于是小声地说了句,“没事。”姬辞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云泽看了看站在对面的云深和姬辞,想要对云老先生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他看着爷爷肃穆的背影,默默地低下了头。看来,在这件事上,爷爷的态度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余地了。

    轮到姬辞行跪礼的时候,原本就十分安静肃穆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起来。许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一任的祀灵师,但是却早有耳闻。之前他处置了纪家家主与纪家嫡系两房,后又直接驱逐六大长老出九庭,让各家都渐渐看出,这位年纪尚小的祀灵师强硬的手腕儿与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不难看出,他并不同于先代无作为的祀灵师们,他更加的强大,更加的直接。

    姬辞走到墓碑前,没有理会四面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与各色的神情,十分认真地站在墓碑前深深鞠躬,白色的衣摆划到地上,沾染上了尘埃。

    作为祀灵师,他无法下跪。此时,他唯有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心中的尊重与悼念。

    行了礼后,姬辞便准备离开了。走之前,姬辞缓步走到白修的面前,声音平淡却气势威严。他用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作为白家家主,相信你不会辜负白老先生的期望。”说完便转身下了山。

    黑色的长发与白色麻衣对比鲜明,让他的身形显得有些萧索。但是他每一步,却又像是带着千钧之势,让人见之心中畏然。

    他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更是一个强大的祀灵师。

    坐上凯迪拉克,姬辞透过布满模糊水汽的车窗远远看着白氏陵园,眼神清冷,像是即将与世间的风雪化为一体一般。

    外公,这一世,我再不会是一个人。我会活得开心,我不会去理会他人,我会抓紧云深的手,没有谁能够阻挡我。否则,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云深看着他满面寒霜的模样,轻柔地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姬辞身上的寒气逐渐消减了许多。见姬辞缓缓地闭上双眼,云深这才吩咐司机开车回华庭。

    盛夏六月,日光几乎要穿透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燕大礼堂里里外外俱是人群。姬辞坐在第一排的嘉宾席上,沉默地翻看着面前的校友录,侧脸沉静美好。

    和两年前相比,已经十九岁的他五官更加精致,他的眉眼清淡,像是外物俱无法入得他的眼。黑色的头发刚刚及肩胛骨,依然习惯地用一个白玉发箍束起。他坐在那里,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今天是云深、白修和纪洵三人的毕业典礼,姬辞早上的时候和云深一起来的学校,之后云深去后台准备之后的发言去了,姬辞没有跟去,早早地便坐在位置上等候典礼开始。

    他心里很期待云深站在舞台中央的模样。

    九点半,在所有学校领导与老师讲话完毕后,容纳着数千人的会场奇异地安静下来,像是共同在期待什么一般。

    之后,云深迈着优雅而高贵的步子走到了舞台的中央,灯光打到他身上的时候,姬辞几乎能够听见周围人吸气的声音。

    他一身西服,蓝宝石的袖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奢华而低调。英俊的五官在灯光下有一种不经雕琢的纯粹感,像是夏日的阳光一般没有杂质。他闲适而庄重地站在那里,环视在场的所有人,翡翠色的眼睛无比明亮,像是轻易便可以渗入人的心湖。

    最后他轻轻扬起了嘴角,开始了他的毕业演说。

    “我认为,真正的战士,就像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剑。尚在鞘中,沉敛,暗掩锋芒。一出鞘,便是锋芒毕露,一剑倾城。

    沉默,让你能够听到更多的声音。而孤独,让你听到自己的内心。

    学会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追求一种卓越的天性,追求生命的峥嵘气象。学会做一个从容的女人,微笑,缄默,心怀美好。学会享受世俗与高雅,内外兼修,寻找一种生命的从容,一种张扬的内敛。

    我们,要拥有最从容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即使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他的声音带着悦耳的磁性,语调迷人,他说完之后,姬辞觉得耳边尚有余音在回旋。礼堂沉寂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云深点头致意,随后便从容地离开了舞台。他的背影坚定,若有光影浮动。

    毕业典礼结束后,姬辞站在礼堂外等他。云深和白修还有纪洵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姬辞安静地站在一棵茂盛的树木下面,低垂着眼看着脚下斑驳的树影。他习惯穿样式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黑色丝绸羊绒长裤贴合的剪裁让他的双腿分外修长。

    他的皮肤特别白,在日光下像是会发光一般。眼珠和头发如墨晕染,长长的黑发落在肩上,掩住露出些微形状的锁骨。如此素净而直接的搭配,让他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美丽。

    两年的时光在他的身上像是没有留下痕迹一般,他的眉宇间依然纯然清澈,气质清净,声音如清越泉水击石之声。最大的变化,便是他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不用再喝他讨厌的牛奶了。

    此时,他像是感觉到了云深的气息一般,抬起头望向云深的方向,微微扬起了笑。

    云深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拉住他的手,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走吧。”

    姬辞点点头,又对一边走着的白修和纪洵淡淡笑了笑,想了想,“唔,恭喜毕业”他表情带着询问,不确定应不应该这么说。

    “我们是不是应该说谢谢”纪洵对着姬辞扬了扬眉毛,笑容灿烂。

    其实自从白老先生去世后,白修继任家主之位,就已经很少来学校了。纪家遭逢剧变,纪洵一下从一个普通的嫡系幼子变成了第一顺位继承人,巨大的差异让他开始接受高强度的继承人培养课程,学校也没有怎么再去。

    他们的校园生活似乎在高三毕业那一年就已经结束,秦与去了部队,云深坐上了k集团亚洲区负责人的位置,而他和白修,都已经背负起了自己的责任。

    似乎很多都已经改变,但是如今,他们依然走在一起,没有让时间在他们之间生出间隙。

    纪洵看着走在身边的兄弟,不由地笑了起来,愿我们年老之时,亦能如现在一般。

    云深带着姬辞回家的时候,开门就发现帝江倒挂在门口,圆滚滚的身子摇摇晃晃。看见姬辞进来,小翅膀立刻快速扇动起来,像子弹一样撞到姬辞的怀里。

    “勉”他的前蹄放在姬辞的肩上,轻轻地拍打着。

    “陆吾”姬辞辨别着他的话,“现在吗”

    “勉”帝江赞同地叫了一声,在他的怀里扭动着身子。姬辞扭头看了看一边的云深,“我先去一趟九庭,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

    云深笑着“嗯”了一声,微微俯身亲了亲姬辞的唇角,“晚上等你吃晚餐。”姬辞也回吻了他,之后便和帝江一起消失不见了。

    姬辞走后,云深沉默地坐到沙发上,拿起姬辞随手放在那里的书翻看起来,但是却久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三少。”克里斯站到云深的旁边,微微鞠躬道,“纪瑚已经跟着小少爷去了九庭。”他依然恭敬,看着云深的眼神却含着担忧。

    “嗯,怎么样”云深的视线没有从书上移开。他看着书上淡淡的划线,似乎看见姬辞随意地拿着一支笔在涂抹,表情安宁。指腹缓缓一点一点地轻抚过那些笔迹,眼神如水般温柔。

    “先生传来消息,医疗团队明天就会到京城。如果还是不行,先生会再去找人。”

    “明天就到吗”云深手指下意识地轻敲着书页,沉思道,“明天就不要让迟迟来公司找我,我明天去阿修那里。你就安排让他们在那里等我就好。”

    说着双眼沉着地看着克里斯,声音严肃,“记住,无论如何,不要让迟迟知道,我不想走漏一点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

    九庭票选云深和迟迟到底谁是受

    迟迟没办法,我肯定是攻,我可是威武霸气的祀灵师大人╮╰╭

    深深可是结果你是受 o

    迟迟为什么我是攻是攻谁说我是受的站出来╰

    九庭众神兽祀灵师大人,没办法我们可不敢得罪深深大人╮╰╭

    作者君详情见第七章

    迟迟深深,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六十七、无果

    座钟敲响九下的时候,姬辞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华庭。

    云深正在阳台花架下等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古籍,书页都泛黄了。柔和的灯光与夜风中淡淡的花香,有一种让人心境平和的力量。

    感觉到一阵轻柔的风,云深抬头就看见姬辞一身月白色曲裾站在阳台的中央,黑色的长发被夜风微微扬起,层层花影落到了他的曲裾上,像是绣上去的素雅暗纹。月光下,他整个人像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般。

    见迟迟环顾四周寻找自己,云深不自觉地笑起来,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姬辞走去。

    姬辞看了看熟悉的景致和缓步朝自己走来的云深,低声自言自语道,“我就说我定位肯定没有错的。”

    说着一脸笑意地对云深道,“我定位定的是深深的身边,看来这个法诀很有用呢,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能第一时间回到你身边。”姬辞长长的衣摆落在地上,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少年。他的眼神很清澈,带着笑意,让云深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嗯,迟迟很厉害。”说完就看见姬辞笑弯了眉眼,很享受的模样。云深抬手顺了顺他有些凌乱的长发,感觉到手心一阵凉意。迟迟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的吧不然不会连头发上都沾染着这么重的水汽与凉意。

    “嗯。”姬辞点点头,一手拉住云深往一边的竹椅走去,“我刚刚和凫傒一起去了一趟厌火之丘,那里变得很奇怪,像是地下的大火一下子蔓延到了地面上一般,整个厌火之丘全都烧了起来,戾气浓重的连里面修炼的炎火之精都全都被吞噬殆尽了。”

    姬辞说着表情有些忧虑,拉着云深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擦。

    这样被动的局面,让他心里有些焦躁。

    “很严重吗”云深将他抱到了怀里,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

    姬辞转头看着云深,不自觉地嘟了嘟嘴唇,“嗯,主要是很怪异,两年都没有出什么事了,厌火之丘却又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总是得查清楚才行。”

    说着扭过身双手环住云深的脖子,“深深,我明天还要去一趟九庭,可能要半夜才回来。”

    说完又将耳朵贴在云深心脏的地方,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渐渐安心起来,慢慢地眼皮也有些沉重,不过还是强撑着精神说道,“明天白天都见不到深深,晚上深深陪我吃晚餐好不好,我要吃好吃的点心还要樱桃的”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得轻微模糊起来。

    云深微微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温柔的笑容渗出丝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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