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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姬辞 第17节

作者:苏景闲 字数:13918 更新:2021-12-19 00:47:10

    “那说好了。”姬辞也偏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深,嘴角微微翘起,如雪原上绽放的花。

    两人的脸隔得极近,皮肤都能够感觉到双方的呼吸,连心脏似乎都即将要处于一个频率。姬辞有些无措的动了动身子,想要向后移一点位置,有些眼巴巴的看着云深。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像是花朵的粉色。

    云深看着他一双眼睛眨啊眨的,整个身子略微轻颤,有些好笑的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动作轻柔。

    姬辞感觉着云深嘴唇的温度,下意识的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渐渐加重的呼吸轻轻颤抖,分外美好。

    夜空中星辰闪烁,月下花影摇曳,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当姬辞拿着太华山山神送来的玉简的时候,捏着玉简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显得发白。姬辞猛的将手中的玉简扔了出去,满脸怒容,像是冰雪铸成一般,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陆吾站在一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姬辞,随后低垂下头。他从来没有见过姬辞这样愤怒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几乎所有的祀灵师都是一样的性子,平平淡淡,冷漠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周身都弥漫着冰雪一般。

    “太华山山神发来了玉简。”姬辞整理了情绪,坐到了椅子上,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镇压在太华山下的肥遗逃脱了结界。”说着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修长白皙的手指没有血色。

    “什么”陆吾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可谓震惊,“肥遗逃出了太华山结界”

    灵山镇凶兽,是上古就流传下来的传统。一般被人类视为灵山的山峰,其下一般都镇有上古凶兽。先代祀灵师在与天下神兽签订天契后,一部分不愿受天道束缚的凶兽迁往昆吾山的结界中,另一部分没有进入昆吾山结界的,就被封印了起来。如贰负,再如肥遗。

    贰负只是因为杀伐太过而戾气很重,长期出现在人世则会引起灾祸。而肥遗是上古凶兽,出现便会天下大旱。所以才会镇压在太华山下,不得现世。

    “太华山山神说,他被青丘九尾一族的族长请去参加酒宴,回来之后就发现封印被破坏,肥遗已经逃走了。”姬辞闭着眼睛,语气淡然,但是手中握着的朱笔已经变成了粉末。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姬辞睁开眼睛看着陆吾,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陆吾没有回答,就听见姬辞狠戾的说,“我想灭了九尾一族。”

    接下来的三日,不断有丝帛玉简送到了姬辞面前。大旱开始以太华山为中心扩散开来,而肥遗却不知所踪。青璃已经快要产子,九尾一族联系上了青璃,让青璃的大哥前去照看。而陆吾已经派遣了神兽从旁监视,有什么异动就会直接斩杀。

    之前姬辞还存了轻饶他们的心思,随着他们设计将肥遗放了出来,可以说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就算要让整个九庭与青丘一族为敌,他也非要让青丘的那一群狐狸长长记性不可。

    “你说是不是因为历来祀灵师都比较放纵他们,所以他们才忘了自己的本分”姬辞叫来凫傒,眼神像是高山上的冰雪,透着凛冽的味道。

    “你去告诉所有的长老,明天在九庭等我。”凫傒看了看有些疲倦的姬辞,又看了看一边沉默的陆吾,张开翅膀消失在了天寰外。

    “陆吾。”姬辞看着一直沉默守在一边的开明兽,“你去准备祭祀要用的东西吧,过几天就举行祈雨的祭祀大典。”陆吾看着姬辞,想要劝告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离开了。

    两场祭祀之间相隔才三年,灵力再怎么充沛也是受不了的。就怕有异心的妖族趁着祀灵师虚弱,做出危害祀灵师与九庭的事情来。

    云深回到南楼的时候,就看见姬辞趴在书案上,疲惫的样子让人心疼。他走过去,正准备将姬辞抱起来放到床上去,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就看见姬辞睁开了眼睛,有些低落地看着自己。然后抬手圈住了自己的腰,下巴轻轻挨着,仰着头,一脸委屈。

    “迟迟怎么了”云深摸了摸他的头发,耐心的安抚他,一边柔声问。他隐约知道九庭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是详细的也不清楚。

    “九尾一族那群臭狐狸联合青璃将太华山的肥遗放了出来。”姬辞看着云深,语调有些低沉,“肥遗现世,天下大旱。现在旱灾已经从太华山开始扩散了。肥遗的能力堪比旱魃,人家旱魃都还在九庭好吃好喝的呆着,就它还要出来遛弯儿。”

    “那你要怎么做”云深看着有些烦躁的姬辞,轻拍着他的脊背,想让他放松下来。或许真是应了姬辞的那句话,青丘一族真是爱惹事的种族,先是青墨,再是青璃,就没有消停过。

    “我已经吩咐陆吾去准备祈雨的事情了。明天我要回一次九庭,去见见那几个长老。”说着眼神有了冷意,“要说这次的事情没有纪老先生与纪家的份儿,我会信”

    说着又看着云深,“先是告诉天璇古玩与祀器的事,让他鼓动天玑去挖墓,趁机破坏结界将贰负被放了出来。然后纪霄又让青璃怀了身孕,躲在了太华山的附近。如今青璃又联合九尾一族摆了一道,让肥遗逃脱了太华山的镇压,还真是好算计。”

    姬辞微微垂下眼,掩住眼里的狠戾,自言自语一般,“看来从极渊里又要多几个住客了。”

    他们以为从极渊这个囚牢真的就是摆设

    第二天,九庭。

    姬辞早早的就坐在了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热气缭绕,让他的表情有些不真实。他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三重衣,长长的后摆垂在地上,长襟广袖上画有山河日月图,极尽尊崇。

    七位长老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就看见姬辞端然坐在主位上,眼神凉薄地看着他们,没有温度。几人相互看了看,沉默的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他们都已经知道肥遗逃脱太华山的事情了,至于肥遗所引起的灾祸,已是让人忧心。

    或许是姬辞散发出的气势过于凛冽,气氛有些压抑。姬辞没有开口,几位长老也不敢有所动作。纪老先生不敢肯定姬辞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行动,但是在姬辞没有说穿之前,他一如往常,没有表露出分毫。

    白老先生看着姬辞,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早早的就去世了,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世上,年纪这么小就要担起祀灵师的责任,不由得有些心酸。

    “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将举行祈雨大典。”姬辞没有看他们的表情接着说道,“太华山的肥遗出世,九州大旱。”说着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纪老先生,便没有再开口。

    “主上,您十七岁的八月就要举行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中间只相差不到三年,灵力会不支的。”天枢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姬辞,有些担忧。祭祀大典,说来就是祀灵师沟通天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代价就是自身的灵力。

    “那你告诉我,还有谁,可以去”姬辞似笑非笑的看着天枢,“或许三年后我就死在了祭祀大典上,你们可以注意一下姬家的后代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语调平缓,却带着莫名的嘲讽。

    几位长老都没有说话,议事厅中沉默了下来。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姬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起身往天寰走去。

    几位长老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相互看了看,是的,如果姬辞出了什么差错死在了祭台上,那他们真的无法再去找一位祀灵师出来了。

    “主上。”陆吾默默的跟在姬辞身后。

    “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保护好九庭,保护好云深。”说着转身看着陆吾,“我不希望你也背叛我。”

    陆吾看着姬辞的眼睛,缓缓地单膝跪地,白衣与长长的白发在身后铺陈开来,他声音坚定,“誓死,谨奉令。”

    陆续有奏报传来,太华山附近出现莫明的红色火焰,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般,用尽了无数办法也没办法浇灭。土地很快就干涸,地面的植物也快速的干枯,连许多的建筑物都开始龟裂甚至是坍塌。这样的现象正在不断蔓延,已经引起了人的恐慌。

    凫傒看着天寰墙上的山海图,“这样的速度来看,不到七天,这火焰可就得蔓延到京城附近了。”

    说着看了看一边正在写字的姬辞,“陆吾正在准备祭祀,几天时间实在是有些匆忙了。”他一直就不怎么喜欢那些长老,真心对祀灵师,真心为国为民的没有几个,算计却是多的不能再多了。

    他和陆吾都不赞成姬辞这么匆忙的举行祭祀,但是正如姬辞所说,除了祀灵师的灵力,是没有什么再能阻止这一场大旱的灾难了。如果任由肥遗的邪火蔓延进京城,损及京城的灵脉,那么就真的难以挽回了。

    “关于纪家,你先看着。等这次祭祀完了,再看怎么处理吧。”说着又问,“青璃怎么样了”姬辞笔下没有停,也没有回答凫傒的话,转而问起了青璃的状况。

    “她的哥哥在一边照顾着,但是她腹中的孩子似乎有些问题。”凫傒语气里有些担忧。

    “什么问题”姬辞在纸的右下角写上了名字和日期,放下笔,拿起一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受到了天道的排斥,或许生下来的时候,不仅母体要死,腹中的孩子也是活不下来的。”说着看了姬辞一眼,“我和陆吾都有些忧虑,到底是怎样的孩子才会连天道都不容。”

    姬辞冷哼了一声,“其实或许已经轮不到我们动手了。依照九尾一族素来的秉性,对他们族里有损害的,他们巴不得早早的除掉。青璃的那个哥哥的目的还不知道呢,凫傒,他们可比我们急。就是不知道青璃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十二、祭祀

    太华山的一处洞穴。

    “青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族中的长老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不要到最后,我和父亲母亲都护不住你。”青恒站在洞口,看着脸色蜡黄的青璃。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山洞的石壁,肚子大的有些诡异,让她看起来更显得娇小。

    青璃看着洞口自己依然丰神俊朗的哥哥,冷笑道,“假惺惺,要是怕麻烦为什么又要来找我我青璃不要你们可怜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会走。”

    这几年来,她东躲西藏,就是担心被族中的长辈或是祀灵师的下属找到,为此,她不惜直接封印了自己的灵力。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落到了如此境地。

    青璃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喃喃自语道,“乖孩子,你出生之后一定要记得给妈妈报仇啊,那些对妈妈不好的人,那些要害妈妈的人,你一定都要杀光他们全部都杀光”

    青恒看着神情有些疯狂的妹妹,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以前在青丘的时候,妹妹青璃是最受宠爱的,全族的人都将她捧在手心,那时候她可爱,虽然有些骄纵,但是本性还是好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怀着的孩子是为天道所不容的,族中的长辈包括父母都想要阻止这个祸端出世,但是看着青璃,青恒又十分的不忍心。

    “青璃,你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好好的养着,不要到处乱跑了。”青恒看着不搭理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其实是在听的,“族里的长辈们已经因为你放出肥遗,这事情祀灵师怕是要追究的,你自己注意着。最近太华山附近也很不安全,你就不要让我们再担心了。”

    说着狠下心来,“我要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就拿传音符叫我,我会尽快赶过来的。”说着没有再看青璃一眼,离开了太华山。

    青璃伸手握住一把杂草,瘦如干柴的手紧紧的捏着,青筋冒起,很是狰狞,像是在发泄怒气。另一只手又放在肚子上,长长的指甲在肚子上按下深深的青紫色的印子,她的眼神带着狠绝,眼神阴沉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你看,他们都想杀了你,还想杀了我哈哈,孩子,你要记着,你长大之后,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杀光全部都杀光”

    洞口突然传出暗紫色的光芒,显得无比诡异。

    纪洵刚放暑假的时候就被父母勒令不准再回去主宅,但是什么原因却没有说,只是表情有些忧虑。纪承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些都让纪洵总有不详的预感。但是他年纪还不够参与家族的事物,父母也从来不对他提起,但是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和祀灵师有关。

    为此他特地去找了云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云深看着他,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不管纪家在做什么,你都不要参与。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和迟迟的好朋友,好兄弟。还有就是,迟迟给你的玉扣千万不能离身,一刻也不行。”

    纪洵应了下来,心里更加的沉重,又有些茫然。他恨自己的无力,但是他又明白,还没有成年的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日子,形势突然紧张起来。不断有新闻报道说突至的大旱与四处出现的诡异火焰,各种各样的猜测随之而来。众人开始注意九庭的动向,因为人们已经发现,这已经不单单是天灾这么简单。

    中元节的前一天,九庭以祀灵师的名义向人与神兽妖族发出了信函,明确表示将在中元节的那一天在岐山山顶的祭祀高台上举行祭祀。一时间各方势力都沉寂下来,形势有所缓解。

    九庭,天寰。

    云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姬辞认真的写着符文,写下的一笔一划像是有金光流转。

    “迟迟。”云深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心里像是出现了一个空洞,怎么也填不满。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姬辞要举行祭祀开始,心里就出现了莫名的恐惧,这样的恐惧随着祭祀时间的到来不断扩大。

    “嗯。”姬辞回应,声音带着柔软的尾音。他现在的气息很是平和,像是安静无声的河流,深远沉寂。

    “一定要去吗”云深看着穿着月白色曲裾的他,有些担心地问。

    “我是祀灵师。”姬辞抬头静静地看着云深,“每一个祀灵师,在继承洛书的时候,就已经被天道束缚了。如果没有做到应该做的,便会受到惩罚。这一次,肥遗出世,如果我不去,任由大旱蔓延,那么我都不知道等待我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惩罚。”

    说着放下笔,窝到了云深的怀里,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先代祀灵师的手札上曾经出现过这样的记录,有一个祀灵师十年祭祀典礼没有参加,致使邪祟之气蔓延九州。天道降下了惩罚,每一天,他都要生生忍受着骨骼断裂的痛苦,在夜半子时的时候,所有骨骼都瞬间恢复,之后又一根一根的断裂。如此循环,但是他却无法死去,因为天道不允。”

    姬辞说着,感觉到云深放在自己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担心他会伤到自己,于是坐直身子,将他的手拉过来,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轻轻扳开,在他满是红印的手心轻轻吻了吻,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可是尽职尽责的祀灵师,是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说着将手掌放到了云深的脸上,安慰道,“放心,我说过我还要陪你活很久,还要去看日出日落,还要保护你不让任何人能够伤害你呢。”

    云深看着姬辞温柔的表情,忍住眼眶的酸涩将他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喊了一句,“迟迟。”就听见姬辞软软的声音传来,“嗯,我在。”

    中元节的清晨,姬辞身着白色袿衣,微长的头发用白玉发箍束着垂在颈后。广袖长衽,让他整个人若冰雪之王,带着不容侵犯的凛冽寒意。他站在九庭门口,猎猎的山风将他的衣摆扬起,如天边的流云。

    他的身后跟着白衣白发的陆吾,眉眼低垂,具是恭敬的神色。

    姬辞走到云车前,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走到云深的面前,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等我。”没有在意一旁长老们惊讶的目光,以及无数神兽戏谑的表情,淡然的登上了云车。随后,风云骤起,陆吾与凫傒随之离开。

    而云深和长老们将会在半小时后去往祭台,在一旁观礼。原本依照云深的身份他是没有资格上祭台观礼的,但是姬辞执意如此,不容任何人拒绝,于是所有的长老才默许了他同行。

    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光才微亮,但是山底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他们此时无法登上岐山,只好站在山脚下。

    姬辞将云车缩小,举步往祭台中央走去。陆吾和凫傒将八十一件祀器按照方位放好后,就迅速的站到了祭台的边缘,方止住了脚步。

    岐山的山顶是一块异常平坦的地方,就像是用一把长剑将陡峭的峰顶顶部瞬间削去一般。每到祀灵师祭祀的时候,山顶的东面便会向外伸出一条长长的路,路的尽头便是方形的祭台。祭祀结束之后,祭台与岩石铸就的道路就会凭空消失,再不可见。

    按照惯例,祀灵师一般都是和七大长老以及各家的家主一起上山举行祭祀。但是这一次姬辞没有走山路,而是直接使用了云车。他并没有违反任何的规制,因此长老们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旁的人都明白过来,看来祀灵师和长老不和的传言是真的。

    姬辞站在祭台上,望向远方,只看见晨雾缭绕,金乌欲将破云而出,这样的景色让他的心境变得沉寂下来。祭台的中央有一处方形的墨色石台,只及姬辞的膝盖高,石台中心有一处圆形的凹槽,周围刻有细密的符文与印记。

    姬辞站在石台旁边,缓缓抬起手,将自身的一脉灵力凝结成了圆球状,放到了石台中心的凹槽。

    灵力凝结的球体在凹槽中缓缓溢出,顺着特定的轨迹渐渐布满了石台的表面,符文与印记刹那间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此时,祭台四周突然响起了低沉的轰隆声,八十根石柱从岩石中渐渐出现,并且在不断地上升。它们按照八卦图的方位排列着,加上祭台中心的方形石台,共九九八十一根石柱,合以天地阴阳,呈天地方圆之意象。

    姬辞闭上眼睛,感受着上古符文的流动,念动冗长的法诀,八十一根石柱上的纹路与符文逐渐的变成金色缓缓流动起来,石柱的顶端开始散发出各色的光芒。

    随着金色纹路流动速度的加快,八十一根石柱开始旋转起来。因旋转而带起的风围绕着姬辞,白色的袿衣飞舞,衣上隐藏的符文出现,发出刺眼的光亮。

    站在祭台外的人只看见八十一根石柱不断旋转,速度快到极致后,整个祭台都被金色的石墙围住。突然,祭台的中心突然出现一根光柱,直上云霄。八十根石柱像是有意识一般,顶端分别散发出强烈的光线,向中心的光柱辐射聚拢而去。

    就在这时,一条一头两身,长有两双翅膀的怪蛇突然出现在了光柱的顶端。它的身躯是浓重的黑色,全身戾气四溢。数道光柱紧紧地缠缚住他,让他在半空中无法动弹。整个岐山只听见它咆哮着的嘶吼,瞬间山岩震动,黑云涌动,天幕像是即将垮塌一般。

    “封。”祭台的光墙中央突然传出一道凌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杀意。这时,就看见天空降下一个巨大的金色篆体字,随即融进怪蛇的身体中,金光如同锁链一般将他束缚。怪蛇长啸一声后,瞬时不见了踪影。

    风中还夹杂着黑色的雾气,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想要混入人群中去。但是它们尚在空中,就被祭台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净化了。

    黑云渐渐消失,朝阳初升,天色明亮起来。光束消褪,八十一根石柱停止转动,恢复了原本静止的模样,上面古朴的花纹如同远古的图腾,神秘而悠远。

    姬辞用灵力结成风刃在指尖划出血口,石台上出现了一丝飘渺的金色雾气,缠绕住了流出的鲜血。姬辞又用另一只手在石台上画下了一连串的符文,就看见划下的符文渐渐消失,像是在审阅其内容一般。

    姬辞松了一口气,封印了肥遗,祈雨也成功了。正当他想要将手指上的伤口愈合的时候,就发现一股黑色的雾气突然缠绕住了自己的手腕,红色的鲜血大量地从腕见突现的血口溢出。姬辞的脸渐渐变得青白,全身的灵力顺着血液流出,无法阻止。

    就在在黑色的雾气将他整个身体环绕的时候,姬辞手心突然浮现出了红莲的印记,随后,他瞬间消失在了祭台中央。

    陆吾和凫傒猛地转身,就看见祀灵师周身环绕着黑色的气体,脸色青白,眼底隐隐有着红光,像是失了神志一般。白玉的发箍猛地碎裂,落到了地上,变成了粉末。随后,姬辞就在团团黑气中消失不见了。

    不久,层层石柱再次发出轰隆的声音,渐渐沉入地底,显出了空荡荡的祭台。大雨突然倾盆而下,山下传来了欢呼的声音。而整个祭台变成了血红色,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方形石台上溢出,像是修罗血池。

    祀灵师,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迟迟深深深深,来吃雪糕最近好热好热啊,当康和帝江都想去南极避暑了。╭n╮︶︿︶

    深深为什么要去南极北极不是要近一些吗

    迟迟当康和帝江想要去找美丽的企鹅小姐做女朋友╮╰╭

    深深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对儿来着o﹏o

    迟迟但是他们都是雄性╮╰╭

    深深是啊,你不知道最近有一个动词,叫做“搅基”吗

    作者君这样教育什么的真的好吗会教坏小朋友的还有就是,我已经吃了三个冰淇淋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热难道旱魃出来遛弯儿了吗迟迟,收了她

    三十三、星河

    姬辞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有无数黑色的黏状物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他想动但是四肢都没有力气。挣扎无果后,他索性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自己被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像一个黑色的蛹。

    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应该是从祭台上突然消失不见了吧,深深会担心吗还有其他人,他们找不到我会不会担心呢祭台上又为什么会出现黑色的雾气想着想着,他感觉一阵疲乏之意侵袭而来,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姬辞觉得自己全身都轻松了很多。他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都是墨蓝色,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任何的声音,甚至无法感觉到气流的流动。

    但是他却发现这个空间中拥有着无比充盈的灵力,自己此时就像是身处于灵力的包围中一样。姬辞环顾四周,突然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闪闪发光的“河”。

    下意识的举步朝着那条河走过去,姬辞感觉自己踩在虚空中,脚下没有任何实物。他也不害怕,径自往前走去,似乎那条河对着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走近了才发现,这条所谓的河流淌的并不是水,而是无数的星辰。它们杂乱的混在一起,又像是依照着一种玄奥的规则排列着,徐缓地向前流淌。

    姬辞试图去猜测它们排列的顺序,但是没一会儿就感觉头抽痛起来,全身都像是即将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而崩溃一般。姬辞闭上眼睛,等待强烈的刺痛感渐渐消失后,才松了一口气。

    姬辞蹲下身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一颗星子,就感觉有无数的影像出现在了眼前,但是只有一瞬就又消失了。这些星子中的影像是什么这里到底又是哪里

    姬辞将这颗星子放到河里,有些茫然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他没有发现的是,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袿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而他的脸显得有些透明。

    长长的河流没有也没有尽头,姬辞坐在河边,逐渐有无数的星子环绕在他的四周,像是有意识一般,不肯离去。

    “你们是觉得我一个人很寂寞,所以来陪着我吗”姬辞伸手戳了戳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的星子,嘴角带着笑意,“我以前很寂寞,但是现在已经不寂寞了哦。”

    是啊,我有了深深,还有了其他关心我陪伴我的人,已经不寂寞了。

    见散发着白光的星子依然久久不肯离去,姬辞有些纳闷,“你们是想和我说什么吗你们的同伴都已经随着河流流走了。”这时,就看见无数的星子突然聚在了一起,一直往着一个反向飞扬着。

    “你们是想让我跟你们去那边吗”姬辞看了看它们,又看了看它们所指的方向,有些迟疑地猜测道,“这是往河流源头的方向”无法计数的星子正从那个方向缓缓流过来,景象无比壮丽。四周都是墨蓝的暗色,没有光亮,唯有星辰组成的河流将这个空间照亮。

    姬辞站起身,理了理没有褶皱的袿衣,“嗯,你们带路吧,我跟着你们走。”刚说完,就看见那一团团的星子组成了长带状,围着他的身体绕了几圈,随后就朝着前方缓缓地移动着,正是姬辞行走的速度。

    还有一颗小星子停在他的鼻尖,似乎很是喜悦地晃来晃去,姬辞无奈的笑了笑,“淘气。”

    跟随着星子渐渐的往前,姬辞发现这个空间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景色,除了在流动的河流,以及带路的星子之外,全都是静止的。

    他的身形越来越透明,偶尔会有半空中的星子从他的身体中穿过,让他像是幻影一般。

    姬辞轻轻抬起手,就看见自己的手掌微微发着光,但是已经不是实体了。现在的自己是灵体吗姬辞有些茫然。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什么,但是却如同亘古静谧的时空一样,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流动。

    他低着头沉思,想了想继续跟随着带路的星子,一步一步的朝着星辰河流的源头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想,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速是怎样的,要是和昆吾山一样,里面一日外面一月,那应该怎么办会不会等自己出去的时候,深深都已经变成了老头子

    想到这里姬辞又有了笑意,深深老头子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呢肯定还是很英俊,嗯,英俊的老头子。只不过自己是看不见了吧。自己只能活到三十七岁呢。

    还有就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安静的像是永恒静止的空间里,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白衣黑发的少年赤着脚,走在星辰的河流上,向着星河的源头渐渐远去。

    云深从车上下来,习惯性的抬头望了望卧室的窗台,不意外的发现仍然是漆黑一片。偶尔他会恍然觉得,姬辞正站在窗台上看着自己,他的面容像是夜空中最美丽的月色。

    脱下西服外套,云深沿着楼梯上了楼,站在卧室的门口迟疑了几秒。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每一次开门的时候都希冀着姬辞会出现在房间里,但是每一次都会失望。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抑制不住地去想象,他真的回来了,在房间了等着自己,听见开门的声音会笑着说,“深深,我回来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梦见他,夜晚的时候他缩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每一次在夜里惊醒,云深都会下意识的用手触摸一下身边的位置,但是感觉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和冰冷的枕头。过于习惯的结果就是突然失去后的难以忍受,他觉得自己染上一种名为“迟迟”的毒,终生都无法也不愿戒掉。

    房间里失去了熟悉的气息,像是空气都变得寒冷。他伸手打开灯,就看见帝江趴在书桌上,没精打采地扇着翅膀。听见门响的声音,帝江一下子站起来,看清进来的人是云深的时候,又动作缓慢地趴了下去。

    云深坐到姬辞常坐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帝江的背,“你也想他吗”说着声音渐渐低下来,“我也很想他,真的很想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他。”

    帝江扇着翅膀飞到半空中,落到了云深的大腿上,“勉勉”的叫声带着悲伤地味道,又像是在安慰云深。云深将他抱起来,看着书桌上姬辞的照片没有说话。

    迟迟

    姬辞已经失踪半年了。自从那天姬辞消失在祭台上之后,祭台便变成了血池,弥漫着浓重的煞气,没有谁敢靠近。九庭封锁了祀灵师失踪的消息,暗暗地在到处的寻找,但是完全没有消息,姬辞就像是从祭台上凭空蒸发了一般。

    各方势力闻风而动,姬家的人开始频繁的约见几位长老,担心因为祀灵师的失踪而对姬家现在的权势有所影响。而天玑更是对姬家人说出“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因为祀灵师的失职”这样的话。

    长年居于顶层的云、秦、纪、白四家一派八风不动的风范,但是新起的如唐家、安家以及沈家等等,都已经十分急切的想要跻身世家的顶层。

    管理各自地界的上古神兽们也往九庭发去信函,讯问具体的情况。还有的甚至直接就飞到了京城来找陆吾。

    而面对这一切,九庭都保持了沉默。

    姬辞失踪的第二天,陆吾就将帝江送去给了云深,走之前只说了一句,“主上曾说,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您。请多保重。”说完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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