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译愣了愣,感觉事态往一个他之前完全没料想到的方向前进且不发不可收拾。
可看着肖昊的目光,他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吞了回去,低低地“嗯”了一声。
肖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他笑着拉了拉韩译的手,他们此时站在自主提款的小屋子里,也不怕被人看见,亲昵地十指相扣。
“你别担心,有我呢,我养你。”
韩译一时语塞,不敢再多说什么,东窗事发这种事,就等事发之后再去想吧。
肖昊的目光太过炙热,全是对韩译的信任和依赖。
他微微移开了目光,心虚道“所以,我们的钱还绰绰有余,不用花时间去兼职,就算没有钱了,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虽然没有钱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肖昊毫无所察,重重地点头,特贤惠道“不过我们还是得省着钱花,能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韩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但好在把肖昊劝得不再坚持去打工,也算松了一口气。
肖昊扯着韩译回了家,一路上琢磨着晚上要吃点什么菜,韩译心事重重,许久没有搭话。
两人才刚走到家门口,突然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
那人高挑的身子靠着墙,双手插在衣兜里,戴了一定鸭舌帽,红色的头发从帽檐出飞扬出来。
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微微抬起头。
“嘿,我来拿我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长跪不起
、我们已经分手了
从大头走的时候道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肖昊还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江承。
他暗暗送了一口气,这么说就是大头把他找回来了
肖昊看了看周围, 不见大头的身影,好奇道“就你一个大头呢”
江承站了起来道“他在家呢, 我过来拿了东西就走。”
肖昊也松了口气,听这话的意思, 两人应该是和好了, 便笑了一下。“你的花我拿去学校了,你要的话明天晚上再来一趟。”
“明天晚上”江承皱了一下眉。“算了,到时候我让大头过来拿好了。”
说完,他又抬头看了看韩译和肖昊,帽檐下面的脸有些憔悴,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你们看上去感情不错。”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肖昊脸上突然一红, 下意识地甩开了韩译的手, 嘟嘟囔囔道“你和大头不是也挺好的吗”
江承笑了起来。“也没错, 其实我这次过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那两盆花有没有都无所谓。”
肖昊疑惑地看着他, 之前大头给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 说是这两盆花是江承最喜欢的,让他好好照看好了,不能弄死,等他等祖宗似的照顾了一个多月, 江承却说无所谓。
他俩这是合着玩他呢
肖昊有些不高兴了。
江承瞧出他的脸色来,道“大头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的,那两盆花是大头送我的,我看着也挺喜欢,他就是喜欢这样,你别介意。”
肖昊听完也没气了,原来是大头送的,这么说对他们两人肯定又什么特别的意义,也难怪大头这么担心了。“那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江承这才微微站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帮我看着大头点,别让他胡闹。”
肖昊有些莫名其妙,和韩译对视了一眼,道“那你呢什么叫别让他胡闹”
“我要回去一趟,这段时间不在这边,要是大头脑子犯浑了,帮我拦着点,我隔得远,你们劝着点。大头有时候看上去挺精明的,但一遇上事儿就容易冲动,我就是怕他做傻事。”
“你要回去回去哪儿不是才刚回来吗怎么又要走了”
此时他才注意到江承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虽然看上去样子没什么变化,却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就连笑也只是稍稍勾勾唇角,笑意进不到眼睛里。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和我爸妈那边的关系。”
肖昊点了点头,江承继续道“那边出了点事儿,我得回去一趟,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了。”
“那、那你和大头呢”肖昊看上去比江承还要着急,皱着眉。
“我们没事,所以才要让你帮我看着点他,我待会儿就得回去了。”
肖昊紧张地捏紧了拳头,不知道江承和大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是说要去抢亲吗怎么变成了这样
肖昊心里一团乱,还没等他开口,韩译就代他答道“放心,我们会看着他的,不过过几个月高考了,我们也得出去上学。”
“没事,能看一会儿算一会儿吧,我只认识你们几个,要真让被人还不放心。”
似乎交代完了一件事,江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的笑才终于深了一些。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抬脚走道肖昊和韩译面前。“我走了,以后见。”
他越过肖昊走了过去,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微笑,苏女士在医院里当护士长,这种味道肖昊十分熟悉,让他猛地有些心慌。
没想到江承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你们出柜了吗”
肖昊摇了摇头。
江承难得语重心长道“小心一点,别伤了人。”
肖昊的心突然一沉,但江承说完这句话却再也没开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昊看着他的声音迅速消失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韩译。
他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刚才江承的那句话让他有些心慌。以前他一直都把江承和大头当成目标,甚至是引路人,若是江承和大头好了,他也能心安,但是眼看着江承和大头困难重重,他倚仗的东西也没了,整个人就跟漂浮在大海上的小床似的,摇摇晃晃,迫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肖昊下意识地伸手抓了一下,紧紧地拉住了韩译的手。
“他们不会有事吧”
韩译抬起他的手,亲了一下肖昊的手背。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肖昊午休的时候带着两盆花出了学校,来到了大头家。
门上的锁开着,两扇木门虚掩,人确实是回来了,但里面静悄悄的。
肖昊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大头”
他进了屋子,见大头正瘫坐在院子里,脚边滚落着大大小小的啤酒瓶,少说也有十多瓶。
一个月不见,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些,盖在额头上,肖昊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的头发有些微卷,柔软的弧度瞬间化解了大头身上的戾气,显得他年纪都小了几岁。
事实上,大头今年也只不过才二十,比他们大上两岁而已。
他靠在柱子上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眼圈发青,下巴上一圈的胡茬,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看上去狼狈不堪。
肖昊本以为上次在游戏厅他被宽饼他们追着打的时候就已经足够狼狈了,没想到现在却更惨。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江承会让他帮忙看着点大头了,这要是放着不管,再过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叫人直接进来收尸了。
肖昊把花放回窗台上,蹲在他面前。“大头”
大头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血丝,没有一丝光亮,仿佛心如死灰,看得肖昊心里一跳。
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一向开朗的大头变成这样。
他瞥了一眼肖昊,目光又毫无波澜地移开,反而是又伸手去拿地上的酒。
肖昊过去一脚把他手边的啤酒瓶踢飞了。
大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慢腾腾地伸手去拿另外一瓶。他喝了酒,动作缓慢,哪里比得上肖昊,瓶子又被踢开了。
“你这是怎么了”肖昊怒骂了一句。
大头不去拿酒了,而是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肖昊隐隐约约想起来,大头小时候父母就因为车祸双亡,后来和奶奶一直住在一起,但好景不长,似乎还没等他初中毕业,奶奶就因病去世了,这样算来,他也确确实实是个孤儿。
但是以往肖昊和他的接触,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有江承在他身边,还是因为江承突然离开让他崩溃了,虽然没有一滴眼泪,但坐在那儿的样子,却像是丢了整个世界。
肖昊暗暗握紧了拳头,也许江承本来就是他的世界。
大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肖昊担心他坐这儿又睡着了,直接把他扶起来往屋子里走。
“你被要死要活的,江承又不是不要你了,他临走还让我照顾你呢,花也是他让我送过来的,不就是分开几天吗你们就当做是远距离恋爱了。俗话说距离产生美,过阵子还能更好呢。”
肖昊喋喋不休地劝着,大头听见江承的名字突然挣扎了一下,肖昊没注意,直接向前倒了过去,连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倒是大头没人扶着,直接摔在了床上。
他翻了个身蜷缩在一起,嘴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肖昊凑过去,听见他在低语。
“没有江承了没有了”
肖昊听了难受,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了,要死要活的,怒道“人家又不是不要你了,你胡说什么分开几天就活不了了”
他想起当初韩译去了他舅舅家,几天都没有一点消息,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他也没这么狼狈,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怎么到大头身上还变得这么严重了
大头现在醉醺醺的,就算跟他说破了嘴皮子他也听不进去,肖昊给他扯了被子盖上,准备下次再过来,可刚伸手要去拉被子,醉得昏天黑地的大头突然开口。
“我和江承分手了。”
肖昊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头的背影。
昨天江承不是还说他们没事,让肖昊帮他照顾着大头吗什么分手了
大头自己继续说道“我和他分手了都是我的错”
他双手盖上脸上,背对着肖昊,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语气中的悲痛却让人心悸。
肖昊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站了一会儿,他才终于道“江承让我帮他看着你,他担心你出事,你别犯傻了,要是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大头动也不动,肖昊继续道“昨天江承说你们没分手。”
说完这句,肖昊转身就走了。
出了客厅,他才隐约听到了身后卧室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像是困兽的悲鸣。
他脚步一顿,快步出了院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写江承,我一定会粗长起来
、薄雪草
江承第一次看见大头的时候, 高二,上学期,刚刚文里分科的时候。
江承喜欢语文和历史, ,等他去找老师的时候, 江爸爸已经帮让他报了理科,但是江爸爸觉得理科以后方便找工作, 便越过他直接和老师说了。
那时候江承他肤质偏白, 一头的黑色软毛搭在额头上,校服穿得服服帖帖,看上去十分乖巧。他呆呆地听着班主任把江爸爸的一番话说了一遍,最后问他要不要改。
江承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就回教室去了。
江承家教甚严,爸爸几乎掌控了他从出生到现在的十七个年头, 如不出意外, 以后也会一直掌控着他接下来的第二个十七年, 第三个十七年
夹杂着无力的愤怒几乎让他在上课的时候差点哭了出来,他眨眨眼睛, 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字。
同桌填写分科表格的时候看到江承那一栏已经被填上了“理科”, 有些好奇道“江承, 你不是要念文科吗怎么又去理科了理由你要写什么”
江承看了一眼,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一个选项,文科还是理科,后面还有一栏是理由, 每个人的答案都五花八门,充满笑闹。
同桌还在等着他的答案,江承抿起嘴,半天才道“理由就写我爸让我选的。”
“这算什么理由”同桌皱起眉来,道“其实你是想要文科吧我在之前总听你说来着”
吱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同桌的声音。
江承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有些怒气。“又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我也想去啊”
同桌第一回见江承这么生气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
江承胸口上下起伏着,看了看同桌震惊的样子,突然冲了出去。
上课铃声在身后响起,江承非但没有回去,反而跑得更快了。
他飞快地向前跑,想要逃离这个学校,想要逃开周围的一切。
他直接冲到了学校大门口,却看到前面铁门紧闭,门卫就坐在一旁虎视眈眈,要是这样过去,不出一分钟就会被送回教室被骂一顿。
江承偷偷摸摸地退了回去,想起班上几个经常逃课的人提前学校后操场附近有面矮墙,能从那儿翻出去。
他从小到大都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孩子,此时却像是要打破所有桎梏一般,笑着朝后操场跑去,很容易就看到了那面矮墙,墙头上扎着玻璃,防止有人翻越,但其中一处上面的玻璃却被敲碎了,墙面光滑,很明显就是经常有人翻动造成的。
江承勾唇笑了起来,眼睛里露出一丝疯狂,双膝一弯,奋力跳跃起来,一把抓住了不算高的墙头,用力一撑,视野慢慢变宽,他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俞槐中学后面是一条小河。一抬头,河面上就吹来一阵凉风,一瞬间吹散了身上的烦躁。
江承此时是从未有过的自在,他迫切地想要翻过去,用力扭动了几下,抬腿想要踩在墙壁上。
他平时锻炼得少,支撑了一会儿手臂就开始发软,差点从墙壁上掉下去。
正在他憋足了劲儿想要翻过去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
“哟,翻墙嗯”
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江承猛地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突然见有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外墙下面,正抬头看着他。
一个蹭亮的光头,笑得有些得意,幸灾乐祸的。
十七年来第一次做坏事还被抓个正着,江承瞬间愣住了,紧接着手一软,整个人贴着墙壁向下滑,穿着整齐的校服被蹭开,粗糙的墙壁挂着他的肚子,一阵火辣辣的疼。
正当他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
江承的脚尖已经点着地面了,整个人都被拉得长长的,挂在墙上。
一抬头,刚才那个光头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墙壁上,一只手拉着他。
“要上来吗”
江承抬头看着他,那人背着光,只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他忘了自己说了什么,下一秒就被那人拽了上去,翻过墙。
这是江承第一次遇见大头,这个头上不长一根毛的光头带他翻过墙,从这一天起,他就彻底和以前是十七年说了一声再也不见。
那天回来,江承逃课的事情就直接传到了江爸爸的耳中,这个勤勤恳恳的公务员把一辈子的希望都放在了江承身上,听到他逃课了整整一天的时候气得火冒三丈,还没等江承回来就提着一根细长的竹棍等在门口。
但已经飞出去的小鸟,怎么会愿意继续待在笼子里
第二天江承就能熟练地从墙壁上翻过去了,循着第一次的路找到了那家火锅店。他坐在角落里什么也没吃,听着其他人喊那人叫大头,也跟着在心里叫了几遍。
第三天的时候,他砸碎了自己的存钱罐,拿着里面的钱又来了,坐在原来的位置冲那人喊“大头,快拿菜单来。”
大头回头瞪了他一眼,江承笑得无比灿烂。
外面的世界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不断吸引着江承,他频繁地开始逃学,迟到,翘课,大半的时间都坐在火锅店里,看着那个蹭亮的大头在里面晃来晃去。
他去了大头的家,甚至悄悄住了一晚上,后来便食髓知味。
大头还记得他们第一接吻是在路灯下面,江承从家里跑了出来,浑身是伤,坐在大头家门口等着他。
亲上去的只能尝到腥甜的血的味道,趁着夜色让人心跳加速。
江承似乎天生就有叛逆的基因,只要寻到了一点味道,就会把心里压抑的冲动彻底释放出来。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学会了吸烟,逃学,离家出走。
这样的变化让大头心惊。
江爸爸找到他的时候脸色铁青,十分憔悴,二话不说直接甩了他两个耳光,打得江承嘴角出血。
两人疯狂地吵了起来,打得不可开交。
大头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低声责骂着江承的不懂事。
他挤开人群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江承一把抱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住了他。
“你看到没有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回家了”
周围一片哗然。
江承被江爸爸强行带回家关了起来。大头找过去的时候被江爸爸打了一顿,他甚至不敢还手。
他站在玄关往里看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面露担忧的江妈妈,木质鞋柜上放着一个鱼缸,几条小鱼在水里游动,上面漂浮着两根铜钱草,奶黄色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房间里的一切显得温馨而美满。
要不是他,江承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更珍惜亲情。
江爸爸对他又打又骂,期间江承不断砸自己卧室的门,企图冲出来,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现场一片混乱。
大头一动不动都任他打骂,直到一把椅子砸在他身上,他摔出了大门。
江承家的门被重新关上,里面江承砸门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又过了四天,大头早上一打开门,又开到了江承。
他的脸色白得可怕,墨黑的头发衬得他十分虚弱。
他转过头,看着大头软绵绵的笑了,第一句话是我逃出来了,第二句话是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大头从未告诉过江承,眼前这一幕带给他的震撼,瞬间让他背弃了自己多年的信念。
江承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彻底住进了大头家。
这个简陋的小院子成了他们温暖的窝。
不到一周,江承的爸爸就申请调任,离开了俞槐镇。第二天,江承再回家的时候,染了一头火红的头发,像是在燃烧生命。
大头摸着他的耳垂,把他压在床上狠狠做了一晚上,心里却疼得厉害。江承和大头的事情闹得整个镇子都知道了,他向来横惯了,以前也在外面混过,虽然现在很少出去,但威慑还在。
但就算这样,他也经常会听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况且如此,江承又该如何
这个少年飞快地成长着,要让所有人闭嘴,只有自己先强大起来,那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他身上常常带着伤,一看到大头就躲躲闪闪的,被大头强行拉出来上药。
过了半个月,江承身上已经不会出现伤口了。
镇子上的流言转到了地下,江承才慢慢笑起来。
高三下学期,江承就直接休学了,两年的时间,他说他要读文,要重新自学攒钱考大学。
他像是一棵小白杨,坚韧地挺立在寒风中。
他开始兼职家教,一面看书复习一面攒钱,生活似乎又有了新的希望。
直到去年过年,沉寂的一年的江妈妈突然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过年。
江妈妈是瞒着江爸爸把江承叫回来的,江承进门的时候正好和江爸爸撞个正着。
江爸爸脸色有些苍白,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回来干什么”
江承扭头就走,被江妈妈拉住了。
他本来想过完年就回去,忍着心里的不满住了两天,还没等年过去,他就再次和江爸爸吵了起来。
江承摔门想走,刚迈出去,江爸爸就气晕了过去。
肝癌,幸运的是发现得早。
江爸爸这一辈子中规中矩,最喜欢的就是小酌两口,身在官场,烟酒不离身,没想到人到中年竟然就先发病了。
他一醒来就挣扎要离开医院,拒绝治疗,指着站在床边的江承骂声连连。
同行的亲戚也或多或少知道些江承的事情,对他没有一个小脸色,私底下数次找过他,让他劝江爸爸接受治疗,现在时间还不晚,早化疗早手术。若不是他,江爸爸也不会得这病,要不是他
江承被磨了三天,答应了。
为了让江爸爸接受手术,他暂时切断了和大头的联系,所有通讯都被拿走。
等大头找来的时候,江承被江爸爸看着不敢出面,好不容易才找时间和大头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了。
江承不知道的是,大头第二天又去看了江爸爸。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跪在地上,病魔在短短一年间将他蹉跎得苍老病态,他请求大头离开他的儿子
有时候大头觉得江承比自己更加坚强,他竖起自己身上的刺,狠狠地扎向所有人,义无反顾。
大头觉得自己懦弱得配不上他。
再次从宿醉中醒来,他看到了阳台上的两盆花,不值钱的薄雪草,又叫雪绒花。
江承买回来的时候只有一盆,被他分开装成了两份,抱着告诉大头“你知道薄雪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
“坚强。”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叮咚响了一声。
大头打开一看,是江承给他发的消息爸爸已经开始接受知道,等手术结束我就回来,等我。
大头盯着屏幕上最后两个字看了一会儿,轻轻吻上了薄雪草毛茸茸的花苞。
肖昊还是不放心大头,一放学便早早跑了出来,才刚出门,就碰上了一个人。
一米九的个子,穿着八中的校服大刺刺地站在学校门口,周围的人站在他旁边都矮了一号。
他站在门口,目光炯炯地盯着校门口,似乎在等人。
肖昊皱起眉正准备走过去,校门口突然窜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炮弹似的撞到那人身上。
汪锐暴跳如雷的声音传来。
“你过来干嘛不是让你别过来吗”
那人嘿嘿地笑着,看上去有点傻气。“我怕你生气”
肖昊多看了两眼,见那人对汪锐马首是鞍的,应该不会伤害他,心里还是更担心大头一点。
上次他过去的时候,大头那样子跟死了没两样了,肖昊才答应了江承,不能让大头出了事。
他火急火燎地往大头家赶,敲了敲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顿时紧张起来。
正好韩译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他下课去找了肖昊,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这几天肖昊整天往大头家跑,都快把他忘到脑后了。
肖昊一接电话,着急地告诉他大头可能是要出事了,门反锁着。
韩译冷静道“你给他打电话了吗先打过去问问。”
肖昊急得连这个都忘记了,但心里还是觉得大头都那样了,还会接电话吗
他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尝试给大头打了过去。
另一边的韩译正要说话,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气得瞪直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转身就朝大头家走去。
肖昊火急火燎地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两声竟然就接通了,肖昊张嘴便喊“大头你没事吧”
大头那边声音嘈杂,他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儿我告诉你可别干什么傻事。”
“上班呢,正好晚饭了,要过来吗”
肖昊脑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来哪儿”
还没等大头说话,肖昊就听到他背后嘈杂的声音里传来一句嘹亮的“欢迎光临”,心里顿时明白了。
大头道“火锅店啊。”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到六千,但依旧粗长
这里面三对c,虐的程度依次是大头江承肖昊韩译汪锐任飞
嗯那个一米九就叫是任飞,他俩基本上没啥困难
、一更美色误国
肖昊连忙跑过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韩译站在外面,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在这儿”
“本来是想去大头家的, 路过这儿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里面,就知道你会过来。”韩译看了一眼店里正在忙活的大头。“现在放心了”
肖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大头抬着一锅火锅底料放在桌上,头发没有剃干净, 肖昊找了一会儿才认出来, 看样子已经恢复了不少。
他啧啧称奇。“昨天我过去的时候他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今天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韩译道“要进去吗”
肖昊站在角落里看了看,摇头道“算了,不进去了,人好不容易振作起来,要是我们一进去他又想起江承来怎么办”
韩译被他草木皆兵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伸手把他拉过来。
“要是不进去就别站这儿了, 被人看见还以为你要偷东西。”
肖昊又多看了一眼大头, 见他确实没有异样,这才顺着韩译的手劲儿后退了几步, 站在他身边, 嘴里一边还抱怨道“哪儿有这么多小偷”
韩译没说话, 见肖昊又想回头去看,伸手直接将他的脸拨了回来,不悦道“还看走了。”
肖昊的脸被推得变了形,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嘟起来, 说话有些模糊。
“他们应该没有分手吧我那天听江承说来着,他们好好的。”
“你希望他们有事”
肖昊摇头。“他们当然要没事,这样我才放心。”
他小心地看了看周围,见附近没人,伸手把韩译的手抓过来拉住,贼贼地笑了一下。
“这样我就放心了。”
韩译看着他眉眼带笑的样子,心头一软,嘴角的弧度也柔和下来,捏了捏他的手心。
两人一步一步朝学校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肖昊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
“我都给忘记了”
他拍得用力,一点都没留劲儿,韩译在这边听着都清脆地啪了一声,看了看他的脑门,有些红了。
“多大的事儿你得自己打自己一下”
肖昊嘿嘿一笑,揉了揉自己的头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汪锐和八中那个人在一块,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那人打过汪锐”
肖昊摇摇头。“这倒是没有”
“那就别操心了。”韩译把他拉了过来,扯着他的手往前走。
“可是”肖昊还想说话,被韩译扯了一下,直接拉进了旁边没人的巷子里。
“最近你是不是太闲了,整天忙着别人的事。”
韩译想起这两天自己去找肖昊,每次都扑空,这小子也不知道哪儿有这么多操心事儿,成天往外跑。
以前都是肖昊主动来找他,还不下课就在门口等着,现在倒是反过来了,他一天几次往回跑,几乎都找不到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肖昊眼睛滴溜溜地转,就是不看韩译。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韩译伸手把他的脸捏正,顺手捏了两下脸蛋,才道“有这么多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别等到到时候还要再交钱才能上。”
肖昊想报名的a理工有个三本专业,要是分数不够,多交点钱就能进去,之前韩译见他不看书就总拿这个来刺激他,每次都管用。
肖昊现在一听,果然有些炸了。
“你少瞧不起人”
他瞪圆了眼睛,脸颊微微鼓起,像只炸毛的小崽崽一样对韩译叫嚣。
以前韩译要是看到他这样,肯定得威逼恐吓让他蔫下去,现在却喜欢得紧,一天非要撩拨几次才罢休。
“那你倒是让我看看啊。”
肖昊“哼”了一声,甩开头转身要走。
韩译一把拉住他,把他重新扯了回来。“先别走。”
肖昊还有些不乐意。“不是你让我去看书的吗”
韩译见他当真有些生气了,连忙顺毛摸了几下。
“不急在一时,之前你都不急,现在急什么先让我亲一下。”
“你你突然说这么干什么”
肖昊脸上一烫,迅速朝周围看了看。
韩译已经靠了过来,一只手顺势搭在他腰上。
“怕什么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肖昊脸上红的要命,浑身都有些发热,伸手要去把韩译推开。
“那也等回去再说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现在哪儿有人”
韩译凑上前,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镇定地亲了亲肖昊的耳垂。
肖昊被亲得浑身颤了一下,目光一直盯着巷子口,就担心会有人来。
偏偏韩译这个胆大包天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以前他怎么没发现韩译的本性
他伸手抵在韩译胸口,将两人隔开。
“别闹,乖一点。”
韩译将他的手抓着按在墙上,身体隔着衣服磨蹭着,勾得肖昊心火冒,偏偏韩译就是这么蹭来蹭去,一点动作也没有。
肖昊好几次想要亲过去,都被韩译避开了。
肖昊怒了,说亲的也是你,还躲什么躲
“你要亲就快亲磨蹭个什么劲儿”
他气呼呼地瞪着韩译,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韩译低低地笑着。
“你看,你不是也想吗”
肖昊的脸通红,被激得挣扎了一下,直接挣脱了韩译的手,捧着他的脸就啃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