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远应了,很快办好交接。
胤禛坐下来,把白炽灯往胤禩脸上打一打。
胤禩眯起眼抬手遮着,却被手腕上的手铐绊住,最后他偏过脸避过强光“甄队长,我的身份证明在哪里你比我更清楚吧。”
一晚上没睡,面对而坐的两个人都没什么好心情,胤禛直接翻笔录“做假口供也不是小罪,你是不是第一次去eaks,你比我更清楚。那个男妓身上带的东西别说你不知道。”
胤禩道“他带什么在身上我怎么知道你们进来是他刚刚缠上我。”
胤禛冷笑“你以为这话我会信”
胤禩顶回去“信不信由你,我言尽于此。”
胤禛更硬“你以为这里没有法子撬开你的嘴”
胤禩冷哼“随便。”
一瞬间气氛冷到极点,审讯室风雨骤停的感觉,濒临界点。
“头儿。”忽然有人敲门。
“都说了不要打扰审讯,怎么回事”胤禛抓着机会对着来人狂喷怒火。
那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头儿,有人来保这个卫尹,上面让问完了就放他走。”
胤禛一愣,回头去看胤禩。
胤禩面上也流露惊讶的表情,继而转成思讨。
胤禛回头问“谁来保的符合程序吗”
那人看了看手头资料“手序没问题,是市长那边的人。”
胤禛起身慢慢踱步走到胤禩身边,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一点,凑近他的耳朵说“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快就攀上关系替你出头了”
胤禩冷笑眯眼“法治社会了,队长还是照程序走吧。”
胤禛用更低的声音说“如果我以怀疑你涉险毒品交易的罪名压下来,照样能扣留你四十八小时。”
胤禩不为所动“扣留四十八小时然后呢”胤禩也就着这个姿势回过头,嘴唇靠近胤禛的脸“这里不是雍朝了,四哥,弟弟没犯罪,你织罗罪名也没用。”
温热的气吐在胤禛脸颊上,他莫名想起在灯红酒绿的霓虹下,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的手指还残留着酒吧搜身时染上的一点热气。
这个人,已经不是棺材里躺着的尸体。
胤禛低头看见近在咫尺的一段睫毛眉尾,忽然笑了“你总算承认了。”
他松开胤禩的领子,转头对门口的队员说“一会儿给他打开铐子,送他出去。”
胤禩双手捧了杯子喝水,也跟着笑道“多谢招待。”
胤禛跟着一笑“你最好别在犯到爷手上,爷办差从不徇私你清楚。”
胤禩眯着眼睛无所谓“当然清楚,四哥手段,弟弟再清楚不过。”
胤禛转身要走,忽然有停住“你的东西在我那儿,取了铐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门口的队员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头儿,你们认识的”认识还把人抓来
胤禩笑笑不说话。
胤禛也懒得回答这种狗屁问题,抬脚直接走人。
知道这个卫尹可能和甄队是熟人,给胤禩办手续的警员也没多为难他。
很快胤禩被人带去胤禛办公室。
胤禛在电脑面前敲打,头也不抬指了沙发前一个箱子“你自己清点东西。”
胤禩也不说话,打开箱子看看。其实也就几件衣服几本书,大部分东西他都留在美国没带走。
胤禛又扔过护照给他“你找到人收留你了”
胤禩想说“与你无关”,不过想想还在人家地盘上,也就含糊应了“嗯。”
胤禛背靠椅子抄手看他收拾东西“心理学,你现在还不忘操纵人心”
胤禩拉好行李“走了。”
胤禛嘴边张了张,最终也只冷哼一声。
门关上之后,胤禛发了一会儿呆。那个行李箱放在自己办公室将近一个月,走上走下挺碍事的。他一直迫不及待赶快弄走,如今真物归原主了,到有些不习惯。
端着黑咖啡走到窗前,用手指拨开百叶窗往下看。
胤禩拖着箱子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一同走出警署大楼,马路对面一个穿黑色t恤的人大叫一声“哥”,然后快步横穿马路奔过来。
胤禛瞳孔骤然针缩。
这个人的脸,居然是
“头儿”张博远拿了卷宗敲门。
胤禛正好看见那个样貌极像老九的人与律师握手,之后第四个人跟上来,老九仿佛是在像胤禩介绍第四个人一样。
他对张博远招招手“你过来看。”
张博远一道凑到窗口往下看“那个人不是市长秘书吗”
胤禛眉毛拧紧“那个穿黑t恤的,查一查什么底子。”他肯定没听错这个人叫胤禩做“哥”,如果老八有这层关系,没理由他查不到。
胤禩最后和aen两个人回到公寓,胤禩沉着脸没说话。
aen有点忐忑“哥他们在里面没为难你吧我就上个卫生间,就被拦在外面了。”
胤禩皱眉好一会儿,终究不忍心迁怒,耐着性子开口“你知道他们办事的程序,身上干净的人在里面最多呆个二十四小时、至多四十八小时也就出来了。你搬救兵是怎么回事生怕没人知道你有后台”
aen缩手缩脚给胤禩递上一杯热水,喏喏道“哥你不知道那些条子在里面逼人开口的手段,我怕你吃亏啊。”
胤禩喝了一口水,嘴角带笑“这么说,你清楚得很了”
aen缩得更紧了“哥,你别问了,再问弟弟就什么都招了。”
胤禩哑然,有些恍惚。
他对aen这个弟弟有求必应,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做错事求人时候的小举动,和老九一模一样。
胤禩最后拉了他坐下“说吧,你的性子瞒不了多久。早点告诉哥哥,咱们才好想办法。”
aen还在挣扎。
胤禩看着他闪避自己的眼睛,忽然问“那个男妓身上带了东西,其实你清楚对不对”
aen一怔,不扭动了。
胤禩继续问“你没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思路在这边,多更一点 卡文了我就跑去四爷重生那边
筒子们不用担心aen,他的痞子相都是表面,他是没和八爷说实话,但心底不坏。
八哥被人摸身。
四哥滚,朕来。
第5章 华灯初上
胤禩继续问“你没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aen脸上忽然露出流里流气的痞子相“对,哥你知道的,这种东西费钱得很。老头子又断了生活费,只能靠你了。”
胤禩面无表情地盯着aen看了一阵子,缓缓开口“你没说实话,你这样做是为了让你爸爸伤心对不对你觉得自己越堕落越出格,就越能报复他对你的不闻不问,是不是”
aen忽然站起来,声音有点失控地尖利“对我就是自甘堕落报复社会谁叫他们管生不管养以为给钱就行了。哥我不是你,做不到自力更生可以无视他们这年头连死个人都能悄无声息,说不定他们早就以为我死了,已经正大光明改遗嘱了”
胤禩默默看了胸口起伏不定的弟弟,叹着气从沙发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往里间走。
aen连忙拉住他“你要去哪”
胤禩揉揉眼睛“在里面呆了一晚上,一刻都没合眼。我去洗个澡,睡一觉。”
aen松了手,看着哥哥走进浴室,然后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胤禩把被人搜身乱摸的恶心感觉统统洗掉之后,穿着浴衣摇摇晃晃走出浴室。aen端了一杯牛奶在房间门口等他。
胤禩心头一暖,接过牛奶一口气喝掉半杯,然后说“中午你点个外卖吧,别光顾着抽烟喝酒。晚上我们再出去吃饭。”
aen先头发飙的气势,在哥哥几句打岔之下烟消云散。他惴惴不安道“哥,你别生气,我有苦衷的。”
胤禩笑着把空杯子递还到弟弟手上“你愿意说了就跟哥哥说吧,一个人把苦衷吞下去也没人会懂。”
胤禩一觉睡到下午四点过,爬起来的时候浑身发软,头重脚轻。
aen听见动静就关了电视走进来“哥,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胤禩一点胃口也没有,不过在弟弟面前总要做好榜样。他问“晚上你还去打工”
胤禩回来之后aen就在eaks找了酒保的兼职,一边玩一边赚钱。昨天晚上胤禩就是去接他下班,结果被警察临检给端了。
“可以不去的。”aen给胤禩递过衣服“你不舒服,我就叫外卖到家里吃少赚一天钱没什么。”
胤禩不赞成,aen好不容易开始做正经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是好兆头。他撑着起身“咱们出去吃饭吧,吃了饭你该上工就上工,我没事。”
最后两个人穿戴妥当下楼觅食。
aen车没了,胤禩刚回来也没车,两人拦了出租。aen非常清楚哥哥的口味,报了一个地址却不告诉胤禩地名,故弄玄虚。
餐馆非常隐蔽,是一家口口相传的私房菜馆,店主做得一手好京菜,一晚上最多只开四桌,并且不接受点菜。
这里的铁锅蛋是老北平的风味,洒上火腿丁或者起司末,非常香。偶尔这种平民美食也让人念念不忘。
aen献宝“这里的酸梅汤很不错,水少汤浓,又不太甜,含在嘴里像纯醪一样。”
胤禩环顾周围环境“这里倒是难得清静,很像咱们小时候爱去的那一家。”
aen摇着尾巴给哥哥倒水递茶。
这时院门再度打开半边,一个穿着白衬衣西装裤的男人抬脚走进来。门口的门房笑着打招呼“甄队长,又来吃饭今天还是那几个菜”
胤禩抬头一看,影壁后面转过来的人不正是那个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口味相近也挺麻烦的。
胤禛也愣了一愣,目光在胤禩与aen身上转一圈,然后只做不认识一般,往隔壁的桌子坐了。
菜陆续端上来,都清淡宜人,只是胤禩明显兴致不高,慢慢吃着不说话。
aen有点担心他“哥,还在头疼昨晚他们真没把你怎么样”
胤禩哼了一声,慢慢说“没事,只是没什么胃口。”
aen说“不然晚上我还是不去了,你不舒服我不放心,在家陪你吧”
胤禛在心里冷哼一声。
老八两辈子都有人在他周围鞍前马后,真是好命。
“也行。”胤禩不想在胤禛面前透露太多信息,既然aen这样说了,他也不再劝说。
胤禛余光瞥见这边桌子aen对着胤禩一路悉心照料,布菜倒茶事必躬亲,那神态比昔日狗腿太监尤甚几分,心头不免诸多揣测。
老八这个弟弟,明显没认出自己来,或者只是长得像而已
胤禩很快停了筷子,aen匆匆付了账,两人肩并肩一道离开。
胤禛慢条斯理一面用餐一面琢磨这二人的关系,一直到电话响起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没了,自从在警局办差开始,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待命。
电话那头儿的声音是张博远的“头儿,你要我查的人查到一点背景,这小子来头可不小啊。他老爸汝文臣是省海关办事处的,爷爷退休前是财务部副部长。这小子是汝文臣前妻生的独子,名字叫汝阳。”
胤禛一愣,独子
“他没有兄弟”
张博远立即说“至少身份文件上没有兄弟,不过汝副部长儿媳妇死了有十年了,后来他儿子新娶了个年轻的小老婆,去年刚给生了一个女儿。”
胤禛挂了电话,瞬间也没了胃口。
如果老八身边的人来头是这样,那请得动市长秘书也不是不可能。
胤禩的跟班来头这么大如果不是亲兄弟,他是怎么笼络了财务副部长的孙子如果他和财务副部长的孙子称兄道弟,怎么至于落到打工赚钱的地步
他原本觉得老八这辈子混得很一般,辛苦打工,如今看来只是表象。
胤禛忽然想起老八单亲的身份或者老八这辈子,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胤禛付了帐,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张博远“查一查那个汝阳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和谁一起住。”
那边挂了电话,胤禛突然发现自己绕了个大圈子。刚刚跟着老八,不就知道这两人住哪里了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老八被谁收留了。
胤禛一个人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漫步消食。往常看起来还算别有情致的街边小铺也千篇一律,他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羡慕起老八到哪里都有跟班有牵挂的生活。
一个人独自生活得久了,居然也嫌弃平静的生活有点寂寞。
算了,昨晚折腾一夜,还是早些回去睡觉。
胤禩这一头,却不那么平静。
回到家里,胤禩没去睡,弄了两杯咖啡,对着沙发指了指“你坐,我有话要问你。”
aen心虚入座,搓手。
胤禩开门见山“我回来也有一个月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aber的事”
aen别开眼喝咖啡“她和朋友旅行去了。”
“去哪里旅行”
“非洲。”
“哪个国家”
“不知道,听说是刚果。”
“和谁”
“不就是那票有钱没处花的娘子军。”
“几个人”
“三个。”
“我要名字。”
“”
胤禩掏出手机,一反常态咄咄逼人“名字,我去一个一个核实。”
良久之后,aen没绷住,垮下脸来小声说“我说就是了,aber去戒毒所了。”
胤禩惊愕,手机差点没拿住“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碰那些东西的我不是让你照顾她的吗怎么照顾成这样了”
aen苦着脸说“哥,你不是不知道aber的脾气,她离家出走还不是为了你。她爹妈都管不住她,我能管得住吗”
“别扯上我。”胤禩皱眉“她不是在读书吗怎么会碰那些东西的”
aen苦逼着脸,小声说“你走之后,她和一个犹太人谈恋爱,学业也不要了。”说完他抬起头小心觑着胤禩。
胤禩面无表情“继续说。”
aen说“那个犹太人有五十多岁了,儿子都比aber大,太太也留在美国那边。”
胤禩还是没什么表情,端着咖啡慢慢喝。
aen索性一股脑儿说了“aber就是跟着那个犹太人吸上这东西的。后来上瘾了,犹太人怕出事,就把她甩了,给了一笔钱还有这间屋子,拍拍屁股回美国了。”
胤禩放下杯子,喜怒不辨“你呢,在干嘛”
aen说“犹太人走以后,我陪着aber住在这里戒毒。但你也知道这东西很难戒,犹太人给的五十万花完之后,我的钱也都花完了。最后aber自己决定去戒毒所,我就卖了车子送她进去。”
胤禩沉着脸心里翻腾良久,最后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怎么不早点联系我”
aen说“aber不让,说你也挺不容易的,一直都靠自己。这件事她连老头子也没说。”
胤禩脸色很难看。
aen连忙说“可我觉得这事哥你早晚会知道,而且你回来了,aber也会高兴的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你骗回来了。”
胤禩喝完咖啡,最后说“你做得很对。你和aber,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妹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今晚别多想了,早点休息,明天如果不上工,咱们去一趟戒毒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再度提醒,这是架空都市,从职务到经历都可能是伪造的,不必细考。这文涉及政治大多架空,而且不多,主要还是为主角的关系服务。
出现新角色,还是女的。
第6章 惊鸿一瞥
三天不到,关于汝阳的资料都放在胤禛案头上。
胤禛很快知道汝阳现在住的地方产权是属于一个叫金心的女人,却查不出这个女人和汝阳的关系。和他想的一样,门卫核实了,住这个房子的女人曾经和现在住在这里的一个男人同时出现过,但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这个女人了,最近倒是常见两个男人同进同出。
胤禛沉思,如果只是男女朋友,总不该男朋友领着兄弟住进去了,女主人却回避了。
或者自己想太复杂了,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
胤禛直觉认为这个金心肯定跟其中一个人认识,而这个人更可能是汝阳。
他这次没再让张博远往下查,毕竟不合程序。
从法律上来讲,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卫尹有问题,也没有理由追查卫尹和他周围人的背景,公器私用这回事,总不能太明目张胆。
胤禛自己查,时间花得多一些,但还是最终查到了这个金心可能的身份。这个女人履历表和卫尹的一样,干净得不像话。只有在档案的父亲一栏,填着“金文集”的名字,母亲一栏则是亡故。
又是一个单亲的
他没看错的话,金文集也是那边的人吧
就在胤禛沉思的时候,张博远敲门了“头儿,今天我在城郊戒毒所那里,好像看见了那个卫尹和之前查过的汝阳。”
胤禛愣了一下,眉毛皱起“是卫尹陪着汝阳去戒毒”
张博远摇头“都不是,他们是去戒毒所里接一个人。”
“接人”胤禛重复了一遍,他没有忽略张博远脸上闷骚的表情,立即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金心”
张博远惊讶极了“头儿,你早知道了”
胤禛把文件夹扔过去“说完了就滚去写报告,我什么时候知道的要不要向你汇报”
末了胤禛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他并不喜欢吸烟,只是烟雾缭绕的感觉,有时候会让他回想起紫金炉炼丹房里的奇幻异境,一瞬间轮回的感觉。
这件事情到此已经脱离的办案的范畴,胤禛必须承认他自从在美国意外碰到老八之后,对他就投入了过分的关注。
这两个月里面虽然处处有天意碰巧的安排,但他刻意调查也是促成今日局面的重要因素。
了解越多,就越迷茫。
越迷茫,就越想了解下去。
胤禛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自己的弟弟,甚至比不上寻常路人更容易亲近。
那一世各种手段尽出叠压不会随风遗忘,唯一有效的孟婆汤,两人在奈何桥边都忘了饮下,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场业缘的结局。
无解。
烟条燃到尽头,胤禛将剩余残火撵熄在烟灰缸里。
上辈子说不清谁欠了谁,但再度相遇总是一段缘分未尽,更不用说之后数独偶遇,又岂是简简单单巧合二字能道得清的
若能一切重来,忘却前尘,或者二人还能做个故人知己。在一段世俗浮华的人间携手走一趟,权当弥补旧日遗恨。
他如果遇着麻烦,伸一把手也就是了。
警署忙着成立重案组,胤禛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忙得不可开交,刑侦队和重案组都想挖人,每日轮流上他办公室游说。
胤禛一时间被弄得烦不胜烦,他又不惧上面施压,索性接着各种扫黄打非小案件躲清静。
这日他刚出警署,手机就响了。
胤禛看了眼号码,接起电话,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四啊,你现在还在那儿混着你家老头子就没给你下最后通牒”
胤禛道“别废话,办案子呢,有事就说。”
那头的人说“你老哥哥我今天也在b市,刚签完合同,有点时间又不想去酒店。咱们见个面吧。”
胤禛对在警车上催促他的人摇摇手,示意他们先走,才说“成啊,老地方吧。我也很久没去了。”
胤禛口里说的老地方是栖霞院里面的一个私人会所,栖霞院原名栖霞山庄,是前清时一个富户的私人园林,几百年沧海风云,如今这园林也是私产,只供为数不多的几个圈内人做会所休闲用。
给胤禛打电话的人,是京里一起长大的兄弟。他这辈子运气不错,投身军旅出生的世家,父亲门生姻亲不少,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兄弟如今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些毫无血缘的兄弟倒是比当年那些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更投缘。
胤禛除了养上两只狗,平日也没什么消遣,衣服品牌也没太多讲究。只是上辈子养尊处优惯了,衣食用度始终不能随便将就,所以常去那家私房菜吃东西,也偶尔会来栖霞院放松,这里总会让他想起昔日畅春园或者圆明园的闲暇时光。
一个钟头之后,胤禛走进大门,却是一愣。
堂前沙发上坐的人,不正是那个糟心弟弟胤禩
胤禩听见动静也抬头看了一眼,一瞬间的凝滞过后,就像只是看见一个陌生人一样低头继续翻看杂志。
胤禛皱起眉头,想着你喜欢装不认识,朕偏偏不愿让你如愿。于是他大步走过去,挨着胤禩坐了,也拿过一本书翻着“好巧,你常来这儿”
胤禩心底一叹,想着之前在审讯室里也算相认过了,再做姿态就是矫情,于是假笑道“第一次来,方才没认出来是四哥,好巧。”
胤禛气结,这厮还是一贯喜欢说假话啊。不过他懒得吵架,只说“这里景致还算精巧,日后你倒是可以常来。”
胤禩偏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分明流露出“咱们真的不算很熟”,嘴里道“这里哪会是寻常人能来的地方,弟弟今日不过是作陪罢了,这会儿就该走了。”
胤禛正要说话,大门又打开,一个儒商模样的斯文青年走进来“老四,你到的倒是快。”
胤禛咳咳两声,转头正要对胤禩介绍一下,就听见胤禩忽然站起来,对着侧面里晃出的人影说了声“弄好了就走吧。”
胤禛下意识跟着眼睛看过去,顿时面露怔忡之色。
那侧面洗手间里袅袅婷婷走出一个面若桃李的长腿女人,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神态倨傲又骄矜,浑身风情,全身只有耳朵上单侧一枚明晃晃的祖母绿耳坠。
那张脸,不是郭络罗氏又是谁
那个女人明显不将大堂里的另外两个男人放在眼里,低头兀自在皮包里找东西,嘴里道“阿尹,你看见我的唇蜜了吗,就是你送我的那一只”
这回轮到胤禩略微尴尬得朝着胤禛身边的男人抱歉一笑,抬腿走近那个女人,揽了她的肩膀带着她一道往门外走“兴许是丢在之前的地方了,回头再买一个给你就是了。”
那个女人连连嘟嘴,抱怨道“那怎么能一样,礼物也能补送的吗”
抱怨与安慰的声音渐渐远了,被门一隔更是不可细闻。
和胤禛在一起的男人打了个口哨,笑道“是个美人,就是太出格了,伯父不会愿意有这样的儿媳妇的。”
胤禛骤然回神,回头尴尬一笑“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得起那样的女人”
谁知男人又暧昧一笑“不是那个女人,莫非你看的是那个男人那我倒能赞一赞你的品位。”
胤禛一愣,继而无奈笑道“你从商之后就是这样与人打交道的不寒碜我几句就过不去是吧你自己荤素通吃就疑心谁都同你一样没节操了”
那人已经察觉胤禛语气里涌起的不悦,心知不能再做撩拨,连忙拍拍他的肩“好了不开玩笑,咱们也有多少年没见了,来来来,咱们兄弟好好聊聊。”
胤禛人是跟着往里走了,但已经被方才的那一男一女惹乱了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了点儿,对不起大家了
女一号出现了,四哥鬼畜了一半有木有森森嫉妒了有木有
第7章 所谓伊人
雨前茶喝了两开,胤禛忽然想起那个女人是谁来,一脸恍然道“原来是她”
对面坐着的友人抬起头来,诧异问道“什么是她你说谁不会真是方才见过的那个女人”
胤禛发觉犯了老毛病,想什么说什么,连忙掩饰道“方才就觉得他眼熟,原来是最近办的一个案子里面有她的照片。”证件上最近期的照片被隐去了,这是保护特殊隐私的规矩,胤禛只看见一帧十年前的青涩照片,是以短暂时间内没能认出来。
对面的友人这回真惊讶了,老四经手的案子,会有良民么
那么和那个女人混在一起的男人,就可惜了。
胤禛心头想得却是老八和郭络罗氏样貌的那个女人这辈子是什么关系,光是从方才几句对话中判断,似乎亲近得很。
胤禛心头生出管他去死的愤怒想法,先前还欲提点弟弟的念头被悉数浇灭。他有弟弟有福晋,何须旁人置喙
日子不咸不淡,局子里的差事按部就班。
胤禛很快接到京里的电话,老爷子下了死令,让他在年前回去一趟。如若不从,就等着被从警局扫地出门,并且等着没人敢雇的日子。
胤禛各种不爽,堂堂世宗皇帝何时需要被一碗糊口饭给威胁了不过最后仍是打了报告休年假,飞回京里。
同寻常人喜爱过春节不一样,每年重阳的时候,族里的年轻人总要聚在一起过节,盖因此时是老爷子生辰月份。
胤禛这辈子本家住在四合院里,提名“圃园”,宅子前身是晚清庆亲王后裔的府邸,压在龙脉的尾巴上,后来几次变故买卖,一半府邸隔出去挪作他用。剩下的宅子不大,五脏俱全,胤禛到的时候,几个同辈子孙早已到了,好几个还携了女伴。
老爷子规矩严,不规矩的女人没人敢带回本家,能进家门儿的基本都是准儿媳妇孙媳妇。
胤禛归家先拜见了族里的长辈,听他们训了一大堆成家立业回来帮忙的老生常谈,最后才被放回自己的屋子。
隔日陆续又有表兄堂弟什么的上门,胤禛本没上心,但在午后微微困顿的目光中,看见一男一女相继进门时,却陡然清明。
这个女人这么会在这里
和堂弟进来的女人虽然与那日穿着大不一样,显得整齐规矩许多,眉眼间张扬的神色敛去三分,但绝对是郭络罗氏那个破落户
老八被这个女人给甩啦
胤禛没忍住,转身去后院拨电话。
电话嘟嘟想过几声之后,一个慵懒的声音接通“喂”
胤禛沉默一会儿,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诡异,最后还是稳住情绪,用调侃的口气随意道“怎么这个点了还在睡觉你被女人甩了”
电话那头的人很是空白了一阵,在胤禛就要马“你傻了不知道说话”的时候,又说“喂你哪位”
胤禛气苦“我也就是活该操心,管你去死。你女人跟人跑了,爷傻了才打电话问你。”
那头的人好一会儿,用清明一点的声音说“只是在想你哪儿来的电话号码。”
“想明白了”
“嗯。”
“”
还是冷场。
胤禛怒了,朕真是一片兄长心意都喂了狗啊,直接说道“上次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你管好点,她什么背景你知道。你管不了,要不要我替你管一管”
胤禩在电话那一头慢慢说“第一,他不是我的女人;第二,她背景如何和你没关系;第三,谁管得了谁去管。”
胤禛更气,咄咄逼人道“他缠着我堂弟算怎么回事去年她大半年躲在戒毒所干什么别说你不知道,你现在住的屋子是怎么来的,别说你不清楚”
那边声音也跟着冷三分“险些忘了四哥职务之便,什么消息都能弄到。可惜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这个做哥哥的再急也没用。”
胤禛觉得这个电话白打了,得一段耀武扬威的顶撞毫无意义,于是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胤禩盯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发呆。
aen走过来“哥,谁的电话有心心姐的消息了”
胤禩嗯了一声,半晌叹了口气“她没事。”
aen坐在胤禩旁边,小声问“心心姐还在和你赌气”
胤禩又叹了口气,抬头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天“大概是时候该回去了。”
aen惊喜道“你要回s市了你打算去见伯父了”
胤禩摇头“不是,新学期要开始了,我还有两年才毕业,总该读完才不算半途而废。”
晚上四合院里家宴过后,自有人陪着老爷子说话,孝子贤孙陆续上前贺寿,顺便将自己的未婚妻引荐给长辈。
胤禛在院子里抽烟,隔了一会儿他看见堂弟进去之后很快出来,站在廊下也摸出一包烟来。
胤禛心头一动,状似无意问道“怎么样”
他堂弟摇头道“老爷子不同意,说的人咱们不能碰。”
胤禛了然道“听说她父亲是金文集”
堂弟苦笑道“正是,所以麻烦呢。”
胤禛又点一根烟,状似闲聊“你挺中意她”
堂弟道“中意不中意的,哪里是我们能奢望的我是羡慕她,她敢作敢当,叛出家门,在外面一个人飘了好几年,本性还好好的,也是难得了。”
胤禛哼一声,看见弟弟烟抽完了,又扔过一根过去“本性好她在b市那边闹出来的事,圈子里的人大多知道,你不会不清楚吧”
堂弟把烟还回来,起身道“不说了,她看不上我,老爷子也不许,说再多也没用。”
族中长辈大多从军从政,日忙夜忙脾气很坏,对子弟教养多有疏忽,却偏偏管得极严,养出一屋子明着恭顺暗地叛逆的子孙。
胤禛他刚到这里是孤芳自赏,与人说话不多。后来他独自在外面呆了好几年,性子磨得圆和了许多,才渐渐成为这一代子侄中最被器重的一个,连带着老爷子都赞他不受家族照拂是硬气。
独自喝完一盅茶,胤禛起身慢慢踱步往里屋走,却在廊下鱼塘假山处,听见一个女人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在打电话“是aen告诉我的又怎样你敢走信不信我马上去告诉爸爸你回来了”
胤禛一愣,这声音他听过一次,就是在栖霞苑那回亲昵婉转叫着“阿尹”的那个调子。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金心无疑。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金心又说“他是不管你死活,但我要是告诉他,我非要嫁给你不可,你说他会怎样”
胤禛脑子一转,她不会在向老八逼婚吧那她跑去见别人家长是什么意思好玩得吗
这个女人两辈子都不知所谓。
隔天胤禛起床,果然听说同堂弟一道来的那个女人买机票连夜回b市去了,心头嗤笑。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女人若真心借由权势缠上老八,说不定他到能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