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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暗处,止于黎明 第6节

作者:阿蛭 字数:26158 更新:2021-12-18 23:44:49

    “睦和里是睦和小区吗”这名字熟悉的让魏蓝心惊。

    “没错,那里最初叫睦和里,后来有了物业入驻,更名睦和小区。”

    魏蓝兴奋得双眼直放光,“快说说,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郭文放下啤酒罐,回忆着当初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八年前,某一天的深夜两点多,睦和小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案,不知道是否该说幸运,女主人挣脱凶犯,从家里逃了出来,她一边向楼下跑,一边挨家挨户拍门求救。不知是睡得太沉还是不愿惹祸上身,没有任何人愿意开门让那女人躲进家里。唯独有一户人家,隔着门询问女人的状况,帮她报了警,可他们还是不敢开门,生怕凶恶的抢匪会破门而入害他们性命。

    女人的呼救声渐渐听不到了,人们认为她已经逃到了楼外,谁也没有再去理睬,继续回被窝做美梦。警察赶到的时候,女人已经死了,面朝下趴在报警那户人家的门外,身上多处刀伤,失血过多致死。

    奇怪的是,凶犯也很顺利的被抓到,或者说是凶犯等着警察去抓,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女人的房间,让人不禁怀疑这根本不是抢劫,凶犯仅仅是为了杀掉女人而去的,精神恍惚的凶犯被带回警局审讯。

    “你猜怎么着”郭文突然停止叙述,卖关子似的逗弄魏蓝。

    “快说快说下次我请你吃牛排”

    “那个凶手就那么莫名其妙死在审讯室了,谁也没动过他,突然就死了。”

    审讯室里的人无不目瞪口呆,赶紧叫来医生抢救,可人早就死透了,根本没办法抢救回来,警方对凶犯做了例行尸检,震惊的发现,凶犯的内脏早已腐烂,胸腔腹腔里几乎都烂空了,由此推断,这凶犯死了至少一个月,尸体的口鼻里还有些水草和污渍,像是在水沟里泡过似的。

    死人闯进别人家里杀人,这样的事要是曝光出来势必会引起恐慌,局里自然是选择遮掩真相,抢劫的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等等”某个不可思议的联想闪入脑海,魏蓝很不礼貌的插话,“您还记得那个凶犯的名字吗”

    “有点印象,好像是叫马杰。”

    “您说的这个马杰,该不会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淹死在人工湖里那个。”

    “你怎么知道”这次换郭文感到意外了。

    “我有个朋友,八年前和那个学生打了一架,不久后那学生被发现淹死在人工湖里,我朋友被诬陷过失杀人,白白蹲了几年监狱。”抹了把嘴边的油渣,魏蓝拿起啤酒猛灌,“照您这么说,马杰是先被发现死在人工湖里,当时的尸检结果是器官衰竭,一个月后,他竟然活过来还跑去杀人”

    “好像是这么个顺序。因为他的死因不正常,家里人也不同意火化,尸体就那么一直放着,直到失踪。”

    “这些事都被局里掩盖起来了”魏蓝不禁感叹权限狗的可耻。

    郭文点着头,“对,包括睦和小区的事。”

    “您继续说。”

    从那女人死后不久,整栋楼就像中了邪,家家出事故,楼里接二连三的死人,车祸的也有,触电的也有,淹死的也有,还有跳楼的,闹得沸沸扬扬,但凡有口气的都打铺盖卷逃了。

    当时就还剩下报警那人的一家子还算平安,本以为是那女人念在报警的情分上放过他们,哪知道就在他们要搬家的当晚,家里起了火,除了报警的男主人以外,全都烧死了。

    那男人来头不小,是个什么医药博士,单位看他挺可怜的,公款安排他住进nc国际大酒店,没想到啊,还是没逃过去,没在家里烧死,反倒在酒店烧死了。直到那博士死了,整件事才算是停下来,可能是那女人的怒气平息了,之后没再死过人。

    “八年前在国际大酒店烧死的医学博士陈忠事故地点是不是在819号房”魏蓝激动地拍着桌面。

    “这你也知道”郭文剥开几颗花生丢进嘴里,“这些应该都是封存的卷宗,你是看不到的才对。”

    “连上了。”

    “什么连上了”

    魏蓝嘿嘿笑起来,还给郭文一脸高深莫测,“某些线索连上了。”

    事情从八年前就已经开始,就像一个缓慢孕育起来的庞大阴谋,散乱的线索逐渐聚焦,死于内脏衰竭的马杰可以联想到同样死因的郝林,由郝林联想到那个奇怪的药片,药片的汇安大药房以及梅江疗养院都出现在谭贞的供货清单中,那份清单归ck制药所有。

    陈忠、孙大勇、方绘莉、徐颖又都是早期ck制药员工,他们的名字全都罗列在徐颖的名单里。重要关联人大量死亡,种种线索全部将矛头指向ck制药,看来申请搜查令也不是一件困难事了。

    关于ck制药的发展史,在上一次起疑的时候已经稍微做了些调查。ck制药的法人是现任市长的儿子,企业一直比较低迷,九年前推出了一次革新,股东格局重新调整,几乎是一夜成名,突然就强大起来,研发的药品颇受好评。

    企业强大起来之后的一年里,骨干员工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这也太巧合了,虽说每一个事件看起来都像是意外事故,但拼凑在一起,只能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肃清。

    看来肃清是无处不在的,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排除异己,或是抹杀掉功高盖主的功臣,甚至是知道太多的同僚。如果这些惨案全都是有意为之,那么ck制药内部隐藏的秘密,也就不是小打小闹的程度了。

    按照郭文的说法,一连串的事件应该是截止到陈忠死亡就结束了,为什么在时隔八年后的现在,再一次开启好像,一切都是由自己醒来后开始的,启动大门的钥匙,会是那个围捕任务吗

    魏蓝随手将文件塞到手边的文件盒里,啪沙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魏蓝拾起掉在地上的小东西,原来是郝林装药片的那个纸盒。说到药片,魏蓝又想起当初让徐新帮自己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试验。

    试验结果和他猜想的一样,单独放置的皮肤组织腐烂过程非常缓慢,在较低温度下,二十四小时的尸腐变化并不明显,而和肝脏组织一同放置的那一块皮肤,腐烂状况显而易见。

    事实证明肝脏组织中确实存在可以感染或腐蚀其他组织的物质,郁闷的是,不管是做药品检查还是病毒真菌实验,都找不到可疑物,那感觉就像是细胞吞了细胞自己。

    “盯着那盒子看什么呢”郭文一把抢过魏蓝手中的纸盒,“这是药盒设计也太简陋了吧有什么问题吗”

    “有个死于内脏衰竭的人,曾长期服用这个药物,我原本怀疑是药物导致衰竭,但化验之后并没有发现违禁成分。”袋子里的炸鸡已经被啃得所剩无几,魏蓝转而将毒手伸向一边的鸡爪子,“几乎一片空白的药盒,和几乎一片空白的出货清单嘿”

    “你觉得这药是ck制药生产的”

    “相当有可能,说不定那个名单就是这种药的买主列表。”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魏蓝懊恼的把整只鸡爪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起劲,“我没买过这个药,为什么名字也出现在列表里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药盒上有写贮存方式需冷冻,你们只做了化学成分分析,有没有尝试做生物检测”

    “唉我怎么没想到您先喝着,我去看看徐新还在不在。”

    已经接近午夜,通往法医研究室的走廊空旷又寂静,微开的门缝里透出微弱光亮,运气不错,看来徐新还在加班。魏蓝刚要伸出手去推门,另一边竟传来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这么晚,除了徐新还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些再一更

    第31章实体

    “就是他伤的人,我说的有错吗又不是没有目击证人,都已经证实的事实为什么不能说凭什么说我散布谣言”

    这是刘安的声音他怎么会在法医研究室里他们在谈论谁

    “你是打算做什么给他定个故意伤人的罪名赶出警局还是希望判他个几十年。”徐新的声音平静中带着调侃,这更加激怒了刘安。

    一阵稀里哗啦的金属碰撞声中,刘安依旧怒吼着,“杀人偿命就算判他的刑也是罪有应得。”

    啪

    手掌重重拍打脸颊发出的脆响成功阻止刘安的歇斯底里,徐新呵呵笑着,笑声寒意渐浓,“什么是罪有应得你是不是不长脑子的既然有目击证人能证明是他伤人,为什么高层不给予处分想不明白吗你就完全没有想过正当防卫这种可能性吗”

    “你说什么”

    躲在门外的魏蓝也被徐新的发言震慑住,他已经猜到了徐新和刘安在谈论的是自己,可正当防卫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脑海中,当时的状况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是正当防卫,那一定是肖子贤先一步做出伤害举动,但那根本不可能魏蓝不相信肖子贤会伤害自己,就像不相信自己会伤害肖子贤一样,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一定是哪里误会了。

    “我说的可能是事实,也可能不是。”徐新的话模棱两可,让人难以分辨真伪,“当时的状况复杂到无法辨明是非,高层的处理方法反而是妥当得不能再妥当,你最好别再说这些疯话。”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刘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徐新步步逼近刘安,将对方逼入死角无法逃脱,“我知道的不止这些,你对肖子贤抱着什么心思,还有你私下耍手段威胁高层,更换魏蓝成为任务执行人的事,我都知道。”

    “你滚”刘安的声音由惊怒变成隐忍,随后转化为压抑苦闷的低吟,“不准说出去”

    “看你表现。”

    这个事态发展让魏蓝惶然无措,不只是那两个人的对话,还有正在发生的事,信息量都大得惊人。眼下只有一个想法,此地不宜久留,魏蓝脱了鞋子拎在手上,蹑手蹑脚的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郭文已经不在那里,魏蓝胡乱收拾了一下狼藉的桌面,去水房冲了个冷水澡,捏着文件走进休息室,宽大的沙发此刻看起来那么诱人。

    目前为止可以统计出来的与ck制药有关的死者,已经有部分可以确定身份,他们都曾身居要职,采购经理,或是市场销售,要么就是核心研发人员,不难联想到徐颖的那张名单,那很可能就是ck制药最初的骨干团队成员名单,名单涉及到二十余人,目前只有四个确定死亡,其他人都在哪呢

    火灾,陈忠的死亡,睦和小区整栋楼的惨案,难道那些人对了,ck制药曾经历过一次迁址重建,最初的地址离睦和小区不算太远,上一次的调查资料中确实有表示ck制药曾经租过一栋居民楼作为宿舍,用来安置核心人员,后来因迁址而将宿舍楼撤租,难道那个宿舍楼就是接连发生意外的睦和小区居民楼ck制药想要掩盖什么呢会不会与那个潜伏任务有关

    潜伏

    脑中突兀的闪现出这个词汇,伴随着剧烈的头痛,零星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魏蓝痛苦的蜷缩起身体。潜伏,潜伏,潜伏

    潜伏在什么地方好像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人潮拥挤,很多看不清脸面的人,只露出眼睛,窒闷的感觉席卷全身,那些眼睛充满着防备与恶意,漫无目的的扫视周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笔直站立在角落,冷眼旁观混乱的场面,不时发出号令安抚陷入慌乱的人群。

    是什么样的混乱呢好像有人倒下了,不停抽搐着,有人想要上前帮忙,犹豫一下又谨慎的退开。对了,有个人因药物过敏诱发癫痫抽搐中面具掉落下来,露出那个人的脸。

    想起来了,那个人就是郝林,曾闹得沸沸扬扬的药物过敏事件。

    都是假象,铺天盖地的娱乐报纸头条都在报导,当红男星因过量使用某种药物导致神经系统受损突发癫痫,事情被压了下来,对外宣称错误使用抗生素所致,但在警局里混日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演艺圈近年来爆发的头号大丑闻,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几乎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郝林是使用了类似毒品的注射剂

    头痛欲裂,仿佛无数钢锥刺入头骨,疼得钻心,魏蓝无意识的掐紧额头,希望这样能将剧痛缓解。

    刺目的白炽灯一阵闪烁后陷入黑暗,湿冷的空气凝结出水雾在房间里盘旋不去,这已经不是炎热的夏天,沁凉的空气在贴近魏蓝之时,麦色肌肤顿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雾气晃动着聚拢成形,人影小心翼翼靠近蜷缩着的魏蓝,冰冷的手抚上布满冷汗的额头,直到对方眉头舒展。

    睫毛微颤,魏蓝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雾气凝成的手臂,这个人影很安静,从不会胡乱冒出来骚扰他,在这段安宁的日子里,人影几乎没有出现过,让魏蓝不禁怀疑它已经离开,跑去投胎转世。此刻再一次相见,心中感触良多,有点抵触,又有点安心,似乎在庆幸,还好,它还在。

    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依赖感难以言喻,更何况,这个人影从最初出现在梦中就让他倍感熟悉,魏蓝试探着伸出手去抓眼前的手臂,遗憾的是手掌所及之处一片湿冷雾气,没能抓住任何具有实体的东西。

    “你是谁”

    似乎是没想到魏蓝会突然发问,人影的手明显一颤,随即安定下来,只是并没有回答魏蓝的打算。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魏蓝的声音低哑中带着困倦的意味,浓重鼻音听起来似在耍赖。

    人影执拗的默不作声,只在魏蓝的唇角不断落下轻吻,雾气凝成的身体贴近魏蓝,手脚与之交缠在一起。

    “总不能一直叫你鬼哥吧”魏蓝依然不依不饶,笑着追问,“答应过的我不会反悔,你好歹也告诉我你是谁吧。”

    扰人的嘴巴被那股凉意堵住,唇上传来些微刺痛,魏蓝失笑,这是人影在跟自己表达不满吗“不问就不问。”

    冰凉的手掌抚过温热的身体,冷意激起更多燥热等待安抚,魏蓝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摸索对方,可惜又摸了个空。这也太不公平了,完全是单方面的猥亵啊,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明明对方碰触自己的感触如此鲜明,为什么自己不能摸对方不爽严重不爽

    缝隙被肆意撩拨,冰凉的气息小心翼翼侵入体内,魏蓝皱起眉头,倒不是因为不适,而是双手空唠唠的什么也摸不到,这感觉实在是诡异到让人打不起精神,“鬼哥,你没有实体吗”

    话刚问出口,魏蓝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鬼哪来实体,死都死了,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嘛,刚想开口道歉,没想到人影竟然回应了。

    可以,但是会伤到你。

    这一板一眼的回答方式实在是觉得熟悉到不行,就像此刻正躺在病床上陷入沉睡的那人。箭在弦上,魏蓝可没有多余的智商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命都是你捡回来的,还怕你伤我吗我这俩手闲的难受,让我摸摸你呗。”

    好。

    低沉悦耳的声线传入脑海,眼前的身影变得更加凝实,隐约带着些异样的模糊感,随着人影越见清晰,魏蓝也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伤到你。

    “疼疼疼疼疼”一连串的痛呼脱口而出,双手扣紧了撑在身侧的灰白色手臂,手中的触感冰冷结实。此刻,魏蓝的内心是崩溃的,身体深处的东西也从游移不定变得越发坚实,涨得他疼出了泪花。

    人影霎时溃散开来又重新凝聚,细碎的吻满含歉意。手中握紧的手臂消失了,体内的可怕钝痛也同时缓解,魏蓝深深呼出一口凉气,心中反复默念着,自作孽不可活。

    瞧见魏蓝终于平静下来,人影才开始进一步动作,冰凉的双手轻抚麦色肌肤上的细汗,缝隙间深埋的凉意不着痕迹的增加,同时展开轻柔缓慢的移动。

    这就是循序渐进的伟大魔力,魏蓝压抑着喉间不自觉倾吐出的低吟,仰着头,整个身体都在轻颤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体内逐渐增加的凉意,那股凉意也不再胡乱游走,而是凝成固定的形体规律的移动着,直到那满胀的触感与刚刚别无二致,魏蓝惊讶的发现,他可以摸到对方了。

    魏蓝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影,入怀的是一片冰凉。似是被魏蓝突如其来的举动刺激到,人影回应着魏蓝积极的拥抱,一扫之前的温文尔雅,晃动猛然剧烈起来,冰凉的唇舌将魏蓝的惊呼堵在喉咙中。

    莫名的强烈情愫透过疯狂的动作传达到魏蓝心中,这就是鬼的执念吗天亮以后,它会不会从此消失不见这个想法有点可怕,魏蓝惊觉自己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早已习惯了人影的存在,不管是依赖还是留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浑浑噩噩的脑袋里不停回放着这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最终控制不住的化为不知所云的细碎低语。

    “不要离开我子贤。”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但是什么时候才能从冷冰冰变成热乎乎呢

    撞墙。

    第32章病变

    清晨的鸟鸣恍若隔世。

    魏蓝呆呆望着天花板出神,昨夜的是梦吗不是吧体内残留的触感那么清晰,肯定不是做梦,可这房间里除了自己的气息再无其他,空气温暖又清新,丝毫不见冷意。

    “鬼哥,还在吗”魏蓝试探着小声询问,房间里静静地,没得到任何回应,心中竟有些小小的失落,没头没脑的嘀咕着,“完事就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鬼。”

    “魏哥,发什么神经呢一个人叽叽咕咕的。”突然推门进来的尹航嘴里叼着的半个包子就这么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眼前这是什么状况沙发上那个面带慵懒,支起的一条腿上挂着半脱下的内裤的人是谁也许是开门的方式不对。

    尹航退出半步把门关好,心中默数一二三,猛然再次推开门,出现的还是一样的光景。楼道里远远传来陈艳华的招呼声,尹航惊出一身冷汗,一个闪身挤进休息室内,将背后的门牢牢关紧。

    “魏哥快起来,你这是什么情况带妹子回来过夜了不对啊,你不是这样的人啊”尹航一个人陷入慌乱之中,手忙脚乱的把散落在沙发边的衣服拾起来,丢到魏蓝光溜溜的身上,“别发呆了,快起来”

    魏蓝扒着头发坐了起来,慢悠悠往身上套衣服,修长的双腿上还有些粘腻的痕迹,“我昨晚好像喝多了。”

    “是喝了不少,我看你桌子上十几个啤酒罐子,有什么愁事儿那么想不开。”帮着魏蓝整理好衣服,尹航附在魏蓝耳边小声问,“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是不是真带女人回来了这事要是让领导知道就不好了,我趁早去帮你删楼道里的监控记录。”

    “没有啊。”大实话

    尹航揽过魏蓝的肩膀,“跟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说实话没事。”

    “我真没带谁回来,就我自己值班呢。”

    瞧魏蓝那一脸无辜的天然劲儿实在不像是装的,尹航只好往另一个方向猜测,“自嗨啊至于销魂成那样你好歹也把门锁上行不行”

    魏蓝拖着下巴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算是自嗨吗如果告诉对方是鬼做的,是不是听起来更荒谬得了,自嗨就自嗨,被误会又不会少块肉,这话题太尴尬,多一个字也不想再说,脑袋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发觉对方不愿多说,尹航也拾趣的不再多嘴,“快点收拾一下,一屋子味道,小维带了包子来,快出来趁热吃。”

    包子很好吃,不过此时此刻心思完全没办法放在包子上,魏蓝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直到看见刘安那张阴沉的脸才想起自己昨晚是要去找徐新的,脑中这么想着,口中不自觉地问了出来,“刘安,徐新来了吗”

    刘安的表情有瞬间僵硬,随后避开视线头扭向一边,口中含含糊糊的嘟哝“我哪知道。”

    魏蓝把刘安的表情变化完完全全看在眼里,他不想说破,也不想问什么,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向法医实验室走去。

    药品成分检测很容易出现盲区,特别是西药,通常由多种化学成分组成,也可能含有动植物萃取物,为了保持药品稳定性,特殊药物要求冷藏或冷冻保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可能就这样忽略掉一些细节。

    第一次检测时,药品溶剂取出后,沉淀在底端的微量物质被当做溶液饱和未能被溶解的药物残渣,直接倒入废液回收管道,这一次,却被当做重点检验对象,小心翼翼收集起来滴在玻片上。

    “那些是什么看起来不像是化学分子结构。”魏蓝调整着电子显微镜的焦距,直到显示器清晰呈现出一个个圆形。

    “是处于休眠状态的白细胞。”

    “成药里使用活体白细胞生物工程抗生素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怎么没听媒体宣传过。”再说了,细胞经过药物合成的种种步骤,必然会氧化脱水,怎么可能继续存活。

    徐新盯着显示器若有所思,“问题不仅仅是活体细胞出现在成药里,还有一个地方值得深究,这些白细胞,可以确定是人体细胞,但是部分粒细胞的细胞核形状不规则,甚至是在缓慢变化的,疑似病变。”

    人类病变的白细胞被用作精神类药物成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些毛骨悚然,想到吞下去的药片里有别人的细胞,魏蓝只觉胃部一阵痉挛,“你不觉得原料来源细思极恐吗”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徐新将尚未溶解的半片药片装入管状玻璃瓶,重新封入证物袋中,慎重的塞回魏蓝手里,“如果按照常规逻辑去理解,药片中含有活体白细胞,理所当然的会联想到原料取自活人。”

    “没有哪个活人的普通白细胞能够在脱水氧化后依然保持活性。”魏蓝紧盯着屏幕上开始活跃起来的细胞,突发奇想的对徐新提出又一个诡异到令人瞠目结舌的要求,“郝林的尸体还在吧取一块濒临腐烂的内脏组织,浸泡在含有这些白细胞的中性溶液里。”

    “你又想干什么”问是这么问,但徐新对魏蓝的异想天开充满了期待,两人心中对于白细胞与内脏腐烂的关联性产生不谋而合的推断,“打算看看这些白细胞对内脏病变起到抑制作用还是催化作用”

    “没错”

    空旷走廊里传来急促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向法医研究室赶来,跑在最前面的尹航来不及换防护服,站在门口向检测室探头探脑,扯着嗓门大喊,“魏哥在里面吗指挥中心安排咱们出警了,新景会所包厢里死了个女的。”

    “十三街商业区那个新景死者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怎么直接转刑侦科来了。”手套鞋套防护服被胡乱塞进回收箱里,魏蓝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

    猜到魏蓝在找什么,尹航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连同工具箱统统塞给魏蓝,“找手机呢我给你拿来了。”

    “报警的是急救中心的人,他们接到电话说有人疑似猝死请求救援,人已经送到附近的大医院,没救回来,死因是内脏衰竭。”内线电话响起的时候魏蓝不在,陈艳华替魏蓝接的电话,指挥中心那边只简单说明了目前已知的状况,“院方想要做尸检,进一步确认死因,但是遭到死者家属强烈反对,他们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这才决定报警。”

    内脏衰竭

    魏蓝心中警铃大作,这次的死者会不会和郝林的状况相同还是个未知数,可以引发内脏衰竭的因素多也不多少也不少,若不是有郝林这么个先例,他恐怕也不会觉得这么紧张。如果死因真的相同,这个女人又经历过什么呢

    新景会所是个不怎么干净的娱乐场所,主营洗浴和k,以环境奢侈服务贴心为卖点,消费档次比较高,但它终归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只要有钱,好的坏的黑的白的来者不拒,因此来往人群鱼龙混杂,也有趁乱做些皮肉生意的,某些不该流通的东西也难免被带进来。

    一行人兵分两路,刘安和陈艳华被安排前往新景会所勘察现场,魏蓝则带着尹航吕维直接改路线去了医院。

    哭嚎吵闹的声音充斥通往停尸房的走廊,站在门口的医护人员面露难色,搀扶着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女人口中叫嚷的内容让魏蓝颇感意外。

    “做什么尸检你们以为我不懂你们那些手段吗不就是想把我女儿器官偷走拿去卖吗”女人歇斯底里的抓挠着医生的手臂,在看到魏蓝等人靠近之后,动作不但不停,嘴里的话越说越难听,“还真报警了,你们什么意思我还能害我女儿不成勾结起来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是不是”

    瞧见警察来了,医护人员一脸得救的表情,被抓得满脸血痕的年轻医生苦着脸挣开那个女人,往魏蓝身后躲,“警察先生帮帮忙吧,这位女士怎么说也说不听,偏要立刻安排火化,不是我们不答应,就算按照流程走,也没这么快的啊。”

    “为什么急着火化”温和的目光直视着情绪激动的女人,魏蓝掏出本子开始做笔录。

    原本女人对魏蓝质问的语气非常不满,刚要开口责难,在看到对方满含善意的亲切笑容之后,突然觉得说不出口了,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年前生了场病身体一直就不太好,看了多少家医院都看不出啥问题,家里把她当宝贝疼着,哪想到突然就这么没了,你们还要给她开刀子,缺不缺德啊不能给她留着全尸吗”

    “大姐您别激动,医生也是好意。”年前生了病魏蓝捕捉着话语里的关键点,匆匆记录在本子里。

    女人眼神里的嫌恶丝毫不加掩饰,冷哼着一一瞥过默不作声的医护人员,“什么好意个个都是衣冠禽兽,医院里那点黑幕谁不知道根本就是想拿我们家晓璇做免费实验材料吧别说那么好听,还什么尸检你们有那么好心”

    晓璇这个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过,魏蓝扫了眼停尸间微开的门缝,一股股阴冷怪异的气味从那里渗出来,还有一丝令人昏沉的香气,和郝林的尸体散发出的香味非常相似。晓璇黄晓璇

    “请问您的女儿是不是叫黄晓璇破晓的晓,王字旁的璇”魏蓝穿过挡在门边的医护人员,步步靠近那扇令人不安却亢奋的大门。

    “你怎么知道”黄母终于停止叫嚷,嗓子里塞了棉花似的嘶哑,布满血丝的双眼震惊的盯紧魏蓝,眼神透着疑惑和猜忌。

    黄晓璇,与郝林出现在同一张名单上的名字,排在郝林之后,那真的是张死亡名单吗目前为止查得到死因的全都被判定为病逝,当然也有些死于事故或自杀。然而此时此刻,魏蓝已经不敢全然相信那些仿佛被幕后黑手修饰过的死亡原因,就像差点被忽略掉的死于车祸的郝琳。

    “很抱歉,可不可以让我见见您的女儿”

    第33章尸检

    黄晓璇二十二岁,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也许生前充满活力,只是在病痛折磨下看起来有些憔悴。

    越靠近尸体,那股令人不快的怪异香味越明显,平躺在停尸床上的女孩神情安然,没发现有病痛引起的肌肉紧绷,自然得就好像在睡眠中不知不觉的逝去。

    尸体皮肤呈现不正常的苍白,臀部和大腿后侧出现淤血,尸体温度已经接近室温,看来死亡时间远早于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冷却的太快了,血液沉积太快,部位集中在臀部和大腿,说明尸体曾长时间坐卧,这个状况似曾相识,果然和郝林的死状如出一辙。人已经死亡,但还能不被发觉的自由行动,简直就像药片里那些奇怪的白细胞。

    “正式通知门外那位女士吧。”魏蓝对协助尸检的护士说,“我们要求就地展开司法解剖,强制执行,如果拒绝,视为妨碍公务。”

    护士虽然面露难色,但也不得不照办,很快,门外再次响起惨烈的哭嚎,还有保安的呵斥声。

    操刀医生抖着手,在魏蓝的注视下将手术刀刺入尸体皮肉中,他是个外科医生,给活生生的病人换过肝补过胃,还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被警察盯着做手术也算是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经历了,只是这压迫感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手中动作有些拖泥带水。

    本该两刀子就看见的内脏,被划了三四次才显露出来,医生抬起手臂将满头冷汗蹭在袖子上,“肝脏表面颜色暗淡有白色粘液,组织呈现完全僵硬状态,我没研究过尸体,推算不出精确的死亡时间,但是这个程度的僵硬,死亡至少有十二小时了。”

    魏蓝点着头,默不作声的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哭闹的黄母面前一动不动。笑容消失不见,脸上显露着难得一见的凝重,“黄晓璇去世前的一段时间里,是不是一直在服用一种叫做环氯苯卡因的精神类药物,效果类似镇定剂。”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她生病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看了很多家医院也吃过很多种药,只有这个有效果。”这一下子,黄母也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终于安静下来仔细听对方的每一句话。

    “您女儿并非正常死亡,怀疑药物所致,不久前也出现了一例,目前警方还在调查中,希望您能积极协助,就算是为了女儿,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吧”浅褐色的瞳孔溢满期待,语气诚恳得让人不忍拒绝,“为什么急于火化尸体销毁证据”

    急于销毁证据

    黄母的眼中挣扎与困惑交织在一起,她没有想过为什么如此急于火化,不想破坏女儿的身体是真,但最初为什么如此急于火化呢她差点忘记了事出有因。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为什么没有想到那个人如此焦急的理由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欺瞒自己。

    可鬼迷心窍的自己也被巨额补偿金蒙蔽心智,没什么立场去指责别人。听说那个男人是个大人物,有妻有子的,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她家晓璇,她原本很反对女儿和那男人来往,总觉得那男人不像个好人,可对方出手阔绰,给她们孤苦无依的母女俩买东买西,直接逆转了拮据已久的糟糕生活,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他们不光彩的关系。

    然后呢原本还算乖巧的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喝酒了还经常彻夜不归,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出入家门,引起邻居们的非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个混蛋,对了,是那个混蛋”黄母的眼睛亮亮的,折射出魏蓝的身影,“我想起来了,是王翔他给了我一百万补偿金,说不能委屈了我们家晓璇,让她漂漂亮亮的走,尽快火化,免得被医院偷了器官。这王翔是个见过世面的,医院里那些他都懂,一个劲儿嘱咐我别被骗了。”

    “你被他骗了。”魏蓝淡然陈述。

    不同于之前的哭闹,黄母颓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无声滑落。看不透真相的时候,尚且可以哭得理直气壮撕心裂肺,当她意识到这场慢性谋杀自己也不知不觉参与其中的时候,哭就变得那么奢侈,万念俱灰,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哭

    “节哀。”魏蓝拉过黄母的手,将自己的名片塞进对方手中,“如果还有什么可疑之处,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尸体被转运至西区总局法医学研究室,魏蓝心中有些烦闷,会不会有一天,自己的尸体也被塞进这些冰冷的格子里供人研究查看这个联想真让人不愉快,魏蓝撩起龙头中流出的冷水,拍在脸上一顿猛搓,“奶奶的,人总有一死,爱怎么死怎么死,发愁个蛋。”

    噗嗤一声,随后跟进水房的吕维竟一扫冰山脸,忍不住笑出来,“我还真不知道魏哥也会怕死。”

    “谁不怕死好听话都会说,那是还没死到临头。”魏蓝粗暴的抹了把沾湿头发的洗脸水,咧开嘴笑起来。

    看到魏蓝的表情,吕维总算是放下心来,就某方面而言,他认为自己还是很了解魏蓝的。魏蓝和尹航在性格上有相似的地方,两个人都是直来直去的单细胞动物,心情完完全全写在脸上,不笑的时候自然是不高兴的,而笑着的时候,一定是摒除一切烦恼,发自内心的去展露笑容,毫无杂质,毫无虚假。

    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比起什么话都往外说的聒噪的尹航,魏蓝有时候会显得太安静太乖巧。心思细腻的吕维看得出魏蓝心里藏了很多事,尽管那些事不一定是不好的痛苦的,但积累多了一样会让内心产生压力。

    刚刚从医院回到局里的一路上,魏蓝的表情都微妙得让他心里不安,看惯了那张笑脸之后,吕维总会产生一种奇妙的猜想,如果有一天,当那张笑脸消失不见的时候,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会不会突然往很糟糕的方向发展

    希望事件能快一点结束,希望肖队长能早一些醒来,希望这个人能永远笑得那么纯然,让彼此都得以解脱。

    “嘿想什么呢”魏蓝挥着手掌在发呆的吕维面前晃来晃去,“你说这个王翔会不会是南区那个区长啊”

    吕维被魏蓝的动作吓了一跳,“我也有点好奇,黄晓璇和他交往时间也不算太短了,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吗还是只是同名”

    “颇有地位的出手阔绰的四十多岁的王翔,你能想到几个”魏蓝拖着下巴笑得贼兮兮,“而且去年不是还闹过离婚吗只不过最后没离,不知道怎么摆平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后来还辟谣来着。”吕维表示有印象,“如果真是他,这事情就热闹了,他娘家那边还不打翻天”

    “那肯定闹翻天,他老婆可是市长亲戚,本来他只是在ck制药给市长儿子打工的,经介绍和市长亲戚好上了,走关系给弄进区政府工作,这次的事要是传出去,别说他老婆闹了,恐怕市长都饶不了他。”

    吕维推了推金属镜框,故作高冷的说,“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新景会所是实名会员制,只要查一下与黄晓璇相同时间段的出入记录,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说得简单,目前无法定性为凶杀案,我们申请不到搜查令的,新景肯定不会客户信息。”

    “直接去找新景当然不行,但是这事可以找徐新帮忙。”吕维在平板电脑上打开一个文档文件递给魏蓝。

    文件内容简单明了,罗列了新景会所的各方面相关信息,新景会所的承建商是徐氏地产,同时也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在徐氏地产手中,徐氏地产在汇城及周边城市都享有盛名,创始人更是身份饱受非议的名人徐岸。

    “你别告诉我徐岸是徐新他爸”魏蓝只知道徐岸快成为韩昭的后爸了,只不过关系尴尬,韩昭恐怕不会帮忙联系徐岸。

    吕维一脸鄙夷的撇着魏蓝,“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你还是多看看电视少玩儿游戏吧。”说着,吕维搜索出一个视频连接,围绕着视频框的文字是对内容的概述,“徐岸被邀请接受过采访,有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自己看吧。”

    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徐岸还是个痴情种,居然在视频里说出很隐晦的疑似告白的话语。徐岸声称,心中一直恋慕着一位高中时期同班的女生,当初因为家庭因素没能走到一起,但是他不死心,迟迟未娶,只为了等待那个女人接受他的感情。

    而徐岸口中的那个女人,魏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韩昭的老妈,不禁感叹,世界真小啊。至于徐新与徐岸的关系,只是在采访中提及家人的时候,有过寥寥数语,徐新是徐岸的亲侄子,父母都在海外工作,所以徐新是由徐岸一手带大,感情亲如父子。

    如果徐新肯出面让徐岸帮这个忙,确实可以很不要脸的暗箱操作,查到他们想查的内容。只是,不管是面对徐新还是徐岸,这个人情都欠得有些大,非亲非故的,开口实在困难。

    正发愁,口袋里的电话震得魏蓝屁股发麻,赶忙掏出来接听,“韩昭今天有空想起我了”

    对面韩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卒,很有陷入彷徨中的沧桑大叔感,“你下班了吗我在你单位门口,跟我喝几杯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加更

    突然很想快点热起来,嗯嗯

    第34章书房

    韩昭不只是声音沧桑,形象也沧桑了不少,满下巴胡茬也不修理。当然,和这个变化比起来,更让魏蓝震惊的是停在酒馆外面的那辆扎眼的路虎揽胜。

    “那车是徐岸送的。”韩昭把脸埋在掌心里,含糊的说出困扰魏蓝一路的答案。

    “他送你车干什么不会是为了讨好你妈所以来讨好你吧”

    “唉”有时候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明了,魏蓝的一句玩笑话还就是最真的真相,韩昭把脸埋得更深。

    前阵子,自家老妈终于把这个话题摆上台面,问他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韩昭知道,自从老爸没了之后,老妈一直全心全意照顾自己,从没想过再走一步,那并不是因为对老爸有多么钟情不渝,而是因为老妈心里自始至终都有另一个人,就算老爸没了,她也没心思再找。

    结果被诬陷入狱之后,徐岸那老狐狸终于找到借口找上门来,对他家老妈说有办法帮他提前出来,就这么一来二去,不可避免的旧情复燃。原本两人还遮遮掩掩的,最近变得经常约会旅游出双入对,终于忍不住把话挑明。

    韩昭想都没想,当然是不同意的,先不说对不对得起老爸,单看徐岸这老狐狸的黑历史,他就没办法放心,老妈这么温柔善良,被欺负了怎么办

    再说,徐岸在创立徐氏地产之前,就是个地痞混混,高中毕业之后没考大学,自己做些个体经营,不知怎么的就一只脚迈进黑道了,弄了一身是非,所以当初才被老妈家里反对,横看竖看,这事都不能答应。

    当母亲的必然不愿意让宝贝儿子伤心,拒绝了徐岸的求婚,可令韩昭万万没想到的是,徐岸那老狐狸天天拎着吃的喝的登门拜访,还亲自下厨做饭,家里脏活累活什么都干,那架势跟姑爷讨好老丈人似的,闹得他上不来下不去。

    赶人吧,不好意思,留吧,又不情愿,自家老妈也一副委屈求全的可怜样,这还让他怎么忍心执拗下去终究还是松了口同意了,哪想到转天,徐岸就派人把这车开到了单位门口,留下钥匙就走了,说是给儿子的见面礼。

    听着韩昭的叙述,魏蓝笑得肚皮都发疼了,真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看那股子霸道劲儿,一老一小的行事风格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小的比老的爱摆架子,拉不下脸面,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韩昭啊,别怪兄弟不仁义,徐岸这是明摆着讨好你呢,所以”魏蓝笑看着韩昭,不急不缓的说,“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而且你出面一定能成。”

    “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瞧见好友落井下石,韩昭不满的瞪了魏蓝一眼,将半瓶子冰啤酒灌下肚。

    “今天查案遇到瓶颈了,我需要核实一个人的身份,那个人是新景会所的常客,叫王翔。”如果可以调取监控记录,如果可以从黄晓璇母女那里得到照片或其他个人信息,这个事都可以很轻易的解决,可问题就在于查不到

    新景会所防备森严,不只是客户信息,就连监控记录也不给看,搬出警察证都没用,拿不出正式搜查令什么都别想查,服务人员各个守口如瓶,根本不吃威逼利诱那一套。

    那些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这个王翔可以算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除了名字是真的以外,传达给黄晓璇母女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

    什么研究所所长,什么妻子外遇无奈独居中,就连和黄晓璇联系用的手机号码,都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理的,好像一切行为都是有预谋的进行,使调查变得更加困难。

    事件的重要性,以及这么多年来兄弟间难以言喻的感情,在面子问题面前孰轻孰重,韩昭心里自有定夺,只是事关重大,触及到的东西涉及隐私非常敏感,他也不确定一定能成,所以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不停喝着闷酒。

    他知道,面前这个笑嘻嘻的家伙轻易不会开口求人,求人也不会说二遍,不用担心对方死缠烂打,这事若能办成算是惊喜,办不成就当没发生过,彼此都乐得轻松。

    因此,几天后,当魏蓝收到一封匿名快递文件的时候,连心爱的排骨盖饭都顾不上吃,就开始埋头研究起来路不正的资料,同时不禁再次感慨,有这么个好兄弟真是太幸运了。

    身份证号有了,很快便核实出王翔的身份,与黄晓璇在同一时间段出现在新景会所的,可以确定是南区区长无疑。

    只要找对了人,就不愁没有登门拜访的理由,黄晓璇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王翔,然而医护人员见到黄晓璇尸体的时候,王翔已经在十几分钟前离开,难道他知道要出事如果不是巧合,只能怀疑王翔有意为之,说不定还能问出意外收获。

    怀着满腔热情,做足了登门兴师问罪的准备,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像一盆冷水泼得魏蓝措手不及。

    区长先生三天没上班了,也没有请假记录,不只是警察在找,手下的员工们也在找,成山的文件没人签字,电话还打不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双方协商决定,由警方出面联系与王翔分居中的妻子来协助寻人。

    魏蓝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本打算找到区长探探口风再判断要不要走法律程序,这么一折腾,场面收都收不住了,人口失踪四十八小时以上就可以立案调查,现在王翔失踪至少七十二小时,别说他妻子会着急,连市长胡达都惊动了,一大群人堵在王翔的家门口等着开门,就算没事都能被人们嚼舌根嚼出事来。

    门开了,一只男式皮鞋被随意丢在门边,险些将进门的人绊倒,公寓里一片狼藉,桌椅歪斜,画着奇怪图案的黄色纸条贴满了门窗边缘,柜子上茶几上摆放的镇宅摆设东倒西歪,碎片随处可见,桌角下一点褐色污渍很像是血污。

    “都不许进来,封锁现场,刑侦一队立即开始现场勘查,其他人请保持站在警戒线外。”魏蓝拦住不断向房间里张望的王翔妻子,“很抱歉,您也不能进来,请在这里等候问话。”

    所有的房间,甚至床下和柜子里都找遍了,王翔不在这里。他会去哪桌角下的一滴血迹又是谁的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反倒是卧室里有个收拾着一半的行李箱。果然是打算逃走吗却因为什么突发事件而被迫终止。

    “魏哥,你说这场面,是他自己搞出来的还是别人搞出来的”尹航蹲在卧室门口,举着手电筒查看地面上的脚印,“脚印很多也很乱,但看起来都是同一个人的,应该就是王翔自己,卧室,书房,客厅,这三个地方之间的路径上脚印最多。”

    魏蓝盯着铺满整整一面墙的书柜若有所思,“换洗衣物必然放在卧室,证件钱包一般在客厅或玄关的衣架附近,书房呢有什么是他想带走的畏罪潜逃还要带几本书解闷儿吗”

    “也只能算是畏罪潜逃未遂吧,箱子还在这呢。”尹航沿着脚印走向客厅,“脚印到桌角的血迹附近为止,没有折返痕迹,或者脚印太多混在一起看不清。桌角有微量血迹,血迹上面粘有毛发,应该是跌倒时撞到了头。”见没人回应,尹航无趣的返回书房,“书房很可疑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在意。”魏蓝抢过尹航手中的电筒照向地面,“急着逃亡的人会带什么我认为除了钱,什么都是多余的,连那些衣服都完全没必要,那他频繁进入书房是想找什么”

    尹航皱着眉头思考起来,手指有意无意敲击着桌板。有些习惯会传染,就像在无意识中制造这些有节奏的噪音,肖子贤传染了魏蓝,魏蓝传染了自己,“他会不会是藏了什么必须要一起带走的东西啊”

    脚印,很多脚印,而且是一前一后半个脚掌的脚印,这是一腿支起一腿跪地的蹲姿形成的脚印,非常具有特点,容易辨识,这些脚印相当密集的分布在书柜前。

    手电筒夹在颈窝,魏蓝蹲下来将书柜最下层的柜门全部打开,稀哗啦一阵乱响之后,柜子里的书本和纪念章全部被扫到地板上,柜子底端的隔板被粗暴的一一拆除。

    “什么都没有”难道猜错了魏蓝不明所以的抓着头发,“奇怪了,都是空的,他到底在找什么”

    “你解谜游戏玩儿太多了吧,要找的东西不一定藏在那种地方,说不定只是找书而已。”吕维擦着额头细汗,这个房间让人不舒服,“这里怎么这么闷,就像挤满人的公共汽车,倒是挺凉快。”

    真的是找书吗城市规划发展,平民经济,厚黑学,各种各样的理论书籍堆在地上,哪本看起来都与逃亡无关啊,也就那本荒野求生看起来勉强还有点用,说不定王翔逃打算到哪个深山野林去,还能靠这本书多活些日子。魏蓝越想越觉得好笑,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捡起那本书。

    至少一寸厚的硬皮大型书籍,入手的重量竟然与外观严重不符,“好轻”魏蓝不禁感叹,紧密排列的泛黄纸张颇有怀旧感,像是经常被触摸翻看,书本掂在手里,轻得就像个纸盒,指尖插入书页之中,竟无法更加深入,“这书怎么翻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完成

    第35章记忆

    这书有问题

    不用说也知道,彼此心照不宣,闻声跑进书房的全体成员将魏蓝团团围住,几双眼睛视线全都集中在这本书上,等着一看究竟。

    精致小巧的皮质锁扣被剥开,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掀开书皮,显露出来的竟是镶嵌在书本内的木盒会不会是私藏的枪支又或者是哪个小金库的钥匙还是见不得光的产权证之类

    “这是什么”陈艳华挤到魏蓝身边瞧着盒子里的东西瞪圆了眼。

    大家都猜错了,木盒里的精致黑丝绒布上摆放的是一只注射器,还有一个造型怪异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略微发黄的透明液体。

    “王翔这老东西还吸毒都到了注射的程度了”尹航拿过盒子仔细查看那只玻璃瓶,“新型毒品吗没见过这样的容器,要不要问问缉毒大队的人”

    刘安抿着唇,紧紧盯着那只药瓶,面色变得很难看,瞄了眼默不作声的魏蓝,低声说,“不是毒品,应该算是一种兴奋剂,也有致幻效果。这东西最好藏好,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了。”

    尹航愕然,顿时觉得手中的东西就像烫手山芋,想赶紧放下又觉得太大惊小怪有些丢人,抬起来又放下,折腾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乖乖捧在手里,“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我只知道之前那个围捕行动和这个有关,但是细节不清楚,了解细节的人都被肃清了。”刘安的话语就像个重磅炸弹,震得在场的人全部陷入沉默。

    如果真如刘安所说,那么这个东西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他们刑侦一队恐怕将面临被肃清到全军覆没,可这么捂着盖着又不是个事,更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吕维神情复杂的看着魏蓝,其他人暂且不说,就魏蓝这种一根筋的生物,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就算冒着被肃清的危险,他也会回光返照似的刨根问底,只求死个明白。

    “魏蓝你没事吧”

    陈艳华的呼唤声近在咫尺,听者却恍若未闻。魏蓝一动不动注视着那瓶药剂,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细长透明的玻璃瓶身上,有着激光雕刻的花纹,那是一条盘踞在巢穴里吐着信子伺机而动的毒蛇,光线折射下,瓶身的浮雕看起来就像是闪着光的鳞片,冰冷且凶恶。

    好像曾经见过这个图案,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总觉得有些散乱的画面穿插着在脑海中闪现。

    好多人拥挤在一起,空气变得粘稠,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昏暗的橘色光线下看不清人们的脸,又或者他们带着形形的面具,看不到真容,只从窄小的孔洞里露出不怀好意的双眼,传达着幸灾乐祸与促狭癫狂的笑意,不远处,还有谁在满怀期待的笑着。

    与那些目光不同,有一双眼睛漠然注视着这一切,那个人轻摇着手中的高脚杯,细细品尝杯中的紫红色酒液,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直到拥挤的人群笑够了闹够了,那个人才缓缓靠近挤入人群。

    因为那个人的介入,人群稍微散开了些,微凉的空气随着那个人的步伐盘旋而起,涌入肺叶,缓解了呕吐的冲动。

    这些人在做什么这个人又想要做什么那双神情冷漠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感,就像是习惯了给人开刀动手术的医生,丝毫不为伤害到别人而有所动容。那人接过一个书本样的盒子,拆开全新的注射器,取出造型怪异的药水瓶,蛇形图案在光线反射下看起来有些刺目得惊心。

    手臂上的刺痛令人绝望,会死吗还是会从此跌入可怕的深渊不想这样,不要这样谁来救救我

    人群何时散开了听不清人声,看不清人影,或许只是因为不知名的药剂模糊了感官,身体开始躁动,由内而外散发着惊人的热度,伴随万蚁噬骨的剧痛折磨着身心。

    疼已经分不清是哪里在疼,身体随着对方的侵略节奏晃动起来,微凉的手掌碰触到滚热的腿根,引发一连串的颤栗,昏沉的大脑已经无法分辨自己正遭受着什么,只想要赶快脱离这种不安和惊恐。

    慌乱推拒之中,胡乱挥舞的手臂不知抓到了什么,温热的液体染满指尖,那些液体深红且散发着淡淡腥气。面具下的双唇开合,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也不想听。

    然后呢只剩下剧烈的头痛,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

    魏蓝抚着额头双眉紧皱,一声急似一声的呼唤听得出同伴们的不安,他勉强笑着算是回应,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在迈出一步之后毫无征兆的向一边倾倒。

    身边空气的温度变化明显到让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水雾迅速凝结成人影,稳稳将他搀扶住,随后雾气扩散开来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不过这个景象也许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冰冷的雾气时聚时散,凝聚成宽大的手掌遮住魏蓝的眼睛,这是一种无比奇妙的体验,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因水汽折射而变得扭曲,更看到了原本看不到的那些东西。水本通阴之物,雾水作为天地间自生的无根水,效果越加明显,还算宽敞的书房里,此刻挤满了缥缈不实的影子。

    那些影子漫无目的的在房间里乱晃,不时捡起些身体零件给自己按上,从外观不难看出这些人大都死于非命,死状相当凄惨。

    魏蓝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些东西,他不耐烦的挥动着手臂想要将遮住双眼的雾气驱散,奈何那双手执拗的不肯离开,魏蓝只好忍住呕吐的冲动,小心翼翼从没有实体的人群中挤出去。

    看出魏蓝的举动有些怪异,尹航附在吕维耳边小声询问,“他看到什么了怎么突然就怪怪的”

    “应该是看到这房子里有东西。”吕维推着金属镜框跟了上去,“我虽然看不清,但是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些东西存在,这里几乎被那些东西挤满了,你们也快点离开书房吧,跟那些东西一起呆久了不好。”

    有一件事吕维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看不清,但不代表他完全看不到,偶尔会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虚影,这里存在的不只是那些死相各异的家伙,还有一个模糊的白影紧紧跟在魏蓝身后,那个白影似乎没有恶意,让人不禁联想起传说中的背后灵。

    忍着几欲作呕的不适感,魏蓝尽职尽责的继续勘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一道怪异的痕迹闯入视线。他敢对天发誓那些痕迹是之前没有的,从桌角下的血迹附近开始,杂乱的拖拽痕迹由小溅大,向着玄关的方向蔓延。

    魏蓝在脑海中想象着,描绘着,那里曾发生过什么。

    站在那里的人,先是两只脚因拉扯摩擦出的较小痕迹,失去平衡引发的跌倒以及拖行,造成了大面积的痕迹。为什么这些痕迹之前看不到就好像是虚无缥缈的灵魂留下的痕迹。

    那些痕迹延伸到大门外,转向楼梯,魏蓝无视掉站在门外那些人的询问,闷头跟着痕迹走,亦步亦趋,心跳也越来越快。

    痕迹另一端没入楼外花园里茂密的灌木丛,魏蓝停在几步之外不再靠近,周遭盘绕的气味实在是糟糕到让他想要拔腿就跑,奈何身后的冰冷雾气阻住他的退路,让他避无可避,幸好雾气环绕周身,渐渐驱散了那股恶心的气味。

    灌木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时断时续,魏蓝凝神紧盯树叶晃动的地方,屏息静待。有什么东西要出来,那个东西在移动,树叶被挤压得沙沙作响,响声越来越近。

    出来了

    竟是一只流浪狗,皮毛脏乱丑陋的流浪狗警惕的瞪着魏蓝,口中叼着半截断臂,那截断臂已经被啃咬得看不出原型,只能从骨头判断出那是人的前臂,腕骨以上连骨头都被吃得差不多了。

    “魏哥,你发什么神经突然就跑出来也不说一声。”紧随其后追出来的尹航刚要伸手拍魏蓝的肩膀,却被眼前一幕惊得忘记动作,手悬在半空直到累得发酸,才想起来自己该做什么。

    拨开低矮的灌木丛,两人毫不费力的在景观园林深处找到了散乱的尸块,大部分已经被流浪狗啃食。一些影子在尸块附近飘来荡去,不时有好几个影子会拾起同一块尸骨争抢似的奋力拉扯,直到尸骨更加细碎才作罢。

    这是恨之入骨要碎尸万段吗那些鬼影和王翔之间存在怎样的恩怨魏蓝盯着眼前的景象沉思,王翔这个人是不怎么样,仗着权势做些坑蒙拐骗下三滥的勾当,但真要让他杀人放火,还真不一定有那胆子,难道说,这些鬼影是受人驱使吗

    魏蓝摸出手机拨通吕维的电话,努力维持冷静低声说,“带着门外那些人回局里录口供吧,停止勘察封锁现场我想我找到王翔了。”说罢,转身离开了灌木丛,摘下的橡胶手套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尹航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扯着嗓子喊,“哎你去哪”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有件事想要去确认。”魏蓝头也不回。

    “什么事”

    “私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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