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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暗处,止于黎明 第4节

作者:阿蛭 字数:25369 更新:2021-12-18 23:44:48

    监控室里满墙的大屏幕着实壮观,让人产生一种整个城市都在眼皮子底下的错觉,魏蓝站在邢程身后,仰头看着密密麻麻不时切换场景的画面,很快锁定其中一台显示器,“从事发地的监控录像开始,逐步往回找。”

    “西区七纬路和十一经路交口处。”说着,邢程调出事发所在路段的监控记录,“肇事车辆是在十一经路上行驶,我们沿着十一经路往回找就好。”

    设计感十足的墨绿色轿车在画面中尤为醒目,一个一个路段追溯回去都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它。说来也巧,汇城是一个被河流贯穿的城市,道路大多因河流走向而被迫建设得歪歪扭扭,只有极少数的那几条路是横平竖直的,其中一条便是十一经路。

    十分钟内记录下的画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得出车子没有过提速没有过减速,也不曾变换车道,而此刻正应该是那通急救电话的通话记录时间。未知的期待让魏蓝紧张得握紧拳头,在这个时间点之前,郝林可以确定是活着的,部分疑问的答案即将浮出水面。

    车子不明显的晃动证实了魏蓝的猜测,偏离航道后立刻纠正方向,这恐怕是郝林突然感到不适造成的短暂失控。时间继续倒退,墨绿色捷豹甩出漂亮的弧线驶过一个弯道,画面再次变换,准确的从弯道另一端链接的多个路段中找到目标。

    魏蓝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弯道另一端链接的是个十字路口,邢程怎么知道那捷豹是从哪个路口过来的

    “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没等魏蓝问出口,邢程已经猜到魏蓝肯定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你有你的职业敏感,我也有我的,那个十字路口是个交通要道,除了链接弯道的这一端,另外三个分别链接外港工业区方向、学区、还有高档住宅区。”

    “他不会在工业区上班,也不是学生。”魏蓝笑着接话,答案显而易见,郝林只会是从某个高档小区的住宅里出来。很快,画面中出现了停在路边的捷豹,只不过那里并不是住宅小区,而是一连串的商铺,魏蓝静静等待着,不时猜测郝林会从哪个店铺走出来,这么一大早,他会去买什么

    “你自己看吧,我去个厕所。”邢程招呼一声就离开监控室。

    魏蓝没有理睬邢程,只是专心的盯着那些商铺的大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这一排密集的商铺门面装修整齐划一,应该是归属于某个小区的住宅楼底商,商铺中餐饮速食居多,在工作日的清晨,应该是人来人往排起长队才对,这路上怎么就一个人也没有别说排队买早餐的人,就连路过的人影都没有,实在是怪异得很。

    目标出现画面中的郝林推开玻璃大门走了出来,身形摇晃脚步虚浮,费力的拆开手中捏着的盒子,将什么东西丢进嘴里,接着从车里拿出一瓶水仰头灌下去,随手将纸盒丢进旁边的矮灌木丛,可惜摄像头所在位置有些远,没办法看得更清晰。魏蓝不自觉的眯起眼睛,他按下暂停,努力辨认郝林出来的那家店挂着的招牌。

    蓝色背景让人感到舒适安心,雪白大字甚是醒目,只不过魏蓝还是不能看清白字的内容,郝林进了哪里买了什么

    吃下盒子里的东西之后,郝林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他扶着车子休息一下,待身子能够直立才拉开车门。车门打开,郝林却没有坐进去,就这么静立着。

    “怎么回事”魏蓝不停切换暂停与播放,画面还是定格不动,视频记录下的时间也没有继续变化,监控系统坏掉了不能这么巧吧。

    修长指头哒哒敲击键盘,像是被他的敲击动作震动到似的,显示器上的画面突然抖动起来,魏蓝抬起手臂胡乱擦拭掉额头冒出的冷汗,他知道,他发现的太晚了,墙壁上镶嵌的几十个显示器,不知何时,都已变成了同一个画面,一直只盯着一个显示器看,并没有注意到其他显示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房间里有些凉,中央空调里吹出的冷风灌入口鼻,让人不禁打起寒颤,魏蓝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灯光惨白惨白的,看不出一丝发光发热的感觉,甚至让人怀疑正是这惨白灯光拉低了室内温度,看起来一丝生气都没有。

    邢程去厕所去了很久了,还不见回来。几十台显示器都定格在郝林打开车门的瞬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魏蓝竟产生一种想要移开视线不去看它的逃避心里。

    他是不是动了

    魏蓝不敢确信是自己眼花,还是真实发生,画面中的郝林动了这不是错觉,时间数字依然没有跳动,可郝林却转过了脸,他不再看着车门,而是看向摄像头。

    不,准确来说,他正透过摄像头,看着显示器另一端的自己这个认知让魏蓝头皮发炸,明明从显示器中看不清郝林的脸,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冰冷的视线。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全部屏幕闪了几闪便陷入黑暗,整面墙壁像被黑洞吞噬一般黑压压的。魏蓝退着退着,后背撞到了坚硬的门板,他没有关过门,邢程也没有关,是谁关了门

    咔嗒一声轻响,魏蓝暗自庆幸,没有发生恐怖片里才会发生的悲剧,门可以打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说不定只是自己操作失误,不小心关掉了哪里,还是去找邢程解决吧,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就算是大号,这么久也该完事了。

    走廊里光线昏暗,盘旋着冷热交替的空气,皮肤时冷时热被刺激得发痒,连带着心也有些发慌,魏蓝抓挠着手臂的皮肤步步走向卫生间。

    “哎”走错了不能啊。魏蓝茫然的站在一堵白墙前面,他清楚的记得这里应该有个拐角,拐角尽头就是卫生间,可眼前立着的墙壁也是货真价实,掌心冰凉粗糙的触感不是骗人的。

    除了走来的路以外,就只剩下右手边的一条走廊了,那是通向大门的走廊。通透的玻璃大门外同样昏暗得看不清外面的景色,鬼使神差般的,魏蓝迈开步子缓缓走向玻璃大门,似乎那里有着极具诱惑力的存在,吸引着他一步步靠近。

    不要过去

    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焦急的呼唤,可魏蓝充耳不闻,他想要过去,那种渴望难以抑制,门的另一边是他想要的世界。

    不能过去

    阻拦他继续前进的声音尖厉起来,那声音并不是由耳边传来,竟是直达内心,像锥子一样刺得心头发疼,可惜,清醒只是瞬间,魏蓝依然不受控制的走向玻璃大门,推开它,走了出去。

    这里是哪窒闷的空气使得脑袋里有些混乱,魏蓝很随意的抬头看了眼头顶上蓝底白字的巨大招牌,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心跳得好慢,呼吸也好沉重,好累,好辛苦。

    拆开手中的盒子,锋利的纸盒边缘割破手指,还好伤口不深,仅仅是渗出一点点血丝,魏蓝没有理会伤口,剥出白色药片丢进嘴里。水呢对了,水在车里。

    墨绿色捷豹反着幽幽的光,车门厚重的手感让人心情非常愉悦,拧开水瓶,魏蓝仰头灌下几口冷水吞掉药片,药物起效很快,不一会儿,魏蓝就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感官也变得灵敏起来。

    总觉得有谁隐藏在不知名的角落窥视着,从刚才起,那种视线就存在于身边,是哪里呢魏蓝直愣愣的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谁也没有,视线到底来自哪里呢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远处的监控摄像头,隐约可见摄像头发出的红色光点。

    啊,原来是摄像头嘛,那些交警还真闲,难怪有时间到处贴条子。不再去理会烦人的视线,魏蓝坐进车里,深呼吸几口清晨的微凉空气,驾着车子行驶在冷清的街道上。

    熟悉的弯道,每天都会路过,本能的转动方向盘划出完美弧线,而后就是笔直的宽阔路段,一切都驾轻就熟。

    魏蓝得意的哼着小曲儿,脱口而出的陌生曲调,不论声线还是旋律,都充斥着强烈的违和感,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吗好像有哪里不对。

    张开嘴巴,震动喉咙,想要再一次让自己发出声音,却发现喉咙干哑得生疼,别说发声了,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困倦席卷而来,魏蓝强迫自己甩了甩脑袋保持清醒,这一甩竟是彻底的清醒了,同时也发现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脑袋依然昏昏沉沉,胸口像是被千斤大石压迫着一样,呼吸得如此吃力,心脏有气无力的跳动着,并且越来越弱。这样会出事必须先把车子靠边停下。

    这个状况似曾相识,魏蓝尝试转动方向盘,却发现双臂已经无力得连抬起都很艰难,即使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方向盘始终纹丝不动,又或者,他连牙关都已经无法闭合。

    垂下的手臂碰触到放在格子里的手机,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原来是如此令人开心的事,触屏按键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按下,魏蓝不禁嘿嘿笑了出来,只不过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活了那么久,当了警察那么久,第一次意识到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的号码那么短,也许就是为了方便快速拨出。

    电话通了,接线员甜美的声线令人安心,魏蓝张着嘴巴,挤出些呵呵的怪异声响,一个字都讲不出,得不到回应的接线员挂断了电话,密闭空间重归寂静,这种感觉,让人绝望。

    不能说,不能动,也渐渐的看不清听不清,好想干脆就这样睡下去算了。

    寂静中,清脆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瞥了一眼手机黑压压的屏幕,并没显示有电话打入,是哪里在响这个铃声好熟悉。

    醒醒,快回去。

    是谁在说话

    不能睡

    那个声音,又一次蛮横的闯进脑袋里,伴随着熟悉的沁凉空气,紧紧包裹着失去知觉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性格分析之二

    阿蛭6644等于几

    尹航你智障啊这么脑残的问题也拿来问你当我白痴吗不就是100嘛,傻子都会算。

    吕维这个问题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一定是个陷阱,我拒绝回答。

    刘安嘁,智障。

    陈艳华是110吧,对吗这是普通的数学题还是脑筋急转弯应该是110没错吧

    魏蓝啊当然是100啊。

    肖子贤默默拿出计算器面无表情的递给阿蛭。

    第20章药盒

    “喂快醒醒”

    魏蓝猛然睁开眼睛,诈尸一样从地上坐起来,吓得蹲在一边的邢程连退了好几步,他茫然的转过头,看着桌上自己的手机不停响着熟悉的铃声。

    刚刚发生的,是梦还是现实瞬移之类的说法也太荒谬了,每一个细节都记忆得一清二楚,怎么都不可能是现实。但若说是梦指尖传来丝丝刺痛,魏蓝举起梦中被割破的手指,指尖浅浅的伤口渗着微红,就像一盆冷水将他泼醒。

    果然不是梦,但也不是现实,还有那个将快要陷入昏迷的他,狠狠从即将遭遇车祸的车子里拉扯出来的力量,阻止他前进的声音,都荒唐得难以解释,会是守在一边的邢程吗

    “你”邢程犹豫着开口,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来,他不是不信邪的人,刚刚魏蓝这状况,在他看来就像是撞邪了,可这话说出来多少觉得有些丢人。

    不对,不是这个声音,梦里呼唤自己的那个声音空洞而缥缈,听不真切,莫名熟悉,并不是邢程。魏蓝抓了抓头发,后脑有些钝痛,看来是晕倒的时候撞了地面,已经有些肿起来,但愿不会掉头发,他勉强的咧开嘴安抚被吓到的邢程,“没事没事,最近太累了。”

    邢程没有质疑魏蓝胡乱说出的理由,谁的身体谁清楚,自己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铃声已经停止,魏蓝忍着浑身酸痛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衣裤上的灰尘,抓起电话回拨过去,电话很快接通,“小维,尸检结果出来了”

    “出来是出来了,就是”吕维支支吾吾的没能把一句话说全,因为得到的结果让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就是什么”魏蓝催促着,“你现在在哪把电话给验尸官。”

    转交电话的动作倒是干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电话转到了另一个人手中。

    “葛叔快告诉我结果。”

    “抱歉,我不是葛叔,葛老师在忙论文,我是他的助手徐新,近段时间尸检就由我来负责。”

    接电话的人确实不是葛志文,不过这个叫徐新的人,魏蓝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这声音确切的说,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调调总觉得在哪听过,“那辛苦你了,先把今天这两位的尸检结果简单告知我。”

    “女性死者没什么特别之处,和现场勘查得到的结果一致,车祸外伤致命,倒是那个男人”徐新故意停顿了那么一下,吊人胃口一样,语调也跟着上扬,好像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可电话两端的人们,除他自己恐怕不会有谁觉得有趣“找不到致命外伤,颅压正常,排除脑出血致死,头顶有一处划伤,伤口较浅,伤口内发现碎玻璃。”

    “碎玻璃应该是来自破损的后视镜,这个可以找证物科核实一下,有什么不对劲吗”卖了半天关子,说出来的结果也没什么让人意外之处,魏蓝不甘心的追问。

    “当然有。”徐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伤口长二十二毫米,深约五毫米,无明显出血迹象,血液已经出现沉积状态,臀部和大腿出现多处血液沉积形成的淤痕,也就是尸斑。”

    尸斑那是死后一至两小时才会开始出现的东西,如果尸斑出现在臀部和双腿,那说明郝琳在车祸前一两小时就已经死了,坐在车里的那段时间,血液一直在沉积。魏蓝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监控室里慌乱的走来走去,背后的制服被汗水浸透,也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请立刻进行司法解剖,我要听直播。”

    “ok,长官,没问题。”

    站在徐新身边的吕维感到一阵恶寒,不祥的预感爬向头顶,还没等他提出离开,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已经被塞回手里。尸体虽然见了不少,但亲眼目睹解剖过程还是第一次,看着那些闪烁金属光泽的刀具,再看看泛着死灰的皮肉,想象锋利刀刃划破皮肤的触感,一阵阵呕吐感就像无形的手掌扼住咽喉,吕维把头扭向一边,不愿再看。

    口哨声在空旷的房间里不停回荡,吕维不自觉的看向徐新,同样也无法避免的看到了尸体大敞四开的肚皮,里面的景象难以描述,甚至让他忘记了恶心和恐惧,直愣愣盯着那些暗红发黑的内脏。

    “魏蓝,还在听吗”徐新问。

    “当然。”开启免提的手机里传来魏蓝的声音。

    “男性死者并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内脏衰竭,肝脏肾脏呈现轻度腐烂,其他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腐烂。”

    “你说什么”这个答案根本不在接受范围内,魏蓝惊得瞪大了眼睛。有些情报很可能需要内部封锁消息,他警惕的看了眼站在一边认真倾听的邢程,得到对方体谅的目光之后,魏蓝离开监控室,来到充满阳光的大街上,阳光很暖,炙烤着发冷的身体和神经。

    虽说这个解剖结果让人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不接受也得接受,“死亡时间呢”

    “这是个存在争议的问题,如果按照你的通话记录线索以及尸僵状况判断,死亡时间大约为两小时二十分钟前,如果按照尸腐状况判断,死亡时间为三十小时左右,要提醒你的是,尸腐只体现在内脏。”

    尸僵和尸腐本该是一具尸体化为白骨必然经历的两个阶段,最先体现的是尸僵,而后逐渐腐烂。同一具尸体,体表尚未出现尸僵,内脏却已经开始腐烂,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除非

    “做药检了吗”

    “还没有。”

    “需要多久”魏蓝看了眼手表,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可以给你加急优惠。”

    “提前谢了,现在立刻做药检,取胃内残留物和血液分别检测,我从监控记录中看到他有疑似服药的举动,越快越好,我这就赶回去。”挂断电话,魏蓝对司机说出的地址却不是警局的方向。

    西区十经路汇丽花园小区,16号底商,汇安大药房。

    拜那场似梦非梦的遭遇所致,这个地址深深烙印在魏蓝的脑袋里,根据死亡时间推断,郝琳在买药之前就应该已经死了,那他在监控记录中看到的都是些什么活死人吗这又不是电影,开什么玩笑。

    通透明亮的玻璃窗内展示着最新上架的药品,魏蓝没有急于走进去,他凭着记忆寻找郝林丢弃药盒的位置,那片矮灌木丛。

    “天意啊。”药盒挂在树杈上,尚未被环卫工人发现,魏蓝取下药盒折回原状。

    这药盒的设计也过于简单了,通体白色卡纸,只有正面印有一些药品信息。环氯本卡因,从未听说过的药名,主治狂躁症、焦虑症、失眠,可缓解疼痛安定情绪。从功能来看就是镇定剂嘛,魏蓝翻来覆去查找着药盒的每一个角落,再没找到更多信息。不知是不是处方药,也不知生产厂商是哪里,这样的药,药店也敢卖

    还有一点匪夷所思,原本看起来很不舒服的郝林,在吃下这个药片后不久,状态就好起来,他吃的不是兴奋剂,反而是镇定剂,这怎么都解释不通啊。

    魏蓝摘下帽子,松开衣领的纽扣,幸好这些日子忙得觉都睡不好,这一脸憔悴的样子连伪装都省了,推开玻璃门,空调吹出的冷气让人舒服很多。

    “先生您好,需要什么帮助”服务小姐嗲声嗲气的说着职业用语,在看到穿着警服的魏蓝时,有一瞬间露出惊愕的神色,很快又被微笑代替。

    魏蓝皱着眉,揉了揉根本不疼的额头,“请问,有没有能缓解压力帮助睡眠的药可以安神的。”

    “失眠吗”

    “不只是失眠,最好还能安定精神的,最近总是做噩梦,醒了就睡不着,脾气也变得急躁,总是感到慌张焦虑,工作都受影响了。”魏蓝很满意自己撒的谎,骗得自己都快信了。

    服务小姐有些为难,“您最好还是去医院诊察一下,镇定剂类药物不能随便服用的,如果只是助眠的,我们还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没有吗是一位病友推荐我来这里的,他说这里能买到治疗焦虑症的药。”

    “非处方药物倒是有,但是也不推荐使用,副作用很大。”服务小姐从柜台里拿出两个盒子,“奥氮平和氯丙嗪,这两种可以安神,没有依赖性,但是副作用很大。”

    魏蓝装模作样的拿起盒子似在选择,“好像安定类药物都有很大的副作用,我那朋友说,有一种药效果不错,好像叫什么卡因。”

    尽管只有一瞬间,魏蓝还是捕捉到了服务小姐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着。

    服务小姐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职业素养支撑着她继续保持微笑,“您是说普奴卡因那类的吗那些并不是药剂,那些是麻醉剂,药店里没有的。”

    “哎呀,差点忘了”魏蓝故作惊讶的拍了拍额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白色小药盒,“朋友怕我买错,特意给了我一个空药盒,让我按照这个买。”

    白色药盒被轻轻放在亮得反光的柜台上,发出啪沙一声轻响,同时拍在台面上的还有镶嵌着警徽的证件,再没有谁开口说话,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这里有的吧,环氯本卡因。”

    作者有话要说

    药品名称纯属胡诌敬请无视

    节日快乐晚些再一更

    第21章禁药

    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并不是为了套出这里是否有在出售这种药,而是想要知道药店是否想要隐瞒这种药的存在。店员的反应让魏蓝很满意,他们果然在隐瞒,这足以说明环氯本卡因是禁售药物。

    “请一下供货清单吧。”魏蓝收起,指了指白色小药盒,“这一种药的供货清单。”

    “我们没有这款药的供货清单。”回答魏蓝的不再是服务小姐,一直坐在柜台最里面的男人走到魏蓝面前,“这是内供药,梅江疗养院的专供药品,不对外销售,店员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我是这里的店长。”

    魏蓝笑着拍了拍那店长的肩膀,“老哥别紧张,我也是真的来买药的,只是你这说法让我觉得很奇怪,不对外销售,那为什么我朋友能在这里买到。”

    店长直直盯着魏蓝澄澈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竟笑了出来,“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别编了,这个药确实不是出售的,如果你朋友真的推荐你服用这种药,肯定不会让你来这里,而是应该建议你去梅江疗养院进行诊断。我这里是代售点,药是有数的,不会出售给没有就诊记录的人。”

    “好吧。”魏蓝坦然承认说谎的事实,“既然老哥你说话这么痛快,那我也不废话了,郝林这个人您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他也在这里拿药。”

    “知道就好。”魏蓝拿起药盒举到店长面前,“这个药盒就是今早郝林在这里拿走的那一盒,我从监控记录里看到他将药盒丢弃在旁边的灌木丛里,就顺手捡了回来。”

    “监控记录出什么事了吗”店长敏锐的发现到问题所在,警察也不会闲的没事看监控记录解闷儿。

    魏蓝郑重的点了点头,“他死了,就在今天早上,从这里离开不久后。司法解剖证实他死于内脏衰竭,我们怀疑药物过敏或药物中毒,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药品给我们做化验,其他的事我会去找梅江疗养院。”

    “是私下协助还是走法律程序”店长依旧镇定的询问。

    “很抱歉。”魏蓝耸肩,摆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鉴于贵店之前的不配合态度,我决定走法律程序,请您药物样本,并在这里等候通知随时进行协助调查。”

    这个发展是魏蓝想要的,如果店方完全配合,即使耍诈,他也不好强制对方做什么,但最初店方的隐瞒态度,反而让他可以有个借口随时申请强制搜查,对侦破来说是绝对有利的。

    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药检结果,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即使死因并非药物所致,这三无产品一样的药片,也势必会被列入违禁药物,顺藤摸瓜揪出不法商贩也算是意外收获。

    通往法医学研究室的走廊弥漫着尸体特有的死气,空气中满满都是糟糕的味道,抗菌服贴在皮肤上又痒又潮湿。

    魏蓝和正在做化验的徐新对了个眼神,谁也没有说话,坐在墙边的吕维脸色非常难看,半死不活的喘着气。

    尸体腹部的开口还没有缝合,发黑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中,切口的皮肉看起来还算新鲜,内脏却像是放置得快要腐烂一样,切开的胃袋外翻,露出一块溃烂的粘膜。这一切看起来都怪异无比,让魏蓝脑中莫名冒出一个词汇感染

    药物过敏不会在服药这么久以后才发生,从店长的话中可以判断,郝林是那家药店的常客,要过敏早就过敏了。而药物中毒确实会诱发脏器衰竭,长期服用某种药物,导致有害成分沉积在内脏中无法代谢,最多表现在肝脏和肾脏衰竭,这一点倒是可以和尸检结果吻合,但这解释不了内脏比皮肤更早腐烂的原因。

    通过血液,药物最早抵达的是各个脏器,最终才会到达体表,所以最先感染腐蚀的就是内脏,内外尸腐程度不同的理由也就说得通了,所以,感染这个想法在魏蓝心中变得更加鲜活。

    “血液中含有微量,但是没找到静脉注射痕迹,排除毒品注射可能性。反而是胃内食物残渣的含量较高,还有镇定剂成分,应该是服用了精神类药物。”徐新将打印好的报告单递给魏蓝,“长期服用镇定剂会影响肝代谢,过量服用可能会引发肝衰竭。”

    “衰竭不等于腐烂。”魏蓝平静的说。

    徐新抿着唇,一脸笑意的看着魏蓝,“没错,他服用的只是普通的违规药物,镇定剂与麻醉剂的混合物,不至于引起腐烂,腐烂另有原因,那就不是我能搞清楚的了。”

    难道不是人为吗

    魏蓝被自己萌生的疑问吓到了,也许是最近怪事太多,让他不禁往奇怪的方向联想,“真的只有镇定剂和麻醉剂成分吗”

    “是这样没错。”

    “帮我个忙可以吗”魏蓝询问这个并不算熟悉的人,如果是葛叔葛志文,一定会答应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非常规要求,现在突然换了个人,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愿意配合他的异想天开。

    徐新自始至终都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怎么看都不是很可靠的样子,好在他是个不怕麻烦,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家伙,“帮什么忙说说看。”

    “取两块表皮组织和一块肝脏组织,其中一块表皮单独放置,另外一块表皮和肝脏一同放置,两个容器放在相同的温湿度环境下,二十四小时后告诉我腐化结果。”

    “啧啧。”徐新挑着眉咋舌,盯着魏蓝猛瞧的双眼冒着兴奋的光芒,眼前这家伙相当有趣,这个要求可不是常规试验会做的,更不能被列入档案之中,但这个想法有趣得令人心悸,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没问题,明天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想要做这个实验的理由,彼此心照不宣,谁都没再多说什么。魏蓝搀扶着晃悠悠的吕维回到刑侦一队办公室,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是吕维的抱怨那家伙就是个变态至于徐新如何变态,魏蓝没什么兴趣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赏心悦目的事迹。

    “魏哥,你回来了”尹航人未到声先到,在看到半死不活的吕维后,原本要说的话全给忘干净了,一脸担忧的看着吕维苍白的小脸,“小维这是怎么了”

    魏蓝嘿嘿笑起来,他也没想到一个解剖就能把吕维吓成这样,“没大事,看了场尸体解剖吓着了,nc国际酒店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就近送去医学院的法医学研究室,尸检证实死因是溺毙,后颈有压迫痕迹,定性为凶杀,那个案子二队接手了,就不用咱们管了。”尹航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情愿,恐怕在二队队长杨立明那里吃了亏,杨立明那个老狐狸喜欢和一队对着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普通的凶案他爱管就管吧,咱还轻松了呢。”

    “有人愿意替咱们分忧这是好事啊。”魏蓝安抚尹航,最近麻烦事太多,少一个是一个,“刘安呢”

    “去户籍部门了,车祸丧生的女性死者身份还没有查明,最近的案子怎么都这么难搞呢”

    听得出尹航语气里的郁闷,魏蓝没再说什么,何止是尹航觉得郁闷,这房间里的哪一个不觉得郁闷,怪事一件接一件,别说破案了,立案材料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就算写了,谁看了能信啊。

    “要是肖队回来就好了。”

    不知是谁无意的一句话,让办公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这话题就像一颗地雷,踩不得,魏蓝的心更是被冰锥一样的话语刺得生疼,他何尝不希望肖子贤快点回来,不仅仅是工作需要,更多的是内心的安慰,如果肖子贤回来了,他就可以摆脱心底的罪恶感。

    “我去看看肖队。”

    丢下一句话,魏蓝逃避似的冲出门,他不愿去看,也不想猜测其他人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懒得换衣服,懒得借车,他穿着制服开着警车来到医院,引来无数猜疑的目光。人心就是如此,喜欢看热闹不怕事大,车刚停好,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围到警车边,胡乱猜测着警察来医院是不是要抓某个不称职的坏医生。

    魏蓝对围观的人礼貌的笑着打了招呼,无视闲言碎语,直线逃到肖子贤所在的病房,这里的空气就像床上躺着的这个人一样,让人莫名安心。

    这一次的看望,没有抱怨,也没有聊天一样的讲故事,一切都在安静中默默的进行,肌肉按摩,然后是擦洗,魏蓝也不嫌脏,刚刚才给肖子贤擦过脸的毛巾直接拿起来抹掉自己满头满脸的汗,然后侧身躺在旁边的空床上,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看着对面同样安静睡着的侧脸。

    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魏蓝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挤出的眼泪凉丝丝的划过脸颊,就像轻抚而过的手指,有些痒。

    “我该怎么做才好”

    囫囵的字眼淹没在浓浓睡意中,回答他的是凭空聚拢的团团雾气,雾气凝聚成人形,小心翼翼的靠在魏蓝背后,将他轻轻纳入怀中。

    第22章移尸

    天色擦黑,房间里泛着暗淡的橘色光芒。竟然在病房里睡着,还睡了这么久,安心踏实的感觉清晰得不可思议。魏蓝有些留恋这样宁静安逸的时刻,翻了个身,伸展着僵痛的四肢,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他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生怕光亮会惊扰到沉睡中的人,魏蓝站在门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余晖,安静瞧着病床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没有表情也没有声音,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真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越想心里越发堵,魏蓝慌张的拉开门,怎么逃进来的,又怎么逃出去。本打算回趟家吃顿顺口的热乎饭,哪知道刚巧不巧的陆洋打来电话说又要加班,只好随便买了份外卖拎回家填饱肚子。

    大皮的迎接方式一如既往的热情,围着魏蓝一边摇尾巴一边转圈圈,在魏蓝身上不停闻味道。

    “我是香还是臭跟我来什么劲儿呢。”嬉笑着推开紧缠不放的大皮,魏蓝提着看起来还算丰盛的外卖坐在餐桌前。这一次大皮并没有跟过来,而是在玄关转起了圈圈,时不时还瞥一眼魏蓝所在的方向。

    “一会儿带你出去玩儿,好歹让我吃口东西是不是”打开餐盒,香味立刻飘散出来,“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吃”

    魏蓝挑出一块排骨丢进大皮的食盆里,大皮竟一反常态理都不理盘中美食,还是蹲在门口嗅着气味,尾巴蔫蔫的垂在一旁,很不高兴的样子。看大皮那可怜兮兮的样儿,魏蓝也不好意思继续欺负它,大口扒干净盒子里的盖饭,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带着大皮出了门。

    身边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人不正常事不正常就算了,狗也不正常吗以往出了门就像无罪释放的囚犯一样撒欢儿的大皮,尾巴仍然低垂着,一边嗅着气味一边慢悠悠的下楼梯,魏蓝也不急,亦步亦趋跟在大皮身后,看看这傻狗到底抽什么风。

    夏夜的风很凉爽,又或者这一天刚好是传说中的鬼节,潮湿的空气滑过皮肤的粘腻感受让人背脊发凉,或许是被大皮的不安影响到,魏蓝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脚步也下意识地放轻。

    嘀嗒。

    水滴滴落在地面激起的微弱声响,就像激起心中涟漪的石子,广场舞的音乐,车流的鸣笛,人声嘈杂,一切仿佛都成为了那声轻响的背景音,被无限暗淡弱化。

    嘀嗒。

    是下雨吗干燥的地面蒸腾起的热流烤得双腿发疼,哪有一丝下雨的痕迹,是哪里传来的声音魏蓝出神的盯着大皮,直到大皮不再继续前进,停在一辆车子后面,焦躁的绕着圈,还不时抬起爪子抓挠车子的后备箱,后备箱下方的地面上积了一滩深色污渍,昏暗光线下看不清是什么。

    那是自己的警车今天实在太累,懒得折回警局放车,干脆开回了家,难不成大皮这么清正廉洁,主人开公车回家还闹意见了

    好像不对大皮关注的焦点一直都是后备箱,还有下面的污渍。空气里掺杂了一丝丝腥气,让魏蓝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就连空气也变得更冷了几份。魏蓝摸出口袋中的钥匙,心底本能排斥自己将要做出的动作,手上的动作却快过大脑,直接按下解锁,咔哒一声,后备箱盖打开了,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险些晕过去。

    手机呢手机在哪慌乱的摸索中,手机掉落在地,魏蓝赶忙捡起来,幸好没有摔坏哪里,只不过壳子上沾染了一些污渍,滑腻的,暗红色的,带着腥气揪痛人的心脏,那是血

    不等按下号码,手机先一步响起铃声,尹航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喂”只是一声简单的回应,魏蓝说不出更多的字,他知道今天是尹航值班,也似乎知道了尹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魏哥,出事了刚才接到徐新的内线电话,解剖室那边”

    “丢了一具尸体。”不是疑问,而是陈述,魏蓝打断尹航焦急的发言,说出一个让彼此都感到震惊的事实,“是车祸死亡的那个女人。”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现在就躺在我的车里。”

    尖锐的声响刺激着耳膜,突来的耳鸣使魏蓝头晕眼花,他没听清尹航还说了什么,只知道在电话挂断前,尹航说,不要离开,他马上过来。

    即使是在精神状况极度糟糕的情况下,魏蓝依然没有忘记将后备箱盖好,避免被路过的人看到这恐怖的场面,从而引起不必要的混乱。烟呢烟在哪里啊,对了,已经很久不抽烟了,自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就没抽过烟,或者说没能成功抽到烟比较准确。

    魏蓝颓然坐在花坛角落,将不安分的大皮紧紧抱进怀里。原来等待是这么的漫长,一分一秒都如刀割般煎熬,不时传入耳中的滴答声更是刺激着已经不堪一击的精神。

    他没怕过什么,尸体,凶犯,早已见怪不怪,但这一连串的诡异事件让他不知该从何入手,并且他有预感,这只是刚刚开始,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在眼前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摆布的看着、经历着,被动的参与其中。

    冰凉的可乐瓶贴住额头,让难得陷入慌乱的魏蓝回了神,伸手接过可乐拧开盖子,撒狠似的一饮而尽,痛快的打个嗝,恨不得将全部负面情绪随着浊气一起打出去。

    “闹鬼了。”尹航也打开一瓶可乐灌下几口,目光一直盯着车子后备箱不曾离开,“接到尸体丢失的第一时间,我就找人查了监控记录,没有任何人出入的痕迹,尸体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很不对劲了。”魏蓝拍拍屁股站起来,有个大活人站在身边,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不少,“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她一直在看着我,我可以肯定。”

    “但她是当场死亡没错吧”

    “没错,所以才说不对劲,我总觉得她想告诉我什么。”魏蓝抓着头发一副不解的神情,“这里人多不方便,回局里吧,你开车。”

    “你家大皮怎么办”

    “一起走。”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看来接到通知的人都赶了回来。魏蓝的警车一进院子,刑侦一队的人立刻围了上去开始勘察。女人的尸体扭曲的蜷缩在后备箱里,比车祸现场的样子更加可怖,不管是脖子手臂还是大腿,都以非常不自然的角度翻折着,仿佛它会以这样的姿势突然爬起来,幸好眼睛还是紧紧闭合的。

    众人将警车里里外外被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除了尸体以外的可疑痕迹,唯独当事人魏蓝远远站在一边,托着下巴默不作声的看着。

    没有线索没有线索没有线索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掩饰不住内心的烦躁不安,反倒是魏蓝一扫之前的惶然,快速消化了这一不合理现象,已经重新冷静下来,认真审视着尸体。

    就当这是鬼节的开门红包吧,既然找不到人为痕迹,干脆就全当是尸体自己跑来告信的,那么就不做他想,直接从尸体着手调查好了。

    隔着橡胶手套的指尖碰触到僵冷的尸体,让人深刻体会到这就是死亡,不会说,不会动,一切都无法传达出去,只能在寂静中等待被读懂。

    “看她的手指。”魏蓝握住尸体的手臂,将那些扭曲的手指举到眼前,“不知是白天尸检时疏忽了,还是尸体被盗后发生的,手指被掰断了三根,这不是车祸撞击能造成的,手腕有不明显的手指状淤痕,应该是被大力抓握留下的。”

    “我敢发誓,白天没有这些”吕维推着眼镜打断魏蓝的推测,“我是看着徐新做的尸检,不过我们当时确实是疏忽了,因为明确知道是车祸造成内脏破裂失血过多致死,没有对双手进行进一步检查。”

    笑容再一次出现在魏蓝脸上,让人不禁怀疑之前那个陷入慌乱的根本是另外一个人,这个笑容就像一剂定心丸,让周遭人的精神都跟着放松下来,船到桥头自然直,线索总会有的。

    “发现了什么就赶紧说,别笑得那么恶心。”刘安不耐烦的扔掉染血的手套,他就是讨厌魏蓝这一点,不知道什么叫愁,就算愁,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种乐天的心态让他恨的牙痒痒。

    魏蓝没有立刻回答,并不是他想卖关子,只是他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尽力展开尸体的手掌,指缝中夹着的纸片一角犹如泥里淘金,可当他取出那一角纸片之后,众人的情绪却是喜忧参半。忧的是纸片的重要部分恐怕已经被抢走,留下的只是什么都没有的边角,喜的是,这边角上边显露出一段横线,是便签纸印刷的格式线,天蓝色的线条似曾相识。

    既然找到了纸条一角,由此可以推测,有谁为了夺走纸条,不让纸条被发现,所以盗出尸体取走了尸体手中的纸条。但这样又会产生新的疑团,什么人可以避开监控盗走尸体呢又为什么要将尸体塞进魏蓝所开的车里

    销毁线索,线索,哪一个才是导致这个事件的真正原因还是说

    两者并存。

    作者有话要说

    22君你终于正常了22君

    心情终于美丽了,晚上还1更

    第23章出来

    “最近那个总是会在晚上出来。”吕维有些为难的小声嘀咕。

    看得出吕维的困惑,尹航一脸恍然大悟状揽过吕维的肩膀,低声安抚,“别担心,我也会出来,有时候压力大了就会这样。”

    似乎是被尹航的说辞安慰到,吕维轻轻松了一口气,“是这样吗压力太大,那个就会出来啊”

    “当然啊,这个对舒缓压力有一定的效果,不过你这么瘦弱,还是少撸为妙。”尹航笑得颇有深意,一副过来人的嘴脸。

    这下子换吕维被说得一脸茫然,“撸什么撸”

    “哎不是撸吗那你说的是什么总会出来”

    总算是明白尹航那猥琐的笑容到底意味着什么,吕维隐忍着怒气无视掉尹航的存在,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啃早餐。

    哪知道尹航不依不饶的追过来,声音还越喊越大,“难道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东西吗你说的出来到底是什么出来啊”

    “我说鬼啊”

    办公室突然陷入尴尬的寂静之中,从休息室摸出来的魏蓝也尴尬的停在门口,一时间不知该迈哪条腿。只不过魏蓝的尴尬并非来自尹航口中的撸,而是来自吕维口中的鬼。

    昨晚一直忙到凌晨三点才散去,除了尹航睡在值班室,其他人都各自回家,魏蓝则霸占了休息室。这一夜睡得非常不安稳,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温柔的抱着,抚摸着,似乎还有柔情蜜意的轻吻,梦里的自己被撩拨得热情高涨,可撩拨自己的家伙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这么搂抱着自己。

    更要命的是,他隐约发觉撩拨自己的并不是他一直所认为的女色鬼,即使那个影子看不真切,也依然能通过体感认识到,那双环抱的手臂比自己的粗,紧贴背后的胸膛,比自己的宽厚,还有交缠着的有力双腿,也比自己的长了一些。

    发现到这一点之后,本该是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打蔫才对,为什么身体还是这么恬不知耻的被牵动呢以至于醒来后热情依然十分高涨,趁着人们还没来上班,如尹航所说,实实在在的撸了一把解解压,好巧不巧听到尹航吕维说起这个话题,做贼心虚的心态膨胀到极点。

    “魏哥,今天起晚了,没买到煎饼,肉夹馍行不行”吕维看着门前一脸痴傻表情的魏蓝,开口打破了尴尬气氛。

    “啊都行,谢了。”魏蓝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哎哎哎我说魏哥,你好歹穿上裤子再出去啊。”尹航大跨步冲过去,一把将魏蓝推回休息室“我刚看到陈姐就在院儿里停车,很快就进来,你只穿着内裤不太好吧,显摆身材也得看观众是谁吧。”

    “啊”这么一折腾,魏蓝才算彻底醒过神来,同时也想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他记得很清楚,昨夜因为太累,只脱了制服上衣就直接躺下睡了,早上自己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身上除了内裤就没有其他衣服,当时还没完全睡醒,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谁帮自己脱了衣服

    空调几时关掉的明明关紧的窗,此刻敞开了一条缝,清晨凉爽的空气吹进来,带着清新的气息。难道那并不是梦

    “尹航”魏蓝穿好裤子,叫住正要离开的尹航,“你昨晚进过休息室吗”

    这问题问傻了尹航,“我又不是变态,半夜进你房间干什么”

    “也没帮我关空调也没帮我开窗”脱衣服的事,魏蓝实在是问不出口。

    “卧槽,我管你死活还给你开窗你又不是我老婆。”尹航瞧着魏蓝脸上变了又变的神色,看出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发觉事情有蹊跷,“你不会是又遇见什么奇怪的事了吧别吓我,鬼月还没过去呢。”

    “好像就是活见鬼了,只不过这个鬼好像没什么恶意。”魏蓝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咬着牙刷冲向水房。

    走廊里迎面走来的刘安脸色很难看,苦大仇深的瞪着地板,身后的徐新倒是神清气爽,看不出疲惫的痕迹。

    “哟魏哥,又住单位了啊”徐新不着痕迹的推了刘安一把,刘安也顺势快走了几步,径直进了刑侦一队办公室,看都没看魏蓝一眼,徐新笑嘻嘻盯着刘安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将视线转回魏蓝身上,“我刚听刘安说,车祸中丧生的女性死者身份查出来了,是汇安连锁药房的地区采购总负责人。”

    “没能联系到其他家属吗不然那个孩子就只能送去福利院了。”

    “没有找到其他家属,这个女人就像是与家属断绝来往一样,手机里也没有家人的通信记录,只有很少的几个号码,其中一个恐怕还是你听过的。”徐新晃动着手中的几页文件,“我们把她的关联人都列在这里了,你自己慢慢看吧,我要去看看那些组织的培育情况。”

    接过文件,魏蓝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为什么徐新会这么关注死者信息这不是一个法医会去搜集的线索吧就算是刘安搜集到的,那也应该由刘安亲自来汇报,何必由徐新转述更何况“我们”是什么情况刘安和徐新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彻夜一起整理线索

    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现在被刘安和徐新整的更加混乱,冷水洗了脸刷了牙,好歹算是清醒一点,立刻坐在座位上,啃着肉夹馍看着文件。

    死者方绘莉,38岁,六年前离婚,独自抚养女儿。这些信息似乎无关紧要,魏蓝一目十行草草带过,汇安大药房不久前还被自己盯上,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此刻他最关心的是这个女人的通信记录,被徐新特别提点出来,难免会非常在意。

    号码记录并不多,几乎只有固定的十几个联系人,魏蓝仔细的一一查看,某个座机号码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徐新说的没错,这个号码他非常熟悉,因为他曾经特别关注过这个号码,这正是睦和小区跳楼死亡那个女人家的电话号码

    这两个女人有着怎样的关联呢现在她们都死了,问都没办法问。资料的最后一页,是女人的身份证复印件,端正的证件照赫然入目,激得魏蓝一阵心悸。这张脸,他是见过的,车祸之后,女人脸上的肿胀和血污让他没能认得出来。

    虽然当时只是掠过一眼,但还是能够留下些许印象,这就足够了,“尹航,睦和小区那个跳楼的女人还记得吗”

    “记得啊,怎么了”被突然喊到名字,尹航一口豆浆喷在吕维面前的报纸上。

    “当时让你收好的那张合影给我找出来,还有那张人名单。”

    看到魏蓝眼中闪耀的神采,尹航也跟着亢奋起来,不难看出,默不作声支着耳朵倾听的吕维和陈艳华,包括刘安,都跟着屏息静待。很快,尹航从档案室找来封存的照片,第一时间将照片和名单拍在魏蓝面前,“快说,你发现了什么”

    魏蓝咧嘴笑着,先是将身份证复印件塞进尹航手中,接着,指了指照片中第二排左数第六个人,“看,她们是关联人。”

    这一句话,将原本安静坐在位置上等结果的人,全都勾到了魏蓝身边,将办公桌团团围住。

    “这两个女人是认识的”陈艳华盯着照片看,“只不过这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不是最近的,照片上这女人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

    “是的,这个合影并不是她现在的就职单位的。”刘安瞥了魏蓝一眼,就算心中多有不满,工作他还是不敢怠慢,“我调查了汇安大药房,是10年前开创,当时是只在北区有一家店,两年后开始开办连锁店,三年后遍布汇城各个街区,死者方绘莉也就是那个时候成为地区采购总负责人的。”

    “也就是说,这个合照还不是汇安大药房的,她们是在更早之前的单位共事”魏蓝直视着刘安,在刘安充满厌恶意味的瞪视下,毫不怯懦的迎上去,“有没有查到方绘莉更早以前的就职单位”

    眉头皱得死紧,此刻刘安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张满是阳光味道的俊脸上,这个家伙,这个罪魁祸首,他怎么还能笑得这么轻松为什么躺在医院里的不是眼前这个混蛋

    “当然”刘安回答得咬牙切齿,“方绘莉在进入汇安连锁药房之前,是在ck制药做销售员,九年前因怀孕提出辞职。”

    “那这个照片也有可能是ck制药的年会合影咯。”魏蓝在刘安要吃人的目光中,惬意的吞下最后一口肉夹馍,“说到ck制药,好像还有一个人会成为关联人。”想了想,觉得遗漏了什么,又补充道“不对,是两个”

    尹航不自觉的也跟着兴奋起来,抢过名单逐个找寻记忆中的名字,“我知道你说的其中一个是谁了地下停车场事故死亡的那个男人,我们当时查到他的身份是ck制药的供货商,并没有进一步调查更早之前的就职单位,但是他的名字却出现在这个名单里还有照片中最后一排中间这个人,他的变化有些大,拿到照片的时候没能认出来,现在仔细看看,就是他没错。”

    “那还有一个关联人是谁”吕维追问。

    魏蓝笑着指向电话记录清单的其中一个号码,“还记得在跳楼女人的家里接到的那个电话吗”

    “你说那个挂你电话的家伙”尹航反问。

    魏蓝满意的重重点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登门拜访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开始序号终于正常了好开心

    第24章漏水

    有了固定电话号码,想要查到户主姓名和地址易如顺藤摸瓜。魏蓝还不打算把那个有勇气挂断自己电话的孙大勇吓到,所以仅是带着尹航,穿着便服前往孙大勇的住所。

    晚上八点,若是上班也该下班了,还是说加班或者出门了。门铃按了无数次,还是没有人来开门。正当魏蓝想要放弃,打算改天再来的时候,楼下有人穿着睡衣跑了上来。

    来人看到魏蓝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老孙终于回来了,你们是来找他的吗他好像好久没回来了,但是车一直在楼下没动过,不知道是不是去外地了。”

    “哎很久没回来吗您是他的邻居”魏蓝亲切的笑意挂满脸。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和孙大勇还算熟悉,应该可以问出些线索。

    “啊,我就住在他楼下,您二位是”

    “我们是来串门的,都是亲戚很久没见了,今天办事刚好路过这边,想顺便看望一下,也没事先联系,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魏蓝临时扯了个谎,也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对方。

    中年妇女看起来有些为难,不想麻烦别人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情,“那你们顺便帮我联系一下老孙吧,他家也不知道是哪漏水了,把我们家房顶都泡了,水还臭烘烘的,弄得我们家里都是怪味儿。”

    “什么漏水”职业敏感使得魏蓝和尹航两人瞬间紧绷起精神,本能的向着不好的方向联想,魏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给您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们先去您家里帮您看看漏水的情况”

    这下子换成中年妇女一脸戒备了,别人的亲戚哪有那么好心给自己看房子漏水的事难不成又是什么新型犯罪手段吧“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我找物业来看看吧。”

    清楚明白对方的顾虑,魏蓝忍不出笑出了声,很自然的掏出警察证出示给对方,“阿姨您防范意识还挺强,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当警察的。”

    中年妇女接过魏蓝的证件,翻来覆去的看,她也不懂怎么分辨真假,只不过这两个小伙子本来就面善,实在不像是坏人,说话态度又诚恳,现在再加上这个证件,和熟悉的名字,心中的戒备一扫而光,反而有些兴奋的问,“你就是西区那个魏蓝在报纸上见过你,难怪觉得有点眼熟,我儿子可崇拜你呢。”

    “现在放心了吧我们先去帮您看看漏水情况吧。”魏蓝笑着收回警察证,随着中年妇女下了楼。

    刚一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还有一个捏着鼻子的年轻人正向着玄关走来。看到门开了,年轻人一边折回去一边抱怨,“妈,楼上的人还没回来吗我刚又给物业打电话,还是不管,就说让找业主,咱上哪找去。”待看到自家老妈身后的人时,年轻人停住脚步一脸震惊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好,打扰了。”魏蓝礼貌的向年轻人伸出右手。

    年轻人终于回过神,激动地双手握住魏蓝的右手惊呼,“天呐是本人吗真的是魏蓝本人吗太不可思议了。”

    魏蓝难得有些不知所措,空着的一只手抓了抓头发不知该说些什么“请问你是”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我叫郑凯,和李安然是同班,本来就经常听她说起你,后来又总在报纸上看到,一直说让她帮我安排见你一面的,可她就是不肯。”

    李安然不肯安排见面的原因,魏蓝心里比谁都清楚,自从毫无美感的拒绝了那丫头之后,可以说是再没有接到过来自李安然的主动联络,魏蓝觉得自己被当做了瘟神,避之唯恐不及。

    当然,魏蓝是不会说出这个事实的,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站在一旁的郑母,“您说的漏水是在哪里”

    “就是这边。”郑母带着魏蓝绕过隔断,抬手指了指房顶,随即厌恶的挥着手,驱赶糟糕的空气,把两边的窗开得更大。“房顶上大片的黄印子,还那么臭,弄得客厅都没法呆了。”

    魏蓝抬起头,紧皱着眉看向房顶,这个味道,这个颜色,他太熟悉了。客厅呈长方形,一侧是通透的连接着餐厅,一侧是窗,剩下两片完整的墙壁一边用来做影视墙,另一边肯定会摆放沙发,房型结构局限了人们的布局方式,污渍是在沙发上方的房顶出现,不难想象,楼上的那个位置,摆放的也是沙发。

    一般情况下,只有厨房和厕所会做防水处理,也幸好这里是客厅,没有防水层的阻碍,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知晓了楼上的状况。

    “发现漏水有多长时间了”魏蓝问。

    “大概有七八天了吧,一开始就是有水印,还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后来越来越臭,是不是下水管裂了”

    尹航瞄了眼厕所的方向,“下水管不会布到这边的。”

    “很抱歉我们说谎了。”魏蓝严肃的对郑母道歉,“其实我们不是来探亲的,而是来办案的,我们需要对住在楼上的孙大勇进行调查,目前看来只能寻求您的帮助了。”

    “怎么了楼上有什么问题吗”郑凯从厨房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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