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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暗处,止于黎明 第1节

作者:阿蛭 字数:25194 更新:2021-12-18 23:44:45

    生于暗处,止于黎明阿蛭

    文案

    他明明不吸烟,却随身带着他送的打火机,收在贴近心脏的口袋里。

    他原本不懂爱情,但因他学会了依赖,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撤离。

    永远有多远

    到死为止。

    那还挺长的。

    也许很短。

    he,he,he,听说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蓝,肖子贤 ┃ 配角尹航,吕维,刘安,徐新 ┃ 其它恐怖耽美,灵异,悬疑,b

    第1章开端

    手心里的zio打火机本该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可那个人现在正沉沉睡在医院里,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魏蓝想不通,都因为那个送死一样的破任务,害得他生活步调变得一团糟,任务失败了不说,还害得肖子贤陷入沉睡之中。

    当他久违的再次回到警局,准备将满腔热情挥洒在工作岗位上时,他敏感的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眼神,这是他不曾感受过的,他清楚的察觉到,人们在疏远自己。

    大家在质疑什么呢真的认为是自己害了肖子贤吗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就算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他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对肖子贤不利的事。

    愤愤的长舒一口气,魏蓝轻轻推开病房门,滚热的粥碗放在桌子上发出微小的碰撞声。

    单间里的温度有些低,魏蓝拿起遥控器将空调设置在一个比较舒适的温度上,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和满头大汗的自己不同,床上的男人因为长期昏迷不运动,使得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憔悴,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刚毅。

    魏蓝懒散的一屁股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熟睡中的人。多希望这只是个恶作剧,如果是装睡该多好,起来说句话吧,哪怕只是一个“滚”字也能让他心里舒服很多。

    不过他知道,这个人不会这么说,一定不会。魏蓝左戳戳右捏捏,无奈的接受了对方并没有装睡这个事实,沮丧情绪溢于言表。

    “好吧,看来今天的粥又要进我的肚子了。”魏蓝拿过粥碗,打开盖子在肖子贤脸侧晃来晃去,“这么香的粥,你亏大了。”

    昏睡中的肖子贤仍然一丝反应都没有,魏蓝不死心的不停和肖子贤说着话,恨不得这么做能将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的家伙吵醒,“肖队啊,你醒醒呗,赶紧回局里给我做个证,可不是我害的你啊,他们看我那眼神就像看个扫把星,虽然我脸皮厚无所谓,但是我也不想平白被冤枉啊,这可是原则问题再说了”

    话语略有停顿,魏蓝本就没什么胃口,见肖子贤没反应,悻悻的放下粥碗,掀开被子拉起肖子贤的手臂,用恰当的力道揉捏着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这是他第一次来看望肖子贤时,主治医生提出的要求,昏迷的病人因为缺乏运动容易导致肌肉萎缩,需要经常辅助按摩。

    之前没说完的话,魏蓝有些说不下去了,那些没说出口的内容怎么听怎么像溜须拍马,说的人信,听的人都不一定信。

    对于六年前还在警校里,如同阳光下的嫩草一样的魏蓝来说,站在讲台上用清晰的话语缜密的逻辑,不苟言笑讲解案例的肖子贤,就像是男神一般的存在,满怀憧憬与仰慕。

    那时候的肖子贤,因破获多起复杂诡谲的案件而在省市内小有名气,作为成功案例,被请回母校做演讲。演讲持续了大约两个月,每周二周四下午一点进行,虽说是自愿参与听讲,但每堂课都是座无虚席,而魏蓝更是为了抢占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不惜放弃午饭时间提前占座。

    为了能进入肖子贤所在的刑侦一队,魏蓝付出了不知多少倍的努力,总算是得偿所愿,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去伤害眼前这个人呢“真让人不甘心呐”

    手臂腿脚毫无遗漏的按摩完毕,魏蓝打来温水给肖子贤仔细擦洗伤痕未愈的身体,又安静的坐了一阵子,才拎着没怎么吃的粥离开医院,不管怎么说,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魏蓝可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少根筋的他永远相信明天更美好。

    “喂,尹航,晚上有空吗叫上吕维一起出去喝一杯呗”出了医院,魏蓝拨通尹航的电话。

    毕竟都是刑侦一队生死与共拼命拼出来的好兄弟,恐怕整个局里也就剩下尹航、吕维和陈艳华没有用有色眼镜看待自己了,至于同为一队的那个刘安“啧啧”,魏蓝咋了咋舌,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不提也罢。

    听到魏蓝的提议,电话对面立刻传来尹航暴怒的反驳,“喝个屁,我给你电话都打爆了也打不通,你死哪去了”

    “我刚去医院看肖队了,病房里没信号,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睦和小区地下停车场里发现尸体。”尹航的声音透出一股焦急。

    “睦和小区那不是北区管辖吗”听着电话对面嘈杂的声响,想必现场非常混乱。

    突然,电话哗啦啦发出一些杂音,似乎是转入了另一个人手中,接着陈艳华的声音传来,“魏蓝,快过来吧,这事情不劲,来说”

    “陈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时断时续,还掺杂着一些噼噼啪啪的电流声很是刺耳,到后来干脆没了声音。

    魏蓝皱眉看着还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晃了晃,还是没声音,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不断扩大,干脆挂断通话,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往睦和小区赶去。

    刚转进小区大门,远远就瞧见最角落的一幢居民楼下影影焯焯围了很多人,全都挤在停车场出口处伸长脖子张望,不用问也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挤开围观群众,魏蓝躬身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过去,越往停车场深处走,潮湿的霉味越浓重,重到有些呛人,魏蓝忍不住挥动手臂驱散这股恶心的味道,也不知道楼里的住户是怎么忍受这味道的。

    “尹航,怎么回事”

    愁眉不展的尹航扒了扒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脸色非常难看的用手电筒强光在尸体上晃动。

    尸体面朝下趴在地上,右腿不自然的扭曲着,腰部塌陷得看不出骨架结构,身边一根方形的承重柱子上沾染了大片血迹,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汽车歪歪扭扭抵在柱子上,后保险杠上也溅到些血斑。

    这样的场面如果放在大马路上,对于警察来说,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惨烈的车祸每天都在上演,也不差这一桩,但当这一切发生在并不宽敞的地下车库中,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带上橡胶手套,接过尹航手中的电筒,魏蓝围着那辆跑车转起了圈圈,不时摸摸这碰碰那,间或蹲下来查看地面上的轮胎印。

    车好好的锁着,并没有肇事司机撞人之后仓皇逃离的迹象,轮胎印颜色略深,摩擦的力度应该不小,魏蓝拢着电筒发出的光芒,透过被擦拭得如镜子般明亮的车窗照进内室,手刹也是启动状态,平坦的地下停车场更不会出现溜车问题。

    “查过监控录像了吗”

    “不需要查看了。”站在角落的陈艳华回答了魏蓝的疑问,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那辆艳红的跑车,很快又将视线移开,似乎不想再多看一眼,即使怕成这样,也不忘安抚一下坐在地上发呆的大男孩,“我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车里没有人,车主锁了车就往电梯走,那车突然自己启动倒车,就这么撞上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艰难,还带着一点不确定,奈何眼见为实,陈艳华不认为自己看错了哪里。

    整个地下停车场都暗沉沉的,头顶刺目的白炽灯光并没有放射出应有的光芒,周遭一片昏暗,潮湿并且沉闷,不知是不是眼前这具尸体的视觉效果太糟糕的缘故,使得整个空间看起来都是死气沉沉。

    魏蓝扯了扯衣领,好像这样能让呼吸畅快那么一点点,可惜这么做只是吸入更多带着潮湿霉味的空气而已。

    现场勘查陷入僵局,这怎么看都是一桩溜车导致的意外,就算再怎么不合理,没有凶手的案件就不是凶杀案,他们也就没有用武之地。魏蓝叫着尹航一起将尸体装入尸袋,吩咐员警把尸体运回物证科,等待法医对死者外伤进行进一步鉴定。

    “喂,这地下车库没有通风系统吗这么闷,一丝风都没有。”魏蓝抬起头,向着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佝偻老汉抱怨。

    逆着光,老汉的脸无法看清,只看得出那身制服脏兮兮的,在这房价不低的中高档小区里,执勤保安穿的这么邋遢,难道物业不管吗老汉腿脚不太灵便,晃悠悠走到魏蓝不远处。

    随着老汉靠近,一股股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和地下室里糟糕的空气融合在一起。

    “不好意思啊,早些年这车库排水坏过一次,下了场大雨把整个地下车库都给淹了,排风也是那时候泡坏了,修过几次,好几天就又坏。”老汉憨厚的笑着,露出黑黄黑黄的牙齿,粗嘎的声音就像指甲抓挠树皮一样难听,“总是修不好,哪个还愿意花钱啊,干脆不修了。”

    说着,老汉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羞赧的点点头“对不住啊,常年在这里看车,身上这味道染上洗不掉的。”

    魏蓝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当然那只是出于礼貌,他快被这股味道呛晕了,已经开始感到头晕恶心。

    忽然不知从哪里吹来几缕凉风,淡淡的差点被忽略掉,那股清风吹散了浓重的异味,让魏蓝总算能够吸足清凉气,再大大的呼出一口浊气,微风中带着丝丝缕缕令人怀念的味道,沁人心脾。

    对照着死者手机上的一个电话号码,魏蓝用自己的手机拨通,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也就是死者的妻子,当魏蓝将不幸的消息告知这个女人的时候,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以为对方会崩溃得哭闹,或愤怒的不相信所听到的一切,甚至怀疑对方已经晕倒不会再回答自己,突然,对面传来了一声轻叹,听得出这声叹息平稳却怅然,丝毫不见激动地情绪,仿佛一切均已知悉并且坦然接受,而随后女人说出的话,让魏蓝更加摸不着头绪。

    “是吗又开始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就开始充满怨念,网页各种刷不出来,好艰辛。

    这是一篇曾经在别处写过的故事,只不过最初的版本剧情太草率,拿出来整个推翻了重新写,除了人物名字一样以外,完全就是个新故事了,如果觉得人物名字眼熟,请彻底无视吧

    第2章意外

    什么开始了而且是“又”开始了。

    魏蓝刚想追问,可对方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匆忙挂断电话,再打过去竟响起关机提示语。

    没关系,不急这一时,早晚会见面的,认尸总不能不来吧尸体已经送往西区总局,到了那里,就不是能够轻易脱身的,他不愁没机会套话。

    死者的车子里塞了许多杂物,大多是不太有用的证件,有车友会资格证,也有一些高级场所的出入许可证,厚厚一叠各界人士的名片。

    魏蓝逐一翻看着那些设计得花里胡哨的名片,一股突来的微风穿透对开的车门,拂过魏蓝垂下的发梢,捎带着吹起了掉落在座椅上的一张名片。

    魏蓝将那难得素雅的名片拾起来随意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混入那一叠名片之中,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拿出来再次查看起来。

    这一张名片是掉落在座椅靠右侧位置的,并不是和其他名片收在一起,为什么会被单独拿出来呢

    从掉落的位置,魏蓝猜测死者应该是从口袋里掏东西的时候,把它带出来掉在座椅上,应该是不久前才使用过。

    “死者是ck制药的供货商,我查看了他手机的通话记录,下午有一通电话是打给名片上那个人的。”尹航瞧见魏蓝盯着ck制药采购部负责人的名片发呆,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知魏蓝。

    这个案件可以预见的只能以意外事故结案,可在场每一个人都深知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意外事故,处处透着诡异。

    此刻魏蓝紧紧捏着ck制药的名片,心头说不出的犯堵,难受得喘不过气,一个念头不停撞入大脑,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刻意让他看到这张名片,那个不知名的力量,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尹航擦着满头满脸的热汗,将勘察工具整理收入箱子内,“魏哥,走吧,这里太热了。”

    “很热吗”魏蓝有些疑惑,“我觉得还好,之前确实挺热,现在好像还可以。”沁凉的空气拂过麦色皮肤,不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魏蓝不仅不觉得热,反而有点冷,不过这感觉总比热出一身粘腻的臭汗要舒服多了,“陈姐,你就别跟我们回局里了,陈戏状态不好,你带他回家休息吧。”

    陈艳华魂不守舍的点着头,也不再推辞,听话的带着精神恍惚的陈戏离开现场。本想带着孤零零的弟弟回她家过个热闹的周末,哪知道一片好心却害宝贝弟弟碰见这样骇人的事,内心说不出有多不是滋味。

    魏蓝安抚似的拍着陈戏的背,看这孩子苍白的脸色,肯定吓得不轻,“让你姐带你吃顿大餐就好了,别乱想。”

    没有对自己贴心的话语做出回应,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魏蓝清楚瞧见陈戏略有迟疑的瞅着他,抖动着苍白的唇,反复念叨着的几个字,飘飘忽忽撞进耳朵里有鬼

    鬼

    陈戏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瞧着大男孩被吓得惨白的脸,魏蓝实在是不忍心再去追问这些令男孩恐惧的话题,抬了抬手还是作罢,鬼鬼神神这些事,他也是不怎么信的,要不是今晚这事实在古怪,他也不会把男孩的话放在心里。

    法医鉴定结果不出意外的是事故重伤致死,腰椎断裂,右腿遭碾压致粉碎性骨折,致命伤是内脏遭挤压破裂,导致大出血。

    让人意外的是,死者的妻子直到死者遗体火化都没有出现过,魏蓝心中打好的小算盘泡了汤,那女人还是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

    停尸间里回荡着老两口的哭嚎声,魏蓝直挺挺站在后面一言不发,他实在是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有些不忍看着死者的老父母顶着如此巨大悲痛忙前忙后,可这种事也没有容他插手的余地。

    就当是化郁闷为力量,连续加班反倒成为很好的精神麻醉剂。魏蓝一头闷在证物室里,不分昼夜一遍又一遍不停播放地下停车场事故发生的那段视频。

    就像陈艳华说的一样,被害人很正常的将车子驶入自己的车位,熟练的下车锁车,然后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去,就在他转身刚刚迈开步子的时候,车子在根本没有启动的状态下,突兀的动了起来,而后猛然加速撞向被害人,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逃离,毫无防备的被死神收割了性命。

    蓦的,一个一晃而过的画面让魏蓝不禁坐直了身体,神情也不自觉的严肃起来,他将视频暂停,手动按着键盘一帧一帧播放。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或者两者都有,魏蓝觉得自己的心脏揪得发疼,手心冒出湿冷的汗水,呼吸都重了起来。

    他清楚的看到了,倒退的车子里,驾驶室的位置上有一个人影是的,只是个人影,看不清肢体,看上去很像是个人形的灰白色的影子。

    这个影子只出现在了四帧画面中,连续播放的情况下,完全是一闪而过不易被察觉的。陈戏的喃语又一次被回想起来,看来这不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也不是陈戏出现幻觉,确实见鬼了

    可当他确信了见鬼这个事实之后,魏蓝觉得更加颓然,案子已经结了,他就算想翻案,也不能和上面说是鬼做的吧,凶手能不能被抓到先不说,自己肯定先被抓进精神病院关起来了。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着魏蓝,原本坚定不移的世界观也被轻易颠覆,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他连自己这个坎都还过不去呢,要拿什么底气去说服别人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已经深夜两点多,想想明天一早还要上班,魏蓝放弃大半夜折腾回家,干脆在休息室的破沙发上躺了下来。也许是太累了,锃亮的日光灯都没关就这么进入梦乡,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沙发上熟睡的人并不知道,灯管滋滋闪了几下之后熄灭了,清凉的夜风吹开窗帘,在窄小的房间里盘旋不去,拂开了遮住魏蓝眉眼的几缕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还有充满阳光味道的英气的五官。

    魏蓝似被惊扰到,不安的翻了个身,眉头蹙了起来,却被一股清凉点了点眉心,眉头舒展开,再次沉沉睡去。微风夹杂着一声轻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终散了开,天已经蒙蒙亮。

    尹航拎着几套绿豆煎饼走进办公室时,看到休息室的门敞开着,迎面就是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的魏蓝,这人就不能注意一下形象么,白瞎了那张俊脸。

    无奈的把休息室门关好,转而看向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斯文的吃着煎饼一边翻看血肉模糊的尸体照片的吕维,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小维,家里事都安顿好了吧不行就再请几天假,这边有咱魏哥撑着,不用这么赶。”尹航把手边插好吸管的豆浆推到吕维面前。

    “安排好了,我爸妈不怎么习惯大城市的生活,早点回去也好。”话是这么说,但吕维的脸上还是带着点失落。

    “你家到底在哪啊来一趟这么不容易。”

    咽下一口煎饼,吕维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半天,“说实话,除了吕家寨这名字以外,我都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挨着南堰市,但是又没听说归哪个地方管,怪里怪气的。”

    “哪有人会说自己老家怪的。”

    “就是怪啊,说是经常闹鬼,我从小身体不好,爸妈怕我撞了邪,早早带我出来谋生活,对老家,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他们还是惦记着要回去的。”一家人在北方也生活了二十余年,吕维反而更习惯现在的生活,看他安顿下来,当爹妈的也算放下心,这几天拖着吕维在城市各处玩儿了玩儿,终归是启程回了老家。

    原本只是对吕维那个地处偏远山区的老家倍感兴趣的闲聊,却被吕维一句轻描淡写的闹鬼给生生截断,几天前那个怪异的案子不仅困扰着魏蓝,同样困扰着尹航,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这么想着,嘴上也不自觉地这么问了,在看到吕维惊异的目光之后,尹航尴尬的笑了笑,刚想说只是开个玩笑,却被吕维的回答震在那里。

    “鬼本来就是存在的。”吕维不说话了,闷头继续肯煎饼。

    尹航也不说话了,无意识的吸着杯子里的豆浆。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幸好这个沉默持续的时间不久,休息室里的魏蓝在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之后,略显狼狈的开门走了出来。

    “几点了我是不是起晚了”魏蓝端着漱口杯,不停揉搓着被摔疼的屁股,沙发睡得不舒服,起来之后浑身酸痛僵硬,一个没站稳重重坐在了地上,屁股火辣辣的疼,疼得他眼角隐约闪了点泪花。

    “还不算晚,足够你安安稳稳吃个早餐再上班。”

    “昨晚”魏蓝有些迟疑,但也只是一瞬间,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在座的几个人。

    陈艳华沉默着不做声,显然还沉浸在惊惧中没有回过神,尹航和吕维的眼神已经充分表达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他们相信魏蓝说的是真的,只有一边的刘安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不置可否。

    刘安的敌意明显到想要忽视都难,魏蓝也不指望刘安能做出怎样的反应,他们大学时本是同班同学,关系虽说不上要好,但也过得去。刘安比魏蓝更早进入刑侦一队,等魏蓝也进来后,两人还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关系,好歹没什么过节。这股敌意是从他昏迷醒来之后开始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刘安这么不待见

    魏蓝是个除了案件以外什么事都懒得深究的人,但天天因为各种各样的任务不得不同进同出,这样别别扭扭的总不是个事,所以他也尝试过找刘安谈话。

    可惜整个警局上下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没有任何人愿意开口告诉他到底发生过什么,甚至连尹航和吕维也闭口不谈,就像被下了禁令,逼急了就回一句“你还是别问了。”

    不问就不问,问不到还查不到吗魏蓝原本信心满满,结果在一个月都毫无头绪的残酷现实下,终归还是低头认输了,不知道总有不知道的理由,只是时候未到,他这么安慰自己。

    眼下,刘安的敌意已经升华到毫不避讳的地步了,魏蓝倒也不介意,当他是团空气,洗漱之后抓起煎饼啃了起来,捞起放在一边的报纸边吃边看,头条腥红的大字报导了某某小区有人跳楼自杀,“这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日子总要过啊,丈夫死了,自己就跳楼自杀,也不想想父母孩子怎么办。”

    一目十行的扫读着被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报导内容,有对情比金坚的夫妻感情的褒奖,也有对不顾生者悲痛的自私行为的批判,叙述手法倒是中规中矩,没什么意思。

    正当他想要放弃这篇长篇大论的时候,几个熟悉的字眼蹦进视线里,魏蓝愣愣的瞪着黑色油墨印刷的那几个字,惊得嘴里的煎饼都忘了咽下去。

    睦和小区自杀的女人是从睦和小区九号楼跳下去的九号楼就像是连日来困扰着魏蓝的梦魇,他激动地重新细细阅读起那篇文章,从中搜寻着有用的线索,最终总结出一个结论。

    自杀的女人,竟是那位无视自家丈夫死亡的家伙

    第3章实话

    不只是魏蓝心中产生奇怪的想法,其他人也同样不认为这是个单纯的自杀行为,那天电话里,女人的反应太不合常理,说出的话更让人摸不清想法,到底是什么开始了那样平淡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因为爱情而自杀殉情。

    睦和小区地处北区中心地带,自然有北区的民警去处理,魏蓝作为西区警力,如果把手伸太远,是会被北区的同事们讨厌的。可他不打算就这样放弃,这个女人的死很有可能为他们带来更多的线索,多到能够解释她的丈夫到底因何而死。

    说他敬业也好,说他纯属好奇心旺盛也罢,魏蓝打定主意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于是,他不得不万般纠结的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喂魏哥,好久不见啊。”电话另一边传来甜美灵动的女声,欢快的语气听得出主人心情很不错。

    “安然,有空出来吃个饭吗”魏蓝说话的底气越来越不足。

    这个叫李安然的女孩是小他三年的校友,魏蓝在毕业典礼结束后,收到了李安然红着脸塞进他手里的情书。那时候的魏蓝,浑身洋溢着青春向上的单身狗清香,身材修长,脸也生得不错,在娘炮小鲜肉横行的年代里,阳光大男孩一样的魏蓝如同鹤立鸡群,意外的受欢迎。

    可惜万事皆有利弊,只因为魏蓝脑子里缺了那么一根筋,对周遭的明示暗示各种不懂,就连被女孩子约出去吃饭,饭桌上也只知道讨论尸体和凶器,直接导致他连恋爱的味道都没有尝试过就匆匆走进社会。

    无巧不成书,李安然毕业后,竟然也进了西区警局工作,主要负责物证管理,遇见魏蓝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三年前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

    魏蓝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笑颜灵动的女孩,嘴唇开开合合憋了半天,最终挤出一句,“你是哪位”女孩脸上僵住的笑容,他到现在都忘不掉,因为那笑容背后是一张恨不得把他当场撕碎的咬牙切齿的脸。

    李安然的死缠烂打让魏蓝头痛不已,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事,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决定和李安然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只不过,他的表达方式又一次让李安然露出恨不得撕了他的表情。现在想想,当时只要说还不想谈恋爱,或者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样都好,总比直截了当的对一个女孩说“我不喜欢你”要强太多。

    也许是心灵受创伤,或者是因为物证管理工作不适合她,总之李安然申请了调职,不仅是换岗,甚至换到了另一个辖区上班,铁了心躲魏蓝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啊吃饭就免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被李安然这么一问,魏蓝更没底气了,很心虚的嘿嘿笑着说,“饭还是要吃的,总不能面对面坐着干聊吧,中午十二点我去接你。”

    工作日的粥铺里宾客稀少,大多都是打包外卖,大厅里只零零散散坐了三四桌,倒是安静不少,魏蓝招来服务员,驾轻就熟的点了个艇仔粥,这是他每一次看望肖子贤都会带去的粥,盼望着打开门的瞬间,能看到那个人已经醒来,靠坐在床上笑看着自己,用低沉的声音说怎么这么晚才来。

    “你还是很喜欢点这个粥啊。”李安然开口打破突来的沉默,“你以前就经常点这个。”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魏蓝尴尬的抱着菜单随便点了几个女孩可能爱吃的菜,“不是我喜欢,是肖队喜欢,他说以前去沥东出任务的时候喝过一次,很喜欢这个味道,回来之后拉着我找遍了全市的粥铺,总算找到这家味道比较正宗的。现在嘛习惯了。”

    “肖队的事,你也别太难过了,顺其自然吧,只要人还活着,就有的盼。别人怎么看你,那我管不了,但是我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害肖队。”不自觉的抬起手,很想握住面前男人握紧的拳头,可是她明白,如果她这么做了,强迫自己打消念头的这两年恐怕就白费了,喜欢,还是喜欢,拿起来就太难放下。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李安然喝空杯子里的免费柠檬水,“还是说说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吧。”

    突然说到正题上,魏蓝反而愣了一下,似乎还没从自己的思想斗争中解脱出来。

    “不是吧,你把我叫出来就是要我看你发呆的”

    “不不不”魏蓝醒过神,赶忙从公事包里翻出那张报纸,“这个跳楼的案子是你们处理的吧”

    李安然粗略的看了一眼报导,“是啊,就是个普通的跳楼事件,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普通的跳楼勘察过现场了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死亡时间是昨夜一点多,现场也勘察过了,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脚印,遗书之类的都留在家里的餐桌上,肯定是想好了才自杀的。”想了想,李安然又说,“只不过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开房顶铁门的,物业说房顶的门都是锁起来的,钥匙只有物业才有,就怕发生什么事故。”

    这就对了魏蓝心中暗喜,明亮的眼睛耀耀生辉,就像发现猎物的狩猎者。

    “你怎么这么关心一个自杀案,不会是最近太闲了吧”

    热粥已经端上桌,魏蓝先给李安然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大半碗,做足了殷勤之事,“这不是个普通的自杀案,跳楼那个女人和我现在正在跟进的一个案件有关。

    几天前,她丈夫意外死在地下停车场,紧接着她就跳楼了,这里能没点猫腻吗”

    “想太多了吧,人家感情好,殉情不行啊”李安然对魏蓝的说辞有些不屑,这个不懂爱情的木头疙瘩,怎么可能了解那些生死相随的情谊。

    “你不信,是因为你没有和她接触过。她丈夫死亡那天,我给她打了电话通知她认尸,你猜她什么反应”魏蓝笑的有点欠抽,仿佛他们正在讨论的根本不是别人的生死大事。

    李安然也是个聪明人,既然魏蓝这么问,那肯定是不太正常的反应,“难道她表现的很冷漠”

    “没错别说哭闹了,连点反应也没有。”喝了口不断散发香气的热粥,魏蓝抹抹嘴卖起了关子,“起初我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或者是不相信听到的事实,所以没什么反应,哪知道她根本是对自己的丈夫的死不闻不问,直到她公婆来把后事办了,她都没露过面。”

    “这样看来他们的死确实不太单纯啊,可现场怎么看也不是他杀,案子早就结了。”李安然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一脸警惕的看着魏蓝,“哥啊,你不会是打算让我给你当挡箭牌,骗过物业,展开二次现场勘查吧”

    魏蓝厚脸皮的嘿嘿笑起来,“安然果然最聪明。”

    “现场已经勘察过了,没有发现其他人留下的痕迹啊。”

    “当然不会有,因为杀人的不是人。”

    “还能是啥”

    “是鬼。”

    哐啷一声,瓷勺子掉进碗里,热粥溅到衣服上,引来服务员探究的目光。李安然目瞪口呆的望着魏蓝,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就像个精神病,但是我还是要去看一看。”说这话的时候,魏蓝一扫之前的嬉皮笑脸,难得严肃且认真起来,“我有种莫名的感觉,即使这两个案件的定案结论无法改变,但只要追查下去,我就会得到我想要的线索,这些线索和我有着密切的关联,包括被我丢掉的记忆。”

    似乎被魏蓝认真的目光感染,李安然也收起调侃的态度,“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今晚午夜过后,带我去睦和小区,我不仅要上顶楼勘察,还要名正言顺的进她的家,当然她的遗书我也要看到,至于怎么弄来,就交给你了。”

    “你还真会给我出难题。”李安然无奈的拖着额头,擦着溅到衣服上的粥。上顶楼好说,之前处理现场有她参与,好歹混个脸熟,只要对物业说上次有些遗留问题没有解决,还是有办法上去的。

    进家门也勉强可以,借口总能找得到,那女人跳楼之后,17岁的孩子接连失去父母,受到打击太大,现在疯疯癫癫的,被亲戚送到梅江疗养院休养,现在房子是空的,也不怕有谁闹意见,只有遗书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办。

    “遗书不在局里,应该是在那女人的表弟手里,她表弟开律师事务所的,大概后续的事都会由她表弟吧。”李安然蹙起眉头,“已经结案了,再去找人家要遗书不太好。”

    魏蓝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有没有留下照片或复印件我想知道遗书的内容。”

    “哎呀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李安然一把抓过座椅上的背包,翻找出手机,不一会儿找出一张图片递到魏蓝眼前,“照片还真有,要说拍人家遗书什么的,总觉得有点丧气,可是看到这个遗书,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合计先拍下来以防万一,竟然给忘记了。”

    接过手机,魏蓝放大图片仔细查看起来,难怪李安然会觉得这遗书不太对劲。从内容上来说,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写下了遗产全部归儿子所有,还有哪些地方存放了什么重要文件,交代孩子要做些什么。

    可是从字迹来看,可就不是那么正常了,写遗书的人,本该是在心中深思熟虑之后,平静的写下这一纸文书才对,字迹应该是平稳工整的。可眼下这份遗书,字迹潦草,有些笔画甚至划破了纸张,显露出笔者的仓皇不安。

    跳楼的女人应该是在时间很紧迫的情况下,匆忙写下了这份遗书。试问有哪个寻死的人会被时间催促

    当然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所有地名全部是虚构的如有雷同绝对是巧合

    第4章电话

    月黑风高夜,对做坏事的人来说绝对是个好日子。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魏蓝穿了一身很随意的休闲装在睦和小区里闲逛,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然后唉声叹气,一副失恋小青年的范儿,想要掩人耳目当然要做足功夫。毕竟这不是公派行动,万一被多事的人发现并举报,岂不是坑了李安然。

    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叼在嘴边,却迟迟没有点燃,魏蓝把玩着手中微凉的zio打火机,拨弄盖子开了关关了开,发出清脆的金属摩擦声。

    这个打火机是他买的,但不是他的,打火机真正的主人是肖子贤,一千多块钱的拉丝钢定制版,作为普通工薪阶层加月光族,他可是肉疼了很久,生生给自己饿瘦了几斤才下买下来这么个小东西,在表彰大会结束后送给肖子贤当贺礼,巧的是,那一天也刚好是肖子贤的生日,真可谓好事成双。

    可这个打火机是怎么跑到自己手里的,魏蓝完全没有印象,他是将礼物送出去之后很久,才发现肖子贤根本不抽烟。虽说不抽烟,打火机倒是天天被肖子贤带在身上,思考事情的时候偶尔会拿出来拨弄盖子,摩挲质感厚重圆润的外壳。

    “唉”连带着想起还在昏睡的家伙,魏蓝突然没了抽烟的兴致,随手将烟卷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拨通尹航的电话,“喂,你们到哪了我鞋底子都快溜达破了。”

    “我去接小维,马上就到。”电话里听得出尹航还在路上,车辆快速驶过托带起嗖嗖的风声,还有断断续续的交通广播。

    瞧见李安然从物业办公室出来,魏蓝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说,“我和安然先去死者家里看看,你们到了直接上来就行。”不等对面做出回答,魏蓝已经挂断了电话,迈开大步走进九号楼。

    不愧是中高档小区,楼道里装修的很气派,选材一看就是讲究货,墙上嵌着显示器,循环播放小区内的景色录像,金属质地的电梯门被擦拭得明亮照人。

    魏蓝抿着唇,微微抬起头望向头顶的华丽水晶吊灯,橘色灯光昏昏黄黄,晃的人发困。这里原本就是这么昏暗吗总觉得刚走进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就像突然出现的雾气遮掩了灯光,周围景色一下子暗淡了很多。魏蓝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不再盯着那些令人犯困的光源,电梯门映照出自己的身影,旁边的李安然正在低头看手机,身后还有几个也在等电梯的人。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门慢悠悠开起,魏蓝站在最前面,先一步走进电梯,按下数字9,正打算询问身后的几人要去哪一层,话却噎在喉咙中吐不出来。眼前除了正要迈步往里走的李安然以外,再无他人,魏蓝探出身去,将电梯门外的犄角旮旯看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带着潮湿气味的凉风划过脸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走,不坐电梯了。”魏蓝大半个身子钻出去阻止电梯门关闭,不等电梯门自动弹开,拉着李安然大步挤出电梯。

    “你突然发什么神经,不坐就不坐,说一声啊,吓我一跳。”李安然嗔怪的瞪着魏蓝。

    “刚刚你旁边那几个人呢”

    李安然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魏蓝,“你说什么鬼话呢楼道里一直就咱俩。”

    眼看着电梯自顾自下到了地下停车场,又一次发出脆响,魏蓝搓了搓手臂上炸起的鸡皮疙瘩,转头往楼梯间走去,“走楼梯吧。”

    “不是吧九楼啊,爬上去要累死了。”抱怨归抱怨,李安然还是乖乖跟在魏蓝身后拐进了楼梯间。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魏蓝察觉到,自从昏迷醒来之后,总觉得身边凉飕飕的,他不认为自己老得眼睛都花了,刚才电梯门上映出的影子那么清晰,想骗自己看错了都做不到,难不成还真见鬼了

    楼梯间里的灯光也没亮到哪去,好在一路无事,并没有出现传说中的鬼打墙。爬上九楼腿都软了,倒不是因为爬楼有多累,毕竟常年运动的身体,九楼还算不上高,只是那种诡异的气氛,让魏蓝不得不绷紧神经随时做好准备,以便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紧绷得过了劲儿,这一松懈下来,两条腿就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魏哥,你确定要进去总觉得像做贼一样。”李安然举着钥匙,还是有点不情愿做这样的事。

    “开吧,出事我扛着。”他们现在的行为,还真跟做贼差不多,随着魏蓝展露笑容,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些。

    房间里有些凌乱,还保持着事发当晚的状态,餐桌附近散落着一些信纸,正是那封遗书所用的纸张。魏蓝拾起信纸逐一翻看,信纸上留有笔画压下的凹痕,有的地方也出现用力过度造成的破损,还有一张上面胡乱画着很多连贯起来的圆圈,很多人都习惯在接电话的时候无意识画下的那种圆圈。

    电话死者在写遗书之前接到过什么奇怪的电话吗难道正是那通电话让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魏蓝坐在餐桌旁,拿起桌边的签字笔,也在那张画有圆圈的废纸上乱画起来,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造型华丽的电话上。在这个手机横行的时代,还有人会用座机打电话吗

    修长的指头有节奏的叩击着玻璃桌面,好像这样做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去思考,魏蓝凝视着那台电话,就像期待着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叩击声与钟表秒针转动发出的咔哒声重合,在静谧的空间里仿若催眠曲。

    突来的门铃声吓得魏蓝一惊,赶忙跑去开门,尹航和吕维已经到了,还带上了勘察用的工具箱,而吕维手里提着的袋子中,更是放了些奇奇怪怪的物件,红豆、大米、香炉,甚至还有些纸钱

    。

    “带这些干什么还打算在别人家里开火做夜宵吗”李安然翻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可别告诉我是用来驱邪的,你们西区的警察开始走非主流路线了吗”

    “就是用来驱邪的。”吕维声如其人,给人的感觉斯斯文文干干净净,即使对李安然所说的话感到不爽,也并没有表露出来,倒是尹航开口呛了李安然几句。

    “停”魏蓝捏着额头出声制止,“别吵了,安然带咱们进来也是担着责任冒着风险的,差不多得了。”说着,又看向墙上的电话,那部电话就像有着诡异的魔力一样,吸引着魏蓝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想要拿起来接听根本不存在的电话,“吕维这么做有益无害,这里确实不太对劲,我之前”

    魏蓝看了一眼面带疑惑的李安然,最终还是没把之前不上电梯的原因说出来,硬生生转了话题,“我之前还说想学学这些,可惜不是那块料。”

    “你们都是警察,这样宣扬封建迷信不好吧”

    “这不是私下偷偷闹着玩儿嘛。”魏蓝边安抚着李安然,边毫无顾忌的打开柜门抽屉开始勘察。

    四人分头行动,有用的没用的线索很快整理出来,其中衣柜隐藏抽屉里,厚厚一叠文件中夹着一张塑封的照片引起魏蓝的注意,照片是一张大合影,看起来颇有年代感,从上方红色横幅看得出是某家单位的年会聚会照片,横幅没有全部展现在镜头里,并不能看到是哪个单位。

    这是一张看似普通的照片,只是照片中的这些人,表情实在不普通,年会应该是喜气欢腾的气氛,人们应该欢笑着留下影像,迎接新年的到来,可照片中的这些人,没有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上翘的嘴角依然掩饰不住满面愁容。

    “第四排左起第三个女人就是死者吧眉眼很像,就是年轻了不少。”尹航凑过来指着照片,“这照片看着真让人不舒服,你觉得像什么”

    “像集中营。”魏蓝回答。

    “我也这么觉得。”

    “这张照片带回去吧,我们可以查一下十几年前,死者在哪里工作。”魏蓝将那一叠文件打理整齐,连同照片一起递进尹航手中,“这些是诊断报告,我粗略看了一眼,是死者儿子的精神疾病诊断报告,还有血项检查报告。”

    抽屉角落没有任何标签的药瓶里装了些白色药片,刚一打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还隐约飘散着异香。

    魏蓝捻着药片,指尖占了些白色粉末,这些药应该和死者儿子的病有关,按理说,他们不该,也没必要将这些文件和药片都带走留证,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这么做,职业敏感让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

    这套足有一百八十多平米的公寓,已经从吊顶到地板缝被搜查了个彻底,收获到的信息比预计的要少很多。忙碌中的大家没有太多语言沟通,就像害怕吵醒根本不存在的户主,一切都进行的静悄悄,然而突兀的铃声打破了这人为的宁静,所有人都不禁望向餐桌方向,面色凝重得仿佛如临大敌。

    墙壁上样式古朴华丽的悬挂式电话,发出最传统的铃声,尖锐刺耳,震得人心脏抽痛,一声又一声,催眠着人们的灵魂,无法自控的步步靠近。

    第5章突袭

    魏蓝小心翼翼提起电话,听筒贴近耳朵,等待对方先出声。

    “喂阿颖吗怎么这几天给你打电话都不接的,你给我留的语音留言是什么东西一点声音都没有,别给我开玩笑吓唬人啊。”

    电话另一边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尽显热络,应该是和死者很熟的人,而他并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真是虚惊一场,魏蓝呼出一口浊气,小声清了清嗓子,摆起官腔对电话那边的男人说,“您好,您是这家户主的朋友吗我是警察,有些问题希望您能配合调查。”

    短促的嘟嘟声透着明显的拒绝意味,魏蓝目瞪口呆的举着听筒不知该作何反应,这男人是什么情况竟然这样干脆的挂断了警察的电话

    看着魏蓝的呆样,李安然噗嗤乐出了声,“这人是不是心里有鬼啊,一听是警察,立刻就挂电话。”

    魏蓝重重点头,“看来这台电话的通话清单也有查一查的必要了。”

    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简单为房间做了还原,魏蓝背起工具箱,正要伸手去开玄关大门,电话又一次响起讨厌的铃声。魏蓝耸了耸肩,无奈的走过去接电话,说不定是刚才那个家伙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礼貌,又打回来道歉吧。

    “喂,您好。”魏蓝依然用官腔礼貌的问候。

    滋,滋滋。

    电话另一边传来微弱的电流声,还有像是风吹话筒造成的呼呼声,就是没有人说话,魏蓝皱起眉头,“请问有人在听吗”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回答。

    “会不会是垃圾电话或者是骚扰电话”尹航凑到魏蓝旁边,一起倾听电话里的声音。

    许久,久到魏蓝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人说话了。

    “喂,您好。”电话那边的声音清朗中略带空洞,就像在空旷的地方讲话,隐约带着些回音。

    终于有人说话了,只是电流声越来越大,刺得人耳膜发痒,魏蓝忍耐着不适,握紧听筒继续问,“请问您是户主的亲友吗”

    又隔了好一会儿,那个清朗的声音才说话,却是个问句,“请问有人在听吗”魏蓝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与近在咫尺也能听到电话里声音的尹航面面相觑,对方眼睛里也写满震惊。

    “魏哥,这好像是你的声音。”尹航接过魏蓝手里的电话,拿到自己耳边。

    电话里又传来声音“请问您是户主的亲友吗请问您是户的友吗”过大的电流声遮盖住话音,语句变得时断时续,最后一句话诡异的不停重复着。

    尹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想再听了,这不停重复的断断续续的句子,就像鬼爪一样抓挠着人心,带着湿冷,又痒又痛。

    吱啦一声刺耳的长鸣,振得尹航把电话猛地丢了出去,耳膜揪心的刺痛。头顶上电灯噼噼啪啪闪了几下之后熄灭了,整套房子陷入黑暗之中。电话另一边也陷入寂静,再没有声音传来。

    魏蓝抓起电话狠狠扣回底座上,这一切都太诡异了,狠狠颠覆了他的认知,“走,快离开这里。”

    吕维抓起袋子里的红豆大米一顿乱扔,拉起已经吓得腿发抖的李安然冲出大门,魏蓝走在最后,谨慎的看了眼安静趴在墙上的电话,随后重重关上大门。几人快步往楼下跑,一层又一层,直到跑的腿肚子发酸,魏蓝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还在九楼,并没有离开过。

    上楼时候幸运的没撞见鬼打墙,下楼的时候补回来了,魏蓝看着还在乱洒红豆的吕维,实在不忍心打击他,可为了几人的生命安全,还是不得不问一下,至少心里有个底,“小维啊,你这红豆撒的真的有用吗”

    “啊不知道啊。”吕维声音里夹着些颤音,想必也吓得不轻,“听老人说撒豆驱鬼,大米好像是供奉,让鬼去吃米别吃人。”

    “好像”这一个词就足够让魏蓝的心情跌倒谷底,最后一丁点希望都破灭了,吕维竟然那么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么坑人的话,“很显然你的豆子不怎么好用啊,我们还是被困在这里。”

    吕维有些困扰的低下头看着一地豆子,突然灵光一闪,抬起头看向往上的楼梯,金属眼睛后面一双杏眼耀耀生辉,“既然下不去,我们可以试试往上爬,按理说,鬼打墙也不是全无目的的。”

    这个提议没有人拒绝,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无妨,况且魏蓝本来就是打算去楼顶勘察的,刚才被那个电话闹得只顾着逃命,竟把勘察这事给忘了,难不成这鬼打墙就是故意把他往楼顶上逼呢

    就像在回应他的想法,一股轻柔的凉风扫着魏蓝的脸颊吹过,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淡雅的香气,干净清爽,冲散了楼道里潮湿的霉味,“那咱们就上楼看看有没有惊喜吧。”

    整栋楼共有13层,果然爬了四层之后就看见了通往楼顶的大门,门开着,似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魏蓝目不斜视,顺着李安然手指的方向,径直走向护栏边,强光电筒被纸板遮掩着,避免光线照到太远的地方惊扰到其他楼里的住户。饱受雨水侵蚀的金属护栏锈迹斑斑,已经很难获得印在上面的指纹,几根长发缠绕在栏杆上随风晃动。

    “这是什么”没有人回应魏蓝的疑问,他也没在意。一根竖立的栏杆上存留着褐色的痕迹,一直向下延伸,只因栏杆上锈迹太多,这些痕迹混杂其中很难被发现。魏蓝伸出手,虚握住那根栏杆,模拟向下滑移的动作,是了,这根本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只是这个它恐怕无法捉拿归案。

    蘸取了试剂的棉签剐蹭在褐色痕迹上,不一会儿就产生化学反应,这无疑证实了魏蓝的猜测,栏杆上的是血迹,一个自杀者曾试图反抗的证据。

    “嘶”掌心突然传来的刺痛让魏蓝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摊开的掌心几道深浅不一的血口子正在往外渗出细密的血珠,与此同时,似乎是被血腥味刺激到,围绕在周身的空气开始躁动起来,这个想法虽然很奇怪,但魏蓝确定自己感受到了空气的变化,刚刚那股清新微凉的空气暗淡了,更多的潮湿霉味渗透进来,吸入肺叶惹得人想要大咳。

    “安然,你”转过身正要对身后的李安然说话的魏蓝,突然闭上嘴巴,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家伙。

    这家伙就站在刚刚李安然所在的位置,依然伸长手臂指向护栏的方向,与指路的李安然做出的动作一模一样,长长的头发低垂,遮挡着面部。这里没有李安然,也没有尹航和吕维,空旷的屋顶上就只有魏蓝和那个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的女人,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人,而它身后的那扇门也不知何时被关起来。

    “咯”女鬼喉咙中发出奇怪的声响,就像堵塞的管道,嘶哑难听,它的头微微抬起了一些,露出尖锐消瘦的下巴,唇角勾起诡异的孤独,似笑非笑,看得人背脊发凉。

    魏蓝此刻确实感到了背脊发凉,倒不是因为女鬼,而是那股沁凉的空气将自己围了起来,高密度的空气在身边涌动着,像是在有意碰触他,如同微凉的唇啄吻着敏感的皮肤。

    “咯死”

    “你说什么”魏蓝不确定女鬼是不是在和他说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总觉得和鬼搭话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果然,听到魏蓝的疑问,女鬼整个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嘴巴咧得更开,喉咙中发出更多的“咯咯”声,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汇成能够让人听懂的句子。

    “都会死逃不过都去死”话音戛然而止,女鬼猛然抬起头看向魏蓝,空洞的灰白色眼球恶狠狠瞪着,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以极快的速度向魏蓝扑去。

    惊恐中本能的后退一步想要躲闪,在那一步退出去的同时,魏蓝心中一凉,完蛋了,后腰撞在护栏上疼得他冒出一身冷汗,原本勉强站稳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冲力拖拽着向后仰去。

    后腰的刺痛使他一瞬间失去了反抗的力道,随着那股冲力翻出了护栏,却又被莫名的拦了一下,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天旋地转中勉强抓住一根栏杆当做救命稻草。

    看着自己抓到的栏杆,魏蓝不得不在心里感慨造化弄人,这跟栏杆不正是那根布满血迹的栏杆吗现在,自己流出的鲜红血液覆盖了之前的痕迹,看起来更加妖异瘆人。魏蓝吃力的抬起另一只手,努力抓住另一根栏杆,他很想呼救,可他现在实在没力气大喊大叫,也不敢分神。

    栏杆受不住重量,晃动着发出吱吱声。身体好重,怎么会这么重就像有什么拉住了自己的脚湿冷的凉意从脚踝向上延伸,紧紧裹住他的腿,让他无法使用双腿的力量求生。魏蓝不敢往下看,他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不小心松了手就真的完蛋了。

    脚踝处的冰冷触感就像一双手不停向上攀爬,已经爬上了他的背,身体越来越沉重,浓重的霉味掺杂着血液的腥臭逼得魏蓝不禁屏住呼吸,牙关咬得死紧。

    空气又一次躁动起来,浓厚得像是起了雾,那些淡淡的白色雾气晃动着凝聚到一起,形成一个隐约可见的人影,白色人影的身体与溃散的雾气融在一起难以分辨。

    手腕上沁凉的触感激得魏蓝冒起一层鸡皮疙瘩,紧接着,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往上拉,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到,但那股拉力确确实实是从手腕传来。

    魏蓝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拔河用的绳子,一个往上拉,一个往下拖,就快被扯断了,关节疼得他龇牙咧嘴,再也顾不上想太多,很没神经的对拉住他的人影说“别硬拉,腰快断了”

    就这开启牙关的瞬间,凉意渗入口腔,白雾似乎更凝实了些,凉气就像具有实体一般在口腔里搅动,魏蓝愕然的张着嘴巴,声音含在口里发不出来,就在他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瞬间,舌尖一阵刺痛,紧接着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那股凉意也退了出去。

    卧草魏蓝心中大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6章名单

    舌尖的疼痛倒是让魏蓝的脑袋清醒不少,也不再无意识的屏住呼吸,沁凉空气吸入胸腔,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魏蓝本能的将含有血水的唾液随口吐了出去,不怎么有公德心的无意之举,竟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听下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叫,拖拽着他下坠的力量蓦然消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舌尖血的威力吗危急时刻容不得乱想,白色雾气拉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拖回护栏里面,双脚终于踩在有形的地板上,悬着的心也总算放松下来。

    而此时,关闭的那扇门在发出咣咣撞击声后没多久,也自动打开,尹航没收住力量,一下子扑了个空,壮烈的跌趴在冷硬的地面上,疼得哇哇直叫。

    “这是发生了什么”吕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松开一瘸一拐的李安然,赶到魏蓝身边匆匆包扎魏蓝手掌上不停渗血的伤口。

    魏蓝没有好好回答吕维的疑问,而是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捏着什么东西在吕维面前晃动着,炫耀意味甚浓,咧开嘴嘿嘿笑得一脸灿烂。

    吕维抓过魏蓝手里的东西,将外面包裹着的塑料膜拆开,里面竟是一张信纸,和在房间里发现的那些一样。

    “上面写了什么”惊魂未定的魏蓝还没来得及去看那纸上的内容,干脆让吕维说给自己听。

    “一张名单,或者说是时间表”吕维斟酌着措辞,“上面罗列了很多名字,还有两组日期,没有任何说明文字。”

    名单名单为什么会放在那个位置肯定是不想被轻易发现,才会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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