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丰张著嘴还想再疏通疏通李其徵的矛盾,通话就断了。
听著话筒里急促的嘟嘟声,陈敬丰挂回室内机的话筒想了几秒,又重新拿起话筒夹在耳肩之间,两只手一页页的翻过桌上的电话本,花了几十秒才找到他要的那张名片,然後嘴里念著数字自己给自己做确认的,空出一手朝电话按键坚定地按下宜山建筑设计的代表号。
小老弟性子急难免有时比较莽撞,他这做老大哥的人可不能随他胡搞瞎搞,眼睁睁看著他把好好的日子搞得一踏糊涂。
虽然那头河东公狮不能给小老弟生孩子,他并不满意,可是要瞒著他去买婚的话,难保往後买婚这事出破了,不会出些争执见红的社会案件。
所以,他打算问清这件事情,要真是彻底散伙了,虽然这样的结果顺了他的意,可巫泽远那里也必须有技巧的顺道安慰安慰,做做人情,毕竟生意经上有句至理名言“人情留一线,日後好相见”,生意场上总要好好跟上下游搏揉关系搞好,可不能因为私情将关系搞僵,都不给公事上的合作留条後路的。
042鲜币旷男怨男ii 037前途未卜的邀约
037
等到巫泽远左瞧右瞧终於满意,将制图桌上的夹子松开,把客户要求多一间房间而重修房间间距的画轴卷起放进圆筒之时,办公室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显示1323。
而下午两点半跟业主约好,就要到五期重划区做楼中楼预售屋首批成品验收的他早餐只喝了一杯果汁一颗白煮蛋,午餐的便当还放在办公桌上,根本连套紧盒子的橡皮筋都还没拆,免洗筷也还完整地封在纸套子里。
巫主任,有外线,是富徴材料的陈老板。内线响起,刚坐到办公桌前准备用餐的巫泽远顺手接起,听见是陈敬丰打来的,心跳漏了一拍。
富徴材料跟工作室的业务,一向都是由李其徵或是他公司里的会计,直接跟巫泽远的大老板或者设计室的共同秘书接洽的,跟李其徵有所分工的陈敬丰基本上不太管这边,巫泽远也不直接跟业务端请款端有所接触。
算算日子,李其徵跟他十几天没有联络了,该不会是他在工地有了什麽意外,陈敬丰才会直接打来找他?
请接进来,谢谢。牵挂李其徵的巫泽远搁下筷子,这下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巫先生,吃饱了没。
陈敬丰的寒喧没有隐含急切,看来应该不是来报坏消息的,巫泽远暗暗松了口气。
正在吃。陈哥有事?
没有,其实呢,就是关心一下啦,最近阿徵心情不太好,大概也多少有得罪你,他的个性就是这样比较急躁,还希望你多多体谅他,不要跟他计较。陈哥的口气很客套,听得出来用词有过斟酌。
……他跟你说,我跟他有不愉快?这家伙还真是不懂藏拙,什麽私密的事都当公事跟合夥人讲?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猜的。就算有也不能说,会害你跟他吵得更凶的。
陈哥,他这几天在哪里的工地?巫泽远心头一把火又起,他实在不喜欢隐私权被剥夺的感觉,什麽时候有休假?
……他嘛,那个台南的工事一个阶段做好刚验收过,这几天都休假。
陈哥的话有些小心翼翼的,让巫泽远越听越猜疑。
陈哥,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讲,我不是难沟通的人。
通常说自己很明理的人,往往某方面都是很别扭很固执的。
巫先生。陈哥清了清喉咙,你对阿徵,是认真的吗?
知道了我的隐私就够过分的了,还来刺探?
难不成你还是李其徵的经纪人,还是家长?
陈哥,我不随便到别人家里当招待的。碍於陈敬丰跟李其徵交情匪浅,巫泽远耐著性子压下火气慢慢的说,我跟李其徵刚开始没多久,磨擦总是难免,让你笑话了。
你不要这麽说,真的,不要跟我这麽见外。陈哥似乎也有点不高兴了,自从阿徵的妈妈中风卧病在床,这些年来阿徵独撑家里的经济,又要赚钱请看护照顾他妈妈又要在外奔波,工期很长的时候,几乎都是我三不五时去他家巡头顾尾的。
外劳没有主人家盯著,会有卷款落跑的风险的大巫师,这种事情啊你是懂不懂啊?
巫泽远没有接话,陈敬丰停了停想了想,决定将话说得更白一点
再坚强他也是个平凡人而已,非常需要有个人跟他兜相担,齐心一起撑住那个家,让他可以放心的出外去打拼,回到家,能有个伴跟他讲话听他倾诉,这个,你能理解吗?
一起撑起一个家?
这方面李其徵没有提过,之前虽然总在口头上叫他老婆,也说过要养他,可也是男儿身的巫泽远并未想太多,顶多认为李其徵就是沙文主义作祟,在嘴巴上能占的便宜也不放过。
早在跟家里闹翻自力更生之前,从出外求学开始这麽多年以来他一直是一人饱全家饱的状态,过年过节,阖家团圆对他而言意义不大,家庭观念於他,已经淡到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听巫泽远还是沉默著,不知阿徵跟他怎麽了的陈敬丰到此也大概探知一二了,小老弟是个很重视家庭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动了回他妈妈的族里买婚的心思,可大巫师显然在这点上跟阿徵还没有共识,原来老想著要找机会劝劝两人想清楚,两个男人在一起有坏无好没前途,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必要了。
巫先生,你大概很忙吧?很抱歉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说这麽多有的没的,要是有空,经过我这里就进来坐坐吧,我给你泡最好的茶。
……还好,陈哥别这麽说,最近富徵跟宜山一起合作的case有几件,我会找个机会过去的。
陈敬丰的话不再涉及私事,还越说越客套,又哈拉了两句便道了再见挂断,方才陈哥说的都让巫泽远直觉很不对劲,可要明白揪出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这个下午巫泽远心绪不宁,无论做什麽总是恍惚,在工地还差点摔下楼梯,还好已经拆掉石膏的左手及时抓住了扶手,要不然他可能又要进医院报到了。
晚上七点半,巫泽远收拾了要回家赶工的图稿卷进图筒里准备下班,刚收进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铃两声,是简讯传进来的提示声,掏出来查看,巫泽远脸上不自觉涌现一抹笑意。
是李其徵,他问巫泽远有没有空,今晚八点半,他想请他去东海别墅国际街的春水堂喝个茶。
两人那晚之後,李其徵偶尔隔个两天才会传来一封嘘寒问暖的简讯,大概也知道巫泽远在生气不敢直接打吧?而确实还生他气的巫泽远也怕李其徵不知道他在生气似的从不回覆,就这样僵持到今天,都有十七天又二十小时又四十二分了......
巫泽远想了想,飞快在手机里打了个“好”回给李其徵,然後又想了想,走进盥洗室开始洗脸梳头的打理起自己的仪容。
下午那一跤,让深灰色西装裤沾上了掸不乾净的浅色泥灰,巫泽远拿擦手纸巾沾了水去擦,稍微乾了点还是看得出来,试过三次总算勉强不那麽明显了,这才出了盥洗室回到自己的位置背起图筒肘上挽著西装外套,离开公司开车前去赴李其徵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