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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t台荣耀天王 第4节

作者:洛无奇 字数:25868 更新:2021-12-18 23:25:29

    对于庄森杂志社的私事,乐维毫无兴趣。可是听见女孩说拨打过米米手机,他有点奇怪,米米的手机明明摔坏了,也不像带着两部手机的样子,这女孩拿什么打给她

    听了女孩儿的话,庄森脸上现出隐隐的不悦“她不想去她要是不去的话”

    庄森按着眉心,似乎在考虑合适人选。女孩见缝插针地毛遂自荐道“其实主编,坦白说我对这个专题很感兴趣。去年oon姐做厦门专题的时候,我是从头跟到尾的,学到了不少经验,如果你愿意交给我,我绝对有信心能做好它。”

    在那女孩的殷切期待中,庄森手指敲着桌面斟酌了片刻,最终点点头“那好,专题就交给你负责,有什么不懂的问oon,也可以直接问我。”

    女孩得了示下,欢天喜地出去了。乐维这下琢磨过味儿来了,那女孩说什么米米不愿意,根本就在扯谎,为的是给自己制造机会,取代米米得到觊觎已久的专题。这就是所谓的办公室政治吧

    他这人心直口快,路见不平总要吼一吼“你们说的米米是不是我在楼下见到的那个米米啊那姑娘的”

    话刚起头,就被齐习生硬打断了“对了jon,你要把时间赶紧定死。我们近期要准备iia的秀,怕人员调配不开。”

    乐维不解地望向齐习,连他都能看透的猫腻儿,又怎么会逃过齐习的眼睛米米明摆着是被设计了,真搞不懂齐习怎么就能无动于衷。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其实刚才我们在楼下”

    “大维,能帮我去冲杯咖啡吗有点困。”齐习说着话还带了个往外撵人的手势。

    乐维知道齐习是不喝咖啡的,这么做明显就是在堵他的嘴。于是点点头,闷声不响走出办公室,一路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咕咚咕咚”一气喝干,索性连办公室也不回了。

    谈完正事,乐维开车载着齐习赶回公司。他一张帅脸鼓成了大肉包子,车喇叭按得“嘀嗒”乱响,明显是在置气。

    齐习故意闹他“乐大侠啊,别气了,再气当心变成气球飞出去万一漂洋过海飞到美国可怎么办又没有绿卡又没有美元,英文也是半吊子,等超人去救你吗”见乐维不为所动,他又无奈地小声劝道,“不是我泼冷水,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帮到米米吗你能解救她一次,能解救她两次,三次职场上的道道,要自己慢慢摸索才行,就像学骑车一样,所谓的技巧,多摔几次自然就懂了。”

    沉默片刻,乐维懊恼地一拍仪表盘“就当我笨吧,或者我脑袋里真缺根弦儿。不管做什么,我就瞧不起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来啊,爷爷我不忿躲在暗处捅刀子,下三滥的招数如果我们没看见,那就算了,可我们明明是亲眼看到的,却什么也不说,那不成了恶人的帮凶”

    齐习叹了口气“她们不管背后如何勾心斗角,表面都会装成好姐妹、好同事,米米挨了欺负,但她依旧能在公司里得到一席立足之地。如果你拆穿了人家,两下势必撕破脸,你不是风尚的人,算账也算不到你头上,那整件事的后果,就要由米米自己一个人承担了。职场不是法庭,老板也不是法官,别指望讲公平。那女孩是跟oon拍过专题的,而米米呢,还只是个被打发着送衣服的小角色,地位、实力都处在劣势,拿什么跟人斗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参加了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哪怕规则是不公平的。想要追求公平也行,那就好好熬出头,熬成人上人,成为最终制定规则的那一个”

    等了半天,见乐维皱着眉头不肯松口,他只好狡诈地换条路子,迂回制敌“还是说你一门心思要帮米米,是抱着其他目的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想要来个英雄救美,虏获女孩芳心啊”

    “没有的事完全没有”乐维反应有点过激,身体猛地弹到椅背上,差点一脚刹车造成连环追尾事故。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朝齐习直比划,“真没有噢,别瞎说”

    齐习当然知道乐维对米米没那个意思。乐大侠只是热血过头了,想冷也冷不下来而已。

    在这个复杂而功利的社会上,抱持一颗“赤子之心”很难得,也很容易受到伤害。好在乐维天生拿得起、放得下,即便付出的真心得不到回报,满腔热血被人践踏,也依旧没有被污浊的环境所同化,依旧坚守着自己做人的准则和处世的底线。正因为如此,他身边才更需要有个人来好好珍惜他、保护他。

    看到乐维满头大汗急不可待想澄清的模样,齐习越发忍不住要去逗他“你真喜欢人家的话,千万别藏着掖着,我和风尚里头个个都很熟,一句话的事儿。还是说我帮你要到电话,你自己来”

    他就势往外掏着手机,刚握在手里,就被乐维一把夺了过去,还特意换到另一边的口袋藏好,生怕被他给抢回去了。

    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往停车场外走。快到门口,乐维又小跑着几步赶了上来,不放心地念叨着“是真没有噢齐老师,咱不能瞎掰,真没有,真的”

    “哦”齐习脸上不置可否。转过头,避开乐维的视线,他终于憋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共处一室

    从公司出来,正赶上艺术园区隔壁街的连锁快餐店在搞活动。门口有员工穿着卡通装在派发气球和传单,橱窗里陈列着立体的小火车和铁轨模型,做工十分精致。四周彩灯闪烁,还悬挂着醒目的广告牌,标明在规定时限内每购买一份套餐,都将获得随餐赠送的限量版复古铁皮小火车一节。

    快餐店里不断向外传出朝气蓬勃的动感音乐,听着很耳熟,齐习一时想不起在哪部动画片里听过。但是很明显,乐维是知道的,而且乐维此刻正目不转睛望着橱窗里的小火车们,脸上写满了“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道儿都走不动了。

    只见乐维“咕噜”咽了口吐沫,很不要脸地扯住齐习袖子“齐老师,请我吃饭呗”活脱脱是个拦路抢劫的土匪小流氓。

    他当然是不缺饭钱的,他是怕把齐老师送到家之后再赶回来,活动时间就结束了。再说一个人吃饭,顶多点两份套餐,相应的,也只能换来两节小火车,加上了齐老师的话,人多力量大,两份瞬间就乘以二了

    齐习自己饮食习惯很健康,极少吃快餐,记忆里乐维也是不爱吃快餐。所以他不用猜都知道小混球儿是奔什么去的,这家伙幼稚起来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翻白眼。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喜欢大维,就要接受他的全部,也包括偶尔脑子抽筋儿的那一面。

    小火车的款式有十几种,乐维蹲在柜台前挑花了眼,还跟身旁几个比他膝盖高不了多少的小豆丁们展开了激烈讨论。齐习实在受不了被人像看马戏一样地围观,偷偷蹭过去小声劝道“说好请你的,尽管随便点就是了,我总归请得起。既然都喜欢,那就干脆来个十份套餐嘛。”

    乐维果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你就不懂了齐老师,只有抓心挠肝一点点去攒,才能体会到收集的乐趣。要是财大气粗地掏出钱包往桌上一拍说我全都要了,那就太没成就感了。”

    齐习被噎得没了话,只好默默站到一边儿,幻想着自己是名忍者,已经成功隐身了。世间万物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的,伶牙俐齿的齐老师一旦遇上他的大维,也只能词穷了。

    足足挑了十分钟,乐维才捧着他中意的四节小火车,坐到长条桌边美滋滋啃起了汉堡、薯条。

    邻桌坐着个四五岁的小胖墩儿,胳膊又肥又嫩,莲藕一样,脸蛋圆咕隆冬,眼睛被挤成了一条小黑缝,笨笨的非常可爱。胖墩儿只有一节小火车,对于乐维一个人就拥有四节火车这事儿羡慕到不行,拎着条鸡腿眼巴巴望着,口水差点滴下来。一来二去,坐着坐着,他就慢慢挪到了乐维身边。

    乐维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合群儿,无论走到哪都能和群众迅速打成一片。比如此刻和小胖墩儿并肩坐着,他的智商就很体贴地自动降到了十岁以下。

    一大一小把各自的火车组装起来,乐维又把两张餐盘的衬纸拼在一起,用签字笔在上头画出了铁轨和站台,然后两个人分别给自己命名为了“车长”和“副车长”,玩得不亦乐乎。

    胖墩儿的妈妈本来和同行的另一名主妇在聊着八卦,回头见儿子找到了新玩伴儿,还玩兴正欢,她热情地问齐习“那是你哥哥还是弟弟啊好家伙,个儿够高的性格一看就知道不错,哄孩子是把好手,将来啊,肯定能当个好爸爸”

    齐习低着头尴尬不已“呵呵呵,是啊”

    对面乐维还在一本正经请示着小胖墩儿“车长先生,加好煤了吗咱们现在出发,先去哪呢”

    小胖墩儿极为认真地思考着,两条小黑缝精光一闪“去火星”

    乐维跟小孩子面前也没正经“诶呦胖哥,你这真超前啊,现如今还没听说哪个国家打算把铁路修出大气层呢。要不这样,哥先带你赶赴三零一零年,我猜到那时候,人类怎么着也能建出直通火星的铁道了吧,走起”

    小胖墩儿双手高举,兴奋地大叫“哦三零一零,走喽,呜呜呜呜”他边拟声边抓着几节火车先从桌面开到了桌边,又沿着桌子腿开到了地板上,越过他妈妈和齐习的脚背,照乱七八糟的路线行进着,驾驶得异常投入。

    乐维指着小胖墩儿对齐习说“看看,那个庄什么的还不如我胖哥呢整天装成功人士装得脑袋都生锈了。不就是十年吗,算什么,咱们开着小火车就能来个上下五千年半日游。”

    齐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火车时间旅行吗或者空间的穿梭有站台,有历史演变,有充满戏剧性的画面感大维,你这想法不错”

    “啊”乐维吓了一跳,“我开玩笑呢齐老师,这不是跟小孩闹着玩儿嘛,我就那么一说”

    齐习循循善诱“灵感从来都是在不经意的瞬间里迸发出来的,而童心正是人类不可或缺的灵感源泉。”

    认真说起来,这想法算不上新颖,类似的案例以前也有人做过。但是乐维难得主动提出想法,一定要让这株“灵感的小苗”茁壮成长起来才行。齐习等的就是这一刻。

    今天齐习之所以带着乐维去和庄森谈构思,也是希望借着乐维对庄森的敌意激发起他的斗志,让他拿出点儿自己的想法和创意,这样才能顺势捧他一把。可惜遇上米米那件事儿,把齐习的计划给搅乱了。本以为要再等机会,谁知倒被一个小破孩儿给勾回了头。看来对付乐维,一定不能按牌理出牌。

    就算这会儿乐维想出的点子是颗沾满烂泥的大红薯,齐习也会先拍手叫好,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在红薯上雕出个龙门石窟、乐山大佛之类的,来个化腐朽为神奇,让乐维能直接看到自己亲手取得的成绩,进而建立起充分的信心。起码再想学什么东西,也不用偷偷摸摸背着人了。

    乐维很惊讶“齐老师你说真格儿的,这点子成吗我这种半吊子想出来的东西也能用”

    齐习唇角翘了起来,眼神里满满的全是煽动和鼓惑“是谁整天说,艺术不过是名头更响亮的游戏罢了。大维,你不是喜欢玩儿嘛你不一直认为艺术就是玩嘛现在我就给你个沙坑,咱们一起来堆城堡,你玩不玩呢”

    乐维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摩拳擦掌“玩啊带我一个”想了想他又有点泄气,“可这案子不是明天就要定了嘛,恐怕没时间了。”

    “谁说没时间”齐习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明天上班还有十四个小时,刨除吃东西上厕所喝水,外加用来说服jon的时间,起码还有十二个小时,怎么会不够”

    乐维慢慢跌下来的情绪立马重新飙升了起来,跃跃欲试着想要去即刻创造点什么。一有了干劲,灵感就像雨后春笋似的,“嗖嗖嗖”往外窜,挡都挡不住。

    他这已经是身骑白马、手提长枪要上战场的架势了,只等着猎猎风起,旌鼓齐鸣,就仰天长啸一下子哈哈哈,原来我乐大维也是有点用处的

    填饱了肚子,两人一起返回公司,着手查找资料,制作效果草图,连夜重新设计起了方案。

    齐习的写字台很宽大,他和乐维各坐在一边儿,也会偶尔凑近了就某处细节深入讨论几句。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将两人笼罩在温暖与光明之中。从远处看,玻璃墙壁的办公室就像礼品店里出售的“迷你小屋”玩具,简单几样摆设,近乎静止的表情和动作,就把一个令人向往的情境直观展现出来了。

    这种在同一时刻里为了同一目标并肩奋战的状态,对两人来说都是新奇又愉悦的。经过了入职后的短暂相处,他们已经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常常会在想法上不谋而合。这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让人陶醉,仿佛外面的一切都消失了,世上只剩他们两人又好像在昭示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创造出一整个世界

    齐习告诉乐维,走秀的服装都是顶级大牌,本身已经足够使人惊艳了。目前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媒介,或者说是一个噱头。布景,道具,声光合成,多媒体效果,再加上模特的演绎,由这些共同组成一场感官的盛宴,先要让观看者们受到震撼,进而留下深切的记忆。

    两人为这场秀设计出了一个极为少见的不规则u形台,背景为炭笔手绘风格的车站,要带有车子快速开过时阳光从车窗透过来的一闪一闪的韵律感。t台上装饰着复古变形的轨道,路灯,站牌。模特们携带着风格各异的包袋,雨伞,篮子,甚至是宠物小狗,穿过不同的时空之门走上站台,在那里等待,补妆,搭讪,拥吻,告别肢体语言要尽量夸张,力求营造出一种用荒诞映射真实的舞台效果。最关键的改变在于,观众不再只是坐于台下安静看秀的人,他们也成了背景的一部分,共同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看着模特们从身前身后穿梭而过,来来去去,分分合合

    时间过了午夜,两人都有些疲惫。齐习揉了揉鼻梁上的穴位,仰头给自己点了几滴眼药水,然后懒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等待着药水发挥效力,滋润干涩的眼球。

    乐维移动鼠标时的沙沙声停了,他将目光投向对面的齐习。齐习轻轻闭着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有几滴从眼角滑落下去,没入发际,连带着打湿了一小撮头发。他很安静,安静之中还有那么点儿等人来疼爱的意味。

    乐维一时看得入迷,忍不住拿起铅笔,将这幅偶然得见的画面飞快记录了下来。

    时至凌晨,工作总算基本完成了。两个人各自伸着懒腰,准备以水代酒庆祝这个阶段性的胜利。

    齐习想去端杯子,不提防手头一抖,忽然脱了力,杯子“咚”地一声闷响,砸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里面的水洒了他满身。

    乐维三两步奔过来,半蹲在跟前检查着“怎么搞的烫没烫到来来来,给我看看。”

    齐习把手垂到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两下,还是止不住在抖着,他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是年纪到了吧,越来越不顶事儿了,一熬夜就精神不济。”

    乐维胡乱抽出一大坨纸巾,帮他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你才多大啊就喊老了改天我让我家大美炖点好东西给你补补,保管你吃上几顿就能生龙活虎。哦,对了,大美是我妈,芳名王大美。”他又站到了齐习身后,对准肩膀上几处解乏的穴位轻轻揉按着,“这里酸不酸这里呢让你试试我们乐家祖传的手艺。厉害吧不瞒你说,我老爸当初就是凭着这一手绝技,成功拿下我老妈的。”

    乐维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话里夹带出了多少暧昧信息,这微妙的类比使得齐习心花怒放,倦意眨眼就散了。

    齐习一边享受着乐氏独门按摩术,一边随口问道“对了大维,听菲姐说你爸爸叫乐守信是吧那个霍百年,是不是和你们家关系不错”

    “他啊,是我老爸的旧同事,以前还做过几年邻居。”听齐习没头没脑提起了霍百年,乐维有些纳闷儿,但转念一想,霍百年是公司客户,做老板的打听打听客户信息,倒也不算奇怪。

    齐习舒服得闭起了眼睛“他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啊”

    乐维忙活着手上的动作,翻动眼皮想了想“老爸人都不在了,交情自然就慢慢淡到没影儿了。咱们一穷二白的,人家联系了干嘛。”

    “那开面料厂的方景生呢你认识吗有没有听你爸爸提起过”齐习今晚似乎谈性很浓。

    乐维回忆了半天,茫然地摇摇头“没什么印象,也可能提起过没注意。是什么人啊”

    齐习轻描淡写地一摆手“左不过都是那一圈子的人,只是偶尔听见霍百年他们聊天时提起过你爸爸,以为你跟他们都很熟呢。”过了一会儿,他又貌似不经意地叮嘱道,“霍百年这个人很复杂,尽量少跟他接触。”

    “噢”乐维心猿意马地点点头。

    齐习的发间有股松木气味儿,淡淡的,很清新,让人不自觉就想靠近一点,再近一点,好好去闻闻这雨后森林般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

    鞠躬感谢 叽叽叽 妹子扔的一个地雷,我会好好努力

    另外文中所有关于服装秀的情节都是我胡诌的,当不得真。要是哪里写得实在太蠢太可笑了,乃们告诉我,我改。

    、完败的竞争者

    乐维的手又大又厚,按在肩头脖颈僵硬的肌肉上,力道拿捏得刚刚好。穴位处先是略微有点儿酸胀,之后一股暖意透过经络扩散到全身,疲劳也解了。都不用麻烦王大美炖哪门子的补品,像这样累的时候能有个人给捏捏肩膀,说两句暖心话,就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事儿了。

    齐习虽然闭着眼,身后的动静却一清二楚。他很明显地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乐维手头儿的动作慢了下来,人好像弯着腰,凑得很近,鼻孔呼出的热气就喷在他发根儿那,痒痒的,像只小虫在爬。

    他以为随之而来的会是一个吻,哪怕是个近似于吻的举动结果都没有。

    齐习挑着唇角,自嘲地轻笑了一下,唉,到底太心急了。

    大维还是他的大维,只可惜火候没到。那块叫白清瑜的乌云此刻仍旧漂浮在头顶上,挥之不去。如果他单方面进度太快的话,势必会给乐维增添更多的烦恼和压力。还是顺其自然吧,好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

    看着还早,齐习打发乐维先到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去眯一会儿。他自己洗了把脸,坐到写字台前把所有资料重新整理了一遍。齐老师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哪怕只是场毫无悬念、连武器都不需要亮出来的小阵仗。

    乐维倒是心无杂念,两眼一闭,就直接打起了呼噜。原本过于安静的空间霎时被富有韵律感的呼噜声所填满,散发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光是听听就让人干劲儿十足了。

    桌面有些乱,齐习轻手轻脚地整理着。在一堆杂七杂八的表格和草稿底下,他赫然发现了一幅小画儿

    那是幅速写,看得出颇具功底,线条简洁精准,疏密有致,只在的睛部分,上了少许明暗调子,寥寥几笔,就把一个人的神韵勾勒得惟妙惟肖。而那个精致、温润的画中人,正是齐习。

    齐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沙发上睡相洒脱的乐维,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长这样的”

    他对着画儿端详了许久,然后找出一只全新的塑料硬壳文件袋,把画工工整整放好,又锁进了抽屉里头。

    或许大维拿起笔描摹他轮廓的瞬间,内心是有爱的吧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人都需要有信仰,需要给自己塑造出一个神明,并坚信只要他们足够虔诚,神就会给予指引和庇佑。这样当他们在漫漫长路上迷失的时候,才不会感到痛苦绝望。

    从前齐习是个完完全全的唯物主义者,与上帝、佛祖、穆罕默德相比,他更愿意相信牛顿和达尔文。可是经历了一次灵魂重生,时空逆转,他的世界观被彻底改变了。

    现在,他所信奉的神明叫做大维,而引领着他冲破重重迷雾的那道圣光,就是前世来自于乐维坚定而持久的爱。

    生命的真谛是什么这问题连世界上最伟大的哲学家都说不清楚。死过一次,再活过来,齐习依旧找不出答案。

    如果很不幸地,人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那是应该作为一个天才、全力以赴追逐梦想实现抱负、在生命组曲演奏至最高潮的时刻轰轰烈烈死去,还是应该作为一个庸才、与爱人长相厮守、在市井的柴米油盐中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呢

    还好现在这个问题变得简单了,他只需要遵照神明的意愿就行了就是那个“偶尔机灵偶尔好蠢三不五时还要大脑抽抽筋儿”的叫做大维的神明。

    早上八点,庄森按约定准时出现在了菲席。

    红星广场和艺术园是两个方向,这一路他在高峰期的汹涌车流里足足奋战了四十多分钟,待会儿恐怕还要花费更长的时间赶回去。

    昨天晚饭后齐习忽然打电话给他,说是对周年庆的秀有了新想法,让他今早上班前务必赶过来商量商量。齐习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类似这种已经敲定又临时变卦的情况在他身上极少发生。所谓的“新想法”,令庄森颇感疑惑。

    不管心里抱着什么态度,他还是乖乖地自动上门了。因为于公于私,他这个主编的威风在齐习面前都耍不起来。

    庄森走进公司,熟门熟路上去三楼,一眼就看见齐习坐在他那间气派的大玻璃房里,单手撑头,拇指一下一下慢慢揉着额角,正伏案专注翻看着什么。

    到了近前刚想敲门,齐习就率先站起了身,食指竖到唇上比划了个“嘘”的口型,又朝外指了指,示意去那边儿再谈,然后他捧起电脑和厚厚一摞文件资料迎了出来,顺便带上了房门。看情形很明显是怕吵到谁。

    庄森两眼飞快一扫,发现那个叫乐维的小混球儿正蜷曲膝盖睡在沙发里,身上还盖着齐习的外套。照此推断,昨晚应该是他留在公司陪着齐习一起开夜车的。

    “熬了一晚上吗自己也不知道注意点”庄森拧紧眉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闷,目光却是关切的。

    齐习平静地瞄过去一眼,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演示起了这一晚上的辛勤成果。

    认真听完了齐习的介绍,庄森面露难色“创意也不是说不好,只是这么复杂的场面,分寸很难掌控。一旦过了那个度,就容易喧宾夺主,要是效果不够呢,又会弄巧成拙。你就为了这么个临时起意的东西,特地把我招来”

    齐习轻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你需要评价的是想法,不是最终效果,方案由我来执行,我只会给它加分,不会给它减分,要是你”

    话没说完,房间里忽然传出“咚”的一声闷响。齐习赶紧探过头去,原来是乐维睡得迷迷糊糊,一蹬腿儿踹倒了沙发旁边的高脚椅。闹出这么大响动,他自己倒浑然不知,直接翻个身,继续演奏起了声调悠扬的小呼噜,还睡得喷喷香。

    庄森敏感地扑捉到,齐习望向乐维的那一眼极尽温柔,连笑容里也掺杂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情愫。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一类人,对于同类身上散发出的暧昧气味,总是第一时间就能洞悉。

    他沉吟片刻,一语双关地问道“好久没见你这样笑过了,怎么,和那个乐维小朋友相处得不错该不是新案子他也有份参与了吧”

    “正相反,是他提出的想法,我加以润色而已。”齐习收回目光,接着游说庄森,“是谁想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比前面几个都要有趣儿,都要更具戏剧性,它会给人带来惊喜。”

    庄森优雅地扶了下眼镜,详细分析道“这只是一场秀,不是让你拍好莱坞大片儿。我们需要做的,是用最少的精力去营造最佳的效果。如果照这个案子来,你先要找到足够大的场地,对挑高也有要求。还有预算呢你知道的,纽约总部对我们上一季的发行量并不满意,财务方面本来就在采取紧缩政策”

    对于这些问题,齐习早已经考虑过了“地点我比较看好五十八号工厂,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动用私人关系帮你去谈。至于挑高照明这些,崔浪总有办法解决的。预算这一块,肯定有不少赞助商堵在门口等着投钱了吧,这次如果你们想将商业元素比重放大的话,我不会干涉。”

    “听你这意思,就是非答应更换方案不可喽既然你自己都定了,何必还要商量。齐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庄森用眼睛把他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半是玩笑半是挖苦地说,“你该不是被人下药,迷住了吧”

    齐习转头隔着玻璃墙望了望乐维,会心一笑“不排除这种可能。”

    庄森神色一滞,紧抿着嘴巴伫立片刻,摘下眼镜拿在手上擦拭着,慢悠悠拉长声调问道“可我要是不同意换呢”

    齐习从容应对“很简单,不换案子的话,就换掉我。”

    庄森诧异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拿自己的专业来冒险、胡闹,你太让人失望了齐习”

    齐习耸耸肩,语气不卑不亢“是吗那真遗憾。我为自己活着,并没打算去考量别人的希望和失望。”

    沉默了足有五分钟之久,庄森长长吐出口浊气,下巴朝办公室的方向一扬“这么说你心里那个换成他了”

    齐习欠起半边嘴角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正式出局了”庄森眼底闪过一丝失意。

    齐习当即不满地反驳“jon,你要搞清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局存在。从始至终,你和我都只是工作关系,无论当初在风尚,还是现在到了菲席。”

    庄森望着天花板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我真搞懂,唉从前我们不是挺合得来嘛,我也没做过什么损害到你利益的事吧怎么你就对我越来越疏远了呢尤其是从一年多以前开始,我真觉得你像变了个人。”停顿一会,他又压低声音质问道,“和你那个小朋友比,我到底哪里不好”

    齐习叹了口气,开诚布公地回答“你哪里都比他好,但我不会选择你。你不是能陪我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哈,哈,你真行”庄森在他面前来来去去烦躁地踱着步子,“你是凭什么得出这种结论的不经审讯就直接宣判吗”

    上辈子发生过的事,他当然没机会知道,但齐习都牢牢记在脑子里“jon,我问你,如果我只是公司里碌碌无为的小职员,没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也没有和皮特叔叔的那一层关系,你还会喜欢我吗”

    被一语道破了“功利”的本性,庄森也丝毫不觉得难堪“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承认我做人很现实。可人生是没有“如果”这个词的,你就是你,变不成碌碌无为的小职员。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才华和成就难道不是你的一部分就算到时候你真的总之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齐习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说话。他是把这当成笑话了,而且是不那么好笑的笑话。

    软刀子伤人更疼,庄森太阳穴一跳一跳往外鼓着,抬手把齐习扯到跟前“那你又怎么肯定,我做不到的事他都能做到你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齐习漫不经心拨开了庄森的手“你看,这就是我们俩的根本区别。你做一件事之前,考虑的是这件事能不能给你带来预期收益,而我所考虑的是,我是不是真想要去做。”

    庄森努力克制着情绪,微微冷笑“齐习,早晚有天你会后悔的。”

    齐习挑起眉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介意被你看笑话。”

    两人目光交锋,无声对峙着,墙壁上挂钟的指针交错移动,嚓嚓嚓

    又几分钟后,庄森低头调整了一下呼吸,也顺便整理好情绪,将眼镜架回到鼻梁上。厚厚的白色反光将真实眼神遮盖住,他重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静沉稳的成功人士“好吧齐习,我会拿这份方案给皮特先生看。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关于给你妈妈做专访的事”

    他只把话说了一半,然后小心观察着对对方的反应,方便随时加码或摊牌。齐习面无表情思索良久,艰难地点了点头“成交。”

    “那好,就这么定了。”庄森一锤定音,显然是谈判老手,“我会派个人过来专门协助你,oon怎么样”

    齐习也即刻恢复到了工作状态“oon资格比我还老,我指挥不动。换米米吧,派米米过来帮我。”

    庄森不解地晃动着手指“你说米米米米是新人,完全没经验,你确定要她”

    齐习笃定点头“和抖着小机灵儿四处撒欢、嘎嘎乱叫的斗鸡相比,我更喜欢闷头耕地顺便琢磨着鬼主意的小牛”起码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乐维醒得很是时候,庄森这边刚谈好正事迈步要走,他就抠着眼屎、打着哈欠从办公室里晃出来了。

    看见庄森,他还嬉皮笑脸打起了招呼“呦,大装,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就走了呢,也不多坐坐,还是说一看到我就想来个华丽转身”

    庄森懒得应付他,只管习惯性地挤出个僵硬笑容,扭头走了。

    目送着庄森走向楼梯口,乐维凑到齐习耳边悄悄问道“齐老师齐老师,阿jon老师是不是整容啦打玻尿酸了吧,要不脸咋能那么僵呢,笑得比哭都难看。”

    说是悄悄话,可这悄悄的音量却大到了足够庄森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还说不是故意的

    庄森咬着腮帮子回过头想发作,正对上齐习朝他挥手“jon,今天开会时见到皮特叔叔,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齐习也是故意的,摆明是在拿“皮特叔叔”压他。考虑过个中利害关系,庄森又把涌到嘴边的狠话嚼一嚼吞了回去,换上副温和而大度地笑容“齐习,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不想放弃齐习,一半是为了齐习本人,一半是为了齐习背后庞大的关系网络。在他的爱情哲学里,两个目的并不冲突。

    “悉听尊便。”齐习懒懒倚在桌边,抬起手帮乐维整理着睡成了鸡窝的头发,暖洋洋笑着,却连眼神都不肯挪过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

    鞠躬感谢 江水敛刃 妹子扔的两个地雷,我会努力滴

    、15未来儿媳

    乐维一觉睡醒,神清气爽,不但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灵感创作”,还两句话就把庄森气得直翻白眼儿,心里真是美透了。

    早上九点,大伙儿陆陆续续进了公司。乐维转悠两圈,见暂时没什么工作,便吹着神气活现的小口哨儿下楼去了。两人整整熬了一夜,都还没吃过早饭,得去张罗张罗才行。他自己饿着了没关系,齐老师可饿不得,本来就是个纸片人,再虚点一阵风就能给吹跑喽。

    出了艺术园,拐角就有个煎饼、油条摊儿,往前走出一个路口,又有家老字号包子铺,再远点的话,隔壁街上还有快餐店。

    乐维站在大门口挠着后脑勺,有点犯难了,和齐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齐老师到底喜欢吃什么呢。虽然两人常常一起出去吃饭,可每次齐习都是按照乐维的口味点菜,他自己则很少会对菜的味道发表任何见解。

    想来想去,乐维打定了主意,干脆每样买上一份,等会儿全都拿给齐老师,然后仔细观察看看他到底爱吃点什么。

    上班时间一到,齐习就被各种繁杂事务给钉在位置上了,这个有问题需要请示,那个拿了文件等着签字,时不时还有客户的电话转接进来,动都动不了。

    没办法,管理创意产业的人必须得是个多面手。既要有艺术家的创作才华,又要有领导者的组织能力,既要像蜘蛛一样掌控住大把的人脉资源,又要像海绵一样不断从外界吸收灵感。甚至于有时候精细到,连邀请卡所选用的纸张或是庆功酒会杯子的款式,都要亲自过目。

    齐习的工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歇口气儿的功夫一转头,发现乐维的座位是空的。他这边刚想打个电话问问,乐维就提着大包小包出现了。

    不管齐习愿不愿意,乐维就直接把写字台上的文件归拢归拢搬到了旁边柜子上,电脑推开,又翻出张旧报纸摊平,然后把自己买来的吃喝一样一样往上摆。什么油条啊鸡蛋饼啊,豆花啊皮蛋粥啊,猪肉包子荠菜包子萝卜丝虾米包子琳琅满目堆了好大一桌子。

    齐习嘴巴咧着哭笑不得“大维,你打算办野餐会吗我就是只猪也吃不掉这么多啊”

    “慢慢吃,慢慢吃,”乐维笑嘻嘻把东西一股脑往齐习面前推,“我陪你吃,能吃掉的”

    只要是乐维亲自买的,对齐习来说都是人间美味,吃得他停不了口。而且大维本人就坐在对面,这时候哪怕丢一条桌子腿儿给他,他都能抱在怀里吧唧吧唧啃得干干净净。

    因为早餐吃得太过投入,一不小心把齐习给吃撑了。胃里涨得难受,一口气顶到嗓子眼儿,想吐又吐不出。碍于面子,齐老师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吃撑了这件事,最后只好在三楼办公区慢悠悠兜起了圈子。

    有人问起,他就面不改色地谎称自己是要散散步,促进血液循环,提高大脑含氧量,进而使得思路更加清晰一些。

    齐习正在这绕着圈圈儿,忽然打从楼下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争吵声。

    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拥到楼梯口探头探脑向下张望。燕子扯起大嗓门吼道“楼下什么情况谁给姐说一声”

    “燕子姐,有人来闹事啦”底下不知是谁热心肠儿,声嘶力竭地回了一嗓子,差点喊破了音,功力照燕子明显差着一大截。

    听见有人闹事,齐习皱着眉头挥手遣散了人群“都该干嘛干嘛,我下去看看。”

    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被乐维抓着胳膊塞到了背后“等会儿,我陪你去。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也不怕被误伤喽。”然后他正义凛然地一挺胸脯,领着齐习下楼了。

    楼下乱哄哄挤了一大堆人,七嘴八舌嗡嗡吵着。

    人群里一个中年男人正情绪激动地训斥着田晓星“你自己说说,家里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别他妈跟我扯什么理想,套个三点式在台上扭来扭去随便给人看就是理想啦我看那是虚荣那是不正经”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又接着嚷道“你还小吗能不能懂点事儿女人图点啥不就是找个好工作嫁个好老公,再生个孩子养大嘛爸妈都是为了你好,还能害了你吗当模特能当一辈子”

    田晓星一改平时的温顺模样,披头散发高声反驳道“我成年了,自己的事凭什么不能自己做主我是个人,不是家里养的宠物,不用你们好心谁想找铁饭碗,谁自己找去谁想嫁富二代,自己嫁去别扯上我”

    “你知不知道好歹有没有羞耻心”男人举手要打,被围观的职员和模特们给拉住了。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呜呜哭了起来,“我算是白养你这个女儿了,为你操了多少心,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爸妈呢。我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孽啊,老天要造出这么个女儿报复我”

    很快菲姐出现了,气势汹汹把这些声音都给压了下去“田先生田太太,有事到我办公室去谈吧。这里是公司,不是管教孩子的地方,再这样耽误正常工作,我想我们只能选择报警处理了。保安呢保安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两位请到我办公室去”

    乐维听得满头雾水,悄悄拉过公司里有名的“新闻播报员”娜娜一探究竟“怎么回事啊这是”

    娜娜比手画脚地讲述道“跟你说啊,田晓星家里吧,一直不支持她当模特,参加比赛也是偷着跑出来的。后来她爸妈看她比赛拿了奖,赚的钱也不少,这才没再说什么。前段时间家里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是她哥的上级,听说是个富二代,特有钱。那男的看上她了,可田晓星死活不同意,还和家里闹崩了,连累得他哥工作也差点丢掉。这不,老两口儿大老远跑来兴师问罪了,要把她押回去呢。”娜娜极为同情地叹了口气,“唉,田晓星也挺可怜的,前几天躲着连宿舍都不敢回,这个朋友家里混一天,那个同事家里对付一宿。她爸妈逮不着人影儿,就追公司来了。刚巧她今天进公司拍照,结果给堵了个正着。”

    菲姐领着保安软硬兼施把田氏夫妇带走了,凑热闹的家伙们却还意犹未尽,巴不得这是部肥皂剧,能发展点新剧情出来。

    有菲姐在,三楼以下的事情一般不需要齐习操心。但是人群久久不肯散,他只好走过去扫视一圈,挨个指着轻声问道“都很闲吗事都做完了你们俩,媒体部今天放假啊还有你们,做经纪人都没工作要带模特出去试镜,很骄傲吗你们呢,今早上过磅的时候是谁鬼哭狼嚎来着非要等到走秀前三天再绝食吗”

    被他数落的人互相看看,吐了吐舌头,三三两两悄声不响地溜走了。

    等人全散了,齐习又把矛头对准了田晓星“既然是家事,就在家处理好。菲姐的职务是管理公司,不是调节家庭纠纷。这样闹起来实在有损公司形象。还好今天没有客户过来,不然有哪个厂商愿意把活动交给整天闹突发事件的公司”

    见齐习不分青红皂白的批评田晓星,乐大侠看不下去了,理直气壮替田晓星争辩道“这也不能怪她啊,谁愿意摊上那样儿的父母呢,不但不支持孩子的理想,还打算拿女儿去给儿子换前程。可那又是爸妈,不能打不能骂,也不能报警抓起来”

    他这一开口没完没了,听得齐习目光渐冷,眼神儿带着小冰碴“唰”地射到他脸上,乐维立马老实了,垂下头鼓起包子脸,小小声嘟囔着“我就是觉得挺不公平的嘛”

    齐习把他晾在一边不理睬,接茬训着田晓星“你最近怎么搞的,腰围增加了多少知道吗要不自己捏捏,看看肉有多松别以为被iia选中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那是初选,不是最终结果,再说你还没混到不可替代的份儿上。iia的衣服向来是贴体剪裁,对身体的紧实度和线条都要求极高。如果你的状态再调整不过来,不用iia那边发话,我随时会把你撤掉”

    田晓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牙憋住没流下来“对不起齐老师,下次不会了。”

    等齐习这边一挥手,她转身捂着眼睛噔噔噔向卫生间跑去。

    乐维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他很替田晓星抱不平,可是作为一个外人,又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去帮助对方。

    正发呆呢,手里忽然被人塞进了一样东西,乐维下意识接住,那是一包纸巾,而把纸巾丢到他怀里的人正是齐习。乐维不明所以,瞪着大眼珠愣愣望了过去,可齐习只是面无表情地轻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乐维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他冲齐习背影嘿嘿一笑“遵命,齐老师,这就替你安慰安慰受伤的心灵去,顺便负责擦眼泪,妥妥的”

    说完他撒开两条长腿,朝着田晓星的背影追了过去。

    晚上回到家,迎接乐维的是一大桌丰盛饭菜,有凉有热,荤素搭配,光是汤就准备了两种。

    这是乐维第一次因为工作彻夜不归,在王大美眼里,儿子简直日理万机,比国务院总理还要操劳。当然了,如果乐维是为了跟女朋友约会而彻夜不归的,王大美会更高兴一些。

    看着乐维狼吞虎咽往嘴里填饭的架势,王大美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自豪感。她一会给儿子夹筷子排骨,一会又给夹筷子萝卜。不过那混球儿挑食,趁她不注意把水灵灵的大白萝卜块儿都捡出来丢到碟子里去了。

    王大美一筷头敲在乐维手背上“小王八蛋敢糟蹋粮食看我不抽你狗爪子。”

    乐维嘴里塞满了排骨和白饭,大着舌头呜呜抗议“就不爱吃萝卜,我要吃肉”

    “什么萝卜,什么萝卜,那叫赛人参”王大美嘴巴撇得十分高贵冷艳,“又助消化又清热解毒,还能治头疼呢,哼。”

    乐维忽然想起什么,几口把萝卜吞下肚,笑嘻嘻贴到老妈跟前“大美,还别说,就你烧的这个赛人参吧,简直绝了”象征性吹捧了一下,他又话锋一转,“要不赶明个你给炖点真人参呗人参炖鸡汤啊啥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特别想喝。”

    “儿子想喝,那没二话,明天就给你炖”王大美掰着指头数起来,“人参家里有现成的,还是你大舅从东北捎来的呢。冰箱里有你张大爷送的农村老母鸡,都是好东西”

    “嗯,好好,家里有桂圆吗你再给放点那个,听说那玩意补气炖完了装保温桶里,我带去公司喝。顺便让同事也都尝尝我家大美的手艺,让他们眼馋死”乐维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指挥着。

    王大美禁不住捧,一捧就人来疯。听说要让公司同事眼馋,她更精神了“不等明天了,我待会儿就给你炖上去,分量足足一锅,管够”

    吃完了饭,乐维随手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王大美去洗。王大美伸手去接的当口,“叮啷”一声脆响,有串儿亮晶晶的东西从乐维衣服兜儿里掉了出来,原来是金属手链,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东西。正是风尚楼下米米掉落的那条。

    王大美抢上前去一把抓住,两眼直冒绿光“嘿嘿嘿,大维,你这臭小子,交女朋友还瞒着老妈呐我又不是那种八卦爱打听事儿的人,咳呦,你们爱咋交往咋交往,妈不干涉,放心。快给我说说,她叫什么多大了家在本地还是外地啊你们怎么认识的漂亮不”

    就这还叫不爱打听事儿乐维十分无语。他赶紧把手链夺了回来“你想多了大美,这是一个同事不小心掉的,被我捡着了,还得还人家呢。”

    王大美挤眉弄眼笑得像个媒婆儿,就差在鼻孔旁边点颗痣了“行啦,你妈也年轻过,男男女女的事儿精着呢红楼梦里头咋演的,还不是你掉个手绢儿我来给你捡,一来二去,小红和贾芸不就这么搞到一起了嘛”

    见老妈越说越不上道,乐维哭笑不得,只好想办法岔开话题“这个真没戏,以后遇着合适的再努力吧。要不你给说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儿媳妇,我尽量满足你。”

    “我喜欢的吧我就想找个能管住你的,给你脖子上栓根绳儿,省得你猴精八怪地老跑出去惹是生非。年纪呢,大点儿也行,大的懂事。就像我跟你爸,我就比他大了三岁,还不是一辈子恩恩爱爱。人要正直,性格干脆点,太窝窝囊囊的和我可不对脾气”王大美自己把自己说得满脸憧憬,“会不会做家务无所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往后你结婚了,什么买菜做饭洗衣服,我全包了。咱做完了事儿麻溜就走,还不打扰你们婚姻生活,你们该怎么玩怎么玩”

    王大美的话忽忽悠悠钻进耳朵,乐维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穿着基本款牛仔裤,素色t恤,短发,略瘦,睫毛又密又长这形象越来越清晰,怎么好像是啊乐维赶紧挥手将脑子里不该出现的人影儿驱散,吓出自己一身冷汗。

    他这边儿神游不知游到哪一国去了,王大美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假想里头“经济条件嘛,不需要多高,但也别有啥太重的负担。不过大维啊,咱可不能傍女大款噢。那车真是你们老板让你开的吧千万别是啥歪路子来的。你张大爷说了,那车可不便宜。人家都说你们那行里不老干净的,男孩子但凡长得帅点,都有富婆赶着包养。不行不行,我得给你大姑打个电话,让她好好看牢你”

    王大美说风就是雨,急急忙忙转身去找电话,被乐维一把扣住了“大美啊,饶了我吧。你儿子是玉树临风,不是玉树招风,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呢。”

    他气呼呼瞄了一眼墙上老爸的遗像“老乐,你说是不是”等了一会,又理直气壮地冲王大美宣告,“看看,你老公这是默认了”

    晚上乐维照旧钻进书房,偷偷研究起了大学里落下的专业课程。出来上厕所的功夫,听见王大美在厨房里咚咚咚剁着老母鸡。他想了想,决定给齐习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明天早饭别吃太饱,留着肚子等汤喝。

    电话接通了,对面环境很嘈杂,除了齐习的声音,还听到有男人在醉醺醺叫嚷着“再来喝一杯嘛,来,来”

    乐维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齐老师,你接电话方便吗”

    齐习声音轻飘飘的,貌似也带着几分醉意“哦,大维啊,我在外面吃饭呢。”

    “你喝酒啦”鸡汤的事被乐维瞬间丢在脑后,他感到有点郁闷,又说不清在郁闷些什么。其实他还想问一句“和谁”,可转念想想,作为下属这样问到底有些不妥,就打住了。

    齐习好像能看透他心思似的,隔着话筒柔声解释道“和几个前辈在一起,大家高兴,就跟着喝了两杯。”

    “哦”乐维烦躁地挠着头顶,把刺猬一样又粗又硬的短发挠得沙沙作响。纠结半天,他气呼呼追问,“用不用我开车去接你啊”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而后轻轻笑道“我等着你,大维”

    作者有话要说

    、大侠是来拆房子的吗

    当天下午齐习就接到了庄森的电话,说乐维那个新构思获得了大老板皮特先生的充分肯定。开心之余,齐习马不停蹄着手联系起了表演的场地。

    他看好的“五十八号工厂”,虽然名字叫做“工厂”,其实是城中一处炙手可热的展出馆区。那里空间开阔,配套设施完善,还有独特的下沉式场地,可塑性非常高,是举办大型秀的首选地点。遇上旺季,要提前很久预定才能拿到档期。

    齐习之所以敢在庄森面前夸下海口,是因为五十八号工厂的朱老板是他奶奶田芬教授的学生,而且师生关系处得相当不错。以前逢年过节朱老板常常带着礼物登门拜访,就算后来奶奶移民去了新西兰,也会三不五时打个越洋电话过去问候一下。

    想来对于他这个“老恩师的孙子”,朱老板多少会给几分薄面吧。

    齐习出身艺术世家,爷爷是后岭南画派的工笔水墨大师,奶奶是美院专门研究平面构成的教授,爸爸是拿过“金顶奖”和“十大”的服装设计师。这样显赫的家庭对他来说既是一种偏得,也是一种负累。

    因为从小受到潜移默化的熏陶,使他对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具备了高于旁人的眼界和修为。但是人前人后,齐习都极力避免提起自己的家世,他害怕被人打上标签,怕被人直接称作“某某某的儿子”或者“某某的孙子”。

    许多失败者喜欢在别人的成功故事里寻找“外力因素”,而刻意忽略了“努力”的部分,以此来为自己的失败进行开脱。你做得好,他们会鼻子一哼切,天生好命嘛,有个老子给保驾护航你做得不好,他们照样鼻子一哼呦,家门不幸啊,老子英雄儿子草包

    所以齐习从大学时期就离开家半工半读了,毕业之后也拒绝了妈妈的帮助,继续留在国内发展。对他来说,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只能是“齐习”,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荣耀。

    可是这一次,为了能把风尚的周年庆典秀做到最好,他不惜违背坚守多年的行为准则,打出奶奶的旗号,厚着脸皮去走后门儿、讨方便了。

    因为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秀,他想要借由这场秀,来证明乐维的智慧和潜力,同时也要让乐维亲手触摸到“成功”二字所散发出的巨大魅力。所以这场秀不只是要完美,而是要空前的完美

    朱老板虽然是学艺术出身,可他浸淫商场多年,行事风格早已演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买卖人。听齐习在电话里讲过了所求之事,他并没立刻应承下来,只说要先去看看近期场地的活动安排情况才能给出答案。

    这也是齐习意料之中的。做生意的都讲究个自抬身价,答应得太爽快,又怎么能显示出金贵呢所以他很有分寸地表达了谢意,挂断电话,然后就是坐下来耐心等着了。

    好在有奶奶这尊大佛压阵,朱老板并没让他等得太久。晚上他前脚走进家门,后脚电话就到了。

    朱老板在电话里口若悬河地邀功说,虽然场地排期已经排得满满当当,但是他把跟教授的师生之情看得比天高、比海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把齐习需要的时段强行给加塞儿进去了。只不过和前一场秀挨得太紧,留给他们用来装台和布景的时间有限,怕会很赶。

    齐习当即表示能帮忙解决掉场地问题已经感激不尽了,其余都是小问题,不难克服。他入行七年尾八年头,早已习惯了去迁就时间,而不是让时间迁就自己。为了追进度,白天黑夜连轴儿转简直是家常便饭。

    为免夜长梦多,齐习提出第二天就带庄森到朱老板公司去把这事儿敲定下来。不想朱老板性子比他还急,一拍大腿说晚上正好有空,不如干脆约出来吃顿饭,喝上几杯乐呵乐呵,顺便聊聊田教授的近况。

    齐习一听,正中下怀,连忙叫上庄森,一起赶往了朱老板指定的约见地点。

    朱老板是个山东大汉,红脸膛,粗嗓门,身量儿很高,酒量比身量儿还高。他所说的“喝几杯”,绝不止“几杯”那么简单,而是一杯一杯又一杯,每次端起杯子还都能整出点儿不同的花样来。

    没办法,华人的商场文化是离不开酒桌的,以酒会友,以酒识人,多少大大小小的合同,就是在推杯换盏之间达成的。

    一开始朱老板对着齐习劝酒,庄森还不动声色地帮忙挡着,可是架不住朱老板太能喝,频频举杯,庄森那点儿品红酒品出来的量根本不够招呼。再者说这是有求于人的事儿,总推三阻四,会显得太不给面子,因此齐习也只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了。

    庄森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公是公,私是私,分得很开,前一秒被齐习拒绝,后一秒就可以面不改色地继续谈公事。作为风尚的主编,他很感激齐习的大力帮忙,说到底,两人都是为了把秀办好,不管出发点存在怎样的分歧,终究是殊途同归。

    可是作为齐习的追求者,他心里又充满了嫉妒和不甘。认识十年了,他很清楚齐习的性格,把家人抬出来攀关系走捷径,正是齐习最不齿的一种行为。可是今天,仅仅因为秀的创意出自那个叫乐维的臭小子,仅仅因为喜欢人家,齐习就像疯魔了似的,不但答应说服隐退已久的妈妈出面做专访,还连低三下四陪人喝酒这种事儿都肯去干了。

    看着齐习被不断灌酒,庄森的心情很复杂。转念想想,既然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为此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又何必上赶着去呵护呢

    说起来,齐习并非一点儿酒量没有,念书的时候偶尔和朋友出去小聚,他也能挺过几轮。只是后来为了健康,他才彻底戒了烟酒。长时间不碰酒精,一下子不太适应,刚半瓶酒下肚脑袋就开始发沉了,人仿佛坐在船上,看哪儿都是忽忽悠悠的直晃荡。

    他这边儿正在海上飘着的档口,乐维忽然打了电话过来,一接通劈头盖脸就问他说话是否方便。

    朱老板兴致正高,吆三喝四有点吵,齐习只好侧过头去将话筒贴紧了耳朵,尽量清楚地解释道“哦,大维啊,我在外面吃饭呢。”

    “你喝酒啦”乐维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情绪似乎不高。

    在得到齐习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沉默了半晌,生硬问道“用不用我开车去接你”

    一瞬间有股暖意从齐习心头蔓延开来,这不就是他的大维大维也会因为他喝酒而发脾气,发过了脾气也会不辞辛苦跑过来接他,不管他的表现多么气人,多么不可理喻,大维都会尽心尽力地疼他、照顾他

    齐习抿起嘴角轻轻笑了“我等着你,大维。”

    乐维开车赶到的时候,几个人正东倒西歪地从店里走出来。

    朱老板也喝高了,互相道别的功夫搂着齐习又哭又笑。他体格壮硕,浑身酒气,把人往怀里一扯,颇有点“欺男霸男”的下流味道。看得乐维吞了苍蝇一样,腻腻歪歪直犯恶心。

    其实朱老板只是感怀过去,一时失态而已。席间聊起和老师、同学们相处的日子,那可代表着他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当老男人回忆起青春,难免心潮澎湃。至于齐习,在他眼里不过是当年被田教授抱着换尿布的小娃娃罢了。

    被夜风一吹,齐习的酒劲儿反了上来。挥手送走了朱老板,立刻转身扶住大树干呕起来。他之前在洗手间已经吐过一次了,汤汤水水折腾得精光,现在搜肠刮肚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激得俩眼圈儿通红。

    庄森刚想凑上前,就被从后面冲过来的乐维肩膀一抖挤到了旁边,还差点被顶出个跟头。

    乐维抬手一下一下帮齐习拍着背,没好气儿地责备道“不能喝就别喝,你看看,这难受不难受啊”语气虽冲,动作却很轻柔,生怕自己手劲大,把人给拍坏了。

    齐习喘过一口气,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难受”不过有大维陪着,好像又没那么难受了。

    “那你自己能走吗”乐维展开大手,从拍打变成了摩挲,试着帮齐习顺气。

    齐习果断摇头“不能”

    “唉”乐维夸张地叹了口气,“来,手给我,靠我身上。”他抓起齐习的胳膊扛在肩膀上,一手拽住齐习腕子,一手从后面绕过去揽住了齐习的腰,就这样半搂半抱着向车子走去。

    齐习神智还算清醒,只是身体不受神智操控,脚像踩在棉花上,也分不清深浅。他是咬牙死撑着,才没直接瘫在地上的,现在有了乐维,他干脆连最后一分力道也撤掉了,整个人软软靠在乐维身上,后背就贴着硬邦邦的肌肉,真是又安稳又舒服

    走到车子旁边,乐维帮着拉开了门,越野吉普的底盘太高,齐习腿跟面条儿似的,蹬了两下愣是没迈上去。乐维生怕他踩空了磕到地上,干脆弯下腰一手托住肩膀一手揽着腿弯,两手一使劲儿,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塞进副驾驶座。等摆妥当了,又给系好安全带,反手扣上了车门。

    一转身,冷丁看到庄森还杵在地上,乐维脸孔板得比麻将牌还臭“怎么着,庄主编想搭便车吗对不住了,不顺路”

    庄森把手里的瓶装水塞给乐维,朝车里的人摆了摆下巴,示意拿过去给齐习喝。转身走出两步,他又倒退了回来,单手搭在乐维肩头用力按了按“小子,把这场秀给办漂亮了,别偷懒。好好珍惜机会。齐习为了你想出的案子,牺牲大了,别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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