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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世界 完结+番外 第26节

作者:芒点 字数:18896 更新:2021-12-18 23:07:01

    “你没看他喊痛吗”

    “肯定会痛,都肿了你没看到。”两人相互对持着你来我往。倾澈拉了拉全策的袖子,嫩嫩的看着他,

    “你们别吵了我”

    “闭嘴”结果话还没说完被那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给彻底中断了。不再说话了,乖乖的坐在那任由那两个人继续争辩着。

    “不行,还是我来好了。”

    “你来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在的时候他受伤都是我处理的。”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因为你他会受伤”

    “你”

    “你什么你,没话说了吧。你个虐待狂。”

    “你”

    “又无话可说了吧。”全策发现自己全身都是错,从头错到尾,从以前错到现在,对于倾澈,他永远有太多的亏欠,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他已经不能把他变回以前那个健康的豆包脸了,他只能尽可能的弥补那些错失,找回那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只要他想要的,他都会帮他得到。

    然而,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医院在倾澈离开后又恢复了生死交替的的阴沉。

    此刻宁都已然被笼罩在厚重的黑幕之下,潮湿,冰冷又充满了未知的希望。

    全策仍旧耿耿于怀倾澈受伤的事。眼角瞟到身旁安静的人。想着之前遇到那个男人的事嘴角动了动,

    “想家吗”没有主语没有定语,这么个短语全策觉得已经让他很难启齿了。而后身旁人的沉默让他更是错愕。“倾澈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同样无声的回答。全策偏过头一看,那人歪着头已经睡着了。窗子还开着,风吹得头发凌乱的散在脸颊遮去那张小得可怜的脸,伸出袖子的手包了纱布只露出修长的手指来。全策关上车窗,放慢了速度。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又想责怪又舍不得。

    都怪许池这个杀千刀的蒙古大夫,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让他帮什么忙,再说,帮什么忙不好非得当护士。穿个护士服给保姆一样跑来跑去的。还弄得一身伤。脸颊上爬满了疲惫看得他心疼。想来,最近心疼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已经渐渐习惯了心疼这个词语在脑海里随时迸发,想起肖奈的话,心疼会不会也包含了同情呢

    红灯前停下。全策可以在这一分钟里尽情的欣赏着这张睡脸。理理那些散落在耳旁的发丝露出一半张脸来,还是没什么血色,那层苍白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了。陪伴了他三年。甚至还会更久。全策想像着三天后倾澈妈妈看到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泪流满面伤心难过吧,会怨恨他没有好好带倾澈才让他这么瘦。会发现,发现那些遍布在他身体各个地方的伤痕,当然还包括那条线。可怜的女人一定会很心疼他的儿子,一定会有千万个自责自己三年前没有用尽全力的保护他,顺从男人的决定让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母亲的资格,所以她后悔不已可是有用吗不管是她还是男人,还是他,都后悔了,也不能重来啊。

    不能重来就只好往前走。

    绿灯亮了,踩下油门,车子就会继续朝前。

    霓虹灿烂,只可惜他错过了身旁那张亲爱的脸庞上如昙花一现般璀璨的冰花,凄凉,炫美,绝望。

    、第一百四十章 除非死,别想离开我

    说也奇怪。应该睡嘚很沉打雷都不会被惊动的人却突然因为手臂的空洞给惊醒。醒来后,果然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原本应该乖乖躺在自己手臂里的人不见了踪影。被子还温暖的,看出那人才刚离开。全策顿了顿,起身下床,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间去。

    虽然还开着暖气,全策仍然感觉清晨的凉意阵阵袭来使他不禁扯了扯披在肩上的外套。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怕冷的难道是被那个人传染的全策思索着。向楼下走去。

    这个时候天都还没亮,除了几个守夜的下人,别墅里大的吓人。

    穿过客厅,再走几步已经能看见那抹熟悉的背影被清晨微薄的光线拉扯的纤长落寞,这双肩膀单薄得如纸片,而背后突兀的肩胛却是格外的倔强。隔着衣服仿佛随时能振出一对翅膀来。已经习惯了看他起床后穿着睡衣在屋里走来走去,说他懒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不出门的他甚至有时候一整天都穿着睡衣。当自己发现他有这个习惯时,已经无法更改了。

    渐渐走近他。微弱的光线总是能轻易的穿透那些干净得布料让人错觉他会瞬间消失在罅隙中彻底蒸发掉,热气在空中升腾,他在煮着什么这个时侯没有说话,全策静静的注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专注的注视着炉上的东西,时不时的用勺子搅拌着想了想,昨天他是不是也是如此认真的准备着早餐,让他在起床之后就能吃到丰盛的早餐这样淌满了幸福和温馨的画面他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里遇到,是他让他拥有了这样的清晨让他头一次感受到幸福原来如此简单。然而直到看到那个背影突然颤抖了一下,背渐渐躬了起来,他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撑在炉台上支撑着身体,这样的静止持续了没多久,那只撑在烛台上的手也收了回来抵在肚子上,躬着的身子慢慢蹲了下来缩成一个球,头埋在膝盖里这是一个完整的疼痛过程。

    是一个世纪之长的慢镜,整个过程如一个哑剧一般安静

    全策的沉默还在继续,那双深邃的眼睛弥漫着万年不化的大雾。如果肖奈在,一定扯着嗓子嚷着白内障

    只是一分钟,全策以为已经过了一个钟头那人明显仍旧倍受疼痛折磨却试图站起身,扶着炉台,身体摇晃得如风中残叶,他到底在倔强什么,固执什么,那样破败的身体让全策堆积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倾泻的出口不对早已无处可藏了。大步走过去双手拽住那人肩膀将他硬生生扳了过来直视自己,

    “够了”感受着它们在掌心尽情的颤抖,以及眼前这张苍白的脸颊上镶满惊讶以及压抑的惊慌。

    “策”

    不理会他的惊慌,全策只得到那些沾满双颊的白,让他失控到发疯,“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恩”

    倾澈因为全策的突然出现已经很惊讶了,再加上现在又被他严厉呵斥更让他不知所措,先前才稍微平息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向他解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连嘴唇都苍白起来,“我,我只是在给你煮姜汤。”

    “大清早的你煮什么姜汤你没事干是不是”什么狗屁姜汤鸡汤还是什么汤的,全策现在全然不知,他只知道这个人顶着个破身体在这里站了很久,站得面色苍白

    “不是不是”全策生气的眼神是最让倾澈害怕的,自卑敏感的人内心迅速翻涌的酸涩爬上了双眼浸得通红,吞吞吐吐的舌头打结,“辰姨说今天会很冷,我,我想煮些姜汤给给你”

    他不顾身体煮这些该死的姜汤就是为了他全策戛然而止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看着一行液体从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溢出灼眼刺痛。

    “为什么”

    全策在沉默了将近三十秒之后再次开口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语气里有着压抑的低沉,以及一些无以名状的失落。手上却没有丝毫放开他的意思,感觉那人在手心里颤抖,他只是连托带抱的将他固定在自己眼前。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让我觉得对你亏欠很多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隐忍着疼痛的对我付出你的所有,收不到回报的你不会感觉难过吗不会感觉想要放弃吗放弃我不是很好吗

    “”

    此时,炉火上的姜汤已经好了。太好了。他欣喜若狂仿佛看见自己期待已久的宝贝,嘴角荡起一抹满足的浅笑,眼眶却湿润一片。

    是掌心突然的空洞,还是他转身后那份失落和悲伤占据着心灵,让他在随后的几秒几乎忘记了呼吸。这个人一个转身便与他彻底的隔离,一个举动就惊起一片涟漪。这个人端着盛好姜汤的瓷碗再次转身时眼眸清澈如虹,他在笑着,柔和美好得像个天使,他在对他说,

    “策,喝吧。我煮的”

    这个人,这样一个梦幻如童话的笑容,却是让他失去理智的藤蔓,顺着巨大的悲伤逆流成河,然后决堤。红了眼眶,他知道他成了修罗。手臂用力一挥,重重的打在那双冰冷的手上,伴随着对方惊慌的尖叫声的同时,他看到了那个瓷碗如愿以偿的从他手中脱落,坠地,与地板撞击出清脆的交响。滚烫的液体溅了一地,湿了裤脚,以及那人的眼睛

    “我的汤”被吓傻的倾澈愣愣的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以及还冒着热气湿了地板的狼藉,手背泛着刺眼的红,全策用了多大的力打得他手痛的仿佛快要烂掉,打得他世界模糊,打得他原本以为愈合的伤一下子全部裂开,全策打落的不只是一个瓷器,那是自己散落破碎的心。

    “不要管那狗屁汤我本来也没要你做这些”

    “我的汤”可是倾澈像是没听见全策说话一样,自言自语像是梦呓一样重复着一句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地上的残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失魂落魄,“汤撒了”狼狈一地的何止是这地板。

    全策看着完全僵住的倾澈,见他慢慢的蹲下身,嘴里的呢喃着如同失控的木偶,他试图去拾起那些碎片吗他想要用手捧回那些散落一地的汤汁吗这个傻瓜一样的人,不懂得覆水难收的道理吗还是他已经傻了。被自己给逼得彻底傻了。

    “起来。”没有弯身,全策只是俯视着蹲在地上的人,用着命令的口吻。

    而那个人难得没有顺从他,无声的反抗让全策受挫。拉住他的胳膊想将他硬拽起来,却不了那人竟然反抗起来,两手推拒着将自己的手扳开,,他抱着膝盖头埋得很低很低,看不到那张脸却已经能猜到此时想必已是泪流满面。全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注视着眼前蜷缩颤抖的人,

    “不要这样对我”出口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却是异常的清晰。“你,不要这样对我。”

    “倾澈。”全策觉得自己是思考了半天酝酿了很久然后调整了ore长的情绪之后才能勉强完整的吐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你先给我起来,听到没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他其实已经妥协了。

    那人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柔软的声音飘进全策耳里,比挽歌更悲伤比甜言更蛊惑,

    “我,不是以前那个我了,策我回不去的。那个我早死了,在三年前的姬宫”

    无力之后的虚空,为何连痛都无法抹平。全策仿佛被那声音束缚了身心,身体僵硬心脏却快在失血。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你做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你熬汤那我去廖三那会不会帮得上你的忙”

    小孩的呢喃犹如梦靥的魔咒,箍得全策心口绞痛,痛到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原来他都听到了

    “你会觉得我卑微也好懦弱也好没有自尊也好我已经习惯了以为自己随时都会被你讨厌的想法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喜欢你对你好好像是我生命里的全部所以被你利用也无所谓,只要能帮你,我什么都愿意”

    全部的全部,一个全策占据了他夏倾澈一整个世界。

    “反正我本来就脏”

    颤抖的尾音最终终止在全策强而有力的臂弯里,果然是这双手臂更有力,一下子把他围进他的世界,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这个人是个多么出色的人呵。所以他才如此的迷恋着他。可他早已没有了能与他并行的自信,连死后都无法进入天堂。

    “我说过不准你说这个字听不懂吗”

    啊。这个人的声音如同他的主人一样带着让人信服的魅力钻进他的心房奇迹般的催合着那些早已鲜血粼粼的伤口,这个人在说着咒文哄骗他的灵魂让他彻底沦陷吗他对他说的话美得不像真实。

    “自作多情的家伙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利用你”

    而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梦魇般的呢喃着,沙哑的嗓音拉扯着全策的灵魂,快要撕裂了

    “你不知道,被你利用我也甘愿本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本来我根本就活不下去的是你给了我希望”

    这个傻瓜总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独自隐忍着,自己舔拭着伤口

    他太让人心痛了。

    软绵的身体像破布在自己眼前下坠,飞舞的泪花溅在肌肤上,滚烫伸手将他揽入怀中,一手扣着他的头揉进温暖的胸膛,那声声凄楚的啜泣被他淹没在昂贵的布料里

    傻子,真是个傻子

    “除非死,你想都别想离开我身边”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交易

    “少爷,出什么事了”

    几个醒的早的女佣被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惊倒,警觉的过来看看,进来就看到全策抱着倾澈坐在地板上。虽然那张脸被他扣在怀里看不清,那凄楚的哽咽让人无法忽视。

    “少爷怎么了”

    全策只是低声命令透着急切,

    “把许医生叫过来。快点。”

    “是。”

    小女佣从来没看到全策如此慌张过,向来镇定自若目空无物的男人刚刚分明透着着急和忧虑,担心在紧皱的眉宇间历历在目。赶快去打电话,一刻都不耽误。

    此刻,全策对于蜷缩在自己手臂间类似小虾米的生物正不知所措,那声声凄楚的抽泣每一次都牵动他的心肝肺,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令他措手不及。第一次见到这么能流泪的人,就像水龙头似得,说来就来,却怎么也都关不掉。

    索性先将人带回卧室塞进温暖的被窝在说。这身体再也经不住任何伤害了,此刻冷得就像大雪球。

    三下五除二的把人带回主卧,小孩还在断断续续的抽泣,全策从来不会安慰人,更不知道如何哄人开心,当下只能将他圈在手臂里,强硬又笨拙的说着类似于安慰的话,

    “我都说了,别自作多情,我和木赫的对话不过是在逢场作戏,谁让你好端端学别人偷听的”

    “对,对不起”泣不成声的道歉荡进全策耳里,靠不对不对,他不是要凶他的,应该更温柔一点。

    “我不是要凶你,不对不对我是说我是骗木赫的,你懂吗为了靠近廖三,木赫是一块踏板。”

    全策这么一说,手臂里的虾米有了反应,露出桃子似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半咳半抽泣的摇摇头,“不懂”

    真是败给他了。全策在无奈的叹息中决定干脆趁着今天的机会把一切都告诉他,要哭,就一次性哭个够,反正有许池在,就是哭死了也救得活。将脆弱的小孩直接抱到腿上,不管这动作会不会惊吓到他,全策都不打算放开手,将他禁锢在胸前,拉过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确定灌不进一丝风才放心。他太冰了,冰的他发慌。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倾澈下意识的推拒着炽热的胸膛,暧昧的动作令他羞怯难耐,扭捏的挣扎着,却又无敌抵抗他的任何命令,

    “别乱动,再动我就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果然,他不再挣扎,只是全策却已经无法平静。刚才他那么一动,冰凉的身体摩擦着肌肤的触感竟然令他触电般的燥热起来,一股来势汹汹的热流从下腹传来,他太清楚这是什么莫非是禁欲太久,竟然被这个小笨蛋轻易的撩拨起欲望。

    握着那柔软腰肢的手早已沁出了汗,却没有逾越半步。许久,全策才缓缓开口,

    “我从来不喜欢向人解释,所以你乖乖听好”

    倾澈听着男人的声音优扬的在耳边传开,低沉而充满了魔力般的磁性,春风般里扫过他干裂的心房。男人的话他不是能全部明白,那些充斥着欲望,权利,金钱的东西离他太远太远,只有放在腰间的掌心离他那么近。抬眸就能看到雕刻般俊美的侧脸,脖子上颤抖的喉结,就连下巴上微微泛青的胡渣都是那么清晰。这个人,怎么能让他如此的贪得无厌呢。

    “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你听到的只是我的前半句。我要对付廖三,就要先和廖三合作,老头子鬼的很,不想给他点甜头自然不肯上钩,所以木赫提出的条件是你。”

    倾澈痴痴的看着男人,孱弱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攀上那干燥清香的衣襟。泪水,夺眶而出。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拇指婆娑着湿润的脸庞,全策低头凝视着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即便被泪水沾湿仍是晶莹剔透,真像他的名字,倾澈,清澈。“现在轮到你想逃了了吧。”

    倾澈只是怔怔的问他,

    “你同意吗”

    “怎么可能同意。”

    怎么可能同意所以才会有了那一份有史以来最不公平的合约协议。二八分成的利益,怕是鬼都会半夜笑醒。

    想着,全策叹了口气,眼底都是落寞,“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男人低声下气的叹息流进倾澈的心底,他是他的神,怎么能允许他露出如此伤心的表情。摇头,语气有些弱,

    “不”

    全策低头凑到他嘴边,听他想要说什么,温热的吐息如同仙女的咒语,在心烙下了滚烫的烙印,

    “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知道。”

    他听过无数的甜言蜜语,也听过无数次华丽动人的表白感言,被爱过几次,却了了收场。他以为自己是目空无物,游戏人间也从不留恋。原来,他不过是没有遇到夏倾澈。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此时门外。

    “许医生,你怎么不进去。”小女佣的声音传来,就被许池做了噤声,压低声音,

    “先不要进去。”关上门,嘴角扬着浅笑。小女佣很快反应过来,点头赞同,

    “是,是。”

    啊这个冬天似乎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冷嘛

    半个小时之后

    全策看着许池在藕节般的手臂上涂碘酒,针头刺进雪白的肌肤里,剑眉深锁,好像被扎针的是他一样。

    “放心,他不会痛的。”

    许池的声音提醒着全策的失态。轻轻应了声,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眼不见也不能静下来。

    “我给他注射了微量的镇定剂,他有严重的脱水症状,再加上受了凉导致的慢性胃炎,这两天估计都得这么躺着。”

    全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用手挡着眼睛,只是吐着简短的单音节“恩。”

    许池看了看身后疲态尽显的男人,不禁轻笑起来,“要不要我也给你打一针。”

    “你顾好他就是了。”

    “我只顾得了外伤。”

    “就顾好你的外伤。”

    许池太了解全策,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能明白他言下之意的意思。不是每个人都能懂这个男人,她懂,却又不懂。就像此刻男人被遮挡的面容,疲态尽显。她极少看到如此不修边幅的全策,低沉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心。矛盾的是,那性感优美的唇却扬着浅浅的勾勒。

    “疯子。”

    “经历过那些该死的事情,能正常吗”

    “我说的是你”许池抓起全策放在床头的外套一把扔过去,被全策帅气的接住,扔在一边。

    “我去洗个澡。”

    说要洗澡的男人没有半点出门的意思,许池嗤鼻冷笑,“这还有个病人。”

    全策撇了撇嘴,不看她,“这里有浴室。”

    “那我立刻把他带到其他房间去。”许池说着就准备行动,全策低沉的警告从身后传来,

    “你敢”

    许池愣了几秒,眼底闪过一丝惆怅,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几秒,就恢复了惯有的毒舌,

    “有什么不敢,他的命在我手上。我说了算。”

    全策哑口无言,只好作罢。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狠狠的瞪了一眼许池,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了一句,

    “蒙古大夫。”

    转身出了门。

    许池眼底那道浅浅的惆怅在金色的灯光中渐渐融化,看着眼前恬静无害的睡脸,就像初生的婴孩儿纯真无暇,美得不可方物。那眼婕上颤抖的湿气都是一道赏心悦目的水墨图卷。上帝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平,把所有的美好都赋予这一个人身上,却又给了他苦难不断的人生。可就是这个脆弱的少年,让他遇到全策这样的男人,终究是什么样的结局,谁又说得清呢。

    不禁笑了笑,“真是不得了,那男人竟然真的会对我生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给你想要的幸福

    此刻,城市的另一头。

    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子顾盼生姿,眉目如画,粉黛姣好,正是木赫。一手撩拨着卷曲的乌发,一边对身旁的男子轻声呢喃,

    “这次可是天大的机会。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没想到连目空无物的全策都沦陷,二八这个数目,可不是走了狗屎运了。”

    胖硕的男人抽着雪茄,笑的一脸褶子,

    “呵呵,没想到全策也有今天。这夏倾澈真是不简单。害的我越发心痒痒了。”

    木赫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笑容,拍拍男人的肩膀,

    “那还不简单,等廖爷你吞并了全策的凯宾斯基,自然夏倾澈也是你的囊中物。”

    “呵,也是。这一次,我们要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将全策这头雄狮永无翻身之地。”

    男人语落,看着身旁妩媚的佳人,的就势勾住对方的脖子,凑身欺上那两片红颜的唇瓣,耳鬓厮磨,唇齿交融

    后两天,全策把办公地点搬到了全家主宅里的小洋楼里。肖奈本来还纳闷,想问他为什么,结果知道倾澈生病了就忘了这茬,忙着去问情况如何,前些天都还好好的,莫非是因为辰管家住院被全策这个大魔头欺负

    等静下来,才意识到,全策之所以把公司搬回别墅,就是因为倾澈。

    趁着闲暇的时候,肖奈问他,“廖三的事情你和倾澈说了”

    “说了。”

    “你怎么能现在告诉他他肯定会吓死的”

    不知道谁被谁吓死,已经换了衬衣还能感觉到潮湿的冰凉全策趴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突然下起的小雨,莫名的担心起别墅里的空调够不够暖。肖奈还在叽叽喳喳的唠叨个没玩,全策丝毫没听进去,看着佣人撑着伞从花园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下意识的以为是小家伙醒了。结果佣人只是穿过花园去车库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肖奈对全策的漠视实在恼火,外面那么冷,他还趴在窗台上,手中的烟早就灭了。

    “肖哥,少爷最近听力似乎下降了。昨天我们说话,他也这样。”下属赶紧给肖奈解释,话里话外还有些玩笑的打趣。

    “什么时候开始的。”肖奈看着阳台上的男人,就像打量一个来自火星的奇异生物。

    “昨天。”

    “错是好些天了”另一个下属纠正。几个人连连点头。肖奈的好奇心完全被点燃,此刻全策已经从阳台上回来,凝霜的脸上沁着湿冷的寒气。

    “刚才谁说我听力下降了。”

    下属们站得笔直,不敢啃声。全策瞟了一眼众人,拿出一根干燥的雪茄重新放进嘴里点上。

    “看来,你烟瘾倒是大了不少。”

    “有空数落我,不如多关心关心姬宫的事。木赫那边也是弄得我头痛。”

    肖奈听到木赫就忍不住打趣全策,这两天全策电话里最多的来电就是木赫。“木赫那种妖孽级别的都在你掌握之中,我还担心什么。全爷。”

    说起这个就让全策反胃,所以说美人计是他最讨厌的招数,成全别人,恶心自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下属的声音响起,

    “少爷。”

    莫非是他醒了全策一边想着,已经打开了门,不等对方自己先开了口,

    “醒了”

    没想到全策开门就问,伺候的佣人吓了一跳,咳了声,脸上有些为难的说道,“少爷退烧了。”

    “shit这许池在搞什么”

    扔下一句脏话,全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佣人们赶紧追上去,一边嚷着,

    “少爷,伞”

    肖奈见状也跟了上去。下属反应过来拿着伞赶忙追出去,

    “当家肖哥伞”

    于是,这一跑一追的戏码在雨水冲刷的全家上演

    砰一声,卧室房门被推开,男人疾步而来,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怒气闯入幽静的房间,

    “许池,你这个庸医”

    “”

    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淅沥的雨滴敲打玻璃的声响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全策有些错愕,正纳闷怎么没听到许池的反驳莫非不在正当此刻,糯软的奶音软绵绵的飘进空气里,

    “策”

    那声音犹如温润的甘泉令全策的怒火瞬间熄灭。走过墙角,与那双婴孩般清澈的眼睛四目相对,全策竟然有些词穷。只能淡淡应了声,

    “醒了”

    “恩那个许哥去拿东西”

    该死的许池,怎么不告诉他小孩已经醒了。害得他风风火火的,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吓到他。不过当下,全策更关心他的身体,手指探进那层柔软的刘海下,微凉的体温虽然没有发烧,却让他莫名烦心。手臂暴露在被子外,插着针头的那块皮肤已经呈现出紫色的淤青,白皙的肌肤下血管筋络就像一张铺开的蜘蛛网。全策不敢碰,生怕划破了某根血管来着。坐在床边,两人都相对无言,全策觉得有必要打开沉默,若不是自己主动,小家伙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的。嘴皮挪了挪,问他

    “冷不冷”

    “不冷”摇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继续摇头,跟拨浪鼓似得。

    “那锅姜汤我喝了。”

    倾澈顿了顿,差一点就条件反射的摇头。耸搭着脑袋不吭声,露出的双手拽着被子,突兀的骨节森然姜白。惹的全策心里一阵疼,覆上那微凉的手,反手握住不再放开,眼下的柔在金色的光束中渐渐晕开,

    “别再折磨被子了。”

    “对不起。”

    又变回温顺的小笨猫了。全策叹了口气,索性转移话题,问他,

    “饿不饿”

    倾澈两天没吃过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点点头,那声音就从头顶传来,仍旧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霸气,却也有几分柔软,

    “我叫人去做。”

    全策说着转身就准备走,忽被身后重物拽住,回头看去,只见小孩抓着自己的衣服,张着小鹿斑比的黑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怯懦伴着羞怯晕红了白瓷般的双颊,颤抖的唇开了又闭,然后泪水就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带着体温滑落下来的眼泪砸在手背上,让全策的心脏疼的缩起来。

    下一秒,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安静的靠近了自己的后背。

    全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被人这样的依赖着的样子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可又让他激起莫名的保护欲,转身回抱着小小的身体,大手轻抚着那颤抖不止的后背,就像劝哄着毫无安全感的小狗儿,出口的温柔连自己都惊叹,

    “别怕,我不走。”

    “我”

    “你也不会离开,我不准。”

    这下,小孩总该安心了吧。这样天煞的肉麻台词他打死也说不出第二遍来,可是胸口的冰凉还是无声无息的传来,怀里的人无声的流着泪的这个事实,让全策无可奈何又心疼不已,什么没有说,只是安静的抱着那个脆弱的一塌糊涂的孩子,一下一下的安抚着。160

    此刻,从门外进来的许池看着屋里相拥的两人,眼底的错愕一闪即逝,斥责男人的恶行,

    “一出现就把人给弄哭了。全策,你就这本事大。”

    全策没有反驳,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不过小家伙确实是因为他才哭的也是事实。

    良久,怀里的小孩仰起头,泪水把小脸冲出了暗红色的血槽,一脸虔诚的看着男人身后的许池,才淡淡的开口说话,

    “不,不怪策。”

    没想到小孩会替自己说话,全策有丝窃喜。冲许池瞪了一眼,眼底写着赤裸裸的得意,手还放在小人儿的后背,就像宣告这个人是我的。

    许池选择眼不见为净,把冰袋放在桌子上,一边开着玩笑,

    “倾澈,别帮坏人说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倾澈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呆呆的望着全策,眨了眨杏仁似的黑眼睛,满是疑惑,

    “可是策不是坏人。”

    “哈哈哈”全策被小孩稚气又直白的话语逗得开怀大笑,估计就是非洲军火生意成功也未必能这般令他心情大好。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儿,眨巴着澄澈清凉的眼睛冲自己浅浅的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平添了几分稚气的灵动。问他,

    “笑什么。”

    他愣愣的回答,“您在笑。”

    你笑了,所以我笑了。

    快乐,就这么简单。

    而那句欠了很久的喜欢你,等到一切结束,我会连着幸福一并给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往后的几天,全策仍然在主宅里办公,小洋楼俨然变成了公司总部。各部门高层前前后后进出不说,下属们也不敢洞察当家的心思。不过这下佣人们也能够每天卖力表现。说到卖力表现,夏倾澈绝对是第一名。

    自从能下床走动,倾澈就立刻变回勤劳的小蜜蜂。对全策的使唤逆来顺受,心甘情愿,一会儿煮咖啡,一会儿倒烟缸。不管全策是去小洋楼还是去书房,总能在他身后看到一米外的小跟班。不曾靠近,也不曾离开。

    许池曾说过倾澈自从上次事情之后并非真的痊愈。再加上他的隐忍自卑,嘴上只字不提,心底的伤却未必愈合。白日里相安无事,每逢黑夜来临,便时常被噩梦折磨的无法入睡。这几日倒也还好,见他在眼皮子底下转悠好过一天不见人瞎担心,半夜等他梦靥也好哄着安慰着。

    许池说这心结必定得由倾澈自己面对,可是想着小孩又得再一次面对痛苦,又觉得不忍不舍。

    木赫那边也是几日未联系,廖三那边应该有所行动。不过最要命的还是那只勤劳的小蜜蜂。他的敏感全策不是没察觉,小家伙一天到晚的跟着他转悠,好多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差点落后。要不是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小孩早就被甩在身后。偏偏他就是于心不忍,又或许,他在期待着他能执着到什么程度。

    午后,全策在图书室里看书,书里的内容他是一个字没看进去,倒是书柜后的人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玩心大发,索性逗逗他,

    “把世界金融史拿给我。”

    “是。”

    酥软的奶音轻飘飘的响起,全策抑制住想笑的冲动,看着书柜后面的人开始在5米8高的书柜里认真找起来。要知道这里光是书柜就有十个,从一搂到二楼,二楼到夹层,全策自己都数不清这里到底有多少本书。而世界金融史却是在书房。

    倾澈架着拐杖行动不方便,只能一本一本的挨着挨着找,手指在一叠叠书籍目露上划过,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都不放过。可是光第一层的书就有两米高,倾澈就是伸直了手臂都够不着,又无法踩上梯子,只好垫着脚尖,仰着头努力望着上层的书。

    “还没找到”

    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气压缓缓袭来,倾澈手一滑,几本书从书柜里掉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也惊动了敏感的小心脏。他赶忙蹲下身去捡,一边回答男人,

    “马,马上”

    全策对于自己这个导演非常满意,透过缝隙看到小孩有趣生动的表情变化比什么都有意思,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把书放好,又架起拐杖开始在第二层书柜里找,皱着眉头的样子认真又虔诚。时不时在这出戏里加些作料,令情节更加丰富,

    “茶凉了。”

    那小小的身影果真立刻出现在书柜后向自己一拐一拐的走过来,碍事的拐杖提醒着全策要见好就收,否则让小孩的脚伤加重可就适得其反。

    “我,我这就去换。”倾澈双颊染上了红霞,因为着急连说话都吞吞吐吐的,

    全策故意沉着脸挑眉看他,“书找到了”

    “没,还没。”

    倾澈咬着唇垂着头,对于自己的笨拙懊恼又无可奈何。不想看到全策失望的表情,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抱着茶壶的手指骨节分明,筋脉清晰可怖。

    全策觉得游戏有些过头,要是把小孩惹伤心了,可就违背了最初的意愿。见好就收是他向来的准则,挥挥手,

    “先去倒茶。”

    倾澈惊讶的抬起头,漆黑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看了看全策,赶忙点点头,“是”

    全策原本连让他倒茶的打算都没有,只是如果不这样,敏感的他估计又得胡思乱想一通。这几天整天粘着自己的他若不是毫无安全感,又怎么会这般拼死的主动。目送小孩离去的身影,开口的叮嘱都是霸道的不容抗拒,

    “别跑”

    小孩子很听话,放慢了脚步,手没碰到门阀就被外面的人打开。显然小孩一时没反应过来,和进来的人撞个满怀,身体被硬生生的反弹倒退了几步,全策心口揪了一下,赶紧起身却还是赶不上他摔倒的速度。

    “啪嗒”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伴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一时间在房间里炸开了花,余音未了,中性的声线带着笑意款款道出,

    “每次都以这种投怀送抱的方式打招呼,你还真是主动呢。”

    倾澈被突然发生的状况吓傻了,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逆光中只觉这人身上有股子熟悉的香味。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浑然不知手边是残破的瓷器碎片。

    眼前的暗影却是笑意更甚,弯腰逼近,

    “被姐姐的美貌迷住了”

    倾澈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本能的又往后退了一步,掌心已经覆上了尖锐的瓷器碎片,肉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突如其来的惊吓。直到手腕被握住,一双温暖的大手出现在眼前,将他珍宝似的抱了起来。脸颊贴着那人儿结实的胸膛,熟悉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不怕”

    奇怪,男人简短的几个字就让倾澈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伏在他肩头平息着心跳。

    然而一旦放松下来,掌心的刺痛就越发清晰,一阵一阵的刺激着他脆弱的泪腺。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倾澈只听到男人充满怒气的命令,

    “药箱”

    “是是少爷”门外的下人赶紧跑去拿药箱。留下罪魁祸首的木赫饶有兴趣的靠在门边欣赏这一副难得的美景。

    全策把倾澈抱到软榻上,握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看着那掌心染了斑斑血迹,细碎的碎片陷在肉里,气压就极低。

    下人把药箱很快拿来,全策也不搭理门边的木赫,专心的处理小孩手上的伤,有些细小的瓷渣子陷到肉里虽不影响神经,但却钻心的痛。不处理干净可得折磨死人,低头看了看一声不吭的人,下嘴唇被他自虐的咬出了印记,通红的眼睛发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先前还透着粉红的双颊早已是苍白如雪。

    该死的,大好的心情都拿给那个混账木赫给破坏了。若不是想着还留她有用,刚才就一qiang毙了他。

    冷言问道,

    “不记得有请赫先生来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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