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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身定做的总裁 第2节

作者:木三观 字数:37834 更新:2021-12-18 22:40:25

    其实不但这个同事见过她,宁子归也见过。她是个和傅丞气质相差甚远的人,与其说他是像那侍者所言的“传统”,倒不如说是充满烟火气,和傅丞简直不像是一家人。开学的时候,她就指挥着工人们帮傅丞将半个卧室搬过来,连宿舍的床都给换了,说怕傅丞认床。事前,她还特地跟校长交代了“咱们丞丞对陌生人过敏,还是给他安排个单间吧。”

    在宁子归还处于暗恋期的时候,他经常借故去傅丞宿舍,有次就撞见她了。明明啥也没有,宁子归就是无理由的心虚,见了她结结巴巴的。她笑笑,说“你是丞丞的同学吗”宁子归只好答“是。我、我来借东西。他不在,那我下回再来吧。”她笑着叫住他,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叠钱“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就当见面礼吧”宁子归吓了一跳“我哪能收啊”她笑了“哎呀,丞丞的同学我都包过一遍红包了,就漏了你。是我不对才是,拿着吧”宁子归推拒着“我、我和他不是同班的。”她仍塞给他“那也差不多。”宁子归见她很热情,自己再拒绝好像也说不过去,只好一边道谢一边收下了。

    其实很多人对傅丞的家世很好奇,大抵知道他是hf集团的少爷。至于hf的皇上大傅先生,为人颇为低调,偶尔接受采访,也不大谈论私生活的问题,但也有强调过自己是不婚主义。大傅先生至今未婚,但孩子倒是有的,还不止一个。但母亲却总是知名不具,许多人也说大概每个孩子的母亲都并非同一人。

    坐在宁子归对面的这位女士,也不以“傅太太”自居。她笑着说“我姓田,你叫我田小姐就可以啦。”

    田小姐大抵是个热情的人士,之后又多见了宁子归几回,也和宁子归热络起来,有时候聊天还爱搓着宁子归的手,笑眯眯的,说这孩子多标致啊。有次薯仔看见了,回去还大笑“田小姐是不是看上你啦”后来发现是多想了,田小姐见薯仔多了,也摸着他肩膀说“这孩子真壮”回去宁子归就笑薯仔“现在她看上你了”

    现在宁子归倒是知道了,田小姐谁都没看上,纯粹是天xi,ng热情加上前天喝茫了。宁子归真正认识田小姐,还是工作之后,发现田小姐原来是hf的公关,喝起酒来跟牛一样,脸色也不改的,爱喝酒,爱说笑,荤素不忌,在饭局上无往不利。

    宁子归在一次宴会上遇见了田小姐,田小姐变化倒是不大,妆容依旧是很浓烈且艳丽,笑的时候都爱咧开大红唇,露出一口大白牙,无比爽朗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傻大姐一样的她有天会坐到宁子归面前,端着一支刻字钢笔写支票,高傲冷艳地请宁子归离开她儿子。

    然而,宁子归不知道,是那次庙会的约会,被gi

    atar那位心有不甘的侍者窥见,并告诉了田小姐。田小姐却也没对那位同学说什么。她约了宁子归出来,开口说“我知道你和丞丞的事了。”宁子归一下羞红了脸,下意识地摇头“不、不是的”田小姐敛去平日嘻嘻哈哈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gi

    atar和黑天鹅的人都告诉我了。”宁子归一下愣在当场。田小姐看他这样好笑,便想说两句话安慰他,又想说“其实我一早就知丞丞是gay啦”,但田小姐话未说出口,宁子归就一脸愧疚地说“我知道我配不上傅丞。”这话说出口,田小姐的眼神就冷了,她说“你都说配不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宁子归的脸色也僵住。田小姐啜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问“你喜欢男人的事,你家里人知道吗”宁子归的脸一下子红得似滴出血来,僵硬地摇了摇头“我我没有跟家里人说起过这个话题。”田小姐眼里的温度更低了“嗯,行吧。”

    看着田小姐的神色,那宁子归心里充满不知从何而来的歉疚,脱口而出“对不起”田小姐原是个快意恩仇的人,听了这话,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对不起什么”宁子归只好说“我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田小姐见宁子归这样子,倒像是她欺负人一样,她又想起宁子归往日那个模样,便暗道这个孩子害羞内向,也不必吓着他。那田小姐便缓了缓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起码能说出什么我和丞丞是真心相爱的之类的话呢”

    “真心相爱”四个字,像是木奉槌一样,打在宁子归的心间,使他胸膛里发出急促的咚咚声。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说出这句话,“我与丞哥是真心相爱的”,可是不能。他根本没这个把握,他连傅丞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都说不上来。

    宁子归心虚的沉默让田小姐的火一下窜上来了。田小姐将咖啡杯往桌子上搁下,清脆的声响惊扰了这一阵沉默。田小姐说“丞丞是要去a院的,你呢”这句话算是正中红心了,也是宁子归最近心神不宁的一个根源。

    a院是大家的最好选择,傅丞要去,是毫无疑问的。宁子归其实也通过了,只是无法申请全额奖学金,恐怕难以支持。而第二选择的b院,则可以宁子归全奖,保证他不会给家庭造成负担就能在欧洲完成学业。

    宁子归和傅丞最近都忙着自己的毕业设计,很少见面。偶尔的会面,他也试探xi,ng的跟傅丞说过“我恐怕不去a院了。”傅丞的反应非常淡定“你自己做决定就好。”傅丞也一点没考虑到宁子归不能上a院是因为经济的原因。

    宁子归又说“我大概会b院吧。”傅丞想了想,说“这个学校也挺好的。但是论你的专业,还是a院更好吧。”宁子归无奈一笑,不想和这个把gi

    atar视为“朴素的餐厅”的富二代讨论现实问题。而且他若开口说了,是因为财政的问题而不去a院,那该让傅丞说什么

    第8章

    宁子归只好说“我和a院和b院都联系过了,是综合了很多因素才做的决定。”傅丞一直认为宁子归是个细心谨慎、对自己负责的人,故相信他的判断,便点了点头“你决定了就好。”宁子归忽然有些紧张“你是去a院的吧”傅丞像是毫不犹豫“是的。”在傅丞脑里,压根儿就没有备选方案,要去就是去世界第一的。而且,大傅先生的秘书也汇报说修足球场的手续七七八八了。

    傅丞决断而肯定的答案,一下子让宁子归浑身充满无力感。那宁子归苦笑一下“嗯,那是。只是这样,咱们就不能同校了甚至,是异国了吧。”傅丞不以为意“这也没关系。”傅丞的概念里,就是尊重宁子归的决定。而且欧洲小国多,说是他俩异国,其实也就是澳门和海南岛的距离。

    傅丞的不在意,却让宁子归的不安加深直至这天田小姐的出现,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简直就是将宁子归推落万丈悬崖。

    宁子归的话从心里到口腔,磕磕碰碰地撞出来,撞到田小姐的耳内“我不去a院。我大概去b院。”田小姐似乎不大意外,便说“那你什么时候和丞丞分呀”宁子归听了这话,心内更加纠结“我”田小姐一个急xi,ng子,被他这支支吾吾的搞得上火“别你你我我的了直接回答我”宁子归一怔,才又道歉“对不起。”田小姐被他这一下气笑了,又伸手抬了抬眼睑上的假睫毛,从容地掏出了支票簿“算了,你给我个时间,和数字。”宁子归一愣“什么时间什么数字”田小姐冷冷地说“分手的时间,分手费的数字。”

    一股极大的羞辱感顿时袭击了宁子归,让宁子归难得的提高了声调“我不需要分手费”田小姐却说“哦,那你需要钱吗”宁子归好不容易抬起的气焰瞬间就熄灭了,真是凉了。那田小姐又凉凉地说“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家里考虑。你们孤儿寡母的”宁子归听了这话,又弹簧似的跳起来“什么孤儿寡母我爸还活着”宁子归心里也是异常愤怒,这是他的痛处,他也从不跟别人说。现在田小姐知道了,肯定是通过什么手段,调查了他的背景。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被突然扒光,宁子归出离愤怒。

    田小姐看宁子归急红了眼,就说“这话算我不地道,我道歉。”宁子归抿着嘴不说话。田小姐却也继续维持她的高傲,说“我说的话,你估计不爱听,但也是大实话。你这个家庭情况还要出国读艺术,你想过你妈妈吗”宁子归冷硬地说“这是我们的家事。我拿全奖,不需要家里资助。”田小姐定定的看着宁子归,安静了半天,才说“我懂了,你妈还没告诉你吧她要切除肿瘤的事情。”

    宁子归一下子就崩溃了。

    他接受了田小姐的支票。

    他在桌子前抱头痛哭的时候,田小姐叹着气,自顾自地填好了支票,放到了宁子归的面前,用不曾动用过的镀银茶匙压着。宁子归抽着气,死死地看着支票上的那串数字,半天才说“不”田小姐说“你还小,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真的那么有骨气,那就当我借给你的。”说着,田小姐又刷刷地在餐巾上写下一串数字,放到宁子归面前“想还的话,打钱到这个账号。”说着,田小姐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宁子归说“不过餐巾是很脆弱的,沾了水就看不清数字,也不用在意。”说完,田小姐就转身离去了。

    薯仔一直很好奇,说宁子归为什么过得扣扣索索的。学生的时候就算了,出来工作了,那宁子归作为设计师,收入也不低,怎么过得那么可怜。那宁子归只好说“我欠了人家钱,要还。”薯仔好奇“你还能问人借钱”宁子归憋出一句“助学贷款。”薯仔就“哦”了一声,没有多问了。

    宁子归重新遇见田小姐时,他是快销品牌ok的设计师,而田小姐是hf的r。田小姐当时喝了几杯,见了宁子归,露出和悦又疏远的笑容,伸出手来和他握住,嘴里说你好,如同一般商务会见一样。宁子归见田小姐这样客套,便提醒似的说“田小姐不记得我了”田小姐仍是那样笑,轻声笑说“你给我打的钱,我收到了。”这话说得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却又如同雷声,轰隆在宁子归的耳际。 像是多年的负担一下瓦解,宁子归的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可手中的温度褪去,田小姐已放开他的手,轻盈地穿梭在宴会里,与一个又一个业内人士问好说笑,履行她公关的职责。

    宁子归重新遇见田小姐时,他是快销品牌ok的设计师,而田小姐是hf的r。田小姐当时喝了几杯,见了宁子归,露出和悦又疏远的笑容,伸出手来和他握住,嘴里说你好,如同一般商务会见一样。宁子归见田小姐这样客套,便提醒似的说“田小姐不记得我了”田小姐仍是那样笑,轻声笑说“你给我打的钱,我收到了。”这话说得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却又如同雷声,轰隆在宁子归的耳际。像是多年的负担一下瓦解,宁子归的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可手中的温度褪去,田小姐已放开他的手,轻盈地穿梭在宴会里,与一个又一个业内人士问好说笑,履行她公关的职责。

    在那场宴会之后,宁子归像被掏空了身体,却又像重新被什么填满了。他在房间里躺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仿佛此刻才有了痛失挚爱的感觉。他的心极端地痛着,痛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为什么隔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为了一点点和傅丞的羁绊而疼痛。

    好像连那笔钱也还了,他和傅丞就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起床的时候发现母亲在厅里坐着,仿佛也是一晚没睡好。他一时愧疚不安,涌上心头,强颜欢笑着问“起那么早呢”母亲盯着孩子核桃一样肿的眼“你昨晚”宁子归赶紧说“我昨晚应酬酒喝多了,不舒服。现在起来可能还有些水肿吧”母亲经常装聋作哑,但实在不愿意再被如此蹩脚的借口搪塞住,便说“儿子啊,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宁子归听了这话,非常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说“这是什么话啊我工作多忙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有时间失恋”母亲点了点头,又说“我知道,但是办公室恋情也是有可能的吧。”宁子归一怔“诶”母亲似乎鼓起很大勇气,说“子归啊,我听说啊,嗯你们行业啊,很多男人都是”那宁子归赶紧打断妈妈的话“我得洗漱了,不然上班就晚了。”

    宁子归在ok工作挺久的了,这份工作还是薯仔介绍的。ok的创始人是薯仔同乡,对宁子归也很好,自然不是因为薯仔的缘故,而是因为他很欣赏宁子归的工作能力。所以当宁子归提出想换工作的时候,他是很震惊的“你在这儿是工作得不愉快吗”宁子归当然摇头“不这里一切都很好”老板又问“那你下家找好了吗”一般来说,实在不适合跟老板详细谈论,可宁子归没有这个顾忌,很坦然地回答“其实现在还不确定。但我想去hf。”老板听了,就沉默下来,半天点头“是啊,那可是龙头企业,你去的话也会有更广阔的发展。“宁子归听了反而有些难过,连忙说”ok根本不输hf什么只是消费群体不一样而已我一直为ok而自豪啊。“老板听了,轻松一笑”这还用你说啊“

    宁子归又说”我是由衷的这么觉得。”老板笑着点头,又说”实际上,我还以为你去自立门户,做独立设计师。“宁子归愣了愣”诶“老板又笑了”如果是这样,说不定我还会给你投资呢。“宁子归想了想,说”您是觉得我不该去hf吗其实hf是否看得上我也很难说。“老板沉吟了一下,笑着答”他们出了名的高冷。说不定看不起你是快销出身的。他们那些设计师,都说我们做快销的只知道抄袭和打版。而且我看他们那边的人,未必都很好相处。你的风格,也未必适合hf。不过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你自己的事,自己考虑清楚就好。无论如何,我都会祝福你。“

    老板说的话,倒是逐一应验了。宁子归尽管成功进入了hf,但真的因为快销的背景,经常被嘲笑是打版师,而他的风格,确实得不到魔鬼tony的赞赏。进入hf后,宁子归每天都处在活不过试用期的焦虑之中。

    但是,在他那晚见过田小姐之后,就每天控制不了地悔恨。某天,一个猎头的电话打来,问他是否有兴趣去hf工作。宁子归听了,简直受宠若惊。那猎头察觉到了,便也很好笑地说”您在ok也是销量最好的设计师之一了吧我做猎头的知道你有什么奇怪您是真谦虚“宁子归是不是真谦虚很难说,但是真心虚。

    也有很多履历漂亮的设计师高歌猛进地走进hf,然后被魔鬼总监怼得满地ji毛,怀疑人生。还好,宁子归本来就心虚的进来,被怼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落差。纯粹的就是觉得”我果然还是不够好“。

    第9章

    宁子归连连不顺,被喷头洒了一脸水之后,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一晚的事情,那点火焰又重新点燃,烧着他的胸腔,使他炽热,使他燃烧,使他灼痛。他又忍不住想大哭,却想到目前的状况,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匆匆洗完热水澡,换上衣服走了出来。

    氾宝儿给他的是一件浅灰色的卫衣,宁子归穿起来有点size的感觉,袖子已经盖过手背,下摆盖过屁股,伸出两条穿着白裤白袜的ji仔脚,蹬着纯白色的酒店拖鞋。氾宝儿坐在沙发上,看着宁子归的样子,不觉一笑“你输了。”

    宁子归有点反应不过来“嗯”氾宝儿像是提醒他一样,说“不是打赌吗看我能不能找到一件你穿着合身的衣服。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宁子归开玩笑说“证明您刚刚说的,我的身材和模特一样,那是假话。哪有我这么弱ji身材的模特。”

    宁子归也靠着椅子坐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这样穿你未面世的作品合适吗而且我也不能穿出去吧”氾宝儿托着腮说“没关系。这件衣服我本来就是做给自己日常穿的。不卖。”宁子归听了“不卖”两个字,反而更觉得这件衣服价值非常。

    氾宝儿转过头去看玻璃窗,外头仍然是下着雨,便又说“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咱们聊聊天吧。”宁子归便坐在沙发上,曲着腿,一脸疲惫地点头。氾宝儿笑了“你看起来很累啊听薯仔说,你工作压力很大。”宁子归心想“这等大神哪里能理解我工作的烦恼说给他听,会否贻笑大方”

    氾宝儿像是看透了宁子归的想法,率先说了一堆自己以前工作中闹的笑话。宁子归听了,也轻松地笑起来“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状况”氾宝儿耸耸肩,说“谁没有呢”宁子归这才慢吞吞的敞开说自己最近的烦恼。在氾宝儿的鼓励下,他还从文件包里拿出了平板电脑,展示自己被毙掉的方案,供氾宝儿参详。

    氾宝儿拿过来看,一边皱起了眉头。那宁子归就浑身紧张起来了,好像这个言笑晏晏的氾宝儿会突然化身毒舌总监安通尼一样。氾宝儿看了一下,才抬起头来说“嗯,我觉得你的设计没有问题,挺好的,和你这个人一样。”宁子归愣了愣“嗯”氾宝儿笑了“这绝不是不好的意思。只是怎么说呢你的设计就像是一个特别体贴的人,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你听过一个设计界的笑话吗”

    “什么笑话”

    “喜欢做露背裙的90是男设计师因为男人不知道穿nude

    a多么麻烦”

    宁子归听了这话,就笑了“我听过,以前导师跟我说过情况好像也是和现在差不多,他说我不像一个男设计师。”当时,宁子归设计了一条裙子,导师建议在腰线处、领口处再加收窄,宁子归却说“那模特儿不会喘不过气来吗”。

    氾宝儿笑着说“是啊,你这个风格太适合ok了。但至于hf,它应该是从不吝于折磨女xi,ng的坏情人。”

    宁子归听得一愣一愣的。可他反思一下,这话和安通尼的意思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氾宝儿说得和软好听许多。

    总的来说,就是宁子归不了解hf的客户,也不适合hf。

    宁子归的沮丧像是玻璃杯里的水,被一下打翻,全洒出来了。

    氾宝儿看见他这个样子,赶紧安慰”但是我非常喜欢你的作品啊而且我相信喜欢你作品的人很多。你在ok时候的销量就是最好的证明。“宁子归却摇摇头,露出一个辛酸的微笑。

    他只是又想起,自己和傅丞之间,天堑一样的距离。

    其实,明明他就不该有什么奢望的。

    氾宝儿从ibar里拿了一罐啤酒,递给了宁子归。宁子归啪嗒的揭开了易拉罐,照嘴里就灌了一大口,豪气得很,只是很快又呛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氾宝儿笑了”喝那么急”宁子归却笑笑“其实我挺讨厌喝酒的。”氾宝儿也开了一罐酒,和他谈天说地起来。不得不说,氾宝儿是个很能聊的,宁子归和他大说特说起来。半天,那宁子归又剖开真心、难过地说”真羡慕你们“

    氾宝儿笑了”我们是谁啊“宁子归一脸羡慕地说”就是你们啊特别有才华的,不需要很努力的,什么都做得很好的比如你呀,比如嗯,傅丞啊。“氾宝儿无奈一笑“哎呀,你想太多了吧我也是很努力的,至于傅丞,他他把公司管理的很好没错,但是有什么才华啊”宁子归瞪大了眼睛“他设计很强啊”氾宝儿很吃惊“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宁子归说“他、他不是考上a院了吗”氾宝儿听了,摇头说“不可能我也a院的,没听说过他。”

    二人争持不下,最后求助于万能的因特网。

    搜索结果出来,宁子归也傻眼了,傅丞确实不在a院毕业生之列。氾宝儿便信誓旦旦地说“我就说嘛我记得他是在美国念书的。”宁子归听了,顿感不可置信“美国不是欧洲吗不是a院”氾宝儿说“真不是。你对你们老板误解好深啊。”

    宁子归听了这话,心口一痛。有时候他又真的觉得的自己对傅丞的误解很深。但到底他误解了傅丞什么,也是说不上来。

    宁子归个xi,ng慢热,混熟了也比较健谈,对氾宝儿却是心防全无,大谈自己的职业烦恼,真的把氾宝儿当职业顾问了,倒是让氾宝儿有些哭笑不得。那宁子归絮絮叨叨,酒量极差,絮叨了半天,就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氾宝儿倒有点不尴不尬的了。还好最近宁子归太累,喝醉了就睡,没什么动静。

    氾宝儿正想收拾收拾东西,就见桌子上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宁子归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妈妈”。妈妈的电话不能不接吧,那氾宝儿拾起他的手机,按了接通“您好啊。”宁妈妈在那边愣了愣“诶”氾宝儿解释说“那个是阿姨吗我是宁子归的朋友。”宁妈妈狐疑地说“嗯谁”氾宝儿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我姓氾宁子归他就,嗯,喝醉了。我说,现在那么大雨,又很晚了,想着不然他在酒店房间里睡一晚算了”宁妈妈想了半天“啊,你就是薯仔介绍那个对象是不是啊”宁妈妈又想了想,问“你刚刚说你们在酒店房间”

    氾宝儿的尴尬不能以一般的程度来形容,半秒后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去将薯仔砍成薯片。

    宁妈妈想了半天,才说“行吧,我过来接他好了。”才第一次相亲就酒醉开房妈妈真的不放心。

    氾宝儿一阵难言的尴尬,点了一根烟,猛抽一口缓解心情,看着窗外,淡定地说“外面下着雨呢,您老人家过来也不方便,要不然您说个地址,我送他回去吧。”宁妈妈点点头“那就麻烦你啦。我加一下你微信吧,把地址给你发过去。”氾宝儿一怔“啊微信”宁妈妈说“哦,对哦,薯仔说你是外国人。你中文说太好了,我都没想起来。那fb啊,推特啊,hatsa啊,s啊,你随便说一个,我都能加上。”氾宝儿干咳两声“我有微信。”

    说实话,氾宝儿虽然觉得宁子归很可爱,但真的没打算那么快见家长。

    他也没想到这次相亲,居然是家长知道的前提下进行的。

    以后,宁子归知道了更郁闷,连他妈妈都知道了,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氾宝儿将宁子归背起来,打车将他送了回家。宁妈妈在家楼下等着,看着氾宝儿从汽车里走出来,那种仿佛汽车广告海报的效果,还是让宁妈妈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心想“薯仔介绍的对象居然这么靠谱”

    氾宝儿扛着半醉不醒的宁子归到宁妈妈身边,笑着说“您就是宁阿姨吧”宁妈妈笑了笑,说“哎哟,真是麻烦你了。”氾宝儿帮着把宁子归扛回他家里,也没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宁子归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脑还是很昏沉的,暗暗后悔喝太多。倒是宁妈妈给他煮了一碗白粥,一边端到饭桌前,一边试探xi,ng地说“昨天送你回来那混血帅哥谁啊”宁子归的头脑还在嗡嗡响,没注意到母亲那奇异的语气“嗯是个设计师,算同行啊,是个大前辈。其实是薯仔的朋友。”宁妈妈点头,慢慢坐下,说“薯仔那小子不靠谱,但还真的人脉挺广的。”宁子归一笑“妈老说他不靠谱,人家现在也是老板了。”宁妈妈笑了笑“那是他家境好不像咱”那宁妈妈心里慢慢往下沉,但又怕影响儿子的ji,ng神,赶紧又转换话题“不过那个小混血会不会很花心啊”宁子归皱起眉,觉得有些古怪“嗯这这我才刚认识他”宁妈妈赶紧点头“是、是、是。”

    第10章

    宁子归回到公司,脑袋还是涨的。安通尼倒没理他,见了他还是跟见到空气一样。宁子归甘心于自己的毫无存在感,并兢兢业业地工作。他画图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桌的人笑眯眯地谈论起话来,说的什么他没听清楚,倒是听见不时飘来“傅总”这两个字,宁子归一听见这俩字,笔都快握不稳。

    他在hf工作,倒是经常能听见别人谈论起那位年轻有为、相貌俊朗的小傅先生,不时也有人会说起人到中年、魅力不减的大傅先生,可他总不是很在意,每次听到,也就是心中有种虚无的惆怅,很快就会被忙碌的工作所冲淡。然而,今天宁子归听见这两个字,就浑身都不对劲了。宁子归忍不住想起七年前那个夜晚,傅丞肌肤的温度和他昨天那样不期然撞上的、宽厚的、干燥的背脊。

    他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了什么,紧张地掏出了手机,打算找薯仔要氾宝儿的联系方式,却没想到一打开微信,就收到了氾宝儿的好友申请。他赶紧通过了,礼貌xi,ng地寒暄两句,就问伞是不是在他那儿。

    氾宝儿回得很快“哦,在啊。我今天还看了一下,很漂亮。”宁子归也不知该顺着话说下去,继续客套两句,还是直接提出要把伞拿回来,然而他还没打好回复,氾宝儿就又发了一条信息”这不是你的伞“宁子归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想氾宝儿是怎么看出来的,然后自嘲的笑笑,回复”可不是,我哪用得起啊。“氾宝儿回了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发现上面有刻字,fu cheng。“

    宁子归忽然想起,傅丞可算是个刻字控,用的杯子啊、笔啊等等的小物件,都是刻字的。他们交往期间,有次宁子归在橱窗外看中了一个杯子,发现价格顶他两个月生活费,他就没有买。过一个月是端午节,傅丞把那杯子送给他,说是”端午节礼物。“宁子归忍俊不禁”端午节还送礼物我又不是屈原。“傅丞问”你不喜欢吗“宁子归当然喜欢,放在手中打量,发现杯子的手柄内侧刻了个”傅“字。宁子归觉得有些好笑”给我的礼物怎么刻个傅字”傅丞没多解释,就说“这是我的习惯。”宁子归也没得说什么,笑着接受了。

    宁子归一下陷入往事之中,还是靠手机的颤动,将他拉了回来。他从回忆中脱身,然后看了看手机,上面是氾宝儿发来的新信息“是傅丞的”宁子归一下子心虚无比,便解释“嗯。我昨天没带伞,刚好遇到他,他就借给我了。”然后,宁子归又特别补充了一句“他的人其实挺好的。”氾宝儿没怀疑,说“那太巧了。我刚好像看见他在餐厅。我正想着怎么找他说话呢,我帮你还了吧。”宁子归一下愣住了。氾宝儿又继续说“我真的很想住23楼。给我个机会去求求他吧。”宁子归想了半天,回了个“那好”。

    宁子归刚打完“那好”两个字,就听见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那混合着牡丹与大马士革玫瑰的香水味,不用抬头便知是安通尼驾到。宁子归赶紧收起手机,装作认真画图的样子。安通尼走到宁子归的桌子边上站住,审视似的看了宁子归的稿子一样,让宁子归的胆又颤了一颤。安通尼敲了敲桌子,再勾了勾指头,便往前走了。尽管他没说什么,但宁子归也已懂得看他这些一言不发、又高高在上的指令,就跟着他往前走。

    工作室连接着空间不小的oun,里头有沙发桌子,还放着小零食、咖啡机等等,设计师们累了可以在这边休息,更有些设计师在赶工的时候干脆睡在这儿。现下oun里也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设计师,他们闻见那标志xi,ng香水味,头也不抬的,就赶紧爬起来走回工作室,嘴里说着“工作使我快乐”。

    安通尼在沙发上坐下,又看了背后跟着的宁子归一眼,说“你也坐。”宁子归就颤颤兢兢的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问“tony哥找我”安通尼翘着脚,看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你的试用期什么时候结束啊”这话说得宁子归浑身一震,那宁子归低着头,说“还有一个月。”安通尼笑了“你也知道啊”宁子归苦笑着说“我天天算着日子呢。”安通尼嘲讽似的笑了“给自己倒数吗是不是很刺激”宁子归习惯了安通尼的嘲讽,也没感觉到难过了,只争取一样地说“我知道我的表现不是最好的,但我一定是最努力、最认真的。”

    “放屁”安通尼骂道,“你哪只眼睛看见别人不比你努力不比你认真”宁子归其实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没想到安通尼倒是反驳得很直接。还没等宁子归回话,安通尼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就算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也够可怜的。所有新人里,就你最努力、最认真,还做成这个鬼样那你岂不是智障”宁子归的辩解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咽下去。

    安通尼又说“你觉得自己是智障吗”宁子归只能摇头“不是。”安通尼挺了挺腰板,摁了摁自己酸痛的腰部,其实他最近加班也很厉害,又不年轻了,不是很吃得消,还要指导不省心的新人,脾气越发不好了。那安通尼看了宁子归一眼,说“我也觉得你不是。下个月最后一次汇报了,拿出你的水平来。”说着,安通尼站了起身,大步离去了。

    宁子归叹了一口气。

    面谈之后,宁子归立即和赵语蔷说起这件事。赵语蔷原名“赵宇强”,他的微信名是“宇宙最强の直男”他长得也不“宇强”,细眉细眼的,白净斯文,妈妈说他拈针也无力。他倒是嫌这个“宇强”不适合自己的气质,遂改名为“语蔷”。

    赵语蔷是宁子归同期入门的新人。与宁子归不同,赵语蔷是真正的新人,刚从a院毕业,现在是hf的设计师助理。赵语蔷听完宁子归的陈述,点头说“我怎么觉得安通尼是想留用你的意思啊”宁子归怔了怔“是吗”然后宁子归想了一阵子,又说“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也觉得他其实是想鼓励我。”赵语蔷就说“也可能。世界上就是有些人,嘴里含shi,无法正确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宁子归却觉得自己莫名中箭。

    他算不算是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呢

    宁子归正在尴尬着,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宁子归接通了电话,耳边传来氾宝儿的声音“傅丞问我要你微信号。能给吗”宁子归现在可没出息了,一听见“傅丞”两个字,耳朵都红透了“他要这个做什么”氾宝儿很苦恼地说“啊,原本还好的,我刚把雨伞递给他,同时跟侍应要了杯咖啡,一转过头,就发现那雨伞坏了。我赶紧说那我赔钱,他说不可以。”

    宁子归光靠猜都能猜到那句“不可以”的语气,竟然觉得好笑,又想“丞哥还说他变得世故了呢,结果还是老样子啊。”这样想着,宁子归的心又柔软起来,又问“那个伞是怎么坏掉的”氾宝儿也很困惑“我也不知道,转过头来一看,那伞柄哐当一下就掉地上了。我也吓了一跳。”

    “那也当然不可以叫你赔啊。”氾宝儿说,“你放那儿的时候也是好的。”宁子归又说“可是你拿的时候也是好的吧”氾宝儿苦笑着说“不然怎样傅总还能讹人啊”宁子归点头,说“我想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得负责。”氾宝儿说“你说他是你老板,还给你借伞,怎么他好像跟你很不熟啊连你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宁子归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一角,细声说“你别告诉他我在hf工作。”氾宝儿也是相当困惑了“什么”宁子归头脑一团浆糊“我、我和他以前是同学昨天在黑天鹅附近遇见的嗯,我说好的dreaschoo也没考上,工作也一团糟的在hf快呆不下去了,感觉”氾宝儿点头说“我懂了,就是你觉得大家以前都是差不多的同学,现在落差太大,不好意思告诉他,是吗”宁子归一边无意义地点头一边感慨地说“对啊。落差真的太大了。我我也是十分不好意思。”氾宝儿笑了笑“我懂了。我不会告诉他的。”宁子归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氾宝儿又说“不过,我觉得你很木奉。并不比他差在哪儿。”

    宁子归心想差远了差远了

    第11章

    挂了电话之后,宁子归转过头去,发现赵语蔷一脸探究地盯着自己,嘴角还带着神秘的微笑。宁子归ji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忽然j,i,an笑”赵语蔷笑了“你才是怎么忽然娇羞”宁子归的脸一下就红了“什么娇羞你懂不懂中文”赵语蔷盯着宁子归越来越红的脸,说“我很懂”

    赵语蔷走近他,说“刚刚你打电话的语气很奇怪啊而且还脸红啊一看就是红鸾星动,要跟男人跑。”宁子归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嘴里倔强着“你那么得闲,不如多表现表现,你的试用期也快到了吧。”赵语蔷说“没关系,我有关系。”宁子归对这个明目张胆的关系户无话可说。

    赵语蔷是一定能留下的。

    宁子归就不一定了。

    “唉”宁子归像是慨叹一样,看着画稿中的衣服。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安通尼的语气“我能想象一个女孩穿着这衣服搭地铁的样子。”宁子归恨不得掀桌“搭地铁的女孩儿招谁惹谁了天天被安通尼diss”

    所有安通尼不喜欢的女孩都是搭地铁的。

    安通尼不喜欢搭地铁的女孩,也很正常,甚至他根本都不喜欢女孩儿。

    宁子归头痛愈烈,最近的事情吵他得不可安生。就在此时,手机又振动了两下,宁子归看都不敢看他害怕是傅丞给他发消息,同时,又害怕傅丞不给他发消息。在通过了傅丞的好友验证之后,手机变成了潘多拉的盒子,胆小的宁子归碰都不敢碰。

    忽然,那香水味又飘来,宁子归僵硬地挺直背脊,看着安通尼走来。安通尼瞄了一眼他的稿子,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为搭地铁的姑娘设计衣服”宁子归心里想了一句“果然”,只将板子盖上,说“我会改进的。”安通尼说“行了李玛丽那边缺人,你先去那儿帮两天工吧。”宁子归答应着“是。”

    李玛丽,就是,工作能力也不错,级别比安通尼低,但两人好像没什么上下级的感觉,比较像朋友。安通尼和李玛丽并排走着,进行着不咸不淡的交谈。宁子归就安静地跟在两位前辈背后。

    在阔落的走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光洁的地板上。田小姐以及几个高管簇拥着一位年过半百但身形依旧挺拔的男士前行,可想而知,那位就是大傅先生了。安通尼、李玛丽素日张狂跋扈,看见这阵仗,也赶紧垂眉敛目,半弯着腰叫“大傅先生”。

    大傅先生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目光不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田小姐似乎察觉到宁子归的存在,微微有些惊讶,但也保持微笑,继续保持和大傅先生看起来颇为公式化的交谈。那田小姐和大傅先生说话,语气不卑不亢,态度谦恭有礼,和一般的下属无异。大傅先生也并不认真看她,像对待其他下属一样。

    这群人很快就走过了。李玛丽才似松一口气一样“大傅先生才刚下飞机吧,今天就来视察了。”安通尼说“大傅先生哪有闲下来的时候全世界都是他的产业。”李玛丽就说“是啊,怎么不见小傅先生”安通尼说“你来得晚,不知道,小傅先生也很有个xi,ng了,每次大傅先生来视察,他是从不迎驾的,手头上忙着什么就继续忙着什么。不会专门抽空跑出去接驾。”李玛丽想着大傅先生膝下私生子遍布全球,这小傅先生还真够淡定不争啊,便也只能笑着点头“那小傅先生真的很有个xi,ng了。”

    傅丞是手里忙着什么,就继续忙什么,并不会因为父亲的到来而停下。比如现在,内线电话打进来说大老板到了,傅丞说了句“知道了”,仍继续翻阅着宁子归的朋友圈。

    大傅先生的驾临,并无影响小蚂蚁。宁子归仍专心致志地伏在案上做事。李玛丽找来他,也不是为了他的专业,纯粹是拉个苦力,没想到宁子归倒真的觉得是个学习的机会,做事认真还有条理。李玛丽也有些惊讶,给安通尼发信息反馈说“这孩子倒是踏实得很。”安通尼回了一句“踏实有用”安通尼回完闺蜜信息,补了个妆,就听命去会议室参加大小傅先生主持的高层会议了。

    部门的人看见宁子归刻苦老实,也乐得把手上的活儿交给他,俨然是把他当成小助理使唤了。宁子归一声不吭的就承担下来,以至于日落西山,各人倦鸟归巢,他还在工作室里辛勤劳作。李玛丽临走前,看着宁子归还在工作,走过去问他“你还没做完要不先回去吧。”宁子归听到李玛丽说话,赶紧抬头,颈椎随即发出咔咔声。不过宁子归也习以为常了,笑着说“没关系。”李玛丽皱眉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将ji,ng力花在该花的地方才好。”宁子归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了“嗯我最近也在很努力地准备可是感觉无论怎么花力气,都和之前那种tony哥说的地铁女孩风差不多。”李玛丽认真地看着他,然后说“我曾经穿过你的设计。”宁子归听了这话,颇为欣喜。那李玛丽却加了一句“当睡衣。”宁子归快要扬起的笑容赶紧缩回去。李玛丽比划着“那是件黑色的莫代尔连衣裙吧。嗯这么大,上面有个玫瑰花团的图案。”宁子归点头“我记得。那件其实卖得挺好的。”李玛丽笑着说“当然,我能想象很多姑娘会买。事实上,我也是个搭地铁的姑娘,哈哈哈。但是你想想嗯,也就以你身边的,搭地铁的漂亮姑娘而言吧,你觉得她们会穿着这件衣服坐在高档餐厅约会吗”

    宁子归一下想起很多事情来。

    想起他每一次和傅丞约会之前的准备。很多人不理解,以为男生是不用打扮的,随便套件衣服就能出门。其实男生在衣着上的选择比女生少很多,要装扮得好更加困难,少了就邋遢,多了就娘炮。尤其对于基佬来说在那个时候,宁子归还要考虑到傅丞就可能习惯xi,ng地带他去高消费场所,他总不能穿个拖鞋加见套头衣就去了。

    那个时候,还考虑什么衣服有没有口袋能放大屏手机还考虑什么膝盖保暖

    宁子归忽然灵感如泉涌。

    于是他又加班了。

    加班,对于宁子归来说是常事。

    因为他经常加班,大家都知道他是单身的。一看就知道没有xi,ng生活。

    赵语蔷还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宁子归还断然回绝了“我是gay。”赵语蔷说“我知道啊。就是给你介绍个gay。”宁子归有些惊讶,指着赵语蔷的微信名说“你不是宇宙最强の直男吗”

    宁子归画好图,终于不得不拿起手机了。他的一切胆颤心惊,瞬间化为尘土,傅丞没有给他发一条信息。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很害怕会收到傅丞的消息,现在却很失望没有收到来自他的消息。

    他满心落寞地打开了来自氾宝儿的一系列信息。

    氾宝儿所说的话,也无非是要和他一起承担赔付雨伞的费用。因为宁子归没回复,他就以为宁子归生气了,说不该那么不注意,把伞弄坏了。后来又说要请他吃饭。

    宁子归叹了一口气,回复道“对不起,今天很忙,一整天都没看微信,不是故意不回复的。”

    宁子归离开了办公楼,坐上了计程车,长时间工作的疲惫让他瘫在后座上动也不想动。想起氾宝儿说的赔雨伞的事,忽然明白过来,怎么能让傅丞主动联系自己呢明明是他弄坏了傅丞的伞,还要傅丞自己联系他说不定傅丞在等着他自己提呢。

    那宁子归拿起手机敲自己的脑袋,又翻到联系人傅丞那儿。傅丞的头像是白底的证件照,西装革履的傅丞一脸严肃,虽然帅气,但又有些滑稽。傅丞的微信名也是“傅丞”,可以说是很官方了。那宁子归抱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去了他的朋友圈,心里又嘀咕“他会不会把我屏蔽了”

    还好,还是能加载出图片的。

    宁子归睁着渴求知识的大眼睛,一字不落地把傅丞寥寥无几的、只显示近半年的朋友圈看完,发现几乎都是工作相关的,极少涉及他的私人生活。

    “也不知他现在是不是单身”宁子归这么想着的时候,又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想这个做什么”

    宁子归抬起头来,发现已经快到家了,才想到自己还没联系傅丞。他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端起手机,虔诚地点开与傅丞的对话框,然后手指发麻,一点气力都提不起来。

    “呼”宁子归深呼吸一口气,鼓足拼劲,输入“丞哥”啊,不对,宁子归赶紧改回来“傅丞”嗯这样会不会很没礼貌啊,宁子归又改了“傅总”,天啊不行,他还不知道我是他员工呢

    傅丞看着一时出现一时消失的“对方正在输入”,也是一阵纠结。

    这时,田小姐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ji,ng心切好的果盘,说“丞丞,吃点水果吧。”傅丞这才将手机收入口袋,站起来走向饭厅。田小姐又念叨“你这个孩子,平时住酒店这样也就算了,回到家里也跟个贵宾一样啊。要不要我给你弄个卡”傅丞一言不发地听着。然而田小姐的话有滔滔不绝之势。傅丞看着田小姐,觉得女人真可怕。平日田小姐在外高跟鞋不离脚,套着憋到断气的紧身黑裙,头发永远如卷动的波浪,嘴唇永远似鲜艳的玫瑰。也难想象她在家里是一头长发用鲨鱼夹夹在头顶,穿着一点也不紧身的睡衣,踩着让她真实身高暴露无遗的棉拖鞋,絮絮叨叨的唠叨着意义重复的话。倒是傅丞也长大了,懂事了,并不在黑脸冷眼以对,便拍了拍田小姐的肩膀,略带微笑说“你今天穿的那套裙子真好看。”田小姐一听,就绽放笑容“是吗别是骗我吧。”傅丞似是十分诚恳地说“真的。”说着,他将球抛给大傅先生“是吧,父亲”大傅先生眼皮也不抬“不是。你姑姑穿那个太紧身,小肚子凸出来了。”田小姐一听,就说“诶我的老大哥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傅丞颇为庆幸炮火转移,便又悄悄掏出手机看,一看也是两眼一抹黑,居然还是“对方正在输入”。

    傅丞揉皱眉心他这是在输入小论文吗

    宁子归自然不是在写小论文,但编辑这条信息并不比写小论文轻松。宁子归最后决定放弃了称呼这个问题,一番纠结,终于在回到家之前,编好一条信息“对不起。我今天很忙,一直没有联系您。谢谢你把伞借给我,但是我那么粗心将伞弄坏了,真的很抱歉。我一定会赔的。真的很抱歉。”

    傅丞看着这条措辞不怎么样的、毫无技术含量的信息,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编辑那么久。傅丞这个态度,好像浑然忘记谁是那个纠结半天最后发送“可以”二字的人。

    宁子归发完信息就把手机揣兜里,下了的士,回到家中。宁妈妈也习惯了他加班了,并没有说什么,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问他吃了没,宁子归心虚地说吃了,然后回房间关上门下泡面。泡面还没软乎呢,宁子归的手机就振了一下。那宁子归一下心跳加快,以发麻的手捧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傅丞怎么赔。”

    傅丞这样冷淡的口吻,反而让宁子归的心跳安静下来。这还是傅丞的样子嘛。宁子归想着。他们当初还是朋友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宁子归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心里浮起不真切的暖意如果能再和他做回朋友,是不是也很不错

    宁子归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该牌子雨伞的价格,觉得还可以接受,然后忽然想到那是刻字的,应该是定制的,便搜了一下定制版的价格,然后心哇哇的凉。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是谁想出来的,用那么多钞票挡雨

    宁子归皱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地回复“那个伞头能修吗”

    傅丞回复“不知道。找天一起去店里问吧。”

    宁子归盯着“一起”两个字,刚刚平静的情绪又翻起波浪来。

    还没等宁子归反应过来,傅丞又发“这周六”

    宁子归一下子非常慌乱“不好意思啊,我这周末要加班。”

    傅丞回“整个周末都加班你在什么血汗工厂上班吗”

    第12章

    宁子归真是回答不上来了,总不能说是hf呢,便说“不是不是,对不起。”

    匆忙发出去之后,宁子归又嫌自己蠢了,刚要拿起手机砸自己脑袋,手机又震了一下“傅丞本周日,16:00,南国道8号。不行再告诉我。”宁子归好像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

    傅丞将手机收起来,发现田小姐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飘过来。看傅丞收起手机了,田小姐就说“和谁发信息呢”傅丞怡然地往柔软的沙发椅背上靠“抱歉,这是机密。”田小姐笑笑“那我不问了。我的级别不够,还是等大傅先生问吧。”大傅先生似乎真的相信是商业机密,却毫无兴趣“他才是总裁,我问长问短做什么”

    现在的大傅先生,云淡风清,什么都交给下面的人干,真的半点看不出年轻时工作狂、视hf如命的样子。

    不过大概很多年轻人看起来像工作狂,也并非他真的很狂,而是被迫的。宁子归大概算是被迫的一员。不加班,他就无法完成任务。任务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你的灵感如何。宁子归的灵感终于来了,却又依旧瞻前顾后,无法挥洒自如,大概是之前每次汇报的结果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安通尼才不同情他“谁家没个难对付的上司呢”宁子归看着高高在上的安通尼其实也是加班狗,每天忙得要死,做的不好也经常被傅丞打击。当然傅丞打击下属的风格和安通尼是不懂的。安通尼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面圣”的经历当时安通尼还不是设计总监,第一次当项目经理,手抖着拿着方案,笑着说“您看”傅丞确实看了,然后视线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上“不可以。”安通尼笑着问“那是哪里不可以”傅丞似乎有些不耐烦,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拿笔画了几行“这几处,可以。”安通尼险些喷血。傅丞又继续看电脑,说“行了,出去吧。”安通尼直起腰来“那我先”傅丞又说“还有,下次来我办公室,别喷那么多香水。”安通尼憋红一张脸“是的,傅总。我下次会注意的,傅总。”傅丞这才看他一眼,说“这是你个人习惯”安通尼僵硬地点了点头。傅丞便点头,看回电脑,说“那你下次别凑那么近,也可以。”

    作为总裁的傅丞,还是那个又直接又无礼的傅丞啊。

    宁子归除了要忙自己的事,还得接受安通尼的委托,去李玛丽那儿帮忙。但是还好,李玛丽的xi,ng格似乎比安通尼柔和很多,也可能宁子归其实不属于李玛丽部门,所以李玛丽也在面子上客气一些。

    李玛丽对宁子归的态度和蔼,宁子归也亟需一些人的帮助,在oun休息的时候,宁子归见没有别人,就小心翼翼地拿出正在做的设计请教李玛丽。李玛丽一边用叉子戳着手里的果冻,一边探头看着,又说“我的建议么”宁子归屏息听着,李玛丽并未细看就将板子锁了屏,说“我的建议是,自己的设计不要随便给别人看。”宁子归一下就愣住了。李玛丽又吃了一口果冻,说“你是觉得我在敷衍你吗”宁子归连忙摇头“不、不是。您说的很对,是我欠考虑了。”李玛丽又笑笑“我觉得你的问题,好像是不够自信啊。”宁子归一怔“呃”李玛丽说“你看我们这里每个人,哪个不是走路带风觉得自己世界第一”宁子归有些瑟缩着脖子“世界第一那也太夸张了”李玛丽说“那至少至少也要相信自己能够做得到。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做得好,谁能相信你”宁子归听了这话,觉得十分羞愧。李玛丽继续说“我跟你说过,我是搭地铁的女孩。其实不仅如此,我其实一开始还是个地铁都没见过的女孩,是个小地方出来的女孩。刚入行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很忐忑的。我记得一开始,上司批评我,我还哭了,但我死也不肯说自己做不到。我一直告诉自己能做到的、我足够好了也许很多人跟自己说这种话吧,也是自我安慰。不过如果连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那也太可悲了。”

    宁子归忽然回到那一天,他坐在阳光能照s,he到的窗边位置,却将脸庞埋进y影里,低着头跟田小姐说我知道我配不上傅丞。

    他又怎么能知道

    宁子归恍恍惚惚的,在李玛丽那儿干了半天活,一直魂不守舍。李玛丽叫他先回安通尼那儿报到。他又恍恍惚惚地回了安通尼那儿,进安通尼办公室的时候还一下磕到了玻璃门。额头都红了。那安通尼看他这样,说“我以为这种错误只有我家的哈士奇会犯。”宁子归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也清醒了些“嗯。tony哥,你觉得我能行么”安通尼一边处理着手里的方案一边说“你自己行不行,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宁子归听了这话,鼓起了胸口的勇气,像是宣告一样地说“我觉得我能行”安通尼掀起眼皮,瞥他一眼“神经。”

    宁子归也一下子红了脸,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真是有病,演偶像剧呢还。那宁子归赶紧报告了一下在李玛丽那儿的工作,那安通尼也无心听,因为他待会儿就要上傅丞办公室汇报了,也是怂得不行。安通尼“嗯嗯啊啊”,敷衍似的搭了几声,就说“行了,回去干活吧。”宁子归便站起来要走,又听见安通尼说“慢着。”宁子归有些害怕地扭过头来,安通尼指了指门,说“你小心,别又撞过去”宁子归正要笑着道谢,那安通尼就说“不然撞坏了门,报销表都不知道怎么填。”

    宁子归仍是微笑道谢。

    安通尼仍是想着待会儿怎么跟总裁作报告。

    大概一个人心情好了,一切都变得顺理。宁子归今天的工作很顺遂,也没有加班,开开心心地回家。打电话回家说会准时回家吃饭。妈妈说家里会来客人。宁子归回到家里,发现妈妈做了八个菜,每个菜都是宁子归爱吃的。宁子归一看这个,却觉得有点古怪。宁妈妈带了一个叔叔,挺直着腰板坐在宁子归面前,都是一派严肃。那宁妈妈介绍了一下,这是她目前认真交往的对象,言语间既有些甜蜜,也有些忐忑。那大叔也很紧张,一直搓着手。宁子归一下也紧张起来了,不加思索地说“爸”开口就傻了。那大叔也傻眼了。宁子归赶紧将ba的第四声改成第二声“爸把酒开了吧。”那大叔也是呵呵笑着,说“长得真水灵啊你这闺”那大叔发现自己太紧张要把人家说成“闺女”了,也是一个刹车漂移说“闺归仔,是吧,你叫归仔是吧”

    气氛的尴尬达到。

    他们低着头扒拉着把饭吃完。宁子归心里还小小地担心了一下,三个人八个菜怎么吃,却发现大叔特别能吃,吭哧吭哧地吃得很用功,也一直夸好吃。宁子归忽然想起,小时候爸爸吃两口就撂筷子,说凉了怎么吃。妈妈就说他那么晚回来,菜怎么能不凉

    宁子归一下shi了眼眶,瞥见宁妈妈,倒是一脸幸福地看着大叔吃饭。

    那大叔吃完之后,又说要帮忙,抢着要洗完,宁妈妈命令他坐着跟孩子聊天。那大叔就蔫蔫地坐下来,和宁子归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那大叔干咳两声,从口袋里抽了个红包,有些害羞的样子“嗯初次见面”宁子归也很尴尬地收下了。

    两人有一啊没一搭地聊着,宁子归就知道了,大叔是个出租车司机,是妈妈的中学同学。之前同学会重逢了。他也是离异的。他说“我当初觉得配不上你妈。”宁子归听了这话,追问“那现在呢”大叔一脸气愤“我配不上难道那个烂人”大叔好像突然想起那个“烂人”是宁子归亲爸,又是一个急刹车“烂人男人就行吗我起码能保证自己是对她最好的人。而且我以前也傻,知道配不上就努力啊这才像个男人”

    聊了一番之后,似乎尴尬也没那么重了。

    大叔走了之后,宁妈妈也很认真地和宁子归说“妈妈离婚之后,带着个孩子,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好的男人”宁子归却打断这话,笑着说“感情的事,哪有配不配得上的我看你们就很般配。”宁妈妈笑了,也有些害羞,只是有皱起眉来“如果我们在一起妈妈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宁子归一怔“为什么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啊。”宁妈妈却忽然滴下泪来“我知道你很怕寂寞”那宁妈妈又说“而且而且同xi,ng恋好难的。”宁子归的脸一下就僵住了。宁妈妈抽泣着“是妈妈不对。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想找那个之前拍的视频,你又不在家,才翻你的电脑”

    宁子归的脸都红了他那n个g的珍藏

    第13章

    宁妈妈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她这些年的想法。她一开始是很震惊又不理解的,换着是以前,她可能会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来。可那个时候宁妈妈已经做完肿瘤手术了,经历过生死之后,又对很多事看淡了肯定,反而开始去查资料,尝试理解自己的儿子。从震惊、伤心、到理解,整个过程,宁妈妈都选择不去打扰宁子归。

    却是这样,宁妈妈一直找不到跟宁子归说开的时机。宁妈妈说着这个,又说“我尝试找些时机跟你说起却发现你很抵触这个话题,我就更担心了”宁子归一直听着妈妈尝试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去描述这个痛苦艰难的过程,也是泪如雨下,又说“不我只是尴尬”宁妈妈笑了笑“我猜也是。如果只是尴尬就好了,我怕你不敢认同自己。”宁子归听了这句话,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宁妈妈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又和他哭成一团。

    那晚,两母子抱着哭了很久,后来说的话题好像都和这一切无关了,还说起小时候路过的糖果店。

    宁妈妈看着时钟,一时惊觉“哎呀,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宁子归也才察觉这件事,想着自己顶着核桃眼回去肯定又要被讨厌他的同事嘲笑,也是心累。似乎很多同事看不起他这个快销过来却能入核心部门、表现却非常不佳的新人。宁子归也想说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可他现在不会这么说了,他可是母亲最优秀的儿子,ok的畅销设计师,还是hf总裁的前男友呢

    早上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宁子归默默在近期目标上写着“通过试用期考核”,笔锋轻转,不自觉地就写下“傅丞”两个字。他的脸又红了“如果能够通过试用期,如果他还是单身,如果他也不讨厌我,如果”

    可宁子归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先工作吧。

    氾宝儿又给他发了信息,还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履行请吃饭的约定。宁子归感到有些抱歉,但他这周的时间都决定排给工作以及傅丞了。宁子归只能回复一堆抱歉。没多久,薯仔又打电话来问他周末有没空。宁子归心想“怎么一下子都来约我啦”忽然有种自己很抢手的错觉。

    宁子归笑了笑“我考核期快过了,新品还没搞出来,真没空你很急吗”薯仔说“哦,那就算了,也不是很急。”说完就挂了。薯仔挂掉之后,就转头和氾宝儿说“人家真没空”氾宝儿这才安心了一点。薯仔又开玩笑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剪两块布拼一起就能卖高价,容得你没事到处浪”氾宝儿听了这话,又开始认真辩驳,说自己的作品并不是随便拼起来的。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没发挥好,作品自己不满意,但也不愁卖不出高价。有时候,他都得承认薯仔说那句“你就是找个厂,批量做白t恤印上他的大名beaudefranois,每件能卖2000。”氾宝儿那个时候心情好,还笑着说“才2000”

    如果是资历浅的年轻设计师,可能就没他那么幸运了。

    宁子归就在这“资历浅的年轻设计师”之列。

    没有老本可以吃,也没有老爸可以靠,只能靠自己的作品为自己代言。也还好,宁子归的设计也可以落地,从画稿子过渡到选布料的阶段。只是在公司的仓库一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颜色,他只能发微信,请相熟的面料商们留意。这些面料商在他还在ok的时候就合作了,本来就当他是“客户爸爸”,现在知道他去了hf,更加巴结。害宁子归发朋友圈都不敢不分组,不然会被点赞至死,并被各种套近乎。

    不过么,傅丞是处在他最亲近的分组的,每一条朋友圈都能看的分组。

    实际上,宁子归第一个念头是将傅丞放在“八百年不见一次”的分组里的,可是又不忍心。然后在删掉和hf有关系的朋友圈之后,就将傅丞分到了“亲友组”里。事后又有些后悔,很怕对方看见自己的糗态。

    宁子归呆呆地站在柜子前太久了似乎,布料那边的主管探头看他,笑着问“你要找怎样的啊”宁子归忽然想起什么一样,icoud上搜寻出尘封多年的一张照片“这个布料你们还有库存吗”那主管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抬了抬老花镜,认真打量一下,有些吃惊地说“这个啊”宁子归说“对啊,或者是近似的蓝色都可以。”

    这布料是宁子归当年在傅丞的作品里看见的,为之惊艳。当年他们作业的题材是“海风”,傅丞的作品,光是布料就甩别人一条街。那蓝色不深不浅,细看之下能见瑰丽而低调的暗纹,触感更是轻盈柔滑,真正有“海风”之感。宁子归问他的布料是哪儿弄来的,傅丞说是从hf那儿搞来的。宁子归对这家公司就更为仰慕了。

    那老主管有些好奇“你这照片哪里弄来的”宁子归含糊地说“嗯我以前在学校时,在同届的优秀学生设计里看见过。”老主管笑着说“那你一定是曲水寺美院的咯。”宁子归听了笑着点点头。老主管笑着说“这个布料我知道啊,还是我找的厂做的。当时傅总还是学生呢,说要这种布料,要求说得非常明确,但现存的都没有符合他要求的。大傅先生就让我带着公子去找相熟的面料商给做出来了。当时可是专门为他这个作业开了一条线啊。那个时候我还玩笑,谁能想到一个学生作品能是这个成本。”宁子归笑得有些僵硬看来做优秀学生光靠才华也不够啊。

    老主管又有些感慨“所以我们都说,幸好傅总没有一直走设计的路线,不然也是个太能浪费钱的主儿。说起来,现在都没人知道傅总其实是这么一个浪漫又有幻想的人了。”宁子归忍不住关心起来“我倒觉得太可惜了。我记得同一届的学生里,没有比傅总更优秀的了。据说他还被a院录取了,但他居然没去怎么他倒不走设计的路线了”老主管笑了笑“那是他想减轻父亲的负担吧”说完,老主管也没有就这个话题延伸了,大家也都心照了,在公司里谈论大boss的私事不是好习惯。老主管就说“可能还有些存货不知在哪儿搁着,但不知道颜色还有没有那么好了。我给你留意一下吧。”

    宁子归嘴里万分感谢,老主管又说“不客气。”他又夸宁子归斯文谦虚,然后又说大家都是校友,他也是曲水寺美院毕业的。宁子归又说“我知道,您返校讲过课,我都有去听,受益匪浅。”老主管听了也很高兴,和宁子归互加了微信。

    不管宁子归忙不忙,不管宁子归能否找到心仪的布料,令他紧张又期待的周日还是如期而至了。

    他确实是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直到周六。宁妈妈跟他说起考虑和大叔试婚的事情,宁子归表示支持。可宁妈妈又是放心不下宁子归。宁子归笑了“天啊我都多少岁了”宁妈妈倒是没话说,但还是一脸担心。

    到周日上午,空闲下来的宁子归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焦虑之中。之前有工作堵塞着他的脑袋还好,现在一个人闲着,就忍不住各种胡思乱想。实在顶不顺,他还到楼下理发店找tony老师洗剪吹了一下,头发短了些,又洗过吹过,显得清爽了不少。回到家里,他又看了一眼时钟,想着不然看看穿什么衣服好。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为什么他都没发现这几年自己活得这么糙。衣柜里的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旧款,不少裤子都发白了,当然,他也可以辩称是流行的“水洗白”,天然的做旧效果。可有几件衣服上的起球倒是他不修边幅的铁证了。

    除了上班穿的正式一点的衣服,剩下的休闲装又旧又残,还是快销品牌。

    当他埋头在衣柜里纠结,还一边不自觉地打理那头头毛时,宁妈妈站在房门边,幽幽地问他“你下午出门”宁子归吓了一跳“妈,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宁妈妈笑笑“和谁出门啊是上次那个饭煲吗”宁子归说“不是啊,就就老同学见一面。”宁妈妈听了,点点头“老同学啊,也好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宁子归笑笑“没什么。嗯咦我上次和氾宝儿见面回来后穿那件衣服呢”宁妈妈说“那件衣服啊我想起来了。”宁妈妈从柜子里取出来,这衣服外头还套着防尘套“我想未见过这件衣服,想你是不是借人的,就仔细洗了收起来了。一直忘了。”

    宁子归拿起这件衣服在身前比划,对着镜子想,好像这就是他仅有的一件好衣服了。

    第14章

    于是,宁子归就穿上了这件氾宝儿手工制作全球仅此一件的卫衣,配搭一条快销品牌200块钱的修身长裤,踩着一双已经发白的休闲鞋,比约定时间提早了30分钟到达目的地。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觉得自己是不是早到了点,正考虑要不要在附近转悠一圈,就发现眼前一个电灯柱般鹤立ji群的存在,比他还早的就电灯柱一样地伫立在南国道8号门口。

    尽管自暴自弃许久,但宁子归的内心大概从未放弃过对傅丞的热爱。他总是忍不住关注傅丞,成为社会人之后的傅丞,好像永远都是西装革履的。也大概是宁子归对他的刻板印象了,今天的傅丞并无穿上西装三件套。只是穿着黑色平驳领的大衣,显得挺拔得很,像一根造价不菲的钢笔。

    宁子归干咳了两声,走近了一点点。傅丞扭过头看他,发现他之后,微微一笑“这么早啊”宁子归以往甚少见识傅丞的笑,以至于傅丞一冲他笑,他就膝盖都要发软,不争气地傻笑。那宁子归傻笑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你你也很早啊”傅丞看了看腕表,说“好像是。”宁子归看了看四周“你没开车来”傅丞答“没。我就从黑天鹅走过来。”宁子归点了点头,又觉得奇怪“你现在真的天天住酒店啊”傅丞说“是的。”说着,傅丞发现自己过分寡言,会让对方尴尬,又加一句“很奇怪”宁子归连忙说“那倒不是很奇怪。只是我记得你好像是本地人啊特意去长租酒店房,确实有一点”其实就是很奇怪嘛。

    傅丞大概明白宁子归的想法,缓缓解释道“我家里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以后可以与你详细说明。但现在我们还是先去雨伞店吧。”宁子归赶紧点头,他也不想显得过分八卦。实际上,他并不是个对别人隐私很感兴趣的人,然而对方是傅丞,他总忍不住探究更多。

    宁子归跟傅丞一边走着,看着傅丞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型的的盒子,盒子上用花体字写着品牌名称,估计就是那个雨伞了。那宁子归说“难为你还留着这个盒子。”傅丞皱起眉“我没留着。酒店管家看着我拎着坏雨伞不方便,给我找来的。”宁子归有些疑惑“不是总统套房才配管家吗”傅丞说“大概是吧。我不清楚。”

    宁子归想了一下,说“你把整层都包了那为什么不索xi,ng住总统套房”傅丞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捕捉了另外一个重点“你怎么知道我把整层都包了”宁子归一怔“呃,氾宝儿告诉我的。”傅丞没说话,但宁子归好像隐约听到一声“哼”,又好像听错了。

    对话一下陷入僵局,宁子归便只好继续把话题拓展下去“他说他很想住23层诶,他好像还说要跟你求一个房间的钥匙,是真的吗他真的有十倍价钱的请求钥匙,并表示自己不会去住吗”傅丞答“有啊。”宁子归问“那你答应了吗”傅丞说“我拒绝了。”宁子归有些好奇“为什么啊”傅丞答“我的房间钥匙怎么可以轻易给别人”宁子归觉得有点好笑“可是他不会去那个房间啊,他只是想去23楼的花园而且,你总不会每个房间都住吧”傅丞却说“不住也不能给他。”

    言谈间竟然有些赌气,这样的傅丞,却让宁子归觉得非常吸引。

    傅丞却从大衣的斜cha袋里拿出一块房卡,上面写着“2306”,然后放到宁子归手里“可以给你。”握住那酒店房卡,宁子归忽然觉得掌心滚烫“啊你给我做什么”傅丞说“23楼的花园是不错,你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宁子归结结巴巴“啊这就给我了”傅丞说“你不说了,我又不住这个房间。钥匙为什么不能给”宁子归绕进这个逻辑里,一时没转出来。

    手工雨伞店就在南国道商场里头,但并不在特别显眼的位置。他们聊了这么一路,总算是走到了。店员看见傅丞手里的盒子,很快就迎了上来,微笑着问他有什么需要。傅丞将盒子放到柜台上,打开了,直接问“这个能修吗”店员马上叫来了另一位员工前来观察。那名员工将雨伞端详一番,态度看着也是十分专业。宁子归在一旁看着有些忐忑。

    员工看了一下,皱起眉说“嗯这个似乎是人为的损伤啊。恐怕不在保修的范围之内”宁子归听了就紧张起来了“啊确实是人为的”宁子归记得自己对这把伞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了,也不觉得氾宝儿是毛毛躁躁的人。员工一边展示损伤一边解释说“您看这里,看起来像是暴力”“行了,”傅丞截口道,“那到底能不能修”宁子归实在是无话可说,更不能再追问下去了,不然反而显得像是想推卸责任。

    员工说“因为这个雨伞是整柄制作的,这儿伞头坏了,就得整个重做了,基本上和重新做一把的成本差不多”那宁子归听着,脸都绿了。傅丞点点头,说“行,那算了。”员工一怔“呃”傅丞说“扔了吧。”说着,傅丞就跟宁子归扬了扬下巴,说“走吧。”宁子归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却是手背一股温暖,傅丞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了。

    宁子归被握住了手,才似突然醒过来一样,那心一直往上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但是,傅丞很快将他放开了。

    刚刚那一瞬间手背传来的温度,像是宁子归的臆想一般。

    傅丞将拉过宁子归的手放入口袋里,好像这样就能把温度和气味留存久一些。他看着宁子归,好像很平静地说“你愣着做什么”宁子归回过神来,挠了挠后脑勺“嗯那个伞就这样不要了”傅丞说“反正我本来就想换了。”在氾宝儿将那个伞递出来的那一刻,傅丞只想将那伞掰断丢掉。

    宁子归怔了怔“那不在那家店买一把新的”傅丞说“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意大利的伞。还是英国的好一点。”宁子归点了点头,英国伞比较朴实一点,倒是很适合傅丞“那你当初怎么还买这个”傅丞答“别人送的。”

    别人是谁送个伞,还刻字是什么人呢,送了傅丞不喜欢的东西,傅丞还肯用着。

    宁子归一下子背脊的肌rou都紧张起来。

    可他很快又想拍醒自己,他纠结这个事情做甚

    倒是傅丞又说“我姑总送这些,不实用也不好看的东西。”宁子归总算安定下来“啊长辈是这样子的。”宁子归又说“那我们去哪还去伞店吗”傅丞和宁子归逛了一圈,其实这边伞店也不多,好几家都是意大利的。大概是形态各异的意大利手工伞总是比黑乌乌的英国伞受欢迎。

    这一路说这话的,傅丞显然如他所言,比以往好相处了不少,宁子归也变得轻松许多,没有一开始的忐忑,还能说说笑笑的。宁子归又四处张望“怎么都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牌子”傅丞说“说不定要去国外才能找到店。”宁子归失笑“啊,那我总不能跟你去英国买雨伞吧”傅丞却说“为什么不能”宁子归一怔“呃”那宁子归猜测傅丞又在开玩笑,就也笑了“唉,你可是把我讹上了不成”

    傅丞也笑了笑。

    傅丞也讨厌自己,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能明白一个道理,你想别人对你笑,你自己要先对别人笑才行。这逛了那么一圈的时间下来,宁子归对他笑得恐怕比以前加起来都多。

    他以前不喜欢薯仔那堆人,恐怕是不喜欢宁子归能和薯仔那么轻松愉快地相处。

    现在,宁子归和他一起也轻松愉快了他也他也还是不喜欢薯仔。老跟宁子归勾肩搭背的,居然还在宁子归面前脱衣服穿裤衩看av,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呸。

    第15章

    看见傅丞笑了,宁子归也跟着傻乎乎地笑。因为今天太忐忑,宁子归让发型老师ji,ng心吹好的头发,已经被自己挠得一团糟,然而毫无察觉。傅丞看着他,忍不住伸手也挠了挠宁子归乱蓬蓬的发顶,虽然蓬乱,却意外的柔软。手感比得上 猫了。

    宁子归一旦被傅丞触碰,又立即紧张起来。傅丞也察觉到了,很快将手收回,一副自然得跟喝水一样的态度,又说“饿了没”宁子归没反应过来。傅丞看了看腕表,说“饭点了都,你还不饿吗”宁子归也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快六点了,没想到逛了两个多小时,感觉就跟过了两分钟一样。

    傅丞说“让你陪我看了那么久的伞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请你吃饭吧。”宁子归一愣“嗯,不对啊好像是我把你的伞弄坏在显得。”傅丞点了点头“行,那你请我吃饭。宁子归今天想着要赔雨伞的,已做好破财的准备,想着这顿饭还得请“好啊。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儿有啥好吃的,不如你决定吧。”傅丞说“请别人吃饭又说这种话,听起来没什么诚意。”宁子归听了这话,又开始焦虑地捋自己那饱受摧残的头毛。傅丞笑了笑,说“开玩笑的。”宁子归皱起脸来说“拜托,为什么你每次开玩笑都板着脸啊。”傅丞保持微笑“这样才好玩啊。”那傅丞又顿了顿,说“那这顿还是我请你。你下次请我,记得拿出诚意来。”

    宁子归受教地点头“那丞哥,咱去哪儿”宁子归自然而然地说了那句“丞哥”之后,反而有点害羞尴尬。傅丞笑着说“oidenta。”

    宁子归有些惊喜。这家oidenta,宁子归还在朋友圈吐槽过,好吃是好吃,但又贵又难订,只能念念不忘了。可能对于傅丞来说,大概没有难订的餐馆吧。

    傅丞注意到宁子归面露难色,就问“怎么了不喜欢吗”大约如果宁子归说了不喜欢,傅丞就马上让他那个可怜的秘书临时订一家更难订的餐厅。还好宁子归并没有不喜欢,只是说“我在苦恼这下该回请你什么规格的餐厅才好”傅丞说“规格这不是重点。”宁子归一时没反应过来。傅丞又叹了口气,说“你真的很会替你自己寻烦恼。”语气中颇多无奈。

    宁子归便顺从地抛开烦恼,告诉自己应该享受和傅丞相处的时光。他跟着傅丞走进电梯间,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背脊近在咫尺,心中一阵的鼓噪。他竟又庆幸起那把伞坏掉,不然他也没这个机会和傅丞再如此靠近了。

    又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仅剩的机会了。

    在宁子归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就到了该到的楼层。傅丞带着他径自走往了餐厅。oidenta的侍应西装笔挺地迎上来,笑着说“欢迎光临,傅先生。”宁子归有些讶异,落座后小声问他“你经常来呀”傅丞说“就来过次,许是他记xi,ng好吧。”宁子归没脸的不相信,但也没说啥,自顾自地看菜单。

    傅丞确实就来过次,不过都集中在近几日内。他原本不认识这家餐厅,也是翻宁子归的朋友圈才知道,便问秘书oidenta很难订位吗秘书颇为殷勤地微笑回答“傅先生是要去吗什么时候想去,提前一天告诉我就可以了。”傅丞答“嗯,今晚。”还好秘书身经百战,仍保持专业的笑容,嘴角也不带抽搐的“好的。”于是当晚下班傅丞就去了oidenta。事实上,傅丞连续几天都去了,几乎把所有宁子归可能喜欢的菜品都试个遍。老板也认得他了,又知道他的来头,便立即给他发了张。

    宁子归在傅丞的指导下点了菜,果然非常合口味,避过了所有雷区。他俩默默吃完了主菜,终于到了上甜品的时候。宁子归颇为期待地勺一口岩浆蛋糕,果然没辜负他的期望。他特别欣悦地说“你说得不错,这个比那个冰淇淋好吃。”傅丞点头,心想自己吃到齁得想洗胃的努力没有白费。

    宁子归侧着头看傅丞“你不吃甜品”傅丞说“不吃了。”他可能近一个月都不会吃任何甜品了。宁子归并不知道傅丞厌倦甜品,又笑着说“你是不是怕弄脏衣服你的衣服看起来可是贵得很。”傅丞倒也没在意,只是保持礼貌地恭维回去“我看你的也是。这么有设计感的卫衣,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宁子归低头看着这件有点size的卫衣,笑笑“丞哥眼挺尖的呀。这个是氾宝儿的独家设计呢。非卖品。”

    傅丞的嘴角绷了一下,又望向他的盘子“那个蛋糕我能试一块吗”宁子归说“可以啊我早说了,不吃甜品是不完整的。”傅丞拿起叉子,往宁子归的盘子上伸,那稳健无比的手突然毫无预警地抖了好几下,巧克力岩浆随之泼洒到宁子归那件浅色的衣服上。那傅丞见状,似乎试图取桌子边上的折叠餐巾为他拭擦,却将红酒也打翻,宁子归的浅灰色衣裳一瞬间斑斓起来。

    “对不起。”傅丞说,“我赔你一件新的吧。”

    傅丞也算言出必行,饭后立即就带宁子归去选购衣服。宁子归倒是客气起来了“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傅丞摇头,又说“我既然弄坏了你一件独家设计,也该赔你一件独家设计才是。”宁子归愣了愣“不用算得那么清吧”傅丞却说“只是现在也来不及赔一件独家了,你的衣服又脏了又沾了水,还得先买件成衣,将就着穿吧。”宁子归正想说没关系,傅丞又说“说起来,你穿hf的衣服吗”这倒让宁子归很惭愧,hf的价格绝不在宁子归考虑之列。宁子归不禁有点尴尬“这个啊”傅丞说“看来,我得给你郑重推介敝司的产品了。”宁子归实在不好意思说“贵司亦是敝司”。

    无论如何,宁子归是找不到拒绝傅丞的理由。

    并且,宁子归也觉得自己居然没穿过hf,也是很不合理。

    hf的男装门店虽然比不上女装门店的规模,但在商场也占了很大一个商铺。傅丞与宁子归进门的时候,店长非常紧张地走过来“傅先生,晚上好”眼神中流露出一点尴尬,似乎以为这是非常突然的视察。还好他很快注意到宁子归身上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是这位先生要买衣服吗”

    傅丞点点头,又看了看四周,大概是周日晚上,顾客也不算少。店长问道“需要清场吗”宁子归一下变得很紧张“不用、不用,我就随便看看。”店长点点头,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名牌“您好,我是ken,请问怎么称呼您”宁子归答“我姓宁。”店长问“宁先生想看什么类型的衣服”宁子归正犯难,傅丞就准确地报出了几个衣服编号、颜色和型号,叫店长找来。

    那傅丞又说“试衣间有人是吗”店长笑着回答“是有几位客人在试衣,但还是有空着的试衣间的。”傅丞说“不用了,你直接把衣服送到缝纫间。”说着,傅丞又问“缝纫间有人吗”店长答“没有。”

    缝纫间主要是用来做小修小补的,一般也不太会用到。傅丞拿着店长找来的衣服,领着宁子归进了缝纫间,宁子归却很好奇“为什么来缝纫间不去试衣间”傅丞将缝纫间的门关上,里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傅丞笑道“你不知道,还跟着我来”宁子归愣了愣“啊,难道你还能把我卖了”傅丞答“那倒不会。”

    傅丞又说“主要是,我说了要赔你一件定制的,所以我需要给你量尺寸。”说着,傅丞驾轻就熟地从靠墙的立柜里找到一个盒子,并从中取出一包显然是全新的、连塑封都未开的软尺。

    听了傅丞的话,宁子归的脸腾一下就全红了穿那么厚的卫衣是肯定量不了尺寸的,那就是必须脱衣服的意思了,宁子归忙说“啊不、不用了吧”傅丞皱起眉“听我的。”然后,傅丞又看向宁子归身上那件碍眼的衣服“脱掉,现在。”

    傅丞说完这话,竟有些后悔语气过分强硬。却没想到,他从前说话就是如此,宁子归早已习惯,且从骨子里就爱他这高冷范儿,被傅丞这么一盯着这么一命令,却是丝毫没觉得被冒犯,反而乖乖地把衣服给脱了。

    宁子归告诉自己要坦荡一些,对方是专业做设计的,量体裁衣是非常正常的事儿,他得淡定。傅丞也很淡定,拿着软尺,像是回到了以往在美院里的时光,俨然将宁子归当成了一具负责挂起他设计的假人,严谨而认真地量度尺寸。宁子归皮肤感受着软尺的冰凉柔滑,以及傅丞指腹的温暖粗糙,并忠实地将这些触感汇报到宁子归的大脑,让宁子归头顶一阵一阵的发麻。

    第16章

    傅丞其实也是努力忽视宁子归是个真人的事实,故意不将视线放在他的肌肤上,强迫自己将视线集中在软尺上冰冷的数字上。再把需要的数字记录下来后,傅丞收起卷尺,指着刚刚拿进来的衣服说“穿衣服吧,别着凉了。”宁子归将一件毛圈布连帽衫套上,除了胸口处金属质感的银色o,整件衣服都是深黑色的,那深沉的黑越发显得从宽大领口伸出来的那截脖子细亮的白。傅丞忍不住盯着他的脖子看,又懊悔刚刚为什么不大方地把对方难得露出的肌肤看一遍。

    似乎是傅丞不愉快的表情感染了宁子归,宁子归也皱起眉,看着傅丞“怎么了吗”傅丞赶紧将视线移开,然后没话找话地报了一下刚刚量度得出的宁子归尺寸,最后得出结论“你是不是瘦了”宁子归说“我明明是fit了。”那宁子归有些不服气,又有些不甘心“你难道刚刚没注意到吗我的马甲线”傅丞确实没注意因为他没敢注意。那宁子归颇为不甘,又把衣服给撩起来了,露出了雪白雪白的肚皮,还有浅浅的川字的线条。傅丞原本正想说“只要是瘦子都有马甲线”,并打算解释男人体脂低马甲线不稀罕之类的原理,但当他一看到那白腰身,这些话立即随着他不自觉地吞咽动作一起吞回了肚子里。

    傅丞挑的几件衣服,宁子归都试了一遍。宁子归大概是刚刚脱过一次衣服还量过身体了,现在倒是完全放开,一点不觉得害羞,态度自然得很。倒是傅丞自己心理建设不行,眼神一直飘。迟钝如宁子归都察觉到异常,宁子归忍不住问“是不是刚刚晚饭,你喝太多酒了”傅丞抬头看着天花板“没有。”宁子归盯着他,发现傅丞连耳根都是红的,摇了摇头,心想醉了的人爱说自己没醉,没想到丞哥也这样啊

    宁子归回忆一下,刚刚也就喝了点红酒,还有大半杯倒自己身上了,傅丞也不会就这么就喝醉了。

    宁子归又想,会不会他哪儿不舒服了

    越想越多,宁子归想着还是快点回家好了。他指着自己身上穿的那一件,说“那我就选这件好了。”傅丞这才正眼看他“嗯。其他的不好么”宁子归愣了愣“也不是”傅丞说“那就都要了吧。你就穿着这件出去。”说着,傅丞拿起工具盒上的剪刀,直接就把傅丞衣服上的吊牌给剪了。

    宁子归也实在颇为惊讶,但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傅丞推着走,到了柜台那儿结账了。宁子归倒很好奇“你自己买也要付钱吗”傅丞听了,笑了笑“是啊。但员工折扣还是有的。”宁子归也逗笑了。

    二人从商店里出来,似乎也是无事可做了。宁子归心里惦记着傅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个问题,也没心思继续逛了,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傅丞一怔“你送我”宁子归非常坦然地点头“对啊,反正也顺路。”傅丞的眉头一下纠结起来“不然还是我送你吧”宁子归不明白傅丞为什么突然纠结谁送谁这个问题,也是好笑“你真的是喝茫了吧你不是都没开车怎么送你不会以为我跟你一样住市中心吧”

    傅丞心里暗暗沮丧“噢,失策了。”

    宁子归看他脸色确实不好,赶紧一路送他到黑天鹅,又嘱咐他早点睡觉,好好休息。傅丞无奈点头答应。宁子归也就自行回家了,背影看着倒是挺漂亮的,傅丞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宁子归的背影,直到宁子归走入了转角。

    宁子归的心其实也是像突然掉水里的小鸭一样扑腾着。他回家一路上都沉浸在一种飘渺的快乐之中。这种感觉,似乎比以前他们正式交往的时候更轻松、又更快乐一些。宁子归细究下来,又有些沮丧这是不是说明,我跟他更适合做朋友呢

    唉。

    宁子归不自觉地又叹气了,慢慢回到家中。宁妈妈看着他回来,身上换了一件衣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整齐划一的hf。宁妈妈一下就睁大了眼睛,问道“自己买的”宁子归忽然发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呃呃嗯”宁妈妈满脸狐疑“你舍得花这个钱”宁子归想起傅丞的说辞,回答“有员工折扣。”宁妈妈似乎打算放过他了,舒适地往沙发背上躺着“嗯,那就多买几件呗。我早就想说你,老是穿那些老老旧旧的也不像样。你现在做这个,身边的人都很讲究的,你也该这样,免得别人背后笑你。”

    宁子归愣愣地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妈妈说得很对。宁妈妈又拍了拍沙发上的座位,说“过来,陪妈妈坐着聊聊天。”宁子归听了这句话,就知道又该有什么下文了,但放下衣服后仍乖乖地坐在妈妈身边。宁妈妈又看了看宁子归一眼“今天是和老同学出门来着”宁子归忽然生出一种被盘问的感觉,不自觉的挺直腰板“是的,大学同学。”宁妈妈点点头“哦就一个同学啊”宁子归干咳两声“嗯,对。”宁妈妈看了看时钟“就你和他两个男人出去逛那么久,还买一堆衣服啊”宁子归伸手揪了揪自己,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啊是这样没错。”宁妈妈又问“那你老实告诉我啊,晚饭谁买单的衣服谁买单的”宁子归陷入尴尬的沉默,然后苍白地解释“他很有钱”

    宁妈妈一下子没抓住这个逻辑“啊什么”宁子归赶紧解释“他很有钱,这是他习惯,从大学开始就这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他买单。”宁妈妈听了就说“哇啊,这孩子缺心眼啊”

    宁子归又继续支支吾吾的,前言不搭后语,宁妈妈看他如此,就放过了追究这个问题,转而问“这样啊,他现在是做什么的不是游手好闲富二代吧”宁子归自然维护他“当然不是。他是hf的总裁众所周知,年轻有为。”宁妈妈听了也是惊到了“hf不是你现在工作的公司吗”宁子归又解释“是的,但是他应该不知道我在里面工作。我也没跟他说嗯,我想着,还是等考核期过了再说吧。”宁妈妈听了点头“那也是。”

    考核期都快成了宁子归的一块心病了。只是还好,没让他踌躇太久,老主管就在微信上给他带来了一条好消息,说是找到了他需要的布料了。宁子归喜不自胜,连连道谢,赶紧跑到仓库那儿。

    到了那儿的时候,宁子归也是震惊了“这个颜色的保持度也太好了吧”宁子归抚摸那布料的质感,仔细看上面的纹理和色泽,感叹“简直就像是新做出来的一样啊。”老主管在一旁笑而不语。宁子归又赞叹“你们部门真的很专业。尘封那么久的布料居然也保留得这么好啊。”老主管笑笑,表示多谢赞赏。

    宁子归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东风来了,宁子归就开始拼劲十足的工作了。这一件衣服的制作,明显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在hf的每一次设计,他都能再制作过程中感受到自己的迟疑、不确定,只有这一次,他非常明确自己要做什么,也不再有其他考虑。

    赵语蔷推开工作室的门,看到宁子归仍然在埋头苦干,就非常惊讶“你好像中午饭都没吃吧”宁子归这才抬头“啊,我在oun吃了几块饼干了。”赵语蔷坐在桌子旁,托腮说“唉,看到你这样我就觉得自己很混蛋。”宁子归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甚至停止了缝纫机“什么”赵语蔷说“你看我,终日无所事事的,一定能过考核,你这么拼命的,却不一定。”赵语蔷这话说出来,恐怕旁人听了就要挥拳揍他了。只是宁子归是无法生气的,他也不觉得赵语蔷在说风凉话,而是真的有感而发罢了。宁子归笑笑“同人不同命咯。”然后,继续他的工作。

    宁子归干劲满满的,自然没什么能够阻拦他。他工作十分顺利,看进度似乎是不需要加班了。因此面对氾宝儿的再次邀约,他也不好意思再次拒绝了。

    第17章

    氾宝儿说对火锅感兴趣,让宁子归选择相熟的饭店。宁子归一看见“火锅”两字,就非常兴奋“啊你这个洋鬼子也爱吃火锅啊”氾宝儿发了一个笑脸,又补充“洋鬼子都吃牛rou长大嘛,莫非你不知道”其实氾宝儿也是从薯仔那边打听到,宁子归喜欢吃火锅,才投其所好的。

    宁子归回复“我知道一家牛rou火锅很木奉,可是等我下班再去恐怕要等很久的位。怕是9点才能吃上了。”氾宝儿表示“没关系,反正我不用上班,我先去拿位子吧。”

    果然,尽管宁子归下班了就直奔牛rou火锅店,到了的时候已是顾客盈门,等位等到商场门口。幸亏氾宝儿一早就来了,所以宁子归一来就能入座。宁子归一坐下,氾宝儿就抱怨“哎呀,你真的好难约啊”宁子归想起自己多次拒绝氾宝儿邀约,也是一阵愧疚“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忙,真的忙。”氾宝儿看宁子归这样,也噗嗤笑了,解围似的说“没关系,你这么难约,我还能约到,这不让我很有成就感嘛”

    宁子归笑着恭维“对于我们氾大师来说,世上无难事啦。”氾宝儿却真有些苦恼似的说“没有啊,我还没弄到23楼的门卡呢。”宁子归本来正要喝水,听了这话,不小心就呛了一下,然后说“啊你不是说上次还伞的时候跟他提吗”氾宝儿立即抱怨“他脸太黑了我想应该是因为他的伞坏掉的缘故吧。看他那脸色,我哪敢提要求之后就算偶尔碰见他,他也是一脸我欠他八百万的态度。我自己也有点气了,不想跟他说话。”

    宁子归忍不住为傅丞辩解“他看起来比较高冷而已,实际上还挺好相处的。”氾宝儿无法认同“我不觉得。”

    宁子归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了,只是他忽然想起傅丞给他的门卡。那个门卡是可以直接通往23楼的,空中花园在公共区域,只要有那个门卡,就能轻松进入氾宝儿朝思暮想的空中花园了。

    如果这个时候,宁子归将门卡借给氾宝儿,氾宝儿大概会很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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