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有些吵，赵成文唱得很激情澎湃。
他站起身跟她们比划了一下，而后走出包厢，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
“对啊，超满足，我都没想到她会唱歌给我听，太惊喜了。”金钱倚着墙壁，傻笑了一会儿，还陷在其中，“我回去就下载，每天都放这首歌。”
纪景远失笑，问“和她们一起出来唱歌？”
金钱“嗯”了一声，想起什么，补充道“不会玩到很晚的，一起吃顿晚饭就各回各家。”
他说完突然就想起刚才还想着要硬气一点，顿时窘迫地咳嗽了两声，故意用硬邦邦的语气说“不过……吃到几点就说不准了。哎，景远你以后可不可以少担心我，我是成年人了，我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嗯？”
第67章
硬气几秒, 被纪景远一个字音吓得屁滚尿流。
金钱无语凝噎, 感觉自己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纪景远顿了几秒，似乎察觉到金钱的小心思, 他低声笑着解释道“甜甜, 我尊重你, 你可以随意说出自己的想法，别怕我。”话音一顿, 复又说道, “不过在某些原则问题上还是不容商量的，就比如很晚回家, 我不是觉得你没有应对能力, 而是我会担心你, 知道吗？”
金钱和她们一起吃了晚饭就回家。
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一点儿人气，他有点适应不了，把柜子里的零食抱出来，堆在茶几上, 电视开大声, 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综艺。
到了九点多的时候, 他关电视去洗澡，写完日记上床已经十点半了，纪景远打电话过来和他聊了半小时的天，直到十一点的时候互道晚安挂了电话，他关灯准备睡觉。
然而翻来覆去半个小时，脑子还是格外的清醒。
他坐起身, 幽幽地叹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纪景远发微信。
“我失眠了。”
纪景远挂了电话就继续处理公事，手机响了一下，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来一看，差点笑出声。
才十一点半，就说失眠，其他人都还没开始睡觉。
他把手上的工作先放一边，再次给失眠的小祖宗打电话。
小祖宗似乎有些意外，愣愣地问“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啊？”
他笑了笑，低而缓地解释“哄你睡觉。”
金钱瞬间红透了脸，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开心地钻进被子里，轻声问“你在干嘛啊？忙吗？”
“不忙。”纪景远面不改色地撒谎，实际上工作有些棘手，他今天到达市就像陀螺一样到处转，联系相关负责人，了解实际情况，还要腾出时间给他的甜甜打电话。
金钱“唔”了一声，又傻笑起来，软糯糯地嘟囔“我躺了半小时都没能睡着……都习惯了抱着你睡，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失眠的吧。”
“那该怎么办？我又不在身边。”纪景远低缓了声音，语调渐低，一副轻声哄小孩的语气，顷刻间让金钱羞红了脸，他有些尴尬害臊地解释，“我其实正抱着你的枕头睡……”
那边沉默了半晌，随后传来一道意味不明的话语“腿夹着？”
“啊？”金钱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脸颊瞬间红透了，几欲要滴出血，他恼羞成怒地骂，“没有！变态！流氓！想些什么呢，不要脸！”
他要被气死了，刚才还好好的气氛一秒被某个流氓破坏，他气得直接把怀里的枕头扔到地板上，没好气地哼道“我把你枕头扔了！”
纪景远忍俊不禁“真扔了？”
“当然！”金钱气鼓鼓地大声道，“要是你在旁边，我肯定扔你身上！烦死你了，还说什么哄我睡觉，有你这样的吗？哄得我都气血上涌了！”
见对方真的动怒了，纪景远控制住自己喜欢惹甜甜生气的恶趣味，忍着笑毫无诚意地道歉“是我不好，一时没忍住，宝宝不生气，等我回来亲自给你夹。”
“……夹你大爷的。”
纪景远嗓音更低，格外诱惑“不想要我？”
“……”
“嗯？”
金钱下意识地咬唇，想承认又有点拉不下脸，只能哼哼唧唧地从嗓子眼里闷出一声，低不可闻又含糊不清，“……想。”
听到他扭捏又坦诚的话，纪景远心头一软，仿佛有什么越发弥足深陷，目光落在光滑的办公桌面，上面倒映着小小的明亮而柔和的光圈，他眼神变得柔软，对通话那端的人轻声说“想就乖乖睡觉——”
金钱打断他的话，语气古怪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做梦吧？”
纪景远怔了一瞬，终是笑出声，颇为无奈地解释“不是，想到哪去了。现在开始睡觉，醒来就是明天，离你的男朋友回来更近了一天，对不对？”
你的男朋友……
金钱反手按住一边脸颊，手背碰触到烫人的温度，他彻底完蛋了，现在纪景远随便一句话都能轻易地把他撩拨得面红耳赤，还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甜甜，你明天有什么活动？”纪景远复又开口问。
金钱从羞赧中抽身，思索片刻，清了清嗓子，平静地回答“睡到八点醒，然后把床单被子拿出去晒，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是大晴天，还想打扫一下家里，我看到窗户有点脏了……下午就玩游戏升级，不过我不会玩太久的，你放心，晚上就看看电视然后早点睡觉，醒来……就还有两天能见到我的男朋友了。”
纪景远眉眼全是浓厚的笑意，温声道“我的甜甜真乖。”
金钱攥着手机，没忍住冲动说“我想跟你视频，看看你。”
然而一说完立马就反悔了，“还是算了，看到你估计更加睡不着，还是不要视频，我要睡了，晚安……老公。”
在平常时候说这个称呼还是有点难为情的，他一说完就迅速挂了电话，跑下床把枕头抓起来，拍了拍又抱在怀里。
纪景远听到传来的“嘟嘟”声，愣怔了片刻，随后舒心一笑。
第二天，金钱吃了早餐就开始忙忙碌碌，把被子抱出去晒，里里外外地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做完家务后，他累得差点喘不过气，自从搬过来，所有的家务活都是纪景远负责，他一点儿事都不做，甚至连双袜子都不会洗，现在这样猛地打扫，身体有些适应不了，没几下就觉得累人。
他瘫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把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家里照片发微博发朋友圈。
门外传来声响。
金钱以为是家政阿姨过来了，他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起身走去开门，哪知还没走到玄关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一名衣着简约得体、气质温婉娴雅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她手上拿着钥匙，正要进来，似乎察觉到异常，抬眼看过来，直直地与金钱两眼相对。
眼前这人……眉眼间有点像纪景远——
他视线往下落，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钥匙上。
纪景远的妈妈？
金钱“！”
电光火石间，似乎有一股剧烈的电流从脚尖窜到大脑，顷刻间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血液不受控制地往上涌，他根本没时间多想，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颤着声音开口“我是小偷——”
话音还未来得及全落下，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步溜出去，紧张地按电梯，没几秒就等不下去，不想呆在纪母的视线里，他一咬牙，转而跑去楼梯口，直接爬楼梯下去，跑了几层再乘电梯。
毫无防备地……再次被家长抓包。
他的心脏几欲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身体一直在轻轻颤抖着，躲在楼下角落处，脑子乱成一团麻，他几乎要站不住，只好蹲下去，全身重量都倚在墙壁上，也没了心思注意衣服会不会被蹭脏。
巨大的无助感快要把他吞没，纪景远还没出柜啊，被他妈妈知道，该怎么办……
家里的物品都是双人份的，衣柜里还有很多他的衣服，一看风格就知道这些不是纪景远的，他刚才的谎话简直不攻自破，谁会信啊。
他还没开始吃素，还没去拜菩萨，却猝不及防地和家长打了照面。
他怎样都想不起纪母的神情，甚至因为害怕，大脑自我保护地屏蔽她的面容，他有点记不清她的样子。
仿佛旧景重现一般，他鼻子酸酸的，眼眶也变红，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金钱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甚至来不及看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接听，纪景远的声音传过来“甜甜，吃饭了吗？”
金钱鼻子更酸，小声喊他的名字“景远……”
纪景远神情一顿，敛住眼底的笑意，问“怎么了？”
听到纪景远低沉下来的声音，心底的紧张不安的情绪发酵了一般，全都往外涌，他哽咽着说话“你妈来家里了，还看到我……”
纪景远怔住，随即轻笑起来，语气轻松地安慰“还以为什么事，宝宝不怕，我等下给她打电话说清楚就好。”
“你怎么说啊？”金钱害怕得快哭出来，“你妈妈一看家里就知道你跟别人同居了，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要出柜，我上次也这样，太恐怖了……”
纪景远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我很早之前就准备了，别害怕，没事的，相信你男朋友。宝宝你现在在哪？”
“你准备了什么？”金钱低头盯着脚上的拖鞋，抽了抽鼻子，小声回答，“我躲在楼下，不敢上去了……我想等下回自己家。”
幸好昨天出门怕丢钥匙，就把两把家门钥匙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才能避免无家可归。
纪母喜爱口味又杂，虽然已年过五十却挺容易接受新事物，纪景远很早以前就把几本关于同性科普的杂志放到书房，想必那几本杂志已被她浏览过。
母亲向来通情达理，不难说服。
纪景远笑了笑，再耐心安慰了一番，直到让金钱相信跟纪母出柜并不是难事，他才柔声说“要是还害怕，就回家住吧，出门带钱包了吗？”
“没……我有手机，也能支付，没事的。”金钱慢慢地站起身，边打电话边走出小区，“你妈妈真的那么好说话啊？”
“嗯，以后和她相处过你就知道了。”
金钱脸一红，小声说“虽然我有点忘记她的长相，但还是记得她长得很漂亮。”
和金钱一直聊着天，直到他到家了才挂断电话。
纪景远转而拨了另一个电话，接通后，道“妈。”
第68章
金钱坐车回自己家, 饿得不行先去小区附近的饭店打包了饭菜, 服务员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他的家居服和拖鞋上，他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 还哼着小曲故作轻松。
抬头挺胸地走出饭店, 一出门立刻灰溜溜地赶紧小跑着冲进小区。
太他妈丢人了, 今天是他离时尚圈最远的一天。
好久没回来，他吸了吸鼻子, 感觉空气有些浑浊, 便把窗户阳台全打开通通气，弄完一番后, 才坐下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 纪景远又打电话过来, 告诉他没事叫他不用担心。
金钱下意识地咬了下筷子，疑惑地问“你妈妈怎么说的啊？”
纪景远笑了一下，低声说“她说你很可爱，居然说自己是小偷。”
“……我、我是, 因为太紧张了。”金钱涨红了脸, 磕磕巴巴地解释, “就脱口而出……哎，太丢脸了。”
纪景远的嗓音蕴着浓厚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说“我也觉得你很可爱。”
金钱脸更红，赶紧抓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抬手抹掉嘴边的水渍, 别扭道“你别逗我，明明很傻逼。”
纪景远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话音倏然一转，道“她说她想见见你，你溜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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