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开始了。”助手在孟繁华耳边提醒,可孟繁华只是微微点头,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滕宁。助手识趣地默默坐在一边,连军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助手一伸手,“对不起,孟律师工作的时候请勿打扰。”
又是这种目光。滕宁微蹙眉头,象是审视,又象探究,眼神中带着不解,虽然柔和却不容忽视。这家伙不惜刺激冯崖也要来重案组,究竟是想做什么?原本一副吊儿郎当的滕宁也不得不收起随意的态度,嘴角惯常的微笑渐渐隐去,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然后直视孟繁华的眼睛,毫不回避。
助手在一边径自翻看卷宗,连军看着两人互相对视不明所以。
良久,孟繁华笑了,“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滕宁扬扬眉毛,“孟大律师好记性。”
“别这么称呼,律师不分大小。”孟繁华笑意更浓,“我更希望滕警官叫我的名字,孟繁
华。”
滕宁不掩饰自己的不解,揶揄道,“下一句我是不是该说,不要叫我滕警官,请称呼我的名
字?”
谁料孟繁华一点头,“当然,滕宁。”
这下别说滕宁和连军,就连孟繁华的助手,都不禁错愕地抬头。
“最近我喜欢喝两杯,却再没见到你。”孟繁华说。
滕宁扯扯嘴角,“不过是一面之缘。”
孟繁华呵呵笑了,“现在就不是了。你我同道中人,缘分不浅。”
听他这么说,滕宁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孟大律师到底想说什么?”
“孟繁华。”孟繁华好意纠正,看着滕宁不悦的表情,笑了,“我是律师,但我并不卑劣。”
滕宁“噗嗤”一笑,轻松地说,“我并不在乎。”
孟繁华又看了滕宁良久,站起身来,“预祝初次上庭,一切顺利。”
“多谢!”滕宁点头。
公安南汇分局重案组和治安组之间的走廊上,孟繁华亲切地握住滕宁的手,“多谢合作!滕宁!”
滕宁告别了孟繁华,再次仔细看了看他的背影,不觉感叹真的有人背影比嘴脸好看。晃过神来,发现一边是冯崖和重案组的同事,一边是高明和治安组的同事都在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
滕宁一耸肩,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一脸困惑的连军,“全程监控,有事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开始了艰难的日更,但是,说不好,但我在坚持。小花
借刀
出了南汇分局,助手早就通知司机,一辆沉稳的a6停在门前。孟繁华矮身上车,对身边的助手说,“金钱豹的官司你来打吧!”
“是。”
“不用尽力,玩玩而已。告诉他们,这次社团帮他们出律师费已经仁至义尽,别的不会再管。在牢里好好想想,为什么不顾会长明令禁止,还敢碰毒!”孟繁华冷冷地说,“还有,今天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要乱说。”
助手抬眼看看老板,低声说,“是。”
好像是累了,孟繁华靠在头枕上,闭目养神,不久,车子停在青藤大厦,孟繁华独自下了车,走了进去。
青藤大厦是众所周知的常青会总部,开了一些合法公司,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有公司白领,也有警方眼线。这种复杂的地方却保持着十分微妙的平衡,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各保各的饭碗,谁也不会撕破脸皮。黑社会怎么了?不也要吃饭?警察怎么了?每一个月不也得那钱回家?都有老婆孩子,大家吃口饭而已。
孟繁华乘专用电梯到达顶楼,在门禁输入密码,防弹黑色玻璃门“叮”地一声打开,里面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身惹火短裙的女人微笑着冲孟繁华点点头,手上往静脉血管推入的针头却毫不犹豫,娴静的姿态和火辣的装扮格格不入。“刚刚睡醒,精神还不错。”女人笑着说,收拾好了注射工具,安静地走开。
孟繁华坐在床沿,对躺在床上的人说,“这个辣妹找得不错。不过你确定一定要在总部养病?”
床上的人“呵呵”一笑,“我想喝水。”
孟繁华倒了杯白水,接过杯子的手上纹着一条曲折蜿蜒的树藤,末梢的藤叶随着手部肌肉的活动仿佛被风吹动,游走的树藤消失在丝质睡衣的袖口。
“躺在这里,总比躺在别墅安全,也不招人耳目。有个辣一点的护士,外面只会以为我在风花雪月。”床上的人微笑地喝了水,将杯子放到一边,“帮我拉开窗帘吧!”
孟繁华起身将宽阔的窗帘“唰”地拉开,正午的阳光瞬间洒满房间,床上的人眯起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度,望着孟繁华一笑,“饿不饿?”
孟繁华看着床上的人,一张清秀的脸十分苍白,没有刻意打理的头发垂下挡住了眼睛,薄薄的嘴唇线条明晰,若不是因为太熟悉,几乎可以被认作另一个人。可这漂亮的嘴角总是带着让人感到冰冷的微笑,正在输液的手臂曾经一用力就可以扭断一个人的脖子,散发着诡异美丽的纹身此时显得平淡无力。只有眼睛……只有眼睛还带着惯常的光芒,上一个瞬间可以充满笑意,下一个瞬间就能够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今天又有多少人来探望你了?”孟繁华走回来坐在床边。
那人一笑,“不多,但也够了。科技公司的苏晋、保全公司的老鬼,还有一个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人。”
“谁?”
“金虎。”
孟繁华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金虎可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说是想我。”那人呵呵笑着,“想我,不知道是不是想我死。”
“金钱豹的事情,兄弟们还在查,迟早能查出来是谁做的。”孟繁华说,“南汇分局对这个案子重视得不得了,也正合我意。我们现在不能为这些分散精力,就不如让警察帮我们做。”
“自己的刀割不了自己的肉,我父亲很早就告诉过我。”
孟繁华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常青会看似稳如泰山,实则风雨飘摇。小帮派开始不安分,东西两边的大佬有意纵容小弟四处试探,就连金虎也飞回来了。看来你的病情瞒不了多久。”
那人一偏头,“当然瞒不了多久,人要是死了,你还能抬着棺材去开大会?难为你了,你本来可以不管的。”
孟繁华拍了拍那人露在外面的手,“大家兄弟一场,不用客气。”
一阵安静之后,孟繁华犹豫着开口,“今天……我见到了另一个你。”
那双眼睛一亮,那人笑道,“打算怎么办?”
“你不好奇?”
那人回敬,“我知道你很好奇我的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