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祁晨变得很忙。
他把队里的训练量加大，每天起早贪黑的跟队员们泡在一块。偶尔休息，他要么就是在董益那玩命的练习，要么就是拿着个本子，写写划划。
董益好奇的偷偷翻了那本有些年头的旧笔记本，里头流水账似的写了许多奇怪的条款。既有名词诸如“星型海沙”、“无动力滑翔”、“墨西哥魔鬼椒”，也有一些简单的语句，比如“做一支狼毫笔”、“打磨一块钻石原矿”、“自己造纸订一本书”。
董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不明白祁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他发现，有一些词条已经被人用红笔划去了，再回想起自从那晚两人酩酊大醉之后，祁晨就一直不言不语的反常举动，董益突然就觉得有点心慌。
“你可别想不开干什么傻事！”董益找了个机会，指着犹如天书一样的旧本子，郑重的对祁晨说。
“呸，瞎想什么呢你。”祁晨把本子拿到手里，随意的翻动着，说道“这是我这辈子一定要完成的一些事，想到新的我就写上，完成了的我就划掉。”
祁晨两手合上笔记本，手指在有些起毛的封面上摩挲“现在我也有点钱，正好战队也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我能教的也都教的差不多了，我打算辞职了，专心的干这个事情。”
“……你可真够少女的。”董益知道真相，摆出了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吐槽道。
“这事我都计划好多年了好不好！我那时候年纪小啊！”祁晨红着脸嚷完，愣了一下，有点怀念的说“不过，也是该告一段落了。”
晚上，祁晨难得的回了一趟许久没回的钟磊家。
刚进门，看到的却是秦娆坐在沙发上，正因为看到自己而摆出了一个微笑。
祁晨表情都没变，环顾了一下四周。
“磊哥不在。”秦娆看懂了祁晨的意思，抢着说道。
祁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顾自的走进卧室，把外套脱了，又找出几套干净衣服装进背包。再出来的时候，却看到秦娆还在沙发上端坐着，脸色就更难看了几分。
“我今天专程来找你的。”秦娆换了一个坐姿，仍旧是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笑得从容。
“哦。”祁晨回答得漫不经心。
“那天我看到你在酒会上被人打了，你没什么事吧？”秦娆微微的偏着头，用手拢了一下本就很规整的头发，继续说道“可惜那天我身体不太舒服，磊哥就先送我回家了。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告诉他，他一定会给你出头的。”
祁晨冷笑了一声，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的对面，问道“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我没事，也并不需要谁出头，谢谢关心。”
听了祁晨的话，秦娆大度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自家兄弟姐妹的，还没正式坐一起好好聊过……”
“我不喜欢拐外抹角，你有什么话直说。”祁晨对秦娆扮猪吃老虎的路数了如指掌，根本不吃她这套。
“你叫祁晨吧……其实磊哥以前也有个特别喜欢的小男孩叫这个名儿……”秦娆似乎对祁晨不善的态度完全不介意，微笑着继续仿佛自顾自的说着“我不是个容不得人的人，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和平相处，毕竟家和万事兴……”
祁晨脸上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心却止不住往下沉。
几年不见，秦娆倒是进步不少，几句话，先是点明了前两天钟磊因为她而对自己见死不救，又暗示自己是替身，最后还扯什么“家和万事兴”。意思是要自己识时务，有做小的自觉？
祁晨冷着一张脸，如果她是当年有这手段，只怕自己这次跟钟磊的重逢都不会有了。也还好，她没认出自己，倒是给了机会看她怎么演这出闹剧。
秦娆看自己说半天，祁晨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脸上也不好看起来。
“我知道你觉得你现在正得磊哥喜欢，所以觉得我这番话都不中听。但是姐姐作为过来人赠你一句，花无百日红，还是眼光放长远些，好日子才能过得更长久。”说完，秦娆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站起身，从手包里掏出几张a4大小的纸，放在茶几上，还特意用手指点了点，这才转身出了门。
祁晨听见关门声，前一刻还端的笔直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椅子上。
脑袋仰在椅背上，祁晨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发了好久的呆，最终用手捂住了眼睛。
祁晨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误会，直是秦娆惯常的下作伎俩。但是，脑子里努力回忆起的和钟磊在一起的片段，却不停的cha进了前几日晚上的情景。
钟磊的豪爽的笑，跟自己不管不顾的打闹，满脸真诚讲出的誓言，不管是过去还是最近那些让祁晨曾经心动不已的画面，最后都定格在了钟磊宠溺的看着怀里娇羞依着的秦娆的镜头上。
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祁晨茫然的坐了很久。最后，他动了动手臂，拿起桌上秦娆留下的纸页。
一看，祁晨愣住了。
拿着纸的手慢慢的开始发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祁晨手握得死紧，纸都被他抓出了一片痕迹，而他指节泛白，嘴里却发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哈……”祁晨闭上眼，觉得可笑，心却好像被剜下一块似的疼。
这是一张妊娠检查报告，抬头是祁晨很熟悉的前几晚看到的那家妇产医院的名字，而内容，是秦娆妊娠反应阳xi,ng，最下面，情况告知书下面的签名，赫然写的是钟磊两个字。
明明就算秦娆前一刻登堂入室，耀武扬威，他都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不能认输，可手里这轻飘飘的一张纸，却像惊雷，喝退了他自以为的千军万马，击打得他溃不成军。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祁晨腿一软，滑到了地上。
都说逢场作戏，原来，自己才是这出闹剧里最大的配角，还一直傻乎乎的把一场镜花水月，直当做是琴瑟和鸣。
所以啊，自己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第22章 22
钟磊打开门，却看到祁晨眼睛发直，跪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
“怎么了？”钟磊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
祁晨眨了眨眼，仿佛回魂一样，定定的看了钟磊好一会，才垂下眼睛，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最近我已经够忙了，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添乱了。”钟磊摸了摸祁晨的头发，然后闭着眼，用力的摁着眉毛正中间，感到无比的疲惫。
祁晨悄默声的把钟磊转了个坐向，让他背对着自己，拉下他的手，伸出两个拇指在钟磊的太阳x,ue上打着圈揉压。
叹息似的呼出一口气，钟磊整个人放松下来，微微仰起头，靠在祁晨的胸口，享受着他的服务。
好一阵之后，钟磊睁开眼，握住祁晨的手，把他拉到身前，搂进怀里，笑着说“小晨子，你咋这么贤惠呢？”
说完，吧唧一口，亲在祁晨脸上，一声脆响。
见着祁晨只是浅笑不说话，钟磊又起了逗弄的意思，一边手在祁晨身上乱揉，一边嘴里还说着“要不，等过段时间，咱俩去外国结婚吧。你不是一直想去那个什么国家来着，咱们去玩个一个月，就当度蜜月了。”
祁晨听了这话，却瞬间变了脸色。
他挣脱开钟磊的怀抱，站起身，俯视着沙发上的钟磊，说出的话里没有一点温度“别开这种玩笑，挺没意思的。”
钟磊却一头雾水，不知道前一刻还气氛和谐，怎么下一刻祁晨就翻了脸，于是伸手想把祁晨拉回来，嘴里还说着“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气……”
“啪”，一声脆响。两个人都愣了。
祁晨吓了一跳，盯着自己的左手琢磨自己只不过想甩开钟磊的手，怎么就一巴掌湖到了钟磊脸上。
钟磊也完全没料想到，就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居然吃了多年不遇的耳巴子。
钟磊脸上还挂着个通红的巴掌印，黑着脸，厉声呵斥道“你今天又犯病了是吧？”
祁晨本来想伸手去摸钟磊的脸，问问打疼了没，听了他这话，也沉下脸，收回手，紧紧闭上了嘴。
钟磊等半天看祁晨居然对自己错手一点要道歉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的火苗越蹿越高。
于是，一时两个人都不说话，大眼瞪小眼的等着对方先出声。
“祁晨，我是不是给你脸了。”钟磊很生气，但到底是开了口。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自问对祁晨真的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人看的程度了，可是，先是人莫名其妙的吃醋就离家出走了，重逢之后不然就是给自己耍手段弄心眼，不然就是一副爱答不理，逆来顺受的样子。
以前开玩笑的时候都爱说，“小情儿不能惯，越惯越混蛋”，可他是真的拿祁晨当过一辈子的人，怎么捧手心里宠着宠着，偏偏把人养成了这么个y晴不定的白眼狼？
祁晨脸色也不好看，但到底有点心虚，于是又横了钟磊一眼，扭身往卧室走。
“你到底什么意思！？”钟磊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了祁晨的路，拔高了嗓门嚷。
“没什么意思。”祁晨看都不看他，没什么感情的说道“挺没意思的。”
“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明白了！少他妈y阳怪气的！”钟磊一把把祁晨甩回沙发上坐下，扯着脖子上的扣子皱着眉说“老子在外头忙得四脚不沾地，每天焦头烂额的，你他妈要发疯能不能换个日子？”
祁晨自从跟了钟磊，还从没被他这么没轻没重的摔摆过，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心里憋了半天的嘲讽终于忍不住出了口“钟总说笑了，您这都要当爹了，有什么可累的？忙着打发之前的枕边人吧？不过，累是累点，心里不是应该格外高兴才对么？”
听了这话，钟磊脸色一变。秦娆的事，知情的除了当事人不会超过三个，而这才多久，祁晨是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的？
钟磊一把握住祁晨的手腕，攥在手里，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神，冷着脸问道“你听谁胡说的？”
祁晨吃痛，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挣开钟磊的桎梏，只得梗着脖子反问道“怎么？做得出还怕人知道？我那晚就坐在妇产科医院的对面看着你们出来，钟总不是还体贴的‘公主抱’来着么？这才几天就记不得了？”
钟磊想起那晚突然接到祁晨的电话，当时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没往深里想。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个巧合，于是赶紧卸了力，又看到祁晨手腕上一个大红印子，有点心疼的拉过来边揉边解释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晚是秦娆身体不太舒服，所以酒会才一半我就把她送医院的……再说，你这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我陪她去个医院她就有孩子了？我还是孩子他爹？你倒是想想，我前阵子哪天不是除了上班就是跟你在一快？我倒是想当爹，只可惜你生不出来……”
不得不佩服，钟磊是真的挺会说话。祁晨心里想如果是以前，自己只怕是又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过去了。
祁晨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自己到底有多天真，才会不肯认栽，还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偷偷的期盼着，期待钟磊回来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服自己，继续这么沉落下去。
说到底，自己还在奢望什么？
祁晨觉得眼睛涩得厉害，只得赶忙瞪大了双眼。
钟磊却对此毫无察觉，仍旧一边手在祁晨肚子上摩挲，边用委屈的声音嘀咕道“小晨子，你这拈酸吃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咱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看在我对你掏心掏肺的份上，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我就是太信任你了。”祁晨拂开钟磊吃着豆腐的爪子，起身，站到了钟磊的一步之外，冷冷的说“钟总，你说错了一点。我们不过是我求着你赞助战队，你想要在我身上找补当年失了的面子，一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公平交易。所以你生孩子也好，结婚也罢，我又有什么资格吃醋呢？只是，算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一边妻贤子孝，一边还非要在我面前做出个‘愿得一人心的情圣’样子？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恶心。”
第23章 23
“然后呢？”酒吧包房迷离的灯光下，赵作一脸兴致勃勃的催促着钟磊继续讲下去。
“老子转身就走了，还有什么然后。”钟磊删繁就简的跟赵作吐了个槽，却发现越说越没意思，于是打算结束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
“你就这么走了，不怕你那小情儿在家里哭啊？”赵作递了一杯酒给钟磊润喉，还不忘八卦兮兮的继续打听“小情儿嘛，不都爱拿腔拿调，隔三差五的出点幺蛾子，哄哄也就算了。”
“我他妈就是太惯着他了。居然不相信老子！”钟磊接过酒杯，气愤的说。
钟磊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心虚。虽然这事是个误会，但他确实是有事隐瞒，但之前答应了秦娆不告诉第三个人，所以也不好给祁晨往里细讲。于是，祁晨见到他欲言又止，语焉不详的样子，更是咬死了他在撒谎，不论钟磊怎么赌咒发誓，祁晨都只是偏着头不说话，被逼急了，就只是牙缝里蹦两个字“恶心”。
到最后，钟磊也终于被他的态度惹急眼了，抬手就要照人脸上扇。祁晨却避也不避，眼都不眨的瞪着自己，一脸的视死如归。
最终，钟磊还是心一软，咬牙收回了手，满腔怒火的一脚踹翻了茶几，愤然离去。
“要我说啊，这情人不听话，草一顿就好了，哪有这么麻烦。”赵作喝了一口酒，不负责任的出着馊主意。
说得轻巧！钟磊在心里暗戳戳的想当时那个情势，就算上了床，只怕也只能是一场□□。到时候正在气头上的自己把祁晨折腾坏了，事后心疼的还不是老子自己。
联想到当时自己扬起老半天，都始终没有挥下去的巴掌，钟磊有点心塞的叹了口气。
以前甩董益不过也是因为他喜欢吃醋拿乔，当年自己是何其的杀伐决断，说拜拜就拜拜。换到祁晨这，却像是什么规矩底线都不管用了。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钟磊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也不管是红的白的，直接仰脖就往嘴里灌。
赵作在一旁看得有趣，笑着说“诶，你说这男的是不是玩起来特别有意思啊？怎么我们风月场上做惯了的钟总，为了个小鸭子，居然也为情所困，有了借酒浇愁的时候。”
“放你娘的屁！”钟磊把酒瓶往桌上一顿，张口就骂，心里想的却是我家小晨子能跟那些野鸭子一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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