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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负游戏 第3节

作者:刀叨叨 字数:23057 更新:2021-12-18 22:23:50

    邵以归是握着唐林问的手腕把人给拉进灯塔的。一直来到室内,唐林问才从邵以归的异常中回过神,他望向自己依旧被握着的手腕。“邵总,请放手。”

    邵以归若无其事放开手笑着说,“我们认识那么久,我想,应该够得上用名字相互称呼的交情。”说实话,以唐林问毫不留情的作风,邵以归完全可以料想对方反驳的说辞,不过走运的是,唐林问并没有说什么。

    窗户外,雨势愈发凌冽起来。转头查看天气的唐林问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转回头告知邵以归“之前我接到指令,到黄昏灯塔便会进入三级状态,届时你想走也走不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邵以归不由好奇问“三级状态是什么”

    被提问的人有一刻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幸灾乐祸的恶质笑意,邵以归从未见过对方流露如此明快的神情,有那么一会儿他简直看呆。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唐林问用险恶的语气卖着关子说。

    邵以归从未试过因为被人故弄玄虚而感到开心,但这时候却忍不住笑起来。“那看来我铁定不能走了。”

    整个下午,唐林问一直在控制室和机械室忙碌,被限制在生活区域的邵以归简直瞧不见对方身影,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些活干。首先,他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唐林问杯子的旁边。这两只杯子是一样的,邵以归特地亲自上网购物,找了一样的杯子。或许到时候两个人能把杯子搞错,不过,邵以归并不介意。

    之后,他开始熟悉整个生活区域的每一个角落。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灯塔里空间居然不小,房间也不少。那些关着门的房间出于礼貌,邵以归没有进入,但所有开放式的空间,他进行了地毯式搜查。

    他因此知道唐林问的阅读风格很诡异,居然喜欢恐怖小说。他因此知道唐林问的睡相不好而且还不爱叠被子。他因此知道唐林问的厨艺似乎还行,冰箱里的剩菜看起来挺像回事他因此知道唐林问一定很寂寞,偌大的生活空间里竟没有一张可以用来寄托心情的照片。

    传说中的那个“黄昏”时刻终于降临。唐林问总算跟着现身。

    “你可以再看一眼窗外,之后,你就看不着了。”唐林问那么告诉邵以归。

    邵以归故意瑟缩一下“我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吗”

    唐林问一本正经点头,“肯定的。”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玩笑的端倪。

    邵以归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头颅高昂、慷慨就义道“来吧。”

    曾经话剧社的砥柱演技不容小觑,这一番夸张做作的表演令唐林问微顿之后忍俊不禁。顿了一下,他才说“还是你跟我来吧。”

    有意不作任何说明的唐林问把邵以归带到了灯塔底层,不知他启动了怎样的机械装置,灯塔原本的门窗被缓缓升起的铁壁一点点遮挡封闭,很快,他们便身陷在一个铜墙铁壁的密闭牢笼之中。

    邵以归在过去连续加班了两周,但他总是有空闲的时刻,空闲的时候,他下意识上网搜索所有与灯塔看守工作有关的信息,所以,大致知道眼下的状况。这个伫立在礁石之上的小灯塔在台风天的时候,很容易被涨潮的潮水淹没,这种时候,灯塔的看守就不得不在一个密封的环境工作。眼下,显然便是此类情况。

    “现在,仅有两个区域是开放的,而你只能在这一层活动。”唐林问对邵以归接下来的活动范围作出规定。

    邵以归转头扫视四周。对他来说,封闭感原本便与面积无关而这里的面积又是那么小。

    “我们估计得在这儿待几天”他询问道。

    唐林问很快给出让人无法乐观的回答“根据天气预测,至少三天。而且,并不是待这儿,而是困这儿。”

    “嗯。”邵以归赞同地点头,“困在这儿,不见天日。”单是想象便已令他不由焦虑“若我不在,你一个人,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唐林问对这一问题的第一反应是懒得搭理,但眼见邵以归较真望向自己,最终还是找到措辞开口“我会活下来。”

    邵以归永远分不清这个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的问题关键是,你能不能活下来。”唐林问抬头迎向邵以归的视线说,“你来这儿要做的事需要花多久完成之后若还被困,你会无聊死吧”

    “你挺了解我。”邵以归笑着说,“我这个人的确是完全没有办法空闲着无所事事。不过,”他在心中评估,对前途不觉忧心忡忡,“我要做的事情,别说两三天,两三年我都没信心能完成。”

    某种程度来讲,邵以归说得自然真心,但同时也有故弄玄虚的意图,他希望唐林问能好奇这件他“来这儿要做的事”,虽然他是不会直接回答,但有悬念的设置与铺垫,总觉得能将剧情渲染得跌宕起伏一些。

    然而,唐林问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向民生大计。“之前有很多准备工作,所以没空做晚餐,现在已经不能去厨房,你只能吃微波炉食品。”

    对于邵以归来说,这当真是个坏消息。接着,他忽然意识到厨房不能用,冰箱却是在这片可活动区域的。“我记得冰箱里有咖喱牛rou汤”

    “是的。”

    “我们吃那个吧”

    唐林问不动声色看着他说明“一人份的。”

    对此,邵以归天经地义地说道“那就招待客人。”

    “我中午喝剩的。”

    “没关系,我不嫌弃。”

    如此一番“据理力争”之后,邵以归硬是把牛rou汤给霸占了下来。

    晚餐的时候,他捧着残羹剩饭大快朵颐,饶是定力非凡的唐林问都忍不住一个劲瞥他。邵以归由衷赞美“味道挺正常的,一点都不至于难以入口。”

    唐林问从手中罐头营养粥里抬起头,望向邵以归“食不言寝不语。”

    邵以归乐了“该不会我没好好夸你,你不高兴了”

    唐林问微微迟疑地皱眉。他当然不明白邵以归这突如其来的轻浮态度是怎么回事,这导致他无法确定自己如何应对。

    事实上,别说唐林问想不明白,邵以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表现出来的模样和他所希望的效果的完全不同。他不是有心调戏对方,可明明想要表现亲近感,最好能再有一些风趣幽默,帅气迷人,可实际却完全走了样。

    “其实这个汤真的很好喝。”知错能改的人端正态度,寻找正确措辞,结果,立场转换太仓促生硬,这一段剧情对白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思索之后,他果断又说“我觉得,食不言寝不语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我们的确应该遵从。”

    晚餐过后,简单梳洗,唐林问开始往地上铺毯子。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不请自来的客人明白自己唯有将就着打个地铺。他特通情达理地帮忙一起完成了这项工作,接着,唐林问便把新拿出的被子放到床上。

    “你睡床。”此地的主人如此交代。尽管他看起来完全不是合格的主人,但终究把唯一的床让给了客人。

    邵以归难得感到受之有愧,“那怎么好意思”边说他边琢磨,若自己建议两个人一起挤一下床会得到对方怎样的反应可惜,这一想法还来不及实施,唐林问已经率先在地铺躺下,并显然准备入睡就寝。

    邵以归惊呆了。

    字面意义的惊呆。

    现在才八点。

    这个时间点,邵以归的夜生活什么还没开始。

    “你不会这就睡了吧”邵以归不禁讶异问道。

    唐林问答得理所当然“会。”

    “难道你不觉得时间还早”

    “觉得。”

    “那你还那么早睡”

    “不然呢”

    唐林问惜字如金,不过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毕竟,眼下环境,他们也不至于当真在这弹丸之地找到丰富ji,ng彩的“夜生活”。

    不睡觉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邵以归知道答案。

    不然呢“不然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打发时间吧。”

    面对邵以归的提议,唐林问不假思索摇头“我对玩游戏没有兴趣。”

    邵以归在心里叹息,心想这个人那么不会给人面子,肯定超不合群,除了能好好谈个恋爱,其他真没辙了。“既然你不喜欢玩游戏,我们就来真的我们每个人说自己一件事,对方必须说相应的同一件事。”

    唐林问斜睨他“这不就是游戏”

    闻言,邵以归故意重重叹气“我以为你不了解游戏想糊弄你一下,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总算,不枉费邵以归这一番装疯卖傻、cha科打诨,面对他的纠缠,唐林问终是未直接躺下休息,相反,他倚着墙坐直了身子,用隐约带着一丝笑意的语气开口道“你先说吧。”

    邵以归ji,ng神一振。在他的印象中,“敌人”异常强大,他对自己的战局从来不敢乐观估计,没想到,这初战倒也在磕磕绊绊中取得暂时的胜利战果。

    “好,我先说。”并未有所准备的人实际张嘴就来,“我在十四岁那年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的xi,ng向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当时我很抗拒,于是特地交了一个女朋友。这是我第一次与人交往的经历。”他决定循序渐进,“该你了。”

    他没想到对方仅第一个故事就卡壳。

    唐林问花了一定的时长沉默,最终淡淡说“我没有这方面经历。”

    这一状况既在邵以归的想象中,又出乎他的意料。而他既感到高兴,又有些酸涩。“为什么你从来不和人谈感情”他缓缓问道。

    唐林问并无迟疑不决,很快回答道,“在贺晓成年之前,我没有空做多余的事。而等贺晓成年之后,我没有兴趣做多余的事。”他特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总结,“这是我不与人谈感情的原因。该你了。”这个商界ji,ng英真是一点不吃亏,充分利用游戏规则。

    邵以归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但他丝毫不介意,相反,他倒是相当乐意说明这件事“是啊,仔细想想,我其实从来没有和人谈过感情。一直以来,我都在游戏人间,其实,这还是和我十四岁那时候的经历有关。那时,我隐约察觉自己的xi,ng向,于是注意到一对同xi,ng恋人。当时他们特别甜蜜恩爱,我下意识偷偷关注,心里一边排斥,又一边期待他们能有好的结局。然而,两年后,我几乎以为能一直走下去的他们,其中一个人去结婚了。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认定两个男人怎么都不可能长久。”

    “所以,你也会和女人结婚”唐林问静静问道。

    “当然不会。”邵以归肯定摇头,“原本我便没这个打算。如今就更加不会。”

    不出邵以归所料,唐林问无意询问“如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只得自己继续这个游戏“十六岁那年,那对我寄托了自己某种情感的gay分手后,我把女朋友带到一家情人酒店。这是我的第一次。该你了”

    邵以归开始缓步深入。这回,他期待对方回答他“没有这方面经历”。可惜

    “我十五岁,第一次逛gay吧,第一个搭讪我的男人。”

    闻言,邵以归心中百般滋味,他努力稳住阵脚“我从来只做1。该你了。”

    唐林问指出“这个回合应该轮到我先讲故事。”

    邵以归这才意识到自己没能稳住阵脚,他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认错“好吧,你先讲。”

    可是,唐林问并不讲故事。

    “我已经没有故事。”唐林问说,“而且,我困了。”

    邵以归还从未见过如此赖皮之人“为了不回答那个问题,你就那么耍赖”

    唐林问义正词严“我们没有规定这个游戏要玩几回合。也就是说,我们随时能结束。”

    “你说得对。我错了。”

    十三年前。

    那个傍晚,邵以归从一个男孩历练成一个男人。然而,那天他并不开心。

    出于莫名y郁愤懑的心情,邵以归把睡着的女友留在房间,自己跑到酒店的消防楼梯,他想安静呆一会儿。在那里他无意间撞到两个拉扯争执的男人。准确来说,一个是男人,另一个是未成年的男孩。

    这是又一对注定会分开的同xi,ng恋人吗邵以归那么想着,然后意识到那个男孩根本是想离开,可男人却不肯放过先前自己同意来酒店的男孩。

    两厢情愿的同xi,ng恋人都不得善终,就更不用说这种强买强卖的。邵以归正有满腔发泄不得的焦躁情绪,他抓过那个对未成年人几乎算是使用上暴力胁迫的男人,然后一拳揍下去。

    故事到此结束。

    无论是邵以归,还是唐林问,他们谁都不知道原来他们两人早在十三年前便已相遇。

    第9章 第 9 章

    邵以归在墙上看到了一点很新的颜料痕迹。他不是名侦探,但他也不是傻子。

    “你会画画这儿有画具”

    这仅仅是全面封锁的第二天上午。邵以归有需要忙的事情,自然不会无聊,可唐林问一天之中除了点检设备的半小时工作外,剩余时间可以说闲得能让人发霉。

    他宁愿让自己发霉,也没有动一下画具的意图。此时,面对邵以归的问题,仅仅简单点头“是的。”

    习惯对方时不时以一至二字数说话风格的邵以归自力更生,努力挖掘话题“你画的是油画还是水彩什么的”

    “素描和水彩。”

    邵以归忽然想起唐贺晓曾经提过的关于自己大哥的故事,“我记得你得过钢琴大赛的奖项你究竟学音乐还是学画的”这是出于好奇的随口询问,在脱口而出后,邵以归才后悔。

    他意识到自己问了错误的问题。应该就是那场钢琴大赛导致唐林问向父母发去了质问的邮件,导致对方提前归国搭乘上那班失事的飞机。

    不过,唐林问那堪比钛合金的神经不至于被邵以归轻易挑动,面对这个问题,他神情不变地指出“我多才多艺。”

    邵以归赶紧点头,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既然会画画,能不能帮我画幅画”

    唐林问的语调微妙的柔缓下来,“我学的是风景,不是人像。”他说。通常他不会使用如此人xi,ng化的语气来讲述客观事实,即便是拒绝别人的时候也不会。可这一次,他却依稀透露出拒绝为邵以归画像的歉意,这只能说明,他在说谎。

    他会画人像,可是,他不愿意为邵以归画像。

    邵以归的逆商一直不低,此次前来更是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他认为自己可以在不断受挫中冷静前行。他不是没有受到过打击,他知道自己足够强悍。可是,这一次的情况截然不同。

    唐林问是真正能伤害到邵以归情感的人。

    因为,他特别在意。如同这一刻特别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被突如其来如此提问的人不动声色抬头望向邵以归,以让人听不出一丝端倪的平静语气反问“为什么那么问”

    “因为我想知道这个任务的难度。”邵以归终于松口,“我想知道你有多不喜欢我,才能知道大概要花多少努力才能让你接受我。”

    邵以归把话说得很明白,唐林问为此微愣了愣,不过,他显然也不至于太意外,此时不需要过多确认,直截了当给予邵以归答复“以免浪费你的时间,恕我直言,花多少努力都没有可能。”

    邵以归不是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尽管,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难以忍受这句话的冷冰意味。“说到浪费时间,”他回顾道,“我记得你说过,回忆的时候怀念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在回忆的时候依旧快乐满足,那才不枉费那段时光。我很赞同这样的看法,所以,我现在选择的,是希望不浪费时光的唯一办法。”

    唐林问直视向邵以归的眼睛,有一刻能看出他眸底的诚意“当初我怎么都不赞同贺晓和你在一起,你认为,我会赞同我自己”

    “我知道你不赞同贺晓的原因。的确,我对他不用心,你为了保护他,自然不希望他和我在一起。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在虚情假意的时候,邵以归擅长花言巧语,可当他真情实感,他却变得笨嘴拙舌,连想要表达的,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唐林问顺着他的说辞点头说道“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同。你曾透露过,你没想到贺晓那么容易追。我想,因为没有挑战xi,ng,所以,很快你便失去兴趣。当时若不是我反对,你们甚至会更早分手。而我不同,我是个不可能任务,所以,你产生兴趣。你喜欢难度大的游戏,这一次,自然更投入用心。”

    邵以归感到胸口有火在烧,只是不知道这怒火是针对对方荒谬的判断,还是针对让对方如此判断的自己,他不得不吸气缓解被灼烧的痛楚感。“我以为你总是很有判断力的,可是,原来你也会大错特错这不是游戏。对我来说,我不是为了赢得游戏才那么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他猜对方根本不想知道,所以,完全不给唐林问回答的机会,自己快速说下去,“因为不那么做我会难以入眠。如果不能在你身边确保你有被人关心,我就会担心,你又像小时候那样,明明生病了,却因为觉得反正也没有人在乎而什么都不说,自己躲在被子里,难受得偷偷哭泣。我就会担心,守着这个灯塔希望为下落不明的父母点亮指引回家道路的你每一天都在失望中入眠。我就会担心,因为害怕自认为的又害到别人你故意回避疏远自己的弟弟,以及其他所有你在乎的人。”

    原本邵以归并不想说这些,这是让他也一同感到疼痛的伤口,可是,一时之间他情不自禁。他才学会怎么用心,还来不及知道当别人对此不当一回事时,自己该怎么处理。

    唐林问并没有阻止邵以归完成这一番长篇大论,他的教养让他不会无故打断他人的话语。从头至尾,他仅仅面无表情地听着,情绪越沉越深,直至毫无踪迹。等到邵以归终于住口,他用平静至极的语调说“你曾经说过,人的话如果可靠,合作就不用签合同,一起生活就不用开结婚证书。所以,你又何必多费口舌”

    邵以归听着对方口中自己的言论立场,既无奈又无力。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他道,“是啊,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他准备做给对方看。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唐林问补充道,“你做什么也都没有用。”他说得毫不留情,也严谨的不留任何余地。

    邵以归不愿再后退,也不能再后退“通常来说,你的判断可能比我更准,但是,我已经能肯定,你同样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我相信,这一次你也错了。”

    “这不是我的判断。”唐林问冷静纠正,“这是我的决定。我的决定有错误的时候,可是,我的决定没有更改的时候。”言出从不容人置喙的人以此作为结论,直接结束两人的对话。

    之后,邵以归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体会唐林问的执行力。与此同时,这整整两天的时间里,他几乎就没见到唐林问几次。明确说了不会给邵以归机会的唐林问可以说把自己隔绝在灯塔的控制室。除非必要,否则他压根不现身。

    邵以归能豁得出去的那部分早豁出去,他终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唐林问避而不见,他只能接受。

    直到第三天。

    当限令终于解除,灯塔重现光明,邵以归却丝毫没有再见天日的喜悦感。因为,唐林问站在他的面前,明确对他说“请回,邵总。另外,虽然我不能阻止你再次前来,但为了避开你,若果真如此,我将选择彻底离开。”

    一路返回,邵以归失魂落魄。

    他很少为某个决定踌躇不决,更是从未如此束手无策。眼下的一切感知对他来说都是新的。他那么小心,那么专注,那么不安。他的思绪总是不停转到唐林问的身上,可偏偏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

    的确准备休假一个月的人到家后懒得回公司工作,他在傍晚来到自己常去的酒吧。

    作为酒吧的常客,邵以归可以算得上是那里的名人,大家都知道他是怎样的玩家,但架不住一些小男生经不起诱惑主动搭讪他。邵以归从未如此厌烦过这些sao扰,他颇为不耐烦地打发走无知小孩,接着调整到吧台最僻静的角落。

    “要不是我认识你,只怕会以为你失恋了。”和邵以归熟识的酒保送上被点的高浓度威士忌,出于关心看起来像是在酗酒的邵以归,他试探着开口。

    邵以归觉得对方还挺有眼光,当然,这也和他喝多了有关,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认识唐林问吗他好像也是这里的客人。”

    酒保很快点头“之前唐朝的唐总嘛,自然认识。每次他都是一个人,几乎不和其他人说话。”

    邵以归的确也无法想象唐林问在酒吧搭讪别人或者被人搭讪的场景,让他伤脑筋的是,他怎么也看不透这个他已经那么用心在看的人。“你说他来酒吧做什么”这时候满腹疑问让他忍不住问道。

    酒保想了下,决定说个笑话“你知道吗,我以前怀疑过,他来酒吧是为了你。”

    邵以归闻言愣了愣。照唐林问说辞,在他和唐贺晓交往之前,唐林问已经在酒吧遇到过他,所以,唐林问自然不可能为唐贺晓来酒吧找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好奇问。

    酒保细说从头“这个唐总很早之前就算是酒吧的常客。便好像这里大多数客人会有一定的规律,他基本都是周五来酒吧。不过,他一般也就一个月来一两次那种。当然,偶尔他会在其他日子过来。周三周四都可能,不过这些都是例外。他的日期固定在周五。直到有一次。那次,他在周四来到酒吧你还记得吧,三个多月前,你那个小情人不肯分手和你闹的那天当时那个唐总也在。平时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但那天他看了你好几眼,而从那晚之后,他变成周四来酒吧,并且是每周四都来,和你来这里的日子基本重合。”

    “这只是巧合。你的联想能力太丰富。他怎么可能看上我。”这对邵以归来说最动听的话语也是他最无法相信的。

    酒保不以为意地耸肩说道“怎么不可能你的魅力那么大,酒吧至少有一半人被你吸引。”

    以前邵以归也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现在不一样。在唐林问面前,他没有一点自信。他在唐林问身上看到的那种魅力,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就好像那矿底的独根草,一千朵玫瑰也没有那一株独根草所拥有的某些东西。

    “我吸引不了他。”邵以归告诉酒保,他也希望酒保告诉他,“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吸引他”

    见多识广的酒保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意外,他只是劝解邵以归“你喝多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能回哪儿去我唯一想回去的地方却回不去。”

    酒保感叹地看邵以归,“想不到你邵大少也有今天”他应当是真的想不到,为此下意识多打量了邵以归好几眼。

    邵以归早察觉不到任何人的视线,他的眼里只有买醉用的酒,心里则是那肯定拒绝自己的某人的身影。任何一个人的拒绝都可能不作数,只有那个人是例外。他太明确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邵以归完全没有能力改变他的想法。

    杯中的酒其实已经被酒保换成较淡的汽酒,然而,毫无察觉的邵以归还是喝得酩酊大醉。

    当邵以归从宿醉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陌生是因为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房间,熟悉则因为他时常会在这种陌生房间醒来。

    在有交往对象的情况下,通常邵以归会有意避免这一状况的发生,但话说回来,若真发生,他也不会有太多愧疚感。逢场作戏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他从来如此看待这一问题。不料,眼下明明是自由身,却在发现自己近乎睡在酒店床上时,竟心中一惊,就好像自己做错什么一般。他不自觉焦躁地往旁边张望去。

    在识别出映入眼帘的那个人是谁之后,当真是

    如遭雷击。

    坐在一旁沙发椅里的唐贺晓平静地望向邵以归,用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开口问道“见到我用得着那么一副受惊表情吗”

    邵以归掠过所有多余的闲话,直接问“我们昨晚,有没有”

    唐贺晓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很快归于平淡,简单反问道“你觉得我唐贺晓是会对普通朋友随意出手的人吗”

    邵以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忧实际是对个xi,ng纯粹干净到自己不配怀疑的唐贺晓的诋毁。“抱歉,关己则乱。”他那么解释,“我一着急就没多想。”

    唐贺晓若有所思端详邵以归,缓缓说“你什么时候成了那种会为这些事着急的人”

    邵以归不觉苦笑,他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但不知道能怎么回答。“说起来,”他转移话题,“我的衣服呢”

    “你吐得一身,我帮你脱去送洗了。”

    “有劳你了。是jacky就是酒吧的酒保,打电话找你的吧”尽管邵以归喝断片,但自己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没醉死在酒吧。

    唐贺晓纠正他猜想的细节出入“是我自己送上门的。我正好有事找你,结果是酒保接了你的电话,告诉我你在哪里。”

    “你找我有事”

    面对邵以归的问题,之前始终应对自如的唐贺晓忽而陷入沉默。

    邵以归没有催促,他知道必须艰难作出决定时,人往往会有踌躇的时刻。

    良久。

    唐贺晓最终开口没头没脑说起来“你说我不知道我哥最喜欢吃的东西,我承认,但那是因为他没有特别的偏好,而我知道他不吃的食物,他从来不吃jirou。”

    邵以归想说唐贺晓应该搞错了,他清楚记得唐林问吃过jirou,但眼下场景,他清楚自己最好不要打击终于松口的人。

    “我不是没考虑过大哥都在想什么。只是,我没那么聪明,而大哥他永远把自己藏得很深,让你根本触不可及。”唐贺晓喋喋不休地细数着过往琐事,“小时候家里有一台钢琴,我只是觉得好玩随便弹了几次,大哥便从来不碰那琴。若不是我贪玩逃课去大哥学校,看到他在琴房弹琴,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喜欢钢琴。那时候我们都很小,我什么话都和他讲,他却几乎没有说过带有主观色彩的话。等我们长大之后,就更如此。你说我不了解他,你认为,我有能力去了解他吗你说我应该和他好好沟通。你认为,我有能力让他和我好好沟通吗”

    邵以归心有戚戚焉,他微微怔仲着望向墙壁,说“我们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不过”唐贺晓低下头,用几乎自喃的音量说,“我至少体会到了那种滋味,被人偏心的滋味。当日,你责问我时甚至算不上明显偏袒我哥而我们父母他们却是露骨的偏心。”

    “所以”邵以归低声问。

    “所以,”唐贺晓吸气抬头,给出结论,“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台州的杨桥灯塔。”邵以归回答,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问,“你准备好和他谈谈了”

    唐贺晓本能摇头,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昨天我一个冲动打电话向你要地址,那时候是想去见他的。不过,现在我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准备好。”

    “也许什么都没准备好的谈话,才是最有效的。”

    唐贺晓默默听着邵以归的说辞,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准确说,他忧心忡忡。“你说,”那么开口的时候,小声得好似在害怕,“我哥会不会不愿见我”

    “当你站到他面前,你会知道答案的。”邵以归忽然羡慕甚至嫉妒,他知道唐林问永远愿意见唐贺晓,与此同时,前者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不知是否是内心的失落流露到脸上,唐贺晓若有所思打量他,思忖着缓缓道来“你和我哥谈过,他拒绝了你。”

    邵以归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不擅隐藏心事的人,不过,原来有些事任何人都遮掩不了。当你钟情一个人。当你求之不得。

    他本不准备与自己的前情人讨论这件事,但对方是唐林问的弟弟,“你哥能瞧得上的人,得是什么样”半是自我解嘲,半是真心好奇,他干巴巴笑着问。

    唐贺晓想到,“他好像的确喜欢男人。”邵以归知道这件事,比当弟弟的人更清楚,不过,唐贺晓知晓另一件他不知道的事

    “我听我们家管家说,他曾看到我哥画一个男人的画像。”

    邵以归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蓦地

    第10章 第章

    邵以归发现自己这一个月的休假,不是用来待在一个礁石上的小灯塔里,就是用来花费在前往这个礁石上小灯塔的路上。

    短短一个月之内的第三次造访。

    邵以归对这个地方熟门熟路,不仅不请自来,并且不请自入。

    “我听贺晓说,你从来不吃jirou”

    邵以归如此道出来意。一个出其不意的入手点。

    如果他对这一情况的判断正确,他清楚以唐林问的头脑,立即便能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所以,还有那么多事情,例如从周五调整到周四的酒吧日,或者当年那场话剧社的公开演出,所有的因由,所有的迹象,这些都已经毋庸赘言。

    听着邵以归看似没头没脑的提问,唐林问神情不变,很快回答“你搞错一件事。”

    “我搞错了吗你不是因为那是我夹的jirou才吃下你从来不吃的食物”邵以归忍不住夺回发言权,步步紧逼,“空口无凭,不如我们来验证一下吧只要你把你在这儿画的画拿出来,看看那上面画的是谁,我们就能验证这件事我究竟有没有搞错。”眼见唐林问张嘴,他又快速且不容置疑地补充,“别告诉我你没有画过画,我在墙上看到不小心染上的颜料。”

    唐林问等了片刻,以确保邵以归说完,接着,他冷静答道“我说你搞错一件事,并不是针对你的这个发现。你搞错的是,你认为我喜欢你的这一状况能改变眼下的局面,但实际,这毫无作用。”

    “你必须把所有的话都说得好像审判或者是裁决吗”邵以归忍不住问。

    唐林问不紧不慢地反问“而你必须把所有的话说得好像你志在必得的对决吗”

    邵以归被问得怔住。“这不是对决。”好一会儿后,他皱眉反驳。

    唐林问配合地点头,却刻意曲解这句话“这算不上对决,充其量只是为了分出胜负的游戏。你总是想要赢,这就是你至今纠缠不休的原因。”

    “唐林问,你怎么可以这么扭曲事实”邵以归气急。如果他愿意承认的话,他也伤心至极。他的咄咄逼人来自他的焦切,因为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彻底封闭自己的唐林问而无动于衷。可他最真心的在乎,却只被对方说成游戏。“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真的看不明白我的用心吗而如果你看得分明,你认为那么说对我公平吗”

    面对邵以归的诘问,唐林问的眼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歉意,他的语气些微的缓和下来,望向邵以归,他安静指出“我从来不是讲求公平的人。你该知道这件事,而不该和我讲公平。”

    邵以归挫败而疲倦地问道“我觉得和你讲什么都没用,你说,这是不是因为我太没用”

    唐林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飞来一笔“你要不要喝杯茶上次你带来的杯子还在,我洗一下就能用。”

    闻言,邵以归迷惑地睨向对方,好半天,他不确定地问“我们的话题是以怎样的逻辑发展到喝不喝茶的”

    “如果我们喝茶,就会坐下来。也许,这样就不会有因为面对面站着而不自觉产生的对峙感。”

    邵以归猜想自己大概永远都听不出唐林问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实又有几分玩笑意味。“我站着只是因为你没说请坐。”他如此解释这个所谓“对峙”的场面是怎么形成的。

    “请坐。”唐林问立即说。

    邵以归不知道唐林问是怎么做到的。他在一分钟之前情绪激动,之后沮丧万分,这两者对于他来说都是罕见经历,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又只用了短短两句话,便让他重新平静下来。

    之后,唐林问当真端过两杯茶来,并在邵以归的对面坐下。

    “我听贺晓说,”邵以归缓缓道来,“小时候贺晓只是弹了几下钢琴,你便不去碰琴你何苦这样”

    唐林问颇为认真地回答了这一提问“父母对贺晓千依百顺,我知道他们那么做的原因,同样道理,为了让我自己好受,我也处处谦让贺晓。”

    邵以归猛地意识到一件之前被他忽略的事情他曾认为唐林问他们的父母补偿唐贺晓的行为能够让人理解,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对方的这一行为对于他们的另一个儿子来说,是多么大的误会。

    “因为你们父母拼命补充贺晓,所以,你更认为这是你的错,对不对”邵以归声音发紧,双手也忍不住用力握起。

    唐林问用毫无波澜的深深眼神注视向邵以归,置身事外般淡淡陈述“那封害死他们的邮件里,我质问他们,这么多年的厚此薄彼,是不是有心惩罚我因为认为我有罪,连死刑都不足以制裁,所以他们故意那么对我,以比死刑更严厉的方式。”

    “他们不可能那么想”邵以归近乎气急败坏地说。

    唐林问毫无笑意地笑了笑,这一刻没有掩饰眸底的苦涩“是啊,他们不会那么想。你看,如果他们死了,我不仅害死了他们,还在他们死前气得他们够呛。”

    邵以归努力放松下绷紧的肩膀,缓缓说道“不过,他们应该也会因为你终于愿意对他们敞开心扉而开心。他们宁愿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会愿意一辈子蒙在鼓里,让你在误解中独自忍受。”

    唐林问抬头望了邵以归一眼,随后收回目光转向茶杯“他们当时立即回了我邮件,要求我不要再将自己当成罪人。这是时至今日他们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所以,我一直按照他们的要求在做,这些年,以好像没有害死过别人的方式生活。”

    唐林问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端倪,但邵以归就是能听出,那么说的对方实际对自己如此行为的批判。他不赞同地加以指正“不是这样。我知道这些年唐朝始终很关注慈善。不是那种为了避税或者广告效应的捐款,唐朝做的慈善很具体,并且都是落地的。我相信任何人在你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

    “可是我不应该心安理得,尤其在涉及到贺晓的事情上。”

    唐林问说了大大的篇幅,终于绕回主题。

    最初提及弹琴的事,邵以归就是想说对方没有必要因为贺晓喜欢过自己,便因此忌讳。此时,听着对方台词里的逻辑,他不自觉皱眉。唐林问直视向他的眼睛。“你与贺晓交往过,仅仅因为这个理由,我便绝对不能和你有任何关系。”

    邵以归脱口而出“可是我和贺晓已经分手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先后和兄弟交往是什么的。”

    “这和道德伦理没有任何关系,问题的关键在于贺晓的感受。”

    “贺晓不会不同意的,他已经很清楚我的想法,从没有排斥过。”

    相对邵以归为说服人而微微用力的语气,唐林问愈发平静“贺晓很善良,即便别人的希望会伤害他的利益,他也还是乐见其成。”

    邵以归想不明白“我的希望怎么会伤害到他的利益”

    “尽管贺晓主动提出分手,可他未必当真放下。若我们在一起,你以为他会好受吗”

    不久之前的邵以归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那时候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放不下的感情,但现在,他亲身经历,不敢妄言,想了想,他慢慢说道“贺晓愿意继续和我当朋友,我想他应该已经释怀。”

    唐林问忽然跳转话题,细说从头“那年,我和贺晓一起看了你们话剧社的那部原创剧,你在台上念出那句诗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那一刻大概是我们这对兄弟最像兄弟的一次,我们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所以,我能感觉到,贺晓没有办法那么轻易放下。”

    邵以归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明白自己忽然心跳加快是为了什么。那个人是唐林问,他那么说,不啻于最直接的告白。

    “如果在那时候我们就认识该多好。”他不自觉脱口。

    唐林问不以为意“那时候你也一定先看到贺晓。”

    闻言邵以归微微顿了顿。唐林问又继续说下去“现在假设任何事都没有意义,我们只能到此为止。这里的晚餐很简陋,我就不留你用餐了。临别之际,我想送你一幅画。”

    唐林问推进着谈话的进度,这效率高得邵以归几乎反应不过来。后者愣了下才明白自己被下了逐客令。不过,在逐客之前,唐林问特地取来一副画。

    这是一副油画。据说擅长水彩和素描的人,这幅油画画得很木奉。不过,这幅人物肖像并不是那么像邵以归。

    直到看到这幅画,邵以归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愿为自己画像的原因。因为,一旦唐林问画了邵以归,他的真实心情就会一览无余如果没有足够的情感,唐林问没有办法把邵以归美化成这样。

    “你眼中的我,是这个样子的”

    唐林问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画作,低声缓缓说道,“给你留作纪念吧,邵以归。”尽管连名带姓,但这是他第一次念出邵以归的名字。

    唐林问的“诀别仪式”之后,邵以归遵从地告辞离开。当然,他并非当真配合唐林问的决定既然唐林问因为唐贺晓的原因而迟疑,那么,他就想法解决这个问题。

    回去之后,邵以归特地找了唐贺晓。他懂得说话的技巧,不过,也知道有时候对有些人直言不讳更有效果。这不是商务谈判,最后会有达成共识的结论,并且在接下来共同实施,只是相互陈述了一些事实,他们但不管怎么说,唐贺晓终于决定去见自己的哥哥。

    明白自己一同前往未必会有更好效果的邵以归认为应该给这对兄弟一些单独的空间,当时他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见自己大哥的唐贺晓最终扑了个空。

    但他应该想到的。

    要知道,那个人是唐林问。唐林问说过,若邵以归再去灯塔找他,他将销声匿迹。他自然说到做到。

    那时的谈话,唐林问自然是说了真心话,毕竟,这是他最后一次面对邵以归,他一定也想把再无机会说出口的秘密坦陈于邵以归,可与此同时,他也故意误导邵以归。他让邵以归以为只要从唐贺晓人手,便能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以此稳住邵以归,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寻找灯塔的接任人,然后,言出必行,彻底消失。

    唐贺晓并没有直接责怪邵以归。“当我以为自己肯定能见到我哥的时候,我真的很抗拒去见他,而现在,我不再知道他在哪儿,却忽然变得那么想见他。人真是奇怪。”但从语气听得出,他很清楚是邵以归的原因导致唐林问真正离开,心中亦有埋怨。

    为找到唐林问,邵以归特地去请了专业的私家侦探,并且自己也思索良多,平时闲来无事便在哪儿罗列所有唐林问可能的去向。

    然而,那么做是毫无用处的。唐林问行事从来不是简单依据自己的喜好进行,没有人能揣测唐林问的选择,因为,他在选择之前,便先将你可能的猜度都列成选择的依据。换句话说,所有邵以归根据以往唐林问的风格而想到的可能去处,唐林问一早便已彻底回避。

    时间便在毫无收效的寻找中度过。

    当有朋友惊异指出邵以归竟然空窗三年时,他才意识到,即便这辈子他再找不到唐林问,有些事情也永远不会结束。同时,他也惶恐地想,也许,他的确再找不到对方。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个意外。

    所谓意外,自然是意料之外。不过,这意料之外的事情,邵以归不是没有在脑海闪现过类似的念头。在他最思念的时候他想过的最疯狂的想法

    他们谁也不知道唐林问的下落,但唐林问一定还在默默关注自己弟弟的消息。如果唐贺晓出什么事,唐林问一定会回来。

    邵以归甚至想过制造一起假的绑架案。那天是唐林问的生日。邵以归自己去买了蛋糕,然后在公寓独自面对那个生日蛋糕,心里既担心唐林问会孤独地度过这个生日,又担心有人陪伴唐林问一起过生日。他喝了很多酒,然后找出手机打电话给唐贺晓。“你说,如果我们放风出去说,你被绑架了,你哥是不是就会回来”

    电话另一端,唐贺晓沉默良久,最终回答“我不敢试,我怕他不会回来。”

    之后,这一场谈话不了了之。即便偶尔邵以归的脑海闪过一些类似设想,他也没有当真想过。

    所以,他想不到。他想不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唐贺晓竟然发生了车祸。

    这三年,邵以归一直与唐贺晓保持着较为密切的接触。不仅因为他们是一起经历过很多事的朋友,也因为他们都认为对方是自己与唐林问之间仅剩的联系。所以,邵以归收到消息很及时。他在第一时间便知晓唐贺晓为了救一个乱穿马路的小孩,被车撞伤,送到医院抢救,可以说危在旦夕。

    赶往医院的路上,邵以归禁止自己去想唐林问听说并因此现身的可能xi,ng,当他的一个朋友生命垂危之际。

    于是,他毫无准备。

    他抵达医院,他毫无准备。

    他转过拐角,来到那间手术室所在的那条走廊。手术室里,医生应该正在抢救唐贺晓。而手术室外,唐林问站在门口看着门上亮着的灯。

    邵以归下意识止住脚步,有一刻恍惚而迷惑。

    第11章 第章

    邵以归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的时间发愣,之后,他才慢慢走过去。

    唐林问并没有转头看邵以归一眼,不过,当邵以归走近,他自然能察觉。“当时我也这么站在手术室的门外。”他没头没脑地开口说道。

    邵以归想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五岁那年的事。他肯定回答“这次不一样,贺晓一定不会有事的。”

    唐林问慢慢点了点头。“这种事的确不应该发生在贺晓身上。我有想过,天理循环,也许有一天我会为了救一个孩子而送命,这才叫做因果圆满。”

    “不要胡说八道”邵以归脱口斥道。

    唐林问默默接受了邵以归的说辞,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望着手术室的灯。

    邵以归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至少知道这时候显然什么都不想更好,他寻找话题“你那么快便赶到,这三年,你就在离贺晓很近的地方吧”

    唐林问毫不回避地回答“我在城东一个画室工作。”

    “在画室工作平时都做些什么”邵以归没话找话。

    “一般就是给小朋友上课。有时也会接公司的活。”

    “那些公司要找画室做什么活”

    “会有公司组织画画之类的党群活动,就需要去现场示范教画画。”

    “回头我公司搞活动,找你能打折吗”

    “我不是老板,说了不算。”

    “你为什么不自己开个工作室”

    “太花费ji,ng力。”

    “那么大的唐朝,你随手就给管得风调雨顺,一个工作室怕什么”

    “做企业是管人,开工作室是管事,那不一样。”

    “换句话说,你喜欢管人,不喜欢管事”

    邵以归不停寻找问题来继续对话。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

    因为角度关系,邵以归无法第一时间看到那灯光,但他依旧第一时间便知道灯的情况。因为,唐林问此前如同带着厚厚面具的脸孔在这一瞬间碎裂,溢出一丝畏惧的抗拒。

    邵以归走到唐林问身边,伸手用力地握在对方肩膀上。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摘掉脸上的口罩。“手术很顺利,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虽然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不过应该不会留下永久xi,ng的损伤。”

    始终努力维持冷静的邵以归自己也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为唐贺晓松了口气,也为唐林问松了口气。

    “谢谢你,医生。”

    这时,走廊的另一端,有人快步走过来。他径直往邵以归他们的方向过来。察觉到异样,邵以归微微疑惑地转头望向那个留着长发但反而显得爽脆利落的男人,只见对方的目光聚焦在唐林问身上,带着关切与担忧。

    “情况怎么样”当走近,男人如此询问唐林问。

    听了医生说辞的唐林问还来不及放松下僵硬的状态,但见到男人后,还是从嘴角扬起一个轻浅的宽慰笑容。“贺晓没事。”

    “那就好。”男人由衷地笑道,随即,眼中又流露出深深的歉疚。他忽然伸手将唐林问拥入怀中,低声说,“抱歉,我来晚了。”

    邵以归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离开唐林问那么远,他就那么远远看着这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男人。尽管算不上什么公共场合的亲密行为,这依旧失仪且怪异,邵以归想着唐林问一定会推开对方,可最终,他看到的是,唐林问一直绷紧的后背在男人的拥抱中慢慢松懈下来。

    依旧在药效中的唐贺晓很快被推出手术室,一行人同他一起来到加护病房。唐林问终于重新冷静下来,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的事项,然后转向邵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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