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张经理主动找自己谈话,而自己又无心中把事情搞砸以后,张经理给人的感觉就发生了360°大转变。
原本看上去闷闷不乐、甚至有点畏畏缩缩的张黎,突然之间就变得尖锐起来。
“就好像是某种小动物为了自保而竖起全身倒刺,唯恐他人靠近半步的感觉。”
这是张狂对张经理近两天状态最直观的感受。
“小李和我说,现在的张经理简直就像头上顶了一大朵电闪雷鸣的积雨云,这是暴风雨要来到的征兆啊~~越发叫人担心了!”
“额……”
面对在自己眼前忧心忡忡咬着指甲的张狂,钱小惟只有心虚摸着鼻子的份。
他总不能告诉对方,其实他就是害他们温柔贤惠的人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吧?
“所以说……小惟惟你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和人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可惜——张狂在这种方面,总是料事如神。
钱小惟只有苦巴巴的对她老实交代“你不是要我去调查那个少年吗?我只是和张经理把那个少年的情况说明了一下,结果张经理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了。”
钱小惟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杜任之再怎么说,顶多也就一迷途少年吧?只要把他的情况和张黎说清楚——比如为人有点孤僻啊,和家人关系处的不好啊……那么,以张黎那种温柔和善的性子来看,他十有八九就会答应与杜任之见上一面。
可惜事情往往就坏在这剩下的十之一二上。
“我果然……还是不想和那种人扯上关系。那种人的道谢,我不需要。”
对于张黎态度强硬的回应,钱小惟一直在纳闷到底是哪句话触到了对方的雷区?又或是,自己的做法哪里出了偏差?
他不由把自己心中的困惑告诉给了张狂。
“小惟惟你是猪啊!!”张狂听完钱小惟的叙述,不由扶住额头。
“张姐,我还没有你说的那么笨吧?”钱小惟不服气道,“对人妻属性的人,难道不该打同情牌吗?”
“关键是你这个同情牌没打在点子上,反倒打在人家痛处上了啊!”张狂用纤纤玉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纠正他。
“痛处?什么痛处?”钱小惟摸着额头不解。
“打个比方,比如你和你老板分手了……”
“敢说点好听的么!”钱小惟不爽的皱起脸。
这什么比方啊,什么分手……呸呸呸!
“哎哟,这才多久,你就对老板死心塌地了呀~两人感情挺好的嘛~”张狂笑盈盈的揪住对方的包子脸。“不过我就要举这个例子,不然你不会懂张经理他为什么生气。”
“……好吧,你说!”钱小惟咬咬牙,拍掉对方的狼爪。
张狂点头道“比如说,你和老板分手了。但其实你还喜欢他,你还想和他在一起,你根本放不下这段感情……然后这时有个正和恋人打得火热的家伙跟你诉苦道,谈恋爱有什么好啊,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过如此啊,我好羡慕你孑身一人啊云云,你会怎么想?”
“嗯……”钱小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沉着脸看向张狂道,“我大概会很想打他。”
“这不就对了?”张狂忍笑拍了拍他的肩。
“你肯定会想,老子现在非常想和老子男人在一起而不可得,你竟然说‘在一起也不过如此’?!老子现在特特么不想一个人过,你竟然还羡慕老子‘孑身一人?!”
“重点是那个人还处于热恋中耶,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钱小惟随声附和。
“没错。”张狂笑答,“那个少年给张经理的感觉也是这样。”
“站着说话不腰疼?”钱小惟歪头。
“对!你拥有我十分渴望却又求而不得的一样东西,但你却不珍惜它,还将它视为敝履……这难道不会叫人生气吗?”
“也就是说,张经理在生气少年和他父母关系处的不好的这件事?”
“孺子可教也。”张狂像抚摸小狗一样,轻轻拍了拍钱小惟的头。
“小惟惟,你还太嫩了。仔细想想,少年的情况根本一点都不值得同情。青春期的孩子有哪个没和家长闹过矛盾?在自幼父母双亡的张经理看来,父母健在就是一种幸福了,对吧?”
“嗯。”钱小惟点头,张狂说的不无道理。
“那你觉得张经理会怎么看待一个不好好珍惜这种幸福,还成天跟着自己,搞得自己神经衰弱的人?”
“咳,大概就是……欠揍的熊孩子?”
这么一考虑,张黎的举动就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钱小惟感同身受的想要是我,我也不会想和这种人见面。因为就算见了面,也实在没什么话好和对方说。
这其中不仅仅是年龄上的差距,同时也是阅历和价值观上的差距。
“但是……”他补充道,“那个少年家里的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张狂挑眉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钱小惟为难的抓抓头,“不过他和他家人关系处不好的原因,好像不止出在他身上。”
“哦?”
“他父母好像因为一心赚钱,根本不管他。”
“这件事你有和张经理解释吗?”
“额……”钱小惟语塞。
“你没有把少年的真实情况说给张经理听,那么在他眼里,少年也只不过是个处在叛逆期的熊孩子而已。谁要去理熊孩子啊,麻烦死了~”张狂像要赶走讨厌的苍蝇般,抬手在眼前挥了挥。
“那现在该怎么办?”钱小惟揉了揉太阳穴头痛道,“我是不是不该和张经理说那些话?可是是张经理先找上我的啊,到底……”
钱小惟纠结了。
原本这件事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在张狂和李亦的央求下,好心出手相助。
但是,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帮了倒忙……
“小惟惟,这次是你的失误。”张狂指着他下结论道。
钱小惟无法反驳,他惭愧的低下头。
如果自己没有把少年的家庭情况告诉给张经理,又或是自己能够清楚明白的把少年的情况告诉给张经理,事情都不至于会陷入到如今的僵局吧?
痴心守望的少年,以及对少年避而不见的张黎……
钱小惟惊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什么同情牌啊,那种拙劣而虚伪的手段。
而且,不管杜任之是否真对张黎抱有什么特殊感情,张黎都确实是因为自己那些话语对杜任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
“张姐,那我果然还是应该和张经理把话说清楚,这件事我有责任!”
钱小惟希望能够补救自己自作聪明所犯下的错误。
“嗯……最近还是让张经理静一静吧。”张狂斟酌道,“他现在估计也烦着呢。”
“那……”
“先找到那个熊孩子,让他不要再缠着张经理——这才是上上之策。”
“嗯,我明白了。”
在张狂的开导下,钱小惟终于悟了。
可是悟归悟,到底要怎么从杜任之身上下手……
“说到杜任之啊……”杨欣悦一句话,把钱小惟从回忆里重新拉了回来。
“杜任之他怎么了?”钱小惟赶紧问道。
安蓝回答他“其实这个周四,流氓哥哥和黑衣服哥哥来我们学校了解他的情况耶~”
“噗——!!”钱小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啥?杜朗和程醉去了你们学校??”
“对啊对啊!”杨欣悦眼睛发亮的点点头,“因为那两个人都很有型,在杜任之班上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呢~!”
“欣悦你的花痴本色又暴露了!”
“安蓝你好烦!对帅哥花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等等!”钱小惟囧囧有神的抬手打断她俩的斗嘴。
“你是说这俩货跑去你们学校找杜任之?他们脑子没问题吧?不是说了杜任之每天都守在我们公司门口么!?”
钱小惟有点无语,找杜朗帮忙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好像不是去找他。”安蓝摇摇头,“流氓哥哥不是杜任之的叔叔么?他好像是以家属的身份,来找杜任之班主任谈话的。”
“谈话?”钱小惟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谈什么?”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杨欣悦想了想回答道,“不过大概就是询问杜任之在学校的情况吧。”
“没想到杜朗还有点人情味嘛,知道关心自己的侄子。”钱小惟打着哈欠哼哼道。
老实说,他有点吃不准杜朗这么做…到底目的何在。
“还有,我们和黑衣服哥哥说上话了哦~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杨欣悦嗤嗤笑道。
“程醉啊……你们说了什么?”钱小惟好奇的问。
“咳咳。”杨欣悦清清嗓子,学着程醉高傲欠扁的模样扬起下巴对他道,“‘钱小惟,你和徐锋给爷我等着!’他要我这么转达给你。”
“……”钱小惟下意识的回头看徐锋。
徐锋此时正好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朝他们这边走来。
“你们在聊什么?”徐锋边有条不紊的在小茶几上摆着碗筷,边问他们道。
“刚刚说到流氓哥哥和黑衣服哥哥来我们学校的事~”安蓝笑着接过盘子说道。
“是吗?”徐锋没甚感想的淡淡点头。
在他眼里,只要不是打扰他和钱小惟安稳过日子的事情,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老板,你是不是又和程醉说了什么?”钱小惟斜眼瞟他。
“没有。”徐锋说完,突然端详他的脸问道,“现在心情好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