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自己过得去了,就是跟钱过不去。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钱什么时候赚不行啊?我看你们这些搞金融的,就是一个一个的钱串子,都他妈的掉钱眼儿里了,老百姓的血汗钱都让你们这些资本家剥削光了,要不我怎么这么讨厌美帝!”
成远把眼睛一摘,揉了揉眼睛打量着严琰“哟,什么时候思想觉悟这么高了?这话要让□□听见,他老人家一定特高兴,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还想找你聊聊呢!对吧?”
“你滚滚滚!成远,我还真不知道你丫贫起来嘴也够贱的啊!”
“睡你的觉!”
那天晚上,成远瞧着严琰爬上床,翻腾了许久之后才慢慢的睡去。他盯着屏幕的眼睛一阵阵的发涩,睡意一波一波的涌来,可是最终他却抱着毯子悄悄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陆小玉看见窝在沙发上的成远,忍不住戳了戳。
“你怎么跟这儿睡起来了?”
成远从沙发上爬起来,瞪着一对乌青的眼睛抱怨似的说“严琰睡觉打呼噜。”
后来严琰还跟两个人辩驳“我才不打呼噜,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说过我睡觉打呼噜啊!”
“你睡着之后打不打呼噜你怎么知道?反正昨天把我吵得睡不着。今天晚上我就在沙发上睡了,图个清静。”
可那天晚上他却失控了。
他就坐在酒吧靠窗的位子,前一秒还在跟陆小玉、严琰有说有笑的聊天,后一秒就瞬间变了脸色,两个男人从窗外走过,他不由得抬头撇了一眼,只是那一眼便让他彻底崩溃了,其中一个人的五官像极了他,眉眼之间不差分毫,他一直都记得那张脸,那个人,他甚至可以肯定那就是他。
顾不上跟他们解释什么,他狂奔出去,经过过道的时候叮叮当当的撞翻了几张椅子,随即抱怨声四起。
“hey,atch out!”
“hat's the fuck!”
他推门而出,朝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过去,有两个男人并肩行走着,他冲上去猛地扳过那人的肩膀,却看到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疑惑的打量着他,紧绷的脸颊和蹙起的眉间显示出那人的不爽。
“rry for ern”他松开那人的肩膀,垂着头喃喃自语,可显然那两个人却并没有想要善罢甘休的意思,被拉住的那人伸手揪起了成远的衣领,拳头几乎要落在成远的脸颊上。
这时严琰和陆小玉冲了过来,慌忙拦住了即将起冲突的两个人。
“rry!rry!”
那两人见成远有了帮手,便耸耸肩撇了撇嘴离开了,甩下有些失魂落魄的成远。
“你发什么神经?”严琰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成远依然向四周张望着,有些不甘心,“我认错了,我以为是他。”
“谁啊?你朋友?”
严琰刨根问底,打听个没完,让陆小玉有些心烦,她狠狠的拽了一下严琰,示意他不要再问了,可是严琰完全没有理解陆小玉的意思,最后陆小玉冲着他吼了一声“你有完没完,问什么问啊你!走,回家!”
“你吼我干嘛?”
可当严琰看见陆小玉那张严肃的脸时,终于噤声了,对于成远他有太多的事情不了解,而那恰恰是陆小玉知道的秘密,从她哥的脸色唰得一下变了的时候,从她哥神色慌张的追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在他心里,永远都有那么一个人,无法抹去。
重新回到酒吧之后,成远就一直闷着头喝酒,脸色僵硬着,再也笑不出来。魏然就像是他患上的慢性病,平时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可是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浑身上下头里到外都疼的痛不欲生。
严琰打量着失落的成远,再看看同样面沉如水的陆小玉,自己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从酒吧里出来,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显得那样的尴尬,成远喝的有些多,一只手臂挂在严琰的肩膀上,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向对方,陆小玉抱着胳膊沉默的往前走着,一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里,严琰和陆小玉七手八脚的把成远丢到床上,成远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微张着嘴唇呼吸沉重。
“你去睡吧,你哥这里有我看着。”
陆小玉没说话,只打量了一眼成远,便转身走出了卧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她想她一定要见见那个人,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可以把性情冷漠的成远折磨成这副样子。
以前她一直觉得,成远是个没有心的人。可现在她知道了,成远不是没有心,而是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仅此而已。
严琰从卫生间取下一条毛巾,用温水浸湿了之后,帮成远仔仔细细的擦着脸,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伺候别人,连他爹妈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他把毛巾搁在旁边的柜子上,伸手去解成远的衬衣领子,才刚碰到他的衣服,双手便被紧紧的扣住,成远半眯着眼,打量着他,眼神已经没办法聚焦,微红的眼眶里溢满了水波,显得脆弱不堪,严琰吃惊的看着如此模样的成远,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别离开我!”
成远闭上眼睛轻轻说着,拽着严琰的手用力将人带向自己,因为是跪在床边的姿势,被成远一拉便重心不稳一头栽进成远的胸口,成远的手臂攀上来用力的箍住他的手背,翻了个身便把他拢在身下。
目光缱倦,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这样的眼神让严琰心惊肉跳,成远呼出的气息就扑在他的脸上,他死死的盯着成远,胳膊横在他跟成远之间僵持着,成远抬起手抚上他的额头,将有些长的额发撩起,然后便俯下身吻了上去。
柔软的嘴唇相触的一刹那,严琰的神智被瞬间击碎,变得七零八落。成远亲了他?成远居然亲了他!
成远烦躁的抬起一只手将衬衣扯开,几颗纽扣迸落出去,那时的成远就像是一头困兽,声音里全是哀怨,当他再次俯下身的时候,胸前垂下一根银白色的金属链,上面系着一颗尖锐的牙齿,野兽的牙齿。
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成远便松开他,翻身倒在了床上。
严琰慌忙起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成远说着“对不起”然后昏昏沉沉的睡去,那个“对不起”似乎是跟他说的,也不像是跟他说的,严琰把被子展开盖在了成远的身上,便从卧室里退了出去。
他躺在沙发上,失眠了整整一夜,他知道那个吻不是给他的,可却充满着回味。对于成远,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从他见成远的第一眼开始,便一见如故,而后更多的是珍视,带着一种仰慕的情结在里面,带着一点小小的喜欢,他承认他是喜欢他的,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染指,“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能够与成远做朋友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第二天,陆小玉看着沙发上的严琰忍不住问道。
“今天换你了?”
严琰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是啊!没办法跟酒鬼一起睡,太闹!”
是啊,太闹!
第53章 幻像
成远醉酒后不怎么能记起前一夜发生的事情,只是些零星的片段。他躺在床上,双眼微闭,还清楚的记得醉酒前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是他真的认错了人,还是一刹那间的幻象,而后的画面是严琰,在他身下一副诧异的惊魂未定的样子。
啪!他抬起一只手按在额头上,懊恼的几乎要喊出来。
我又做了什么!!!
可是他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下意识的往身下摸去,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当他起床推开卧室的门,严琰看着他瞬间红了脸。
“咳咳,那个,对不起啊!”成远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敢去看严琰。如果不是自己从混乱的意识中挣扎出来,鬼知道昨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啊,呃,没事儿!”严琰愣了半晌,才回道。
“你们两个,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已经憋了一上午了,陆小玉端着手里的咖啡杯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两个人终于忍不出问了出来,从早上到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都没讲几句有营养的话,连说话时的视线都是回避着的,这让陆小玉感觉到怪异。
严琰刚吞下去的一口□□为陆小玉的这句话瞬间咳了出来,喷了一桌子,呛得面红耳赤,眼睛里洇着泪花,还不住的摆手“我们,咳咳,没什么啊!”
成远从桌面上抽了张纸塞到严琰的手里,慢悠悠的说着“昨天我把他给亲了。”
啊!啊!啊!
严琰绝望的把纸巾盖在脸上,心里不禁仰天长叹,这种事情为什么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啊?在成远嘴里就像是“今天天气真好啊!”、“你吃饭了吗?”那样的轻描淡写。
陆小玉吃惊到嘴巴半张着,呆呆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成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乱说的。是吧?成远!哈?哈哈!”严琰语无伦次的跟陆小玉解释着。
“我昨天亲严琰了。不是故意的,因为喝醉了,把他认错了而已。”
对于成远来说,他根本没必要说出口,更没必要解释,只是直觉告诉他,与严琰的关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算了,假装昨天晚上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需要厘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除了朋友这一层之外就再无其他了,与其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让自己安心,也让严琰清楚自己的立场,更何况他们之间需要陆小玉这样的见证人。
“啊,对!丫喝多了,糊涂了。”
严琰忙不迭的点头。
就从成远把事情说开之后,压在严琰心头的那块巨石也终于滚落,几乎要窒息的瞬间胸口被突然打开,清盈的风灌进胸腔,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成远是他的朋友,他真心相待惺惺相惜的朋友,仅此而已。
陆小玉打量着严琰那张看上去性感到鲜嫩多汁的嘴唇,再看看依旧面无表情的成远,委屈的小情绪升腾而起。
妈的!老娘垂涎这么久了,居然就这么被成远捷足先登了!气死我了!
对于陆小玉来说,费城安静的有些过分,什么自由钟,什么独~立宫,统统都不感兴趣,她倒是更喜欢纽约第五大道,那里是购物者的乐园,是“梦之街”,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的了第五大道的诱惑。
可是成远却很喜欢,他喜欢那里,自由钟是费城的象征,也是美国自由主义精神的象征。
“直到各方土地上的所有居民均宣告自由。”
这是镌刻在钟上第一句的铭文,来自于《旧约全书·列未记》,它伴着《独立宣言》而鸣,将自由的火种在钟声中传递向远方。
成远清楚的记得独立宣言中有这样一句话
hold these truthsbe selfevident, that alre created eal, that they are endoedtheir creator ith certa unalienable rights, thahese are life, liberty, and the ursuithaess”
“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是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这是不可剥夺的权利,所以他为什么不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不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是至今仍深陷于过往的枷锁之中不能自拔,可为他带上这枷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从离开魏然的那一刻起,那具枷锁就把他牢牢的箍住,有着最深刻的思念,也有着最暴烈的怨,也许只有解开那个心结才能获得打开枷锁的钥匙。
从市区回到大学城,成远还特意带两人去了一趟沃顿商学院,正赶上暑假班开课,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人人都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在校园里进进出出,作为世界顶尖的商学院,这里汇集了全世界的顶尖人才,从家庭出身到仪表谈吐再到专业能力,几乎完美的无可挑剔。
“啧啧,平时你也穿成这样?”
严琰问道。
成远默默的点了点头,自从他来到沃顿之后,衣柜渐渐被套装霸占,从浅灰到深灰再到明黑,他那副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严肃与正式包裹,即使随便套个文化衫,也总是掩不住那股性~冷淡似的气质。
严琰默默的打量了一下成远的身材,比起18岁时的清瘦,现在的成远越发的显现了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结实宽阔的胸膛,孔武有力的胳膊,他甚至还记得那天晚上那双手臂把他禁锢在身下时的力道,强大的不容反抗,还有那双挺拔纤长的大腿,如果配上裁剪得体的西裤,那副好身材能让女人欲罢不能。
虽然自己的身材也不差,但不得不承认,成远的身材好的有些过分了。
真是人比人的得死,货比货得仍!
“hi,carl!”
成远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匆匆忙忙朝他走来,那是他的教授edard。
“你们等我下。”成远对陆小玉他们说。
原来edard准备推荐自己的几个学生去jan做暑期实习,其中就包括成远。对于还没有确定下暑期实习公司的成远来说,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所以便欣然的接受了edard教授的好意,并再三表示了感谢。
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日子里,对于成远来说那也算是他最大的幸事了。
听说成远要北上纽约去摩根大通实习,陆小玉也高兴坏了,毕竟她想去纽约已经很久了,于是便央求着成远带她一起。
“我是去工作的,可没时间带你玩。”成远一边收拾着行李,然后毫不留情的回绝了。
“我不用你陪着,我自己玩儿!”陆小玉在一旁嘟囔。
“不行。你独自一人我不放心,如果你出什么事我怎么跟杨阿姨交代?”
严琰忍不住插了一嘴“那个,我可以陪你。纽约,我也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