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脑中一片空白,只凭着动物的本能挺送着腰身,口中发出迷乱的呻吟,却并不自知。舒容予微微抬眼看见他失神的表情,心头一热,只感到难以形容的疯狂的快意与满足。舌尖在铃口重重刮擦几下,感觉到那东西已濒临极限,他毫不犹豫地含紧了它,直到它颤抖着喷射在咽喉深处。
顾泽大口喘息着,渐渐回过神来,一低头便看见舒容予努力忍着呛咳的模样。
年轻人闷咳了几声,抬头望了一眼顾泽,又像不能与他对视般别过头,站起身来笑了一下“我……”
他腿间的帐篷还高高撑起着,话未说完便走向洗手间的隔间。
顾泽眼角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他摇晃地从轮椅上站起,舒容予吓了一跳,连忙奔过来扶稳了他。顾泽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凑了上去。一个奋不顾身的深吻。
舒容予的眸色一暗,紧紧地揽住顾泽,与他分享那刚刚吞咽的情欲味道。顾泽薄薄的眼睑颤抖着,一手向他下身探去。舒容予领悟了他的意思,眼眶一红,握住顾泽的手,引领着他摸索到了自己蓄势待发的东西。他们一边接吻一边共同套弄着,明明是十分淫靡的景象,两人却都觉得心中温热。
过了一会,舒容予推开顾泽的手,射在了洗手间的地板上。他随即扶着顾泽坐回轮椅,又转身取了纸巾清理地面。
☆、故人(已修)
那黏稠的浊液费了一番功夫才擦净,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暧昧的气味,像在无声地揶揄不久前发生的荒唐事情。天色阴沉,高高的窗口透进黯淡而模糊的日光,浮动的味道一点点地散尽。顾泽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中的舒容予。男人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整个人脱力地靠在椅背上,微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心中莫名有些忐忑,顾泽转过身去,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前辈?”
舒容予抬起头,目光空荡荡的,似乎还没缓过神来。顾泽绕到他身后将轮椅推到洗手池前,替他挽起袖口。
那双手是瘦的,十指修长优美,几乎可以想象出它们在黑白琴键上流连的模样。同样的掌指就在刚才抚慰过自己最隐秘的地方。顾泽恍如身在梦中。
水声哗哗,顾泽握着舒容予的手细细清洗,思绪还沉浸在那迷幻的景象里,一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沉默。过了许久,才听见舒容予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
顾泽关了水“什么?”
舒容予看着他苦笑了一下“我还有什么脸当你的前辈呢。”
他的声音又干又苦“明知道绝不能把你卷进来,绝不能害了你。明明可以说些让你讨厌我的话……早就应该狠下心彻底断了那些念想,可我太贪心,总想着再等一天吧,再过一天这样的日子吧……”
前所未有的,不加掩饰的剖白回响在耳边。
“你说你不会再靠近,我居然想要拉住你。本以为会松一口气的,可是为什么难过得快要死了呢……”
他艰难地笑了笑。
“我这样的人,已经欠了一条人命,到头来又拖你下水……”
顾泽原本只是静静听着,此时终于皱起了眉。
“欠了一条人命?”他截口反问,“你杀人了吗?”
“我——”
“你对他起了杀意吗?你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命吗?又或是授意给了什么人?”
如同一句咒语吹散了记忆之灰,久远的映像倏然鲜明。暗红的针筒,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年轻人绝望的脸,那个男人平静的微笑——
舒容予猛然闭上眼“我……”
顾泽登时自悔失言。他蹲下身去,捧起舒容予的手,用纸巾认真地擦去上面的水珠。舒容予吸了一口气“我自己来。”
顾泽不作理会,反而握住了那双手。他抬头望进舒容予的眼里“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对你的一切心意都是出于自愿,我相信当年的方野也是一样的。”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顾泽有轻微的愣神。他想起了昨天病房门口惊鸿一瞥的那张脸。
乍看之下,恐怕任何人都会怀疑这兄弟二人是否有血缘关系。顾泽凝视着舒容予近在咫尺的面容。这样寡淡,这样乏善可陈,像印在苍白纸张上的规整铅字。早已经熟悉入骨的眉眼,却在细看之下转折出了寥落的韵脚。顾泽着魔般伸手抚上对方的脸庞。狭长的眼形,迤逦的眼尾,延伸而出的无奈的细纹。这张脸上本应存在的神采,是怎样在漫长的岁月中一寸一寸地消磨?
他与那个男人如此相似,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目光下移,脖颈上的淤痕昭示着不容错认的杀机。
连自身的性命都无法保护的人,却妄图把所有罪名都揽到自己头上。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顾泽重复道,“更何况,无论你说出多么过分的话,都赶不走我的。忘记了吗,让我离开你的交换条件?别让自己受伤。”
他紧紧盯着那掐痕,像要把它们刻在脑海里,“前辈,别再去见他了。”
舒容予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如果再激怒他……”
“不激怒他又怎么样呢?”顾泽提高了声音,一指那掐痕,“他会因此而放过你,或是放过我吗?他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事已至此,无论我们做什么,恐怕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我绝不会再将你送回他身边。”
他用力攥紧了顾泽的手。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恐惧,舒容予手心湿冷。
“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他赌誓似的说,“我们会活得比他久,会一直一起活下去。”
周围的寂静似乎加深了几分,像在量度这句话的浅薄与无力。
然而舒容予没有反驳,也没有询问他如何做到。男人只是放弃一般沉默着,过了良久,突然笑了笑。
他说“好。”
不知为何,顾泽总觉得那笑里透着一丝不祥的决绝味道。
未及确认,外面突然转来了声响。一看时间,其他人也应该到了。顾泽只得说道“今天下班之后,等我去接你。”
舒容予点点头。
顾泽心下略宽,推着轮椅出了洗手间,向录音室走去。
房间很宽敞,从桌椅到卧床,摆设一应俱全。四壁刷得雪白,只是墙壁上没有开窗。铁制的房门光秃秃的,没有把手,只能从外面打开。这间客房般的卧室,真正的用途却是地牢。
吸血鬼灰隼已经被关在此地一个半月了。那天的混战中,他最终不支倒地,只来得及看见薛被拥上的人群制服,随即便失去了知觉。吸血鬼的恢复速度极快,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这所房间里。
这些日子来,房门从未打开过,每天有人通过铁门上开的翻板递入新鲜的血液。四面高墙不仅阻断了他的视线,也彻彻底底地消弭了外界的声音。即使凭吸血鬼惊人的听力,也探测不到任何动静。他被与世隔绝,既无法查探这座地下军工厂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当日一起潜入的同伴的下落,甚至连他们的死活都无从知晓。
然而灰隼并不着急。这关押在常人看来是无法忍受的煎熬,对他来说却只是弹指一挥间。以永生之躯经历的无比漫长的岁月,磨平了这颗冷硬心脏里属于人类的情感,包括对时间流逝的恐惧。
此时的灰隼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仿佛陷入了冥思,英俊的面容一片平静。
然而周围那完好无暇的寂静,正在被突如其来的喧嚣颠覆。
闷雷般的隆隆声从头顶传来,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抖落。那是千万双鞋跟匆匆击地的声响。这地下军团似乎已经全数出动,奔往某个未知的方向。
床上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下一个瞬间,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锐利的目光带着实体化的压迫感,直直地投向那扇铁门,像要将它射穿。
如同回应着这剑拔弩张的审视,房门猛然洞开。
一只轮椅被缓缓推进了房间。椅上端坐的吸血鬼阖着眼,十指交叉搁在膝上,一头金发柔顺地垂落至腰际。将他推进来的高大军人随即微微躬身,沉默地转身,站到门口去了。
灰隼从鸸鹋身上收回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金发吸血鬼。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良久,灰隼缓缓开了口
“好久不见——长官。”
这称呼让对方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欧尔维依旧闭着眼,却准确地对着灰隼的方向,语气闲适“好久不见。”
灰隼叹了口气“我一直告诉自己那天是我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这让你很惊讶吗?”
“我以为你死了。我们都以为你在那时候就死了。”他的目光轮番扫过欧尔维的双眼和轮椅,“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放弃吗?”
欧尔维但笑不语。
“可是时代不同了。”灰隼面无表情地说,“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类的战斗力足以摧毁全世界,吸血鬼那些微末的优势,在他们的武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成功推翻了政府又怎么样?那些人类难道会甘心让一群异类统治自己?你们的下场不会有任何不同——”
他突然住了口。
“我说的这些,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吧?”
欧尔维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却依旧没有回应。
灰隼皱紧了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你不妨猜猜。”对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无论是什么,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吧。本来那种事情我是不感兴趣的。”灰隼恢复了一贯懒散的语调,“但是现在,你不打算带走我们吧?”
“当然不打算。带走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那么,就是想把我们留在这里,一直关到死了?”
欧尔维赞许似的点点头“还不错,当年体察人心的本事没有全丢。”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杀了我们?”
“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对方微笑着推动轮椅,不疾不徐地滑向门口,“你怎么知道,你的同伴还活着呢?”
灰隼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欧尔维扑去!
指尖还没触及对方,便觉得臂上一紧,失明的吸血鬼一把扣住他的手臂,借着冲力将他整个人甩向了墙壁!
灰隼只来得及半途侧身,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眼见着欧尔维的轮椅即将滑出门口,他不假思索,抬腿就要冲上去——
“砰”!
枪声决然响起,子弹穿膛而过,暗色的血液登时喷涌而出。
灰隼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前的鸸鹋。后者岿然不动,再度稳稳举起枪。
“砰!砰!砰!”
血花在身体上次第绽开,灰隼摇晃了几下,终于委顿于地。
房门在他的眼前缓缓地合上。
灰隼突然笑了起来。他轻声说“长官,你还记得那些死去战友的脸吗?”
门关了。灰隼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只让周身的伤口溢出更多的血。他再度颓然倒下,瞪着白得刺眼的天花板看了片刻,意识渐渐消散于那片雪白中。
☆、必败(已修)
无边无际的战火,似要焚尽这片人间地狱。
身体被热浪炙烤,枪声与爆炸声就在耳边回荡,更远的地方传来惨叫声,此起彼伏,像在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黏稠的鲜血从他的眼眶里涌出,顺着面颊流下。视野被黑暗遮蔽,他看不见周围的景象,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