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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道不通 第10节

作者:七世有幸 字数:16482 更新:2021-12-18 22:08:39

    对方没有绕过话题,直直地注视着他“这个家里从来不存在娇惯这种词,我一直在拼尽全力向上爬。开始是被硬推着,后来是我自己,只不过换了方向,想要打碎那个被设计完备的角色。”

    所以去z校就是超越既定标准的第一步么。舒容予笑了笑“那天在校门口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在想,这恐怕是个心气很高的家伙。”

    “我当时在想,这恐怕也是个一路爬上来的家伙。”

    舒容予笑出声来“也真巧,让我们一下子就遇见了。”

    顾泽悠然地抬眉看他,半晌问出一句“您还真当那是巧合”

    舒容予愣住。

    “走到您旁边之前,我已经盯着您看了十分钟,您警惕性也太差了,居然一点都没发现。开学那天我一直站在门边,等了半日才见您露面。”

    不要问,舒容予对自己说。隐隐中已经预料到,眼下辛苦维持的平静,只需一念之差便会分崩离析。不要问,他在心中大声警告。

    接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管不顾地响起“为什么”

    再之后呢,他只记得那深深扎根的柔软植物,一夜间抽枝展叶漫过天际,泛滥一片夏花灼灼,如血如火。

    z校每月例行的教工会议,在教学楼顶层的议事厅中举行。

    执行副校长季秋池坐在会议桌上首主持,各名教师按身份和资历排列座次。这是z校建校以来雷打不动的传统,每一次座位的微妙调整,都意味着位阶与权力的一度更替。

    薛走进议事厅大门的时候,便看见形势与往日不同。

    教导主任o照例坐在季秋池的左手边,神情宁定,看不出端倪。而右手边原本属于n的位置,此刻却空缺着。余下的教师倒是依序就座,却有意无意地将留给薛的空位一并占去了。

    暗处激涌的波浪,终于搅乱了海面。

    薛放缓脚步,慢慢走进室内。余光里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上首处传来季秋池沉着的解释“今天n先生身体不适,不会到场。”

    薛看了一眼那个醒目的空缺,转过身,在下首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室内静得异常。季秋池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说“人数差不多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薛抬眼迎上羊驼的目光,后者抿紧嘴角,眼中带了薄怒。

    薛对他微微摇头,无声地收回了视线。

    会议刚一结束,羊驼便追上正往门外走的薛,默不做声地拉他走到无人处,张口就问“你这是哪一出”

    “什么”

    “什么你个头啊。刚才所有人都等着看你坐到哪里,连季秋池都放话了,你脑袋被门夹了要跟她拧着干”

    “你想太多了。师父生病没来,如此而已。”

    “你我迟早会被你活活气死。”羊驼气呼呼地转身,薛神色不变,伸手拉住他“听着。这件事情只管看着,不要出声,好么”

    羊驼愣了一下,回过头盯住他“你有自己的打算”

    薛笑了笑“我没这么说。”

    羊驼对天翻了个白眼“我服了你了。”

    白森森的刀锋刷地扫来。

    “快逃。”小安咬牙说,“你向右跑,我来对付这家伙。”

    “我倒是想跑啊,”顾泽也咬牙,“该死的为什么动不了我被冻住了”

    白森森的刀锋迫在眉睫。

    “白痴,我叫你向右,不是向前”

    “我控制不了”

    白森森的刀锋迎面劈下,血溅半边天。

    “啊,我死了。”

    “你又死了。”

    顾泽一把扔开手柄“不玩了,打一回死一回,这游戏根本就没设计成让人通关的吧”

    他打着哈欠仰倒在沙发上,身边的小安无奈地瞧他一眼,也放下了手中的手柄“明明是你技术太烂。”

    顾泽扶额“不能怪我,家里从小不让碰游戏机。”

    “算了,”小安笑了一下,“难得也有你不行的事情。”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高兴似的”

    “谁叫你什么都知道,让人不爽得很。”小安顿了顿,“知道吗,昨晚我留在学校里自习到很晚,走出门的时候,正好瞧见n先生一个人进了薛先生的办公室。也不知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可在这种关头,总不会是随便扯闲话。”

    顾泽甩出一个响指“哈。”

    “是啊,我还一直不信。平时那么闷葫芦,完全看不出野心的一个人,你究竟是怎么料到他会蹚这趟浑水的”

    顾泽咧嘴“因为我预感很灵。”

    小安瞪他半天,挫败地收回目光“所以才会不爽”

    顾泽原本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伸手拍拍缩在沙发上顾自挫败着的人“骗你的。”

    小安茫然抬头“什么”

    “骗你的,哪有那么玄乎的事。”顾泽突然隐隐觉得烦乱,眼前的场景为什么似曾相识。“你也知道我的家庭,几乎每代都有z校出来的人。很多事,我会凑巧知道。”

    “比如内定的升职你早知道他会被调上去”小安一下子反应过来,用力挥去一拳,“你还装神弄鬼唬我半天”

    “喂,不许动粗。”顾泽在半途握住他的拳头,就势将他拉近身前,胡乱揉了揉怀里的柔软头发,“开玩笑而已,哪知道总有人傻乎乎地当真呢。”

    小安背脊一僵,慢慢重复“总有人。”

    缠在发丝里的手掌顿住了。

    小安慢慢退出他的臂弯,拉开了距离“到了这一步,你还是在想他。”

    顾泽默然收回手。

    半晌,他低低开口“对不起。”

    “我没有生气。”出乎他意料,小安容色平静地望过来,“我只想弄清楚,你与舒容予前辈,你与我,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他目光坦然,“刻意忽略了这么久,顾泽,是时候解释一下了。”

    顾泽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一笑“好。”

    他侧头想了一会。“我与前辈的关系么,在认识你之前就结束了。结束得不算愉快,冷战收场,一直到现在也没说上话。”

    顾泽自嘲地笑了笑。“但事后想来,错还是在我。前辈从来不知道开口,就只会躲到谁都看不见的角落去自己舔伤口。那次吵架原本也没到决裂的地步,但是我,我觉得太累了,那种一直追着他、等着他开口、猜着他心思的日子,好像永远看不到头。我没有再去找他。说到底,是我先放弃了那段感情。”

    他看着小安,眼底泛起略带悲哀的温柔。“我不是放不下他。只是一直欠他一句对不起。”

    小安没有出声。

    室内灯光柔和,照着沙发两端的人各自沉默。

    梦里的季节还停留在初秋。不知名的林荫道上,微弱的虫声有一阵没一阵地飘进耳中。

    他与那人并肩走着,步履急促,心里却被莫名的喜悦充实着,似乎只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就能到达某个美丽的地方。

    对方渐渐落在了后面,待他回头时,却只看到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

    金色的日光打在那人的身上,蓬起温暖的光晕。真好看啊,他想着,不由得追了上去,想握住对方的手。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两人间的距离都只是越拉越远。他心中着急,开口喊着对方的名字,他说等等我。

    只一次,只要这一次,请等等我吧。

    可唯独这一次,那人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他愣愣地站了良久,独自掉转了方向。

    他走了很远的路,从初秋一直走到深冬。四周的风景越来越荒凉,他在砭骨的冷风中咬着牙,发现自己迷了路。

    他觉得丢失了重要的东西。他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之前,曾经有一双手扶住过即将绊倒的自己,有个人关切地问过你还好吗

    我不好。

    我把你弄丢了,该怎么找回来。

    他回过身去,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寒风收敛了声势,只余白雪飘摇,寂静地扑打在他身上。视野被雪花凌乱,怎样都望不见曾经的路。他焦急地找啊找啊,无穷无尽的大雪,无止无休地覆落,将他彻底掩埋。

    身躯被黑暗温柔地环绕。像一个熟悉而踏实的怀抱。他贪恋地埋首在那人的怀里,闭上双眼深深吸气,直到胸膛中填满思念的味道。

    你终于回来,他轻声地说。

    多好啊,就这样闭着眼睛。

    因为只要一睁开

    舒容予伸手摸索着按停了床头嘶叫的闹钟,缓缓收回手,盖住自己的双眼。

    因为只要一睁开,就会明白身边早已空空如也。你和别人并肩到达了那个美丽的地方。而我已经身在另一条路上,再也不会交集。

    “当然没问题,谢谢您。到时候见。”顾泽的父亲搁下了电话,抬头,“小顾”

    做儿子的应声走来,停步在距离他两米处。

    “陆云的父亲刚刚打来电话。他邀我们一家周末去他家里参加一个小聚会。”

    顾泽暗暗叫苦。与那位所谓世交的同学,不仅根本没有交情,而且由来已久地互相看不顺眼。“我能不去么。”

    “不能。”父亲干脆地说。

    做儿子的低垂下目光“我知道了。”

    见他转身欲走,父亲叹了口气“等一下。你当我就很想跟那位先生结交么他们父子邀的那些人里,又有多少是真正志同道合的”他揉揉眉角,“明明不对路的人,还要同他礼尚往来,你以为我是为谁打算”

    顾泽依旧驯顺地垂着眼“我知道了。谢谢您。”

    父亲伸手想拍拍他,顾泽却已经转身走远了。他看了看自己顿在半空的手。儿子大了,力量渐长,使力的方向却由不得自己左右了。

    顾泽走进自己的房间,厌倦地关上房门。你是为了谁同在一行混,攀上了交情,获益最大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

    接着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陆云邀请的朋友里也有舒容予吧。

    顾泽抬眼看向窗外。严寒鲸吞蚕食地攻陷了人间,天色一日比一日萧索惨淡。

    n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那天晚上薛照常留校加班,刚刚将文书堆成的巍峨大山彻底铲平,就听见叩门声。他抬起头,看见气定神闲的男人正倚在门口,抱胸望向自己。

    薛起身“师父,您怎么来了。”

    n反手关上门。两人相对而坐,他首先开口“我来道个别。”

    多少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刻,薛平静地点点头“什么时候走”

    “明天。”

    薛沉默了一下“您以后,有什么计划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计划这种东西是最没用的。”n笑了笑,“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计划过在这所学校里待上一辈子呢。”

    薛低头“您理应留在这里。”

    n懒散地向后靠了靠“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人活到这把岁数,没什么是了不起的。我只是有点不放心你。”他眯着眼打量对方,“以后小心被他们今天捧上去,明天踩下来,折腾不死你。”

    薛微弱地笑了一下“我记住了。”

    “不过,你这小子倒也没有那么好欺负。”n眼中隐隐闪现出的慧黠,“当年你还在我家玩时,就跟现在一个样,成天把自个往书堆里埋。那个年纪的孩子们是最闹腾爱玩的,从没见过像你那样的。我当时还在想,这孩子也太不善交际了。后来有一次我直接问你。”他目光锐利地看着昔日的学生,“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你说人各有志,你的目标和他们不一样。”

    n忽带感怀地一笑。“薛,其实心气最高的那一个,应该是你才对。”

    薛愣愣盯着自己的指尖。

    “我的目标”他终是低声开口,“我的目标,一直是您。”

    “嗯”做师父的意外地睁眼,“才这么点”

    薛大笑出声。

    他不记得自己何时笑得这样酣畅过,像是积压了多日的苦闷与惨淡,都在一笑中泯灭。

    办公室的灯光苍白垂落,如同被铁面无私的岁月碾平了起伏,洗尽了颜色。

    当日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怎见白驹过隙一眼十年。

    “我总是想,如果一直努力下去,会不会有超过您的那一天。”薛疲惫地摇头,“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去争那个位子。他们不明白,您离开了,我就永远等不到那一天。那个位子,我永远坐得不甘心。”他苦笑着看向n,“您叫我以后,朝哪里走下去”

    n微笑。

    他想说,我并不是你前路的终点,只是半道上障目的巨石。他想说,没有了我的阴影,你才能看见天地浩大,路途修远。

    他想说总有一天,你会赶到我的前面,迸发出更夺目的光芒;而总有一天,你也会被更年轻、更无畏的后生超越。

    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生生不息的运行模式。

    但他没有说话。他已经懂得,有些事情人们将会在岁月中自己体悟。

    n站起身“保重自己,来日方长。”

    “您也多保重。”薛随之起身,送他到门口。室内透出的光线吝啬地晕开,那道熟悉的背影迈步进夜色中,他蓦地脱口唤道“师父”

    n回头。

    薛一时找不出能说的话,尴尬地僵在门边。

    有那么一瞬,只觉得心中空旷得怕人,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挽留些什么。可仔细想来,又已经没什么可以挽留。

    n笑了笑“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薛点点头,转回身去,关上了房门。

    、番外 变更3

    聚餐设在陆云家的花园里。一张摆满餐盘的长桌搁置在花园正中,凭来客自取。二十余位宾客都是z校的学生与家长,分散在各处或坐或立,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顾泽无奈地被父亲挟着,听他与聚会的主人客套

    “久仰久仰,您果然名不虚传哪。”

    “多谢多谢,您真是一表人才。”

    “过奖过奖,您家小陆云这么优秀,前途无量啊。我家这位应该多跟他学学。”

    “哪里哪里,您家小顾玉树临风,又才华横溢,正好是我家这位的榜样。”

    顾泽暗中忍耐,却见对面同样被挟着的少年,脸色也不太好看。

    家长们终于结束了亲切友好的开场白,留下一句“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撇下儿子,自行把臂言欢去了。

    顾泽与陆云同时翻了个白眼。

    “总算走了。”吁气。

    “是啊。”抹汗。

    顾泽突然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两人生平第一次找到共识,居然是在这件事上。“你爸很烦么”

    “天下无敌。你爸呢”

    “你说呢。”

    陆云也倍感新奇地挑起眉“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听话懂事的乖儿子。”

    “我的确是听话懂事的乖儿子。”

    陆云大笑。

    远处,家长们欣慰地遥望过来“看来他们关系还挺不错。”

    这边厢扳着指头比较谁的人生更悲惨的两人“通宵罚站、用砖头压腿练劈叉”

    “锁进黑屋关禁闭、被皮带抽、一个月不让进家门”

    “九岁被身无分文扔上大街,说是要锻炼生存能力”

    “两个音唱跑了调,就被他逼着练歌练到声带出血你见过更变态的么”

    远处,家长们欣慰地遥望过来“看来他们聊得很投机嘛,还连说带比划的。”

    这边厢陆云嘴上已经忘了把关“他就是看不得我跟白夙在一起,使尽了没品的手段想要”

    戛然住口。

    顾泽沉默。

    陆云原本在暗悔失言,见对方神情不对劲,蓦地心念一转“难道你跟舒容予,也是因为”

    顾泽摇头“不是。”

    “哦。”陆云顿了顿,语气冷淡下来,“我猜也不是。”

    顾泽毫无笑意地笑了一声。

    两人任由寂静持续了一段时间,最终顾泽开口“他最近过得还好吗”

    “你指谁” 陆云反问。

    顾泽愣了愣,惨淡经营起一丝苦笑“前辈。能不能告诉我,他还好吗。”

    陆云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深深看了他两眼,伸手指向远处的角落“你何不自己问问他。”

    夜幕初降,花园栅栏外的路灯逐盏亮起,投下昏黄的光。

    陆云端起一杯饮料慢慢地喝,目注着顾泽的背影在宾客中穿行。

    一只手伸到陆云眼前晃了晃“看得很开心嘛。”

    陆云转头,在看清来人的同时扬起了嘴角“你胆子也不小,还真就过来了。”

    “你爸请的是你的同学。我有那么多门课跟你一起上,不来才显得奇怪。” 白夙冷冷说,“众目睽睽,他也不能怎样。还是你自己不想看见我”

    “岂敢。”陆云磨蹭着向他靠近了些。白夙却移开目光,抬了抬下巴“这么看过去,真是英气逼人。”

    “谁”

    “你都快望穿秋水了,还问我是谁”

    顾泽的身影已经越过了人群,正走向花园尽头的树丛。

    陆云张了张嘴,恍然大悟“你醋了”

    白夙噎了一下,瞪他一眼。陆云顿时似笑非笑起来“放心,我只是当看客。”

    远远地,顾泽缓缓停下了脚步。树丛处光线黯淡,白夙望了半晌,才辨认出那片树阴中站着的另一个身影。

    “这么没品的戏码,显然是你策划的了”

    “谢谢啊。”

    “不客气。”

    舒容予默然看着顾泽一路走近。

    不是没有想过再度见面时,自己会怎样开口。但无论设想多少次,他也没有料到,真到了这一刻,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会是

    “你长高了。”

    对方刹住脚步,明显地一愣“是么”

    这般情境下的对话很是怪异,两人沉默半晌,同时自觉无趣地低笑了起来。

    顾泽借着路灯打量对方。许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相对过,舒容予似乎瘦削不少,穿着衬衫都有一种空荡荡的不真实感。又或许只是灯光造成的错觉。

    “您还好吗。”

    舒容予抬眼望他,目光沉沉,辨不出情绪。嘴角却浮起疏落的笑“很好。”

    顾泽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长长地拖曳过花园的草坪,投落到对方的鞋面上。他移开半步,鞋面上的影子也就随之挪走了。

    所谓牵绊,最是外强中干。

    “你说,他们最后会谈成怎样” 白夙遥遥看着那两人的剪影问。

    “不知道。”陆云喝完了一杯饮料,又端起第二杯,“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法猜了。”

    “我倒是想看一出峰回路转。”白夙眨眨眼,“但这两人,实在没什么希望。”

    陆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还费那么大力气给他们制造机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陆云举杯一饮而尽,转头看他,“当时所有人也都赌我们没戏了。”

    白夙微笑。两人正在悄悄凑近,斜刺里又有一只手伸到陆云眼前晃了晃“聊得很开心嘛。”

    陆云闭了闭眼,压制住心中揍人的冲动,面色平静地回头“你也来了”

    “看见你们都在,就过来凑个热闹。”e笑眯眯地往白夙身边挤,“我昨天刚写了一首新歌,有没有兴趣听听”

    白夙瞄了陆云一眼,笑着点头“当然有。”

    陆云抬手在颈间比划了一个砍人的动作。

    e光顾着看白夙了,没注意到他“那我唱了。”

    于是他清清嗓子,开始轻声哼唱“并非因为你说过的一句话”

    “并非因为你说过的一句话,

    并非因为你做过的一件事,

    那不是我们能够克服的难题”

    陆云原本在腹诽着e每到关键时刻便搅人好事,待到多听了几句,却下意识地看向了白夙。

    对方也正慢慢看过来。视线相会,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两人间纷杂的过往。

    前尘流转,忽而是幼时的房间里,两个孩子肩并肩地趴在一起玩拼图。只剩一处空缺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最后一块,白夙恼火得直跺脚。一向性急的陆云却独自翻遍了整个房间,在地毯底下找到了那块拼图。终于凑出一张完美的图像时,两个孩子像刚刚完成人生究极使命一般拥抱欢呼

    忽而是少年陆云踢球时扭到了脚踝,白夙一路架着他走去医务室。运动产生的热度通过身体接触悄然传递,彼此气息相吻,心猿意马。白夙耳根一阵阵地泛红,忍耐着不去扭头看对方,也就错过了对方最初悸动的眼神

    忽而是那场歇斯底里的争吵,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想把对方伤得更深

    忽而是那张命运多舛的纸条被传到白夙的手里,僵持,驻足,转身,飞奔,直到熟悉入骨的身影又一次映入视野,直到一切愤怒不甘与如影随形的孤独,全部消融在宽容的夕照中

    台上台下聚散离合,一幕一幕轮番上演,欢聚了应当感激谁,离散了又能怪罪谁是感谢冥冥中成人之美的命运,还是责难过于脆弱善变的人心生命中种种急转直下弄巧成拙,仅仅是遇见一个人、守住一个人,仔细想来竟是如此难能可贵。

    陆云的表情柔和起来,悄然移动几步,在昏暗中握住白夙的手。掌心的温度安宁恒定,仿佛填满了心中最后一块空缺。山重水复,谁又能料到终是故人来。

    “那甚至不是能被非难的纷争,

    也不是能被道出的情人。

    当事情结束得如此平静,

    一切都更加难忍”

    舒容予默然看了对方一会,加深了笑容“原本还想问你和小安过得怎样,看来是不用问了。”

    即使是与自己最亲密的那段时间,眼前的人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意气风发过。像是原本精美的盆栽被移植入土,转眼舒展成参天巨树,风雨再不能动摇。

    或许自己的存在,无非是那只妨碍了树木生长的花盆而已。

    “前辈,”顾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件事必须让您知道。小安一直与我同上一门课,但彼此连名字都记不清楚。在您不与我见面的那一个月之前我甚至没有和他说过话。”

    “我知道,不关他的事。”出乎他意料,舒容予点了点头,“是我一直在退缩,让你失望了。后来听说你跟他在一起时,我觉得挺好的。也早该是时候结束了。”

    至于那之后自己觉得怎样,就不必让对方知道了。

    顾泽愣愣地目注着舒容予遮挡住眼睛的额发。有那么几秒钟,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像从前那样,将对方清瘦的身躯拥进怀里,抚平他自以为掩盖得很好的悲哀。

    结束与否,又拿什么去判定只有在新的一段章节开始时,旧的句点才算彻底划上吧。到底是他划的。

    顾泽牵动唇角,却只能露出苦笑“我欠您一句道歉。对不起。”

    舒容予倒是十分畅快地笑了一声“你什么也不欠我,小顾。”他挺直了背脊,“是我该说声谢谢。”

    因为是你陪伴我走过了最美的一段旅程。

    他笑着叹了口气,走向顾泽,“来,我们拥抱一下。好聚好散,各走各路。”

    这个拥抱比两人想象的都要长一些。远处偷窥的陆云几乎以为奇迹发生,准备举杯庆祝了。却见树下的两道身影分开之后,各自走往了相反的方向。

    同样地步速不快,同样地没有回头。

    陆云举着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隔了许久,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干杯,为了这个夜晚。

    “它们缓慢地发生,

    在你心中迸出裂纹,

    直到熟悉的所有离你远去”

    n停步“就到这儿吧,接我的车马上就来了。辛苦你一路搬来。”

    “没事。”薛将怀中抱着的箱子搁在地上,直起身子看着n,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n拍拍他“那么再见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您多保重。”

    “嗯。你自个多留个心眼。”n语气不变,“o这会儿找不到其他人选,觉得你反正好欺负,才把你扯上去的,往后怎样还要看你自己。”

    “我明白,您放心。”

    “对羊驼好一点,他是嘴硬心软。”

    “我明白,您放心。”

    n露出一丝笑意“我等着观看你表现。”他转头看了看,“车来了,有人帮我搬行李。你赶紧回去,马上要上课了,别让学生等。”

    薛顿了顿。“师父再见。”他像小时候一样毕恭毕敬地说道,转身走回了教学楼。

    “这小子。”n好笑地想起他转身的一瞬泛红的眼眶,心头却不期然地涌起一股涩意。

    他最后打量了一眼花木扶疏的z校园,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我在经历变更,

    一切曾自以为懂得的,

    一切想与你分享的,

    都变成谬论”

    整个下午,小安周身喜庆的小火苗都在止不住地燃烧。办公室里单独辅导他的薛终于无法忽视那惊人的热量,顶着被烤焦的危险开口问“最近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诶,您怎么知道的”

    “”

    “老师,喜欢一个人真是件体力活啊,拉锯战似的。”少年人的眉眼愣是被烧出了几分灼人艳色,“好在这仗总算没有白打。”

    “这样么。”薛了然,被他感染得微笑起来,“你们打了多久”

    “对敌方来说只是两个月。对我方来说么,一年了。”

    薛吃了一惊。“一年,就为了等到一个人”

    “是啊。”小安似有所觉,神情微敛,“您不赞成”

    “没有。你觉得值得就行。”

    “当然值得。”小安眼底慢慢透出光来,“看故事的人都同情弱者,好像获胜的那一方单凭一个美满的结局,就能抵消之前过程中所有的苦难委屈。但那毕竟只是故事而已。生命里哪有那么多正派反角,既然付出所有换来了最珍贵的东西,那便是自己应得的,要在之后的时间里好好去守护和珍惜。”

    他目光如炬地望向薛,“老师您是个太好的人,只要相信这一点,就好了。”

    薛心头一震。这徒弟是从哪里得来的厉害眼神,洞若观火,早将自己身后那点事情,连带着自己的心思一并看透了。

    他点头笑了笑“谢谢你。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接着练习,我要先去开会。”

    离会议开始尚有一段时间,薛迈进议事厅大门时,室内只有零星几人。季秋池已经坐在了长桌上首,微挑起眉看着刚进来的人。

    薛对她打了声招呼,缓步走到她右手边的空座位前,稳稳坐下。

    季秋池浮现出一丝笑意,伸手将一沓打印纸推到他面前“你先过目一遍这些材料。”

    “好。”薛翻开一页,沉着地读了起来。

    “你可知道,最奇怪的是,

    我想你的感受也是同样。

    别让愧疚牵绊住你,没关系”

    陆云翘起长腿坐在公园长凳上,瞠目结舌地说“这就是你们那晚的全部对话”

    “是啊,”舒容予坐在他身边笑了笑,“翻来覆去想了这么久,彼此又这么了解,多余的话也不用再说。对了,谢谢你那个机会让我们正式做个了结。”

    “我机会可不是让你去了结的。” 陆云郁闷地说。

    舒容予这回笑出了声“不是谁都能像你和白夙一样神经剽悍。”

    “我们很剽悍么”

    “那当然。”舒容予放远了视线,似有感怀,“举世罕见。”

    已经进入了冬日最寒冷的时节,长凳旁栽种的树木华盖落尽,只剩下细长枝桠的剪影,写意地衬着其上的苍茫天空。

    陆云放弃纠结神经问题,想了想,开口“说真的,就这样没事了吗。”

    “嗯。”舒容予耸肩,“也许哪一天突然看开了,会发现自己很可笑。”

    陆云皱眉“看开就够了,没有什么经历是可笑的。我都没想忘掉和白夙分开的那段日子呢。”

    舒容予愣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不愧是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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