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亮晶晶的双眸闪得陆晴名眼前一晃,直觉某人不怀好意,后退半步。
花江生紧随而上,吟诗一般道“应该挑个下雪天,鹅毛纷飞,一片纯白。那时候护栏都该修好了,我俩并肩从这儿走,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万籁俱寂,手拉着手……”
陆晴名快受不了了,又后退一步。
花江生继续紧随,笑眯眯“这样,除了一路到白头,我们无路可走。”
花江生依旧笑着。
面上的笑意仍是璀璨,多少带些捉弄意味。
眼底的笑意却是清淡,深得像是无边的海。
不算告白,甚至不算试探。
突破海底重重汹涌冲上海面,终是小心翼翼,染着太阳的一片粼粼,重归深海。
陆晴名看着这样的花江生,竟不觉有些失神。
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微微骚动着沁入心底。
是否可算,莫名欢喜?
而自知失言的花江生看见这般的陆晴名,玩心又起,趁着陆晴名发呆的当口凑过脸去。
越靠越近。
越靠越近。
陆晴名及时回神,啊了一声就往后大退一步。
这一步没吓着陆晴名,吓着了对面的花江生。
栏杆未建,旁边就是小河,虽然不至于悬崖峭壁,落差也有两三米,底下都是大石块,栽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江生一时情急出手,钳也似的扭了陆晴名胳膊拉近身来。
陆晴名一退之后也发觉脚下不对,正转头看脚底,还没来得及看清脚下虚实,就被花江生钳得猛一回头。
一瞬间,两人都觉唇边滑过个细腻温热的触感。
几乎脸贴脸,一擦而过。
也不知碰到的是脸颊还是唇际。
两人都愣了。
维持个极贴近的姿势,好几秒,都没人动。
也不知是被刚才一幕惊呆了,还是被极近处对方的眼睛勾了去。
——却只听不远处一女声大叫“啊啊啊啊!!”
两人吓得那个魂飞魄散。
什么叫做贼心虚?
就是此时花江生一把松开还紧握着陆晴名胳膊的手。
而此时的陆晴名急急往后退两步,“哇!!”了一声,就要栽进河里去!
花江生又刷地白了脸,伸手拉住陆晴名的衣角!
各种混乱,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陆晴名已经躺在了河床草堆上,踢翻旁边一堆小石头,手里还抓着不知哪儿扯下的一蓬乱草。
陆晴名腰酸背痛,下意识寻找花江生的身影。
花江生正斜趴在旁边大石上。还好水浅,就打湿了点裤腿。
陆晴名愧疚,方才也不知是花江生扑来救他掉下来,还是被自己情急之下拉下来的。总之都因他而起。
陆晴名赶紧支撑起来去拉花江生。
花江生哼唧了一会儿站起不能。
此时那个大喊的女生也寻声跑了过来,站在上头担心地探头问“怎么了怎么了?”
一副我刚看到你们的表情。
还以为被现场捉奸的陆晴名纳闷了“……你刚才又是怎么了?”
小女生不好意思答“……刚才……那边、山里头……好多坟……”
陆晴名自觉窝囊,吸一口气不理她,继续鼓捣花江生。
花江生不知摔到哪儿了,眉头皱得很紧,眼睛都快睁不开,一头的冷汗。
陆晴名认定花江生又在戏弄他,很不客气地一把提起花江生吼“你给我省省力气!快起来!”
猛地被一提,花江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扯了扯嘴角,本想笑话一下大徒弟,笑未出口,却已脸白如纸,直直栽倒下去。
陆晴名一怔,满心的恐惧排山而来,继续不客气地拍拍花江生的脸,手指和声调却止不住颤抖
“……姓花的你别吓我……再吓我我就揍你了……花江生?!花江生?!!”
☆、第十八条 要学会调戏
花氏语录no68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说要活用自己的优点,来对付敌人的缺点。比如跟人打牌,别人特会打双抠,你就跟他玩斗地主;别人特会斗地主,你就跟他玩德州;别人特会玩德州,你就跟他拖拉机;别人特会拖拉机,你就跟他玩接龙;别人特会玩接龙……额,咱们来搓麻将吧……
——
今年暑假,新校区校医室的执勤医师换了个男的。
男医师在陆晴名、顾安、池飞、陆晴名喊来救人继而一传十十传百赶来看望的各级留校兔子、闻风而至的郑哲谦等教授、听见池飞电话内容的hs员工、当然还有那只“啊”了一声造成惨案而浑然不知的女白兔的团团围绕虎视眈眈下,抬起木讷的脸,翻着死鱼的眼,做下检查结论“没有大碍……只是……”
众人提心吊胆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花江生,更虎视眈眈盯牢男医师。
男医师继续死鱼眼“睡着了。”
众人愣了好一会儿。
男医师在一片寂静中开始碎碎念“就是太累、过劳、需要休息。好好的一个暑假,怎么还累成这样,难道……”
还没等其他人回神,陆晴名忽然扭头就走。
顾安和池飞赶紧跟出校医室。
穿着“e oneyzasi ”diy白t恤的池飞紧跟快步前行的陆晴名以防不测,顾安稍落后几步正给高长老打电话“对对没事,医生说就是太累了需要多休息,不用赶过来了,您关节不好别老出门……”
池飞瞄瞄陆晴名一脸阴沉神色,不敢开腔,也不知道他大师兄这是在怨恨自己呢还是怨恨花江生。当然不论是谁,处理不好,倒霉的就是他和顾安,必须小心侍候。
其实陆晴名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谁的气。
就是一肚子火。
转了一圈,火气消解了些,又转回校医室。
郑哲谦站在校医室门口游刃有余地等着三人回来,还一脸笑嘻嘻,看得陆晴名又是一肚子火。
把花江生扛进郑哲谦的车里,仨徒弟也随车回了花公馆。
原来郑哲谦还考过什么营养师,边开车边顺路传授了些病人适用的食谱。顾安池飞表示迷茫,齐刷刷看向陆晴名。
陆晴名只得边听边记,愈发火大。
回到花公馆,花江生还没醒。被四个人又拖又背地弄到床上去,竟然还没醒。
四人面面相觑,多少有些担忧。
郑哲谦跟三人在客厅扯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仨徒弟的心情都有点沉闷。
每天都这么亲近笑闹的师父,说昏过去就昏过去了,何况他们也知道花江生最近累,于是多少都有些护驾不周的惭愧。
特别是陆晴名。不说话,默默煮粥。
顾安池飞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该干嘛干嘛。
花江生从中午睡到晚上,还没醒。
陆晴名越等越心焦,坐在电脑前也没心思做课题,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好几圈。
俩师弟也是第一次看见一向严谨沉稳的大师兄这副德行,不敢吭声,装没看到。
吃完晚饭,陆晴名干脆拿了本书坐在花江生卧室里,开了小台灯,边看书边等。
陆晴名跟花江生差不多,一看书就是好几个小时。可这一晚上陆晴名没过几分钟就看花江生一眼,翻了几页书,愣是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只得重头看。
也不知几点,顾安和池飞洗刷刷的声音传来。
陆晴名看了眼还睡得天怒人怨的某人,叹一口气,合上书,关灯。
黑漆漆一片。
陆晴名看着黑暗中花江生的睡脸,走近,坐在床沿,想着该怎么给他换睡衣。
窗帘半开,月光盈盈。
花江生睡得安泰。
睫毛很长,鼻梁很挺。
和衣而睡,脸都没洗。
恬静又落魄得像是不知打哪儿漂流而来的大王子。
鬼使神差,陆晴名俯□去。
很静。
很缓。
停顿,在焦躁中游移。
鼻息纠缠,唇瓣的温度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