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江生略微惊讶,点了点头。
陆晴名房门外,敲门。
、第二十五条 要珍惜眼前人
房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江生狐疑地回头看了眼俩徒弟。
俩徒弟赶紧打哑语“在的在的”
花江生只好继续敲门。
俩徒弟躲在不远处看热闹。
花江生有点担心,对着门说话“徒弟,徒弟来给为师开开门,乖了,给糖吃啊”
陆晴名就是不吭声。
花江生又喊了几句,没反应,想了想,使出郑氏扯淡大法“好吧,你也累了,多休息也好。为师今天不小心被一帮白兔逮住,非拖着一起去市区玩。你知道那帮兔子就和你二师弟一个德行,都是突击党,什么都想玩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吃,既不会合理估量己身力量也不懂得照顾自己,于是玩得累到半死还不好好吃饭。为师一顿中饭一顿晚饭没吃好,有点胃疼,不过也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让你沙师弟弄碗盐炒饭什么的就”
门哗啦打开。
陆晴名一头黑火擦过花江生肩膀,奔进厨房。
花江生笑眯眯。
不远处。
顾安目光闪闪崇拜“不愧是大和尚”
池飞泪眼凄凄掩面“盐炒饭都不会”
花江生本来就累,今天也确实被学生们拖着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话,这会儿大功告成,忍不住回房先躺会儿。
陆晴名沉着脸给三个吃白食的做饭。
过了一会儿,顾安偷偷摸摸进厨房。
陆晴名克制,吸口气说“饿了”
顾安赶紧摇头又立马点头。
陆晴名继续克制。
顾安只好从冰箱里抽了根大支装的熏肠,在厨房找了把剪刀开封口,一边啃着一边看陆晴名做饭。
陆晴名也没管他。
顾安忽然叹了口气,说“小陆,有些话,还是忍不住想跟你说说。”
一向调皮的顾安久违地喊他小陆,陆晴名有点疑惑,点头。
顾安想了想,似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额,嗯,你知道,我是高长老收的博士生。”
“知道。怎么”
“那你肯定不知道,额,其实我也是后来几年才知道,当时高长老并没想招博士生。高长老虽然很想带我,但年纪大了,那几年又刚做手术,就是花教授一直楼上楼下地照顾着。开博士点这个事情要跑来跑去好久,高长老身体也吃不消,是花教授一力支持高长老带头申请,一路帮着操办的。后来花教授对我说,历史这个东西本身就业不好,基本都集中在教学这一块,研究生学历要想挤进高校任职,竞争太大,而现在不仅是历史界,各个学科能喜欢并安心下来搞研究的人都越来越少。要是出去企业,我的专业也就废了。”
陆晴名静静听着。
“其实池飞也一样的。他肯定没跟你提过。我们就都是些不愿被也还没被社会磨平棱角的少数派,想要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仅此而已。池飞学历不行,很吃亏,刚出社会那几年也是到处流浪,先后在几家设计公司干过,什么都做,累,薪水又太低。他家里农村,好几口人要养活,由不得他说梦想说未来。面包永远是最残酷的,可他还是不想改行,想要坚持做设计,有自己的一份成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遇上了花教授。池飞说,这辈子能遇上个放手信任你,让你做喜欢和擅长的事情的老板已经很足够,何况花教授公司是开着玩的,从不吝啬报酬。我很肯定,不论花教授的公司开成怎样开不开得下去,池飞永远是追随到最后的那一个。”
陆晴名炒饭的动作放缓,专心听着。
顾安又是一个叹息“相处这么久,慢慢知道花教授这人是真好,就是不靠谱,但其实可睿智了,又看得太透,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关键是能对自己狠心,知道得不到,就逼自己放手,哪怕放不下,也不会再追求。”
说着顾安就是一脸悲壮“果然是当和尚的料啊”
陆晴名没忍住,笑了。
池飞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厨房门口,边笑边走进厨房找水喝“小陆,花教授对你有心,我们都看得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害你但如果你愿意接受男人,那错过花教授,就真的很难找到更好的人了。”
陆晴名被两面夹攻,抿唇不说话,把炒饭装盘。
池飞喝口水接着说“大师兄,你就把师父收了吧。”
顾安也跟着凑合“大和尚要守色戒,你不用,干脆直接扑上去吧”
池飞一口水差点呛出来,边咳边支持“扑扑”
陆晴名脸色一黑扔掉锅铲应声扑上清理师门。
也不知是被笑闹声吵醒还是被炒饭香勾引醒,花江生爬起来迷糊着眼睛上厕所,被逃到厨房门口的顾安池飞喊住“师尊救命”
有点晕呼的花江生一看他大徒弟以一揍俩不在话下,也乐了,呵呵笑着走过去凑热闹“干嘛呢”
仨人一被问,有点傻眼,总不好说正撮合师门内部联姻亲上加亲。
还是顾安反应快,马上转移话题“师尊先救人紧箍咒快念紧箍咒”
花江生笑笑看向他大徒弟“好。”
闻言,陆晴名微松了钳着俩师弟的手。
俩师弟却没溜走,巴着眼睛看,很有兴趣他们师父的紧箍咒到底是什么。
花江生开口“徒弟。”
陆晴名“师父。”
“徒弟。”
“师父。”
“徒弟。”
“有屁快放”
“为师刚给你收了个小师弟。”
仨徒弟静默。
花江生继续笑眯眯“大一,萌得很凶残,记得多提点。”
“啊啊啊啊啊啊”陆晴名抓着头发崩溃而去。
留下花江生和俩师弟。
花江生扬眉一笑,佛光普照。
俩徒弟双手合什,泪流满面。
那天中午,池飞突然给花江生打电话,说是有个很大的客户,初次合作,要直接跟老板谈。
单子很大,还在bj的沈魁帆赶紧飞回来,不知为何误了原来那趟班机,可能赶不上,貌似还跟全能秘书罗应钦吵了一架,火大地打电话叫花江生先扛着。
花江生没办法,再忙也得去。
第二天下午,小萍打电话来,说贵客到了。
沈魁帆的飞机还没进机场,花江生只好叫池飞继续接机,自己先去公司。
小萍按照吩咐将贵客迎进楼上的贵宾室,茶水招待。
贵客很有涵养,也不急,只说慢慢来,可以等。
设计部和业务部的负责人陪着贵客聊了一会儿,楼下花江生杀到。
虽然平日不爱修边幅,又一连多日窝在家里狂敲论文都快练成睡衣超人,但花江生有意拾掇拾掇还是很能见人的。
小萍边夸花江生边送花江生上楼,花江生问贵客是怎样的人,小萍直犯花痴,说,很好,很帅,很好,很帅。
花江生无语,直到推开半闭的贵宾室门。
里头做陪客的两位负责人一见主将驾临,赶紧站起来,迎进花江生。
贵客已对着傻愣在地的花江生伸出手“你好。又见面了。”
花江生登时回神,尴尬地伸出手回握“你好你好”
旁边两人面面相觑。
贵客笑着对他们解释“原来是熟人。”
两人哦了一声,看着他们陛下神秘莫测的神色,心里更是狐疑。可惜贵客带来的是一份华氏跨国控股集团旗下某产业的vi大单,接下来就够hs吃好几年,于是两位负责人立即把八卦精神扔到九霄云外,开始兴致勃勃谈合作意向。
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基本上可以确定合作框架,只是许多具体问题需要进一步磋商。吃到大单,两位负责人也很兴奋,果断告辞,留时间给两位熟人叙旧,以巩固革命友谊,期待进一步深化。
下楼的时候,小萍和女同事们已经等在下面很久,逮着俩负责人就围攻。
众人凑成一堆点燃八卦激情。当说到大帅哥不是合作公司的老板,而是更上头跨国控股集团的年轻执行董事时,一片压低的女声尖叫。
正热闹,池飞和沈魁帆终于到了。
众人立时七嘴八舌把情况汇报太上皇。
池飞听着听着脸色就奇妙了。想起来某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英伦风大帅哥。
沈魁帆听着听着却是一脸灰败,吓了旁边池飞一跳。
小萍也发觉沈魁帆的脸色,问“太上皇你”
沈魁帆扭头甩下一句就走“朕先去个阴凉舒爽,气味浓郁,让人放松的地方。”
众人傻愣。
池飞好心解释“他刚下飞机赶过来,没来得及上卫生间。”
众人笑着领会。
池飞接着说“我也要去拉一泡有技术含量的尿,小的们就不用观摩学习了,散了玩去吧。”
众喽啰表示恭送。
池飞追着沈魁帆出来。
沈大少正站在厕所外的楼梯口,盯着楼上。满脸担忧,又决定不了该不该冲上去。
池飞问,沈大少也不愿说明白。
楼上,贵宾室内。
花江生接过名片,看着上头华氏跨国控股集团执行董事,和两家美国子公司总裁头衔下的“jefferyhua”,苦笑。
jeffery放松地倚着身后实木办公桌,笑容依旧随和而优雅“改了个谐音的姓氏,就能放下过去吗,哥”
、第二十六条 要会悬崖勒马
花氏语录no79
成大事者必须时刻明确目标,同时立足实际。这就好比做题目,不能只看答案不看题干。
但也有例外。
比如这一题
a、吴一桂
b、吴二桂
c、吴三桂
d、吴四桂
关门,落锁,回身,花江生坐进贵宾室定制的柔软沙发。
jeffery却是走向窗前,拉开百叶窗。
四扇式,落地大玻璃。
h城,暮色四合。
钢筋水泥霓虹灯,山清水秀古都城。
静默间,花江生先开口“抱歉。你找不到其他见我的方法,才出这一招。”
话语很有反讽的意思,但自花江生口里说出,就特诚恳。
jeffery轻笑,点头。
花江生继续说“一直避开你,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或者过去。”
jeffery“嗯。所以你逃回国。”
“我没想过你会来找我。额,财产交接的事情除外。”
“呵呵,我也没想过但有个人告诉我,有些事情,如果后退不行,就前进一步,也许就可以放下。”
“哦”
“一个心理医生,在国内找你的时候偶然联系上的。你在国内这些年,或许还认识。”
花江生想起他目前见过的不下几十个心理学教授,笑了“也许。”
jeffery一叹“反正都到了这里,前进一步不行,大不了再进一步。”
花江生笑“不懈追杀。”
“是该追杀。虽然当时你把那份华氏集团股份的遗产转赠给我,洒脱地一拍屁股就走了,但我一直没在赠与协议上签字,不信你不知道。”
花江生苦笑。
“于是这五年来我还得替你辛苦打理你的产业,再怎么优惠,你都还欠我五年年薪。”jeffery微仰脸,笑得明净,“我的一年年薪你知道的。终于在今年”
花江生十指交叉搁在腿上,笑眯眯接道“变成六年了。”
jeffery一愣,笑得弯腰,抬起头时已是一脸红润,说“哥。”
“嗯。”
“我回来是找你吵架的。”
“嗯,知道。”
“你能不能不要笑,还怎么吵。”
花江生嘴角弧度更大“好。不笑。”
jeffery被打败,叹了一口气“也许以前想不明白,但现在我觉得,我并不恨爸爸。他那么优秀有钱,有那么多女人想粘他,最后还是选择回到发妻身边,除了钱和教育之外再不管我和我妈,也不再有其他女人。反过来想想,挺不容易的。”
花江生的微笑还在,只是沉默。
他想起差点给沈魁帆找四妈的沈老爹。要是华老爹还在世,年纪该比沈老爹还年轻些。
jeffery继续说“何况我妈就是那个样子,一切由着性子,难说她就不知道会是这种结局,还是生了我,不论有没有人承认我和她的身份。她不在乎。说回来,最不负责任也最洒脱的反而是她了。”
“嗯。估计aunty现在还是那个脾气。”
“还是一样。但我想,她表面无所谓,心里还是很羡慕你母亲的。我这么说,你别生气。”
花江生点头,又笑了声。
他想起他母亲。
花江生母亲身体不好。年轻时就不好。
医生建议她不要小孩,可后来意外有了花江生,她坚持要生下来。
花江生出生后,他母亲的身体就更不好了些。
华老爹其实很开心,给孩子精挑细选取名jn,又强硬地让妻子做了绝育手术,关怀备至。
可不到两年,jeffery出生。
孩子母亲是有二分之一还是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的美艳法国女郎。
法国女郎很有意思,不学中国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没事人一样生了孩子又独自带着孩子生活了将近三年,才不知怎么被华家人知道。
当时华家的产业已经很大,正需要更多继承人。华家老一辈是更传统的华裔,跳过举棋不定的华老爹,依照宗族传统认了私生子,母亲的身份先放着。
花江生母亲一向持重,没有哭闹,只是精神非常不好,身体更差了。
华老爹也很烦躁,不知抽了哪本字典,在j字头男孩名一栏挑了排在jn后面的jeffery,就当是给二儿子正式取名。
再后来,就是jeffery说的,华老爹最后选择回到发妻身边,除了必需的钱和教育之外再不管jeffery和他母亲,也不再有其他女人。
到了最后,华老爹六十岁刚过,因病去世。
去世前良心发现,突然立下遗嘱,将的遗产交给二儿子和他母亲,留给发妻和花江生。
两天后,本就体质虚弱的花江生母亲悲伤过度,追随而去。
花江生似笑似叹“若是不去管所谓嫡庶之分,或者良心亏欠,老爹的决定其实是对的。你愿意继承家业,也知道会继承家业,所以从小就为此而准备,大学也是念的金融。哪怕你对金融并不感兴趣。不像我,不负责任为所欲为,结果念成个书呆子。”
jeffery笑“你这样评价自己,叫一直羡慕你的我情何以堪。能自由洒脱,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然后努力争取,不是更好的人生么。”
“因为那时候我傻,幼稚,以为只要去努力去争取,遇到困难也不屈服,迟早都能成功,都能得到他人的认同。后来就知道不是的。”
“”
“世界太大,有许多有力无处使,许多力所不能及,许多力气用错地方,还有许多还没出力,就已放弃。”
“嗯,还有太多不确定。”
花江生就笑了。
“就像小时候生活不算拮据,也从不阔绰,老妈又是个只顾自己不会照顾小孩的女人,却不想能有本该互相仇视的哥哥时常照料。那时候最开心的就是你来看我,教我做功课,陪我练钢琴。”jeffery微笑,有些苦涩。
花江生叹气“哪怕到现在,我还是很不会弹钢琴。”
“其实我也不喜欢弹,只是想听到大人们夸赞乖巧。你小时候就更头疼钢琴,但还是一直陪我练。”
“那是因为你弹得好,我太菜。而且你确实乖巧。我也很喜欢你的乖巧。”花江生笑,目光却转向身前茶几,“会一直陪你大概是因为你会不厌其烦地教我,我能多点时间跟你在一起。”
花江生的语调很宁静。
声音渐渐轻下去。
两人都有点沉默。
jeffery有些忐忑,但听得出决心“jn,你,你当时是是不是”
还是花江生直白打断他“对。喜欢你。”
jeffery闻言,低头。
花江生想起那段情窦初开的少年时光。
花江生已经想不起来了,当时才六七岁的他是怎么想到要去照顾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一照顾就是十几年。
是同情,还是基于救助他人而产生的自豪感,已经无法分辨。
今天以前,花江生也从没明白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
认识太久,或者相处太近,让人无法区分微妙的转变何时开始。
几乎横跨了花江生一整个学生时代。
很纯,很真,喜欢就是喜欢。
没有杂质,没有要求,哪怕还不能界定这是不是就算喜欢。
那时的花江生并不介意。他享受着默默喜欢他人和被他人倚重依赖。
而花江生也从来没能清楚准确地知道jeffery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的情感出了偏差。但从没觉得那是个错误。
两人走得很近,心照不宣。当做谁都没发现。
何况那时的花江生也有事可干。他念书。
性格问题亦或教育问题,花江生从来都把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断努力提高得到相应成就作为人生乐趣。于是得益于美帝国主义人性化的学科体制,别人本科尚未毕业,花江生已经在美国名校快修完计算机博士,顺手再念了个建筑学硕士。
花江生想起了什么,忽然笑出了声。
jeffery问“你笑什么。”
花江生笑得靠在沙发背上,答“想起我我最靠近你,也是唯一一次差点把持不住的时候。”
jeffery一愣。
花江生继续说“记得么,我十九还是二十岁的时候,陪你在家看电视,抢个遥控器打闹起来,结果把你压在了沙发上,还按住了你的手。当时对视好久,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耍无赖抱着你看了三集美剧。不巧正播憨豆先生,笑到最后,一点气氛都没了。”
jeffery也想起来了,却笑得有些复杂。
花江生看着jeffery,说“人说我是海龟,可我觉得我比龟还慢。如果不是我太慢,也许有很多事情,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对不起,我成熟得太晚。”
jeffery安静地听着,点了点头,忽然说“我想,我也是的。”
花江生怔了怔。
jeffery缓步走近花江生“你一定不知道,那三集憨豆先生,只有你一个人在看在笑,我只是附和着你的笑而笑。因为我根本没心思在看,只知道后背贴着你的胸膛。也只知道满脑子在想,可不可以回头,可不可以转身,可不可以去抱你,可不可以说喜欢你。”
花江生睁大眼睛。
满头思绪,刹那空白。
jeffery已经站定在他面前“所以我想,我也是的。成熟得太晚又太胆怯。明知喜欢,也明知不能喜欢。”
坐在沙发里的花江生需要微仰头,皱眉开口“你”
jeffery打断他“那么,能不能从断掉的地方,重新开始”
花江生未及反应,已被人拉着手臂猛然一扯。
天地倒置。
被jeffery压在了沙发上
、第二十七条 要随机应变
花江生直接傻了。
高级定制沙发很软,陷在里面很舒服。
可花江生只觉冷汗涔涔。
jeffery跨坐在他身上,一把扯起花江生本就松垮的领带,隔着一寸空气盯紧花江生“你不该逃避。”
花江生动都不敢动。
眸里只剩对方逼视的双眼,本就惊得略略张开的唇硬是没挤出开场白。
jeffery轻笑“逃有什么用。我回来就是因为我明白了,只能面对的事情,你逃不了,我也是。”
这笑容依旧温和。只是不知打哪儿冒出那么些张扬,那么些危险。
花江生忽地脑里一片混乱。
穿越的错觉。
当初他那样喜欢的又乖巧又温柔又听话又会用亮闪闪的眼睛崇拜地看着他的小王子到哪里去了万恶的大不列颠帝国主义究竟对他的小王子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
jeffery看不出正一脸要代表共产主义消灭全世界黑暗势力的花江生在想什么,指尖顺着花江生的颈项往胸口滑下“你以前喜欢在上面,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
胸前敏感恰好被隔着衬衫触碰,电流般的快意惊得花江生一个机灵。
花江生不想动粗,脸一阵黑一阵白“让开”
成年男子的本能可不是闹着玩的。
jeffery没理他,笑得似乎更有深意“或者你改口味了,在下也可以应该不会。不过无所谓,你喜欢在上就在上,我自愿献身。”
花江生又惊又火,听得一脑袋浆糊,jeffery的手还不安分,急得花江生脱口而出“什么在上在下在上在下,你炒饭啊”
jeffery一怔,笑得肩膀都抖。
花江生立马悔了。
跟沈魁帆郑哲谦和众徒弟混久了,连危急时刻都这副德行了。
jeffery似乎想说什么,花江生眼疾手快,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甩向jeffery。
jeffery下意识一躲,烟灰缸直往身后斜对面办公桌旁的电灯开关砸去
灯啪地熄灭。
趁着jeffery被武林失传已久的歪打正着大法愣在当下,花江生脱开禁锢夺门而出。
楼下。
顾安也来了。
他穿着池飞特意做给他的“fastfastov”diy桃花色t恤,本是循着消息来拜见沈大少,结果却跟沈魁帆和池飞一起肩并肩头碰头一字排开,站在厕所外的楼道口凑在一起碎碎念。
顾安没见过jeffery,当天晚上正忙着敲博士论文没顾得上回头。但他这时听池飞说了,再看沈大少的脸色,也跟着惴惴不安。
三个人已经商讨了各种将师父从妖怪手里解救出来又不与妖怪正面为敌的办法,没一个靠谱。
最后沈魁帆终于发现了楼道墙壁的防火还是防盗用紧急按钮,一咬牙“不管了”
顾安和池飞正围着他,只见沈大少说一不二脱下手表,就要往紧急按钮上的玻璃砸去
两人一下明白了警报疏散师父和妖怪自动跑出来得救。
可顾安差点腿软。
他对名牌不了解,视力也没好到一眼看出那手表里面的英文字母是什么,只见金光灿灿的表面一晃,里头12点钟方向的两颗硕大钻石就是一闪
顾安猪眼一花猪毛一抖剑指一比“立言亦何容易,必有包天包地、包千古、包来今之识;必有惊天惊地、惊千古、惊来今之才;必有破天破地、破千古、破来今之胆”
沈魁帆立马被镇住。
顾安趁机劈手夺下他手中金表,交给爱财惜福的沙师弟。
沈魁帆还没反应过来。
池飞愣愣接过,没来得及看清表面上的牌子有哪几个英文字母,突然听见脚步声从楼上急传而来。
花大教授的嗓音随着脚步声一同响起“古之钓也,以圣贤为竿,道德为纶,仁义为钩,利禄为饵,四海为池,万民为鱼。钓道微矣,非圣人其孰能之”
楼下仨人当即被镇住,又一片惊喜,不防闪至身前的花江生一把夺过池飞手里的金表,二话不说bia第二声的一声砸向应急按钮
顿时伊里哇啦警铃大作。
花江生把金表塞回池飞手中,扭头就走。
仨人惊呆当场。
整幢大楼惊呼声脚步声杂乱一片。
顾安下意识想跟着花江生走,被池飞一把扭回来。
沈大少终于回神跳脚“报案火警110”
拨弄了几下应急按钮却没效的池飞一头黑线“太上皇清醒不是报警,是要取消它”
沈魁帆“那怎么办”
池飞狠狠心一把揪过他二师兄“再不行就让我绑架你要不脱下你的衣服烧了”
顾安本就急得嗷嗷乱嚎“又是干嘛干嘛”
池飞咬牙“听说无故报警,会被六扇门请去喝茶”
顾安“5555555”
楼上。
jeffery还半坐半跪在沙发上。
他看着花江生落荒而逃的背影,看着被仓皇打开的贵宾室大门,也听得见楼下师徒们的嘈杂。
警报大响,惊慌一片时,jeffery的嘴角终于翘了起来。
他伏,将头埋在柔软的头层牛皮靠垫上。
蜷似的,却松了身体,低低地笑了。
花公馆。
花江生狼狈地关了门。
呆了好一会儿,脱鞋,往客厅里面走。
客厅窗帘开着。
已是一片皎洁月光。
花江生倚着满墙月光浑浑噩噩坐在地上。
后脑和后背传来的阵阵凉意,似乎能让纷杂的思绪渐渐宁静。
花江生看着天花板,看着沙发上那只大兔子,看着池飞打扫干净的地板。
他想起美艳的法国女郎,他的父亲,jeffery,他的母亲,冯姨,冯姨早逝的先生,大学时代的同学和老师,华家各位长辈,一直照顾母亲的护士长,小时候总气得瞪眼睛的年轻钢琴女家教。
还有许多许多人和事,像是被剪坏的电影胶带,只晃过去一个半个身影,连名字都想不起来,已经换了另一张面孔。
那么多原以为刻在脑海的记忆不知何时已经模糊,还有那么多本已忘记的过往随时历历在目。
陆晴名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花江生这样一张失魂落魄的脸。
自从相遇以来,陆晴名头一回看见这般的花江生。
还坐在墙角,盯着地面。
陆晴名一时真被吓着了,站在门口没敢动,试探地开口“师父”
这几年陆晴名不是不喊就是直接叫名字,要么就是被花江生诓了喊,自觉主动喊师父的次数屈指可数,花江生每次听见都得瑟得要转圈。
可这次,花江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