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花江生。
他想听清对话,无奈总是被俩师弟的笑闹声打断,窝火地从旁边抓了纸和笔刷刷刷写完沾上浆糊冲到门口砰地贴上。
俩师弟好奇,顿时停了打闹,凑过去看。
“即日起,杀猪请拖菜市场”
顾安指捻兰花咏叹一声脚步虚浮倒向池飞。
两人不敢闹了,花江生却也挂电话了。
花江生背对众徒,手还搭在已经放好的话筒上,眼睛看着电话按键,有些失神。
看在陆晴名眼里,不知为何更加不安。又等了一会儿,陆晴名走近花江生,拍了拍花江生的肩。
并不重,轻轻一搭而已,花江生却似乎吓了一跳,回头又对着陆晴名歉意地笑。
陆晴名心里更觉不对,皱眉“什么电话这么魂不守舍。”
花江生还是笑笑,不答。
陆晴名不高兴了“说”
花江生已经缓过气儿来,想了想,挑眉“爱徒确定要问”
陆晴名抬了抬下巴。
于是花江生笑眯眯“信息安全,就是防止非法的攻击和病毒的传播,保证计算机系统和通信系统的正常运作,保证信息不被非法访问和篡改。信息安全主要包括以下五方面的内容,即需保证信息的保密性、真实性、完整性、未授权拷贝和所寄生系统的安全性。信息安全的根本目的就是使内部信息不受外部威胁,因此信息通常要加密。为保障信息安全,要求有信息源认证、访问控制,不能有非法软件驻留,不能有非法操作”
仨徒弟齐齐捂耳。
和尚又开始念经了。
该改作业的改作业,该打游戏的打游戏,该做设计的做设计。
花江生笑,回了自己房间。
带上门,打开空调。
气温带着情绪缓慢降下来。
他坐在床脚下的单人沙发上,目光直直看向正对面,作床头柜用了好多年的老式保险箱。
似乎一眼就看穿箱壁,盯着里头静静躺着的黄金戒指,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只是随意找个目标让视线落脚。
保险箱式样是旧的,盖着层薄薄的灰,却几乎崭新。上头开锁的旋钮没有一点儿掉漆的痕迹。
花江生想起病床上,他母亲微笑的脸。
然后是斑白头发的护士长,递上那只小盒子,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留给你的。
花江生忽然苦笑了一声,往沙发背一靠,闭上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竟还是对方,主动与他联系了。
周日。
上回去黄山春游的照片被小兔子贴在各自空间里。
顾安和池飞正兴致勃勃看着,终于从房间出来的花江生路过,也来凑热闹。
池飞红光满面“哎哟顾帅这张好给取个名,就叫春光灿烂猪八戒”
花江生佛光满面“池帅的这张也不错,成黑白的更酷,都可以打印出来当相亲照。”
顾安油光满面“对成黑白打印出来裱个木框挂墙上供奉鲜果,日上三柱香”
俩徒弟又开始切磋武艺,花江生呵呵笑着拎了小本本,出门。
快中午的时候,陆晴名回来了。
陆晴名做饭天分极佳,本就很会做西餐,在国内混了几年,中餐也很美味。自云从没跟人学过,又云不就是把活的弄弄熟么,有什么难的。
于是只会把活的弄弄死的俩师弟泪流满面叫唤是从哪儿捡的好师兄。
吃着吃着,陆晴名抬头。
墙上的钟都指到一点了。
顾安边夹菜边含混不清友情提醒“师尊应该去新校区了吧。你知道他忙,估计又忘了吃饭。”
池飞说“新校区食堂暑假开门不”
顾安混了g大将近十年却一直待在老校区,还真不清楚。
陆晴名说“其中一层开的,今年好像是二楼。味道比一楼好些。”
俩师弟“噢”了一声,埋头吃饭。
吃完,今天轮到顾安洗碗。
陆晴名坐在沙发上,盯着钟表,想了想,再想了想,叹气,认输。
g大新校区,计算机实验楼。
了无人烟。
陆晴名爬上四楼,往最里面走,顺路感慨一下途中艺术生专用计算机室全是纯白色大苹果,对面正宗计算机专业的却全是黑压压小联想。
最后一间教室。
反锁。
陆晴名敲门。
里头传来吆喝声“来者何人,居心何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晴名克制,答“探监。”
花江生赶紧屁颠屁颠跑来开门。
计算机学院乃至整个g大配置最高的单机都在这教室里了,轻易不开放作学生实验室。
只有花江生一个人,却开了五台电脑,还全在多线程运行中。
花江生果然忘了吃饭,饶是吃相优雅,七口八口也把陆氏爱心便当扫荡干净。
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靠,花江生打了个饱嗝。
陆晴名收拾收拾准备走了,花江生忽然来了句“陪我逛逛吧。”
、第十七条 要有情调
师徒趣事
实践调查主义者郑哲谦给四师徒发了个问题,说如果晚上做梦梦见神仙,给他们一人一张表,说可以赐予他们三个最想要的东西,会填什么。
回答如下
池飞
1、钱。2、钱。3、钱。
顾安
1、美食。2、美女。3、美景。
陆晴名
1、无。2、无。3、无。
花江生
1、可以再。2、多实现。3、几个吗。
台风影响,好不容易气温下降,天气不错。
师徒俩沿着g大泡妹专用道一路散步。
其实就是临河那条路,幽静,风景不错,也够长,足够小情侣慢慢磨叽。后来校方很应景地在路边人行道上间隔五米放张椅子,还双人的,背对马路,其心可诛。
两人在图书馆旁边种瓜种菜专用大草坪上转悠了会儿,回顾了一下去年种的油菜花,评价了一下上半年种的波斯菊,再展望了一下很可能马上播种的向日葵,又帮插在里面的诸多稻草人整了整衣冠以提升g大综合形象,继续沿河走。
g大和隔壁k大毗邻,学生经常串门,但老要从大门走,很不方便。两校合计了下,干脆直接沿着两校背靠的xh山铺了条道,互成后院。这会儿学生走光,校方也更安心施工,在河边马路和对面山头之间填了条泥路出来,拿了两个铁架子拦在路口,再挂块警告牌就拉倒了。
花江生和陆晴名路过的时候,刚好看见一男一女俩留校学生,估计是情侣,充分发挥小白兔又好奇又谨慎的本色,正在铁架子前拉拉扯扯逡巡,打算从中间缝隙穿过去。
陆晴名看了一眼果断无视,继续走。
花江生教师本色,想也没想快步上前出声喝止。
俩白兔也不知哪个系的,估计没上过花江生的课,一见一人民教师范儿的帅哥昂着他归国精英范儿的脑袋摆着我要念经范儿的架势就冲过来了,吓得赶紧开溜。
陆晴名没办法,只好等了一会儿。
又等了一会儿,见小白兔都跑远了,花江生还低头对着那铁疙瘩没有开路的意思,陆晴名忍不住走到花江生旁边问“干嘛”
花江生一手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动手掰开俩铁架子中间绕着的铁丝。
陆晴名惊呼“把兔子赶走,你自己倒想过去玩”
“非也非也。”花江生笑眯眯,“我这是在做不同生锈程度、扭曲度与受力面积对外力承受能力的实践研究。”
陆晴名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听见。
路已经基本浇好了,就是边缘不平整,还没安上护栏。
两人一直往前走,也不说话。
山清水秀,恰好路过开得正盛随风轻舞的大片芦苇地,映着对面锗红色的教学楼。
花江生在芦苇地前驻足,面带微笑,显然很喜欢。
他的表情充分显示,幸好g大财力不足,沦落到快要卖老校区发工资,要不这片芦苇地早被推土机铲了。
然后花江生又看了看山,看了看还有好长一截的路,又看了看陆晴名,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扬眉笑了。
那亮晶晶的双眸闪得陆晴名眼前一晃,直觉某人不怀好意,后退半步。
花江生紧随而上,吟诗一般道“应该挑个下雪天,鹅毛纷飞,一片纯白。那时候护栏都该修好了,我俩并肩从这儿走,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万籁俱寂,手拉着手”
陆晴名快受不了了,又后退一步。
花江生继续紧随,笑眯眯“这样,除了一路到白头,我们无路可走。”
花江生依旧笑着。
面上的笑意仍是璀璨,多少带些捉弄意味。
眼底的笑意却是清淡,深得像是无边的海。
不算告白,甚至不算试探。
突破海底重重汹涌冲上海面,终是小心翼翼,染着太阳的一片粼粼,重归深海。
陆晴名看着这样的花江生,竟不觉有些失神。
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微微骚动着沁入心底。
是否可算,莫名欢喜
而自知失言的花江生看见这般的陆晴名,玩心又起,趁着陆晴名发呆的当口凑过脸去。
越靠越近。
越靠越近。
陆晴名及时回神,啊了一声就往后大退一步。
这一步没吓着陆晴名,吓着了对面的花江生。
栏杆未建,旁边就是小河,虽然不至于悬崖峭壁,落差也有两三米,底下都是大石块,栽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江生一时情急出手,钳也似的扭了陆晴名胳膊拉近身来。
陆晴名一退之后也发觉脚下不对,正转头看脚底,还没来得及看清脚下虚实,就被花江生钳得猛一回头。
一瞬间,两人都觉唇边滑过个细腻温热的触感。
几乎脸贴脸,一擦而过。
也不知碰到的是脸颊还是唇际。
两人都愣了。
维持个极贴近的姿势,好几秒,都没人动。
也不知是被刚才一幕惊呆了,还是被极近处对方的眼睛勾了去。
却只听不远处一女声大叫“啊啊啊啊”
两人吓得那个魂飞魄散。
什么叫做贼心虚
就是此时花江生一把松开还紧握着陆晴名胳膊的手。
而此时的陆晴名急急往后退两步,“哇”了一声,就要栽进河里去
花江生又刷地白了脸,伸手拉住陆晴名的衣角
各种混乱,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陆晴名已经躺在了河床草堆上,踢翻旁边一堆小石头,手里还抓着不知哪儿扯下的一蓬乱草。
陆晴名腰酸背痛,下意识寻找花江生的身影。
花江生正斜趴在旁边大石上。还好水浅,就打湿了点裤腿。
陆晴名愧疚,方才也不知是花江生扑来救他掉下来,还是被自己情急之下拉下来的。总之都因他而起。
陆晴名赶紧支撑起来去拉花江生。
花江生哼唧了一会儿站起不能。
此时那个大喊的女生也寻声跑了过来,站在上头担心地探头问“怎么了怎么了”
一副我刚看到你们的表情。
还以为被现场捉奸的陆晴名纳闷了“你刚才又是怎么了”
小女生不好意思答“刚才那边、山里头好多坟”
陆晴名自觉窝囊,吸一口气不理她,继续鼓捣花江生。
花江生不知摔到哪儿了,眉头皱得很紧,眼睛都快睁不开,一头的冷汗。
陆晴名认定花江生又在戏弄他,很不客气地一把提起花江生吼“你给我省省力气快起来”
猛地被一提,花江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扯了扯嘴角,本想笑话一下大徒弟,笑未出口,却已脸白如纸,直直栽倒下去。
陆晴名一怔,满心的恐惧排山而来,继续不客气地拍拍花江生的脸,手指和声调却止不住颤抖
“姓花的你别吓我再吓我我就揍你了花江生花江生”
、第十八条 要学会调戏
花氏语录no68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说要活用自己的优点,来对付敌人的缺点。比如跟人打牌,别人特会打双抠,你就跟他玩斗地主;别人特会斗地主,你就跟他玩德州;别人特会玩德州,你就跟他拖拉机;别人特会拖拉机,你就跟他玩接龙;别人特会玩接龙额,咱们来搓麻将吧
今年暑假,新校区校医室的执勤医师换了个男的。
男医师在陆晴名、顾安、池飞、陆晴名喊来救人继而一传十十传百赶来看望的各级留校兔子、闻风而至的郑哲谦等教授、听见池飞电话内容的hs员工、当然还有那只“啊”了一声造成惨案而浑然不知的女白兔的团团围绕虎视眈眈下,抬起木讷的脸,翻着死鱼的眼,做下检查结论“没有大碍只是”
众人提心吊胆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花江生,更虎视眈眈盯牢男医师。
男医师继续死鱼眼“睡着了。”
众人愣了好一会儿。
男医师在一片寂静中开始碎碎念“就是太累、过劳、需要休息。好好的一个暑假,怎么还累成这样,难道”
还没等其他人回神,陆晴名忽然扭头就走。
顾安和池飞赶紧跟出校医室。
穿着“eoneyzas”diy白t恤的池飞紧跟快步前行的陆晴名以防不测,顾安稍落后几步正给高长老打电话“对对没事,医生说就是太累了需要多休息,不用赶过来了,您关节不好别老出门”
池飞瞄瞄陆晴名一脸阴沉神色,不敢开腔,也不知道他大师兄这是在怨恨自己呢还是怨恨花江生。当然不论是谁,处理不好,倒霉的就是他和顾安,必须小心侍候。
其实陆晴名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谁的气。
就是一肚子火。
转了一圈,火气消解了些,又转回校医室。
郑哲谦站在校医室门口游刃有余地等着三人回来,还一脸笑嘻嘻,看得陆晴名又是一肚子火。
把花江生扛进郑哲谦的车里,仨徒弟也随车回了花公馆。
原来郑哲谦还考过什么营养师,边开车边顺路传授了些病人适用的食谱。顾安池飞表示迷茫,齐刷刷看向陆晴名。
陆晴名只得边听边记,愈发火大。
回到花公馆,花江生还没醒。被四个人又拖又背地弄到床上去,竟然还没醒。
四人面面相觑,多少有些担忧。
郑哲谦跟三人在客厅扯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仨徒弟的心情都有点沉闷。
每天都这么亲近笑闹的师父,说昏过去就昏过去了,何况他们也知道花江生最近累,于是多少都有些护驾不周的惭愧。
特别是陆晴名。不说话,默默煮粥。
顾安池飞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该干嘛干嘛。
花江生从中午睡到晚上,还没醒。
陆晴名越等越心焦,坐在电脑前也没心思做课题,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好几圈。
俩师弟也是第一次看见一向严谨沉稳的大师兄这副德行,不敢吭声,装没看到。
吃完晚饭,陆晴名干脆拿了本书坐在花江生卧室里,开了小台灯,边看书边等。
陆晴名跟花江生差不多,一看书就是好几个小时。可这一晚上陆晴名没过几分钟就看花江生一眼,翻了几页书,愣是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只得重头看。
也不知几点,顾安和池飞洗刷刷的声音传来。
陆晴名看了眼还睡得天怒人怨的某人,叹一口气,合上书,关灯。
黑漆漆一片。
陆晴名看着黑暗中花江生的睡脸,走近,坐在床沿,想着该怎么给他换睡衣。
窗帘半开,月光盈盈。
花江生睡得安泰。
睫毛很长,鼻梁很挺。
和衣而睡,脸都没洗。
恬静又落魄得像是不知打哪儿漂流而来的大王子。
鬼使神差,陆晴名俯去。
很静。
很缓。
停顿,在焦躁中游移。
鼻息纠缠,唇瓣的温度一线之隔。
似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终于,一个带着笑意的浑浊声音响起“动机优良,勇气可嘉,作案手法有待加强。”
陆晴名瞪大双眼。
花江生的眼睛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笑盈盈看着他。
陆晴名一惊一乍,猛想起来通红双颊。正要一把推开花江生,却被花江生抱个正着。
花江生咳了咳,得意得不行“别走别走,为师错了还不行么。”
陆晴名“滚”
花江生“为师气血两虚腰膝酸软手脚冰凉,快来给为师取暖。”
陆晴名怒“别找我去找乌鸡白凤丸”
陆大虾死命挣扎,又想起来花江生摔下来时被石头撞了好几块淤青,只好用眼刀横死他。还得惦记着拿手撑着床沿,免得真压在花江生伤口上。
花江生会意地哀嚎一声,把脸埋在陆晴名胸口当场毙命。
陆晴名没绷住,笑了。
花江生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乖了。隔着层被子呢。”
陆晴名没说话。任花江生隔着被子抱着。
花江生继续埋着脸,蹭了蹭,说“你都不知道,刚才为师开心死了”
黑暗中,陆大虾的脸更熟了。
花江生说完“啊终于有人调戏为师了”
陆晴名一愣,拳头已经招呼了上去,笑意却深了。
花江生依依呀呀喊救命。
顾安池飞都已经睡了,隔壁顾安耳朵尖,隔着墙喊了一声“师尊醒了啊”
花江生和陆晴名对视,都没答话。
听见隔壁骚动,陆晴名推了推花江生“放开,肥肥要过来了。”
花江生却突然笑眯眯。
陆晴名只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花江生翻了个身压在床上。
陆晴名吓个不轻,压低声音怒目而视“疯了滚开”
怪力教授花江生制住大徒弟双手,居高临下,充耳不闻。
陆晴名又踢又踹,不得动弹。
那头顾安已经哒哒哒跑到门口,精神奕奕。
花江生扭头对他二徒弟挑眉“八戒,你大师兄要吃你师父唐僧肉,听话,出去把门锁好,免得众妖怪闻风抢食,坏了你大师兄的雅兴。”
顾安猪毛一抖浑身亢奋“师尊英明大师兄不急,我替你放风”
说完转身关门落锁,顾安吆喝一声扑向沙发上的沙师弟交流八卦“师弟师尊宝刀未老风韵犹存,成功被调戏了”
房里听个一清二楚的陆晴名脸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这不明摆着,到底谁调戏谁啊
花江生火上浇油“来,爱徒别怕,继续调戏为师吧”
陆晴名又急又气又怒又窘又想笑,开口大骂几句却忽然头晕,眼前一阵晃动。
花江生看出来了“怎么了”
陆晴名摇头“没事,大概有点”
还没说完,陆晴名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九条 要自食其力
校医室暑假值班男医师再次被围观。
花江生顾安和池飞都不好意思。男医师原本是听说花江生也住在同一个小区,所以留了号码以备救急,没想到半夜被电话挖起来跑去一看,躺着的站起来了,站着的倒下去了。
男医师抬起木讷的脸,翻着死鱼的眼,做下检查结论“没有大碍只是”
三人提心吊胆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陆晴名,更虎视眈眈盯牢男医师。
男医师继续死鱼眼“中暑了。”
三人愣了好一会儿。
男医师在一片寂静中开始碎碎念“就是太热、太累、不懂得调养。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怎么回事,明知暑假还不好好在空调房里待着,到底”
还没念完,三人都明白过来了。
暑假,校方为节能,只开几个大教室的空调。每年准备考研的兔子都人满为患,按照陆晴名的性子铁定懒得跟人抢位置。这么热的天没空调,每天在新校区和花公馆两头跑,中午又被花江生吓出一身冷汗,晚上还要调戏他师尊陆晴名死不瞑目,不出问题才怪。
还得给花江生做课题,给顾安做饭,给池飞改设计。
三人相对无言,齐齐面壁思过。
花江生送医师出门。
顾安和池飞在陆晴名房里待了一会儿,都想起昨夜他们师尊眼看好事将成,结果他们大师兄倒在了关键时刻陆晴名继续死不瞑目,一阵唏嘘。
顾安“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池飞“死得其所,善哉善哉。”
“对了沙师弟,没了大师兄掌勺,你除了蛋炒饭和饭炒蛋,还会做什么”
“蛋炒蛋和饭炒饭”
“”
“嗷嗷二师兄你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脚步声响,花江生快回来了。
还在陆晴名房里的顾安和池飞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
于是花江生一进门,就看见顾安冷冷的身影一晃而过,回自己房里去了。而池飞背对着门口继续做设计,鸟也不鸟他师父。
花江生抬手摸摸鼻子,自知理亏,上前讨好“小池子”
池飞哼唧一声算作回答。
花江生挪挪挪到池飞身后,盯牢。
池飞一时没扛住,回头呛声“你这是在慰问家属呢还是在瞻仰遗容啊”
花江生嘿嘿笑。
顾安在房间里咳了一声,池飞立知失言,赶紧回头冷酷状赶设计。
花江生只好继续凑上去“小池子小池子小池子”
池飞看时机差不多了,板着张脸回头“师父,我必须严肃地告诉你,我们几个为你做这做那,是敬重你爱戴你,你不能因为我们对你好就为所欲为。现在大师兄被你累倒了,就躺在那儿,还剩下两个勉强能站着。其他不说了,你自己想吧。”
花江生惨兮兮地瞄了池飞一眼,灰溜溜地钻进陆晴名房间悔过。
顾安随后从房门探出头来。
池飞与他会合。
池飞“看师父的脸色咱是不是过分了点”
顾安怜悯地点点头,回过神又打了池飞一拳“咱不过分他,就该他过分咱了想想大师兄身负多少重担,要是都转嫁给我们,就不用活了”
池飞想了想,泪眼汪汪。
两人执手相看,无语凝噎。
另一头。
花江生坐在陆晴名床边。
他盯着陆晴名的睡脸看了许久。
还是那张他第一眼就觉得很好看的脸,只是没了当年小灰兔的桀骜,更多了些疲惫的苍白。
花江生心疼地伸手捏了捏陆晴名的脸,又捏了捏,不敢再捏了。
生怕捏碎似的。
花江生看着看着,苦笑一声。
“为师还能忍多久呢”
自此,花江生与俩徒弟决定痛改前非,自食其力。
当然陆晴名倒下了,很多事情他们干不了也得干。
第二天。
花江生经此一役大彻大悟,准备把该推的拉杂工作都推掉,好好休养几天,顺便照顾病号。早上出门前被顾安和池飞义正言辞地拖住。
俩徒弟拉着他到厨房,对着一锅正在煮的粥说“师父你听好,你倒下的时候大师兄就给你煮粥,所以这回你也要表现表现。这锅粥就交给你了。”
把烹饪当化学学的花大教授显然为难“这个要怎么煮”
把化学当烹饪学的俩徒弟异口同声“要有爱用爱爱”
花江生一片茫然。
顾安“师尊记住了,你想对大师兄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倾注在这锅粥里,关键是让他感受到,感受到你的大大的明白”
花大教授更迷茫地应下。
顾安和池飞转身出门,去hs。
虽然是周六,hs还是有挺多人。不是强制加班,是他们乐意早些完成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