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去旁边边弹琴卖唱边捡点垃圾卖。”闫斌说。
林白“你滚。”
3
闫斌工作后不久，林白也进入最后一年的大学时光。
林白学校有规定，大学最后一年，所有学生都要出去实习两个月，算学分，直接关乎到毕业。
林白想着才两个月干点啥事都一样，就随着大批同学草草签了合同。等到去工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决定做的太草率。
他签了一家电子商务公司，做干果的，在网上还有着不错的口碑。
刚进去时，他当运营助理，鉴于武汉这地方学生多，实习生一抓一大把，企业根本就不把学生当人看，去的时候说的是运营助理，基本就在公司跑腿，重的活全部落在了林白跟另一个一起进去的实习生身上，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工资也没有多少。
彼时，闫斌算是吃国家粮饷的人，收入可观，但是也累，经常处理文件到夜深人静。
一天下班后林白给闫斌打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草，我快要被我们老板压榨干了。”
电话那头闫斌还在工作，说话的声音刻意压的沉沉的“小白，不想干就别干了。”
“你他娘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每次不仅不给我信心，还总是帮我打退堂鼓。”林白拿着电话走在武汉的大街上。天气闷热异常，他的车边过一会一辆车呼啸而过，随之便是一阵热浪。
“你别瞎想，我是怕你累着，你放心，我养得活你。”闫斌说。
“你以为我是什么呢，我他妈又不是你包养的小白脸。”林白不服气。
“你想什么呢，我的还不是你的。”闫斌的语气总是那么温柔，温柔的让正在发脾气的林白无奈。
事实上，那时候他们也才见过两次面，林白总觉得闫斌这话有点言之过早，总给人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林白干脆转移话题“得了，得了，你工作的怎么样？”
“还好，刚完成一个工程进度，奖金下个月应该会下来。”闫斌语气平淡，却又狠狠打击了林白一下。
两个人又乱七八糟聊了一会，林白挂了电话，一个人在大街上闲走。
武汉的夜色总是带着股shi哒哒的黏糊感，人很多，汗液也多，车子掀起漫天灰尘，罩的人心也跟着一片灰蒙的，在这座城市待久了，你会得过且过，会感觉生活毫无希望。
林白看着夜景，开始忍不住想着自己的未来，又想到他跟闫斌的未来。思来想去，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尽管林白喜欢浪漫，但是他对于自己的事情却总是爱往坏处想，他总觉得天各一方的他们，层次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似乎也越来越不可能有以后。
这之后，他便慢慢对闫斌冷淡下来。
之前他们打电话时也许话题会很尴尬，甚至有长段时间的沉默，但那种可以听到对方呼吸的沉默是能够让人开心的，但是之后，一旦他们聊不下去了，林白就会立刻挂断电话，他开始害怕那种沉默，这让他不安，让他胡思乱想。
尽管挂断电话后的林白也会胡思乱想，但是，那时候的他一心觉得，那份痛苦是无法跟闫斌分享的。
慢慢，林白跟闫斌从一开始的电话联系，到后来偶尔在微信上发一些只言片语的问候，再到几乎没啥过多的交流。
这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刚开始加彼此好友的时候，但林白清楚，他们之间已经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了。
第9章 关于我和你
那时的林白软弱地想，他跟闫斌应该是玩完了。
两年多的网恋，见面次数不过寥寥，其实想想这种感情一点也不成熟，也没多么刻骨铭心，但是林白就是忍不住的伤心难过。
终于，给闫斌发了一条信息，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跟闫斌说分手，他甚至都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但是，等他将短信发过后，对方却没有回复他任何信息。那感觉就好比一个被封闭在黑暗的空间的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去砸紧闭的门，最后连一丝动静都没有发生。
让人绝望的痛苦。
林白打电话给王小飞。
王小飞签了广州的工作，林白隔着电话听着他在那边叫“我的天啊，广州的妹子都太火辣了。”
林白都可以想象到王小飞翘着兰花指的那个贱样，但是他笑不出来。
他捏着电话，对那边说“王小飞，我难受。”
王小飞立刻问“你怎么了？”
顿了顿，林白说“我好像失恋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嘟的一声，王小飞尽然把电话挂断了。
林白想打电话过去骂他没良心的，可是打过去却没了信号。
他将手机关机后开始自怜自哀，一个人买了好多啤酒坐在租房的小区下面喝，喝的醉醺醺的，就和着夜晚的在心里大骂。一边骂社会现实一边骂自己没出息，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
这一段经历林白从未跟闫斌说过，因为他觉得怪丢人的，那天喝完酒他就这样靠着花坛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时旁边还靠着个污头垢面的流浪汉，那场景还真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那天清早他就收拾东西回了学校。
在路上时他感觉头重脚轻，到了寝室整个人终于扛不住，觉得随时都能倒地。
他跑到校医院量体温，39度多，医生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告诉他要是再晚一点，他就该烧成傻逼了。
林白心里一阵酸楚，低着头等护士姐姐给他扎针，这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突然被捏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了王小飞猥琐的笑容和他右耳朵上那个闪闪发光的耳钉。
那一瞬间，林白那些倔强的愤怒全部化成了悲伤，一下没忍住，就哭了起来。
学校医务室的人虽然不多，但加上医生护士在内也有那么几个。一个大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另外一个男人哭，那场景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可以说丢人丢大发了。
林白却顾不了那么多，他一边抽泣着一边冲王小飞委屈道“你他妈干嘛挂老子的电话。”
王小飞看了看四周，然后特别尴尬地对他说“我草，你丫的小点声，改明儿老子就真的弯的没女人敢要了！”
林白当时想着我他妈本来就是个基佬，老子才不管你，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王小飞拿他没办法，呼了一口气，才道“你他妈还好意思说呢，我当时听你那语气就跟要死了一样，这不连夜就坐飞机回来了，刚到宿舍就听人说你在医务室，我还以为你丫的真想不开自杀了，一路飞奔过来，路上还给老子摔了一跤。”
说着，他冲着林白举起自己的右手。林白看到他的右手臂上一块鲜血淋漓的伤口，上面还沾着被血凝固的灰土。
那一刻，林白的眼泪更是决堤似得奔腾而出，肩膀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他妈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打个针而已，至于吗！”王小飞一脸没事人似的放下胳膊冲着林白吼。
林白也不知道说啥，就冲着王小飞说了句谢谢。
王小飞一脸吃惊“我擦，难得啊，你尽然还会说谢谢。”
林白一巴掌拍他胳膊上“滚吧你。”
王小飞猛地吸了一口气，整个脸都黑了。
林白这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打在他的伤口上了。
2
手机开机连着几条未接提醒，全是闫斌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短信
“小白，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了。”
“小白，我不会讲话，你别沉默，我心慌。”
......
“小白，等我。”
心里五味陈杂，林白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发现脑袋一片浆糊。他正想着妈的不会真把脑袋烧坏来了吧，手上的电话就开始震动起来。
一看来电提醒是闫斌，他措手不及间，直接将电话挂断。
对方又打过来，电话震动了半天，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才刚放到耳朵旁边，他就听到闫斌有些沙哑的声音“小白，你还好吧？”
我他妈一点也不好，这矫情的话在林白心里弹幕似得滚过，他嘴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见林白不说话，闫斌道“小白，我不会说话，以前的我从来都不会主动跟人交流，我xi,ng子里就是沉闷的，有人说喜欢我的这种沉闷，我甚至会受宠若惊，但我从未想过改变自己……”
“我第一次在网上跟你聊天，那时候我其实跟以前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想着聊一下无所谓了，最后也不过是网友而已，但聊着聊着，发现你这个人完全不一样，你特别有意思，我说的再尴尬的话题你都能把它变成一个谈资，你说的很多话甚至是能够让人无聊时忍不住回去翻看记录，然后傻傻的笑那么一会儿。”
“我开始动不动就想着跟你聊一会儿，我知道这种沉迷于虚幻的感觉是不靠谱的，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甚至到后来，我控制不住的想见到你，我想看到这个每天有着千奇百怪想法的男孩，他在现实中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迫不及待，那想法催促着我，于是那天我买了车票。”
“第一次去见你他妈忐忑坏了。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而且还是只身一人去一个遥远的城市，但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所有的顾虑一下子就消散了，你有一种魅力，你从未发现，就是当人跟你在一起时，会很轻松，会觉得就这样跟你坐在一起就满足了。”
“还有，你的眼睛特别好看，特别是当你看人的时候，亮亮的，像是要发出光来一样，让人不自觉就想多被你看两眼。”
“然后我发现你原来就是个小逗比，你闹腾，讲不正经的笑话，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你像个孩子，但有时候又特别成熟，你很会关心人，但是却不怎么会照顾自己，你简直太想让人把你圈养起来了！”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小白，我知道现在我们不能在一起生活你很不安，我也不安，我不够自信，我害怕你会被人抢走了，所以我想走的快一点，尽量快点，等到你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我能够给你一个像样的家，让你不要过的太累了。”
“小白，你在听吗，小白，小白……”
林白捏着手机定在那里，闫斌沙哑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心口乱颤。那一刻，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激动地大姨妈回流，整个脸都涨成了粉红色。
第10章 毕业惊喜
1
林白毕业的前一个星期，闫斌给他打电话。那是闫斌第一次主动跟林白谈论他工作上的事情，说的却是他不想干了，要辞职。
林白问他什么原因，他的意思大概就是长期跟着工程泡在山区，人都要霉了。
林白这种五十步笑百步，还骂对方不够坚定。
闫斌却说这种低不就高不成的工作会让人越来越没有斗志，干到以后永远都是个打工的
“怎么说你也是给咱国家打工的，可比我们这些市井混混强百倍。”当时林白就觉得这家伙太过理想主义，不知道外面工作不好找，别人口袋里的钱不好拿。
“不行。”闫斌回答的斩钉截铁，“下个月我就辞职。”
林白恼了，把他凶了一顿，大致意思就是你丫的这样很没责任心，太幼稚了云云的，骂完他就挂电话。
他还是挺心虚的，因为跟闫斌讲大道理的他，那时候连个工作都没有呢。
可惜，闫斌xi,ng子特倔，脾气上来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在林白拍毕业照的那天，这家伙就拖着箱子出现在林白学校的c,ao场上。
在一群人的视线中他咧着嘴巴冲林白笑，林白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林白抬起头，正迎上阳光下闫斌温柔的目光。林白下意识的抓了抓头发，耳边回荡的是闫斌好听的声音“你穿这衣服挺好看的。”（当时拍毕业照为了玩创意，山寨网上流传的照片，林白学校订的那种民国时期的中山装）
“你怎么来了？”尽管林白被他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不会真的辞职了吧，没想到他丝毫不给林白揣测的时间，直接道“我辞职了。”
林白当时对于他这个决定还是挺生气的，但那时他对他们的感情不够坚定，自己又有点莫名端着，不好意思在对方的人生里指手画脚，就随口说了句“我才不管你，随你怎么着。”
“你不管我谁管我啊。”闫斌却没脸没皮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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