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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第51节

作者:谷肆 字数:11972 更新:2021-12-18 21:03:20

    韩征果然试图完美地还原出那天的情况。同一个时间点,同一个台阶,他会从同一个位置从上面走到天台。

    而李冬行就在台阶下面等他。

    程言站的地方刚好能看见李冬行的侧脸。从李冬行勾起的嘴角来看,他已经见到了他们在等的人。

    “冬行你怎么会在这里”韩征的声音,和平时没大区别,最多语速稍微快了点。

    李冬行微笑着说“韩老师,这个问题该我来问你才对。”

    韩征似乎犹豫了下,随后还是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拍拍李冬行肩膀,还是那和蔼可亲的语气“你醒了怎么也不跟我说声我们都挺担心你的。”

    李冬行指尖挠了挠鼻梁,很随意地接口“是啊,担心我醒了,某些真相就藏不住了。”

    “冬行,你在说什么”韩征依旧显得很无辜,只是仍然落在李冬行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指尖将灰色帽衫的布料揉出了点褶子。

    李冬行垂着脑袋,脚尖点了点地面,说“这么快就一点痕迹都没了。人命就是这么轻,有的人,死了之后就跟没存在过一样。我说的对不对,韩老师”

    韩征讪讪收回手,说“我听不大明白。”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会,而后恍然大悟一般,说“你是说那意外”

    李冬行沉沉地说“意外韩老师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韩征愣了下,小声而快速地说“你知道我对警察说的话了冬行,对不起。我那会就是做了我自认为应该做的事。你也做这一行,你能理解我吧”他很快又笑了笑,“我想,警察那边现在误会应该都解开了。”

    “是啊。”李冬行抬起头,“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听说了一个故事。”

    韩征“什么故事”

    李冬行慢慢地说“韩老师,你相信灵魂么”

    韩征笑得越发勉强“我相信科学。”

    李冬行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天台,轻轻说“有人说,那些本不该死却死了的人,他们的灵魂会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不去。”

    连六月份的夕阳都没法化开他话里的飕飕冷气。

    韩征声音更紧了“冬行,你的样子有点奇怪,我们下去谈谈好不好”

    李冬行没理睬,他的脚尖在水泥地上画了个圆圈,说“可有人坚信自己看见了。那个人,在四月份的有一天清早,碰巧有事来了小红楼。他看见有一个老太太,表情动作就跟中了邪一样,从他边上走过。他当时没勇气去查看情况,后来他得知,那个老太太跳楼死了。打那天起,他就不断地做梦,梦见老太太在天台上喊他。他怕得要死,越来越焦虑,想起那老太太是从某个人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他就去那间办公室里找那个医生。”

    韩征不动了,表情阴沉不定。

    李冬行接着说“他一开始没怀疑那个医生。他甚至还挺信任那医生的。在他眼里,这些掌握了他所不具备的知识的人,都特别厉害。那医生很和气地接待了他。从他的语气里,医生慢慢发现,原来他在老太太死之前见过她一面。那医生开始劝说他,让他看开些,甚至建议他跟着自己做一些精神治疗。他是挺傻的,居然信了医生,可能是那些噩梦实在太可怕,他也希望能尽快摆脱它们。可他也还没傻到极致,他偷偷地,从医生的日历本上撕下了一张纸。”

    韩征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一张日历而已,能干什么”

    李冬行“是啊,的确不能证明什么。”他紧接着话锋一转,“所以他还是真的太傻。你猜猜,就因为这张纸,那医生对他做了什么”

    韩征双手了白大褂里,颇为冷淡地说“我怎么知道。”

    李冬行向前一步,说“韩老师,你快再想想,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咧了咧嘴,“这故事,明明就是你告诉我的呀。”

    韩征身躯一颤。过了几秒,他努力平静地说“冬行,你大概是睡糊涂了,我没跟你讲过这种故事。”

    李冬行摇摇头“故事还没完呢。来,我再帮韩老师回忆回忆。”他轻若耳语似的说,“医生骗他说,他的噩梦能治好,只要他愿意过去找医生,戴上一个线圈。他根本没想到,戴上线圈之后,那些噩梦又都回来了。他梦里的老太太,流着血泪站在他身后,一遍一遍地质问他,为什么当时没有救救她。他吓疯了,跌跌撞撞地从诊疗室里跑出来,不停逃跑,想要摆脱老太太的鬼魂。他戴着线圈跑啊跑,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跑上了那条老太太曾经走过的路。他爬上了天台,外面电闪雷鸣,他突然清醒了,面前并没有鬼。然后他转过了身,看见那医生。他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啊,真正的鬼,其实在他身后。”

    “冬行,你真的得再好好休息休息,我有事先下去了。”韩征蹙着眉,转身就想走。

    李冬行一把扯住了他,抬高声音说“你把他从台阶上推了下来,韩征,你看看,就在你站的这地方,你亲手杀掉的那个人,他就曾经躺在这里”

    韩征脸色一变,说“你真是越来越疯了”

    李冬行又笑起来,声音压低“我疯韩征,你骗谁都骗不了我。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包括每一个细节我都说了,这些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你的动机,你的计划,你统统对我说过。”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韩征嘴角微微抖动起来。

    “你的那套催眠的方法,真是太有趣了。”李冬行由衷地赞叹,“你经常同我说起你的理论。无论是经颅磁刺激,还是催眠,你的目的都是要和病人共情。只有共情,你才能体会到病人在想什么,好从根源处下手,来解决问题。但深度催眠从来是双刃剑,一不小心你共情太深,就也会失控。你再想想,难道你真的忘了,你都对我说过什么”

    韩征倒退一小步,喃喃说“你你果然”

    李冬行“是的,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为了证明你那套方法是可行的,你暗中建议田瑾来找你治疗。因为你瞧出来了,田瑾很怕连累孙子,特别急着痊愈,会是个做实验的好对象。她要是治好了,那是你的荣耀;而她的情况要是没改善,那也是范明帆的责任。你对她用了经颅磁刺激,谁知道在某一次深度催眠的时候,你没控制住,对她提了一些与死亡相关的意象。我想想,可能是飞翔,或者解脱在她离开诊疗室的时候,你没发现,她还在催眠状态下没有清醒。她真的去了一个能飞的地方,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以为这样就能给自己,给孙子一个解脱。”

    韩征嘴角抖得更剧烈了,让他原本端正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他盯着地面,嗓音沙哑地说“这是个意外。”

    李冬行眼神亮了亮,声音窸窸窣窣的,就跟毒蛇一样,继续往韩征要害处钻“对,这原本是个意外。你从来没想过要杀死田瑾。但她已经死了,你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和你有关系。如果别人知道田瑾的死和你有关系,你的学术生涯就毁了,你会和替你承担责任的老范一样,身败名裂“

    “不,你错了”韩征突然大喊了一声,夕阳下他的脸色泛着诡异的橘红,“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名声,从来不是”

    李冬行眯了眯眼“不是么”

    韩征嘴角肌肉抽搐了下,就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似的“你难道不明白么冬行,你那么聪明,向来能轻易地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别人再不明白,你也一定能明白我。我是个学者,是个科学家。我坚信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这个方法,现在那群庸人觉得这是危险的,他们根本不理解,这技术能给大家带来多少好处你看看,你不就被我治好了么冬行,你是我最杰出的作品要不是要不是因为我实在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套方法曾经害死过人否则整个学术界一定再也不会继续这方面的研究我绝对不会舍得去害你。”

    韩征发红的眼睛里迸出一股奇特的光芒,就如垂死的眼镜蛇最后支起身子一般,李冬行看在眼里,情不自禁地怔了下。

    紧接着,一阵音乐声响了起来。

    李冬行打了个寒颤。

    他捂住了脑袋,全身大幅度抖动着,就好像有一柄刀子从他的颅骨中央直穿而过,甚至连站都站不住,险些在韩征面前跪下。

    “冬行,对不起了你以为我真的会毫无准备,来听你说这么多”韩征俯身下来,隔空作势摸了摸李冬行的颅骨,“这首春之祭好听么我给你用经颅磁刺激治疗的时候,总是会放给你听。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痛苦,痛苦得想要死掉没关系,你不用死,你只要乖乖地晕过去。你知道么,这世上有两类人的话,别人永远听不见。一类,是死人;而另一类呢,就是疯子。”

    他看着李冬行,眼里流淌着丝丝同情,唇间却露着一排森白的牙齿,犹如恶鬼。

    、无辜者十三

    李冬行捂着双耳,可是并没有用处,那音乐声仿佛并不是从他耳朵里传进来的,而是直接自他大脑深处响起。他跪倒在地,就像在看不见的敌人搏斗着,没过多久,脸上就已全是汗水,看起来晶晶发亮。

    “韩征,你说的对,我们俩都疯了。”他昂着脑袋,眼睛因为汗水而半眯着,嘴角却仍带着笑,“可有的是人没疯。”

    韩征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他抬起头,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

    就在这时候,有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韩老师”

    “韩老师。”

    “韩老师”

    那一叠声的韩老师,细细的,轻轻的,却没被狂乱的交响乐声淹没,依旧清清楚楚地挤进了韩征心里。

    韩征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顿住了。他的脖子似扭非扭,像是有两股力道同时扯着他,他既想回头看,又不敢。那叫声一遍遍重复,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下嘴唇不住地翕动着,念念有词“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李冬行稍显迷离的目光越过了他,虽然仍虚弱地喘着气,但唇边笑容越来越明显。

    “田老太太薛湛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韩征双手捧着脑袋,手指痉挛似的抓着自己原本齐整的头发,“我不想杀人,我只想救人,救人呐”

    他往后退去,背顶上了墙面,像是试图把自己挤压进水泥里,好躲避那无处不在的声音。

    “但你还是杀了他们。”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冷冷响起。

    程言就站在靠近天台栏杆的位置,手里拿着手机。逆光之下,他全身只有发梢是亮的,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着更冷,加上一身白衬衣,倒真有点像替冤魂讨债的白无常。

    他和李冬行一早商量好了分工,李冬行出来直面韩征,假装自己曾经亲耳听到过韩征的杀人计划,诱导韩征间接承认。而韩征和李冬行对话的时候,心里一定想着自己还有最后一把保护伞在,因为李冬行的精神疾病早已在警方那里记录在案。就如韩征刚刚说的那样,疯子的话,别说不会被警方采用,甚至都不会有多少路人相信。因此,韩征在发觉自己露陷以后,有七成可能会索性放弃伪装,亲口说下关键证言。

    而程言只需要躲在一旁,将这证言录下来。

    除此之外,以防李冬行诱导失败,他们还做了些别的准备。比如说,他现在手机里还在循环播放的一声声“韩老师”。

    “再次听到田瑾和薛湛的声音,你感觉如何”程言晃着自己的手机,“韩征,你现在信不信,这世上真的存在所谓的灵魂”

    这几句语音都是他找了田竹君和王沙沙之后,由余小鱼连夜赶工,自两位受害者过往的微信语音信息中截取拼接而成。原本这语音是打算用在李冬行套话的时候,按理说,他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再放给韩征听。

    可程言没忍住。

    当他看到李冬行被音乐折磨得痛不欲生,而韩征以胜利者的姿态叫李冬行疯子的时候,他还是按下了播放键的开关。

    这世上最没资格叫别人疯子的人,就是真正丧失人性的人。

    韩征佝偻着背,头发被自己抓得一团乱,一只手大力抠着自己白大褂的胸口,仿佛仍没能从噩梦中醒过来。

    如果他能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他一定会发现,他看起来比戴着线圈跑上天台的薛湛还要崩溃,更加像个狼狈的疯子。

    音乐声还没停,李冬行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程言向韩征走去,在他面前蹲下来,说“你看见了么无辜者的灵魂。他们不在天台上。他们在你心里,在你脑子里。你以为你自己看不见,可你只是自己催眠了自己。”

    韩征略微抬起了脑袋,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程言,咕哝着说“程言,你赢了。”

    “你是输给了自己。”程言说,思索着如何才能让韩征主动关掉那折磨人的音乐,“那个音乐,你以为这是对付冬行的武器,你却没想到,它反过来作用在了你身上。你难道真的会被我的这几句合成语音吓到是你自己选的音乐,这段你喜欢在病人来找你诊疗时候,放给他们听的音乐。人的记忆就是这么简单,一点点提示,你立刻想起了田瑾和薛湛,这两个曾经倾心信任你的病人。你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利用他们的信任,最终却害死了他们。你心里仍有愧疚,这说明你至少还是个人。”

    韩征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心口,低低地说“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已有些变了,“我真的不在乎。为了科学,为了证明我是对的。通往真理的道路上永远都有鲜血。必要牺牲,这是必要牺牲”

    他两眼发直,反复念叨着,声音机械而低沉,就仿佛像在自我催眠一般。

    程言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大声说“韩征,你他妈醒醒,你错了”

    韩征双眼蓦地睁大,尖声吼了句“这不可能”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盯住程言的脸,“你们都在嫉妒我,嫉妒我掌握了新的技术,嫉妒我敢去用新的技术我是精神病领域的未来,我是全人类的新希望”

    程言冷冷地说“可错了就是错了。你的法子,从根子里就是错的,你的偏执只会让你越来越错。”

    “你又懂什么”韩征笑得尖利,“连你师弟都承认我是个天才,而你呢你压根就不敢研究精神病学,程言,你就是个懦夫,你既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也不敢去想人心是多么的复杂,你眼里只有幼稚的是非对错。你又凭什么来质疑我的方法”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你想不想知道,我曾经跟你师弟打了一个赌”

    程言很想回答,他不必知道。

    但他依然控制不住地看了眼李冬行。

    李冬行斜靠在台阶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现在神智是否还清醒。

    他明白自己动摇了。他已经开始思考韩征说的话,思考师弟到底跟这个杀人凶手有过什么赌约。

    韩征感觉到拎着自己领子的手指有些放松,笑容渐渐有些得意“我真的很佩服你师弟。他明明知道我用的方法违背伦理,他还是自愿来参与了我的实验。我没逼他,我真的没逼他。我不仅没逼他,开始之前我还对他说清楚了,我也不知道这法子会不会对他的主人格有什么影响。他对我说,他是为了一个人,他必须康复。”

    程言心一沉。

    韩征冷笑“我那时候已经猜出了那个人可能是你,毕竟没有谁的心思能轻松瞒过他的医生。于是我提醒他,万一治疗结束,他看上去变了个人,那个人不认他了怎么办毕竟大部分人都浅薄得很,眼里只有黑黑白白,根本看不见人格的多面。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程言嘴里一阵发干。他有点想让韩征闭嘴,因为他猜到了答案。

    韩征阴阴一笑“冬行说,他信你。他信你不会放弃他。”

    程言的心口仿佛被人重重擂了一拳。

    等血腥味真的开始在嘴里弥漫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仿佛。韩征不知何时动了,他左手一拳狠狠砸上程言胸口,另一只刚刚抠着白大褂的右手里,握着一柄十厘米左右的弹簧刀。

    程言连忙往后退去,但韩征早就做好了准备,跟着扑上来。

    一时不察,他的袖子上已被划了好长一道口子,鲜血溅到了水泥地上,留下一滩暗渍。

    程言只能往后,而再往后就是天台。

    “你以为我真的不怕我停不下来,我早就停不下来了。”韩征挥舞着他的弹簧刀,继续追过来,“田瑾死了以后,我每天都睡不着觉,我看见了范明帆的下场,我太恐惧了。我还年轻,我不能让自己的学术道路断在这里。可我一天不说出真相,我就一天都不好受。如果我不说服我自己,我是对的,我恐怕早就疯了”他左手捂了下脑袋,声音有一瞬带上了抽噎,很快又调整了姿势,又是一刀朝程言狠狠砍下来,“所以我只能接着往前走你们,死了都不肯安生,还要挡我的路,都是你们逼我的我能杀一个,就能杀第二个,能杀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他瞪着这片暮色下的天台,疯疯癫癫地挥着刀,也不知是在扎程言,还是在捅一个不存在的人。

    程言大致猜到,韩征之所以会贴身带着这柄弹簧刀,就是因为杀人者心中永恒的恐惧。他也在害怕着那些冤魂。

    说到底还是他们大意了。程言嘴上叫韩征疯子,却忘了他真的已经是个疯子。

    疯得不顾一切,疯得难以阻挡。

    程言的背已经撞上了栏杆。再往后一点点,他就也会和田瑾一样,从八楼坠下。

    他不得不徒手抓住了韩征的刀锋。鲜血一滴滴往下掉,但伤一只手总比胸口被捅几道口子来得划算。韩征用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栏杆上。

    “事情很容易等杀了你,我有的是法子脱身。”韩征竟还有空自言自语,“你的手机录音了吧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我一会就能把证据全都删了。至于你是怎么死的,哈哈,精神病师弟狂性大发,于同一地点杀害同学之后再捅死师兄,你觉得这新闻怎样够不够头条”

    最可怕的疯子,就是一个大脑还能照常运转的疯子。

    程言听着韩征唠叨之后打算怎么处理他的尸体,伤口的疼痛和流失的氧气都让他胜算一点点降低,他的脑子却依旧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韩征你真的错了。”他要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技术再好都没有意义。因为你永远都做不到真正的共情。”

    韩征一愣,手指收得更紧了些“你还嘴硬什么”

    程言连呼吸都困难,可还要执着地说下去“我是不懂但我至少知道,真正的共情是真的设身处地,想他人所想。这样的人,他一定非常温柔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与事都心存爱意与悲悯。”

    是啊,那个人。

    只要看着那双眼睛,他就觉得很温暖。当他被那样注视着的时候,他终于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不是被上天所抛弃的。

    他感到了被爱。

    不仅如此。透过那个人的眼睛,他还看到了这个世界曾被他忽视的美妙。原来,那么多灰蒙蒙的现实之下,生活仍然可以是五彩斑斓、充满生机的。

    他学会了如何去爱。

    “所以,你是错的。”程言看着韩征背后,开始微笑,“我早就从他身上学会了不要放弃希望。”

    韩征还想说什么。

    一只手忽然绕到了他身前,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后拽去。

    弹簧刀脱手,韩征踉跄一步,勉强站稳,转过身。

    站在他身后的人,是李冬行。

    韩征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连说了好几声好“好,我输了。现在我来看看,你们打算拿我怎么办”

    他摊开了双手。

    “冬行小心”程言还没能站起来,他以为韩征还想做什么,想扑到李冬行跟前却来不及。

    谁都没有料到,韩征说完之后,身体猛地后仰,似乎打算跳下天台。

    而就在同一时间,李冬行一步冲上前面,举起了手。

    程言恍惚间瞥见银光一现,他差点觉得那是弹簧刀,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格口口声声说很想杀了韩征。

    一眨眼,韩征的大半身体已到了栏杆之外。

    然而他并没有进一步坠下去。

    他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锁在了栏杆上。程言努力地分辨着,只见一点银芒扣住了他的右手手腕,在最后一缕斜阳下闪烁着微光。

    竟然是那副手铐。

    “死亡解决不了任何事,尤其你还没有丝毫赎罪之心。”李冬行站在挂在栏杆上的人跟前,他的身体还有些摇晃,可眉眼之间极为平静,“韩老师,自首吧。”

    、无辜者十四

    日光坠下楼顶,江城大学东门再度响起了警笛声,程言坐在栏杆下,看着李冬行转过头来。

    “师兄。”李冬行叫了他一声,向他伸出手。

    掌心触到的不是粗糙的手套,而是微凉的有些颤抖的手指,程言没来得及分辨那张脸上的表情,只本能地扣紧了那只手,而后就失去了意识。

    程言在医院里躺了足足四天。

    被韩征划拉出来的刀口其实并不深,可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怎么顾得上吃饭睡觉,一朝松懈各处机能都险些罢工。在他昏睡了三十多个钟头才醒过来后,医生强迫他还要再留院观察一阵,他也无话可说,只得乖乖窝在床上当饭来张口的废物。

    在病房里忙里忙外的人又是穆木。他那师姐照顾起他来就没那么任劳任怨了,一见他醒就抱怨起来“真是够了啊,轮番进医院,我这几天就泡在这儿了,前脚刚从楼上出来,后脚就又进了这儿。看见没看见没我这心力交瘁的,都长皱纹了。你们这俩小祖宗,就知道坑师姐。”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削苹果,手下劲使得狠了些,苹果皮撑不过两三厘米就要断掉。穆木总要腾出手去捞果皮,捞着捞着就不动了,盯着程言裹着纱布的胳膊看了半晌,突然就扑上来放声大哭。

    程言吃力地抬起没啥事的那只手,摸了把穆木没心思打理都不怎么卷了的头发,安慰着说“好啦,这不都没事么。”

    穆木糊了他半条胳膊的眼泪,抬起头冲他吼“怎么就叫没事了我说你俩怎么就那么会折腾呢偷溜出院都不打声招呼,还去玩什么跟杀人凶手天台对峙,你真以为你俩在演英雄警匪片呢”

    程言吸口气,讨好似的嘟嘟哝哝解释起来“这不怕你担心么,还有不想打草惊蛇,再说王沙沙他都知”

    穆木不想听他辩解,拿起那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就塞进了他嘴里。

    程言被迫闭嘴之前还是成功转移了下火力,他边嚼着那苹果,边看穆木冲出去拎刚加班回来的王警官的耳朵,牙酸的同时,心里头也跟着酸溜溜起来。

    他在床上躺了两天,都没见着李冬行。

    用的日常用品都是家里带来的,医生禁止程言喝茶,可他平时爱用的茶杯还是好好地待在床头柜上,里面换了点宁神的花草。这不会是穆木去他家拿的,穆木手上已经没了他家钥匙,而且她压根就不会那么清楚程言生活中的小习惯。

    到中午的时候,程言喝着清淡了不少但依然口味熟悉的莲藕排骨汤,发了很久的呆,还是没问坐在床边的穆木,医院的伙食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

    他都看见了,穆木拿出去的饭盒和拎进来的根本不是同一套。

    他心里闷闷地想着,好哇,这都来了医院,就是不肯进来和他说句话这又是在玩啥呢

    他卯着劲没主动跟穆木提李冬行,穆木居然也一个字不说,程言心里门儿清,就他师姐这张大嘴巴,要不是那人苦苦求她不要多说,她才不会这么安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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