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难为 第5节

    “爷爷爷爷，你醒了”

    “父亲”

    章爸爸收回心思，眼睛在儿子脸上扫过，俊美的脸上满是汗水，在灯光的照射下透着晶莹，可疲惫的神色却满是兴奋和开心。

    “儿子，谢谢你”

    “爸，胡说什么”章同瑜无从多想，更无暇理会自家老爸，紧张地看着爷爷，手上的青红尚能发现。

    章老爷子老眼睁开，略微感觉了下身体，茫然地扫过房间，落在身前，又落在胸口，凝住。剧烈地颤动清晰可见，手臂抬起，蓦然加速，苍老的手掌还算有力，紧紧地握住了发光的所在。

    “哈哈哈哈，哈哈”章老爷子仰天大笑，身体颤抖，笑着笑着开始咳嗽，残留的污血顺着嘴角溢出，滴落胸口，也落在章同瑜手上。

    “爷爷”章同瑜大急，手掌又快速地抵上。

    温热再次涌动，章老爷子不理孙子的呼唤，只是凝神体味。骤然，章老爷子挡开孙子，蓦然坐起，推开儿子、孙子递来的搀扶，快速下床，前一步还有踉跄，后一步便变得稳当，再一步已经坚定。

    咚

    章老爷子双腿砸地，地毯上传来闷响，面西而跪。

    “跪下”

    章同瑜神色焦急，大腿刚刚用力，腿弯突然一软，老爸一脚扫了过来。

    “跪下”同样的声音，父亲却是先行跪下，而且稍微落后点在章同瑜右手面。

    咚

    章同瑜茫然，双腿猛然磕地。

    “章门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弟子章世泽，久历丹剂，只是资质愚钝，毫无建树，愧对祖师。有幸章门章同瑜，医术精湛，更是身控阴阳二元，足堪大任，今不肖弟子章世泽传位于章同瑜，为第四十一代掌门特行跪告”

    “爷爷”

    “闭嘴”

    章老爷子、章爸爸同时怒吼。

    “磕头”

    章同瑜无法，只得顺从，何况章门早晚都要交给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磕头的同时，章同瑜才意识到，原来爷爷和父亲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秘密，亏自己还小心翼翼，深怕被当成异类，一直不敢问。也多亏自己有这本事，要不刚才爷爷还真危险，即便不能立刻生死，但耽误最佳治疗时间，身体必然一落千丈，又能残喘几年

    良久，老爷子终于在章爸爸的搀扶下起身，缓缓转过身子，看着依然恭敬又无奈的面孔，老爷子轻声开口，“小瑜，爷爷老了，今后的事情更多要靠你自己。章门虽小，却传承久远，自我开始，这一门还有10人，今后你要带领他们，发扬光大，爷爷纵然身死，也可含笑了。”

    “爷爷”

    老爷子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下去吧，先解决你的事情。”

    章同瑜心中难受，起身扶住爷爷，又引动气机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并无大碍，这才松手。脚步突然放快，章同瑜左手前伸，已经抓住了门把，扭动

    “滚回来你要敢自己出去，老头子我立刻就气死在这”

    章同瑜身躯一震，心如刀绞，步子不得不停下，缓缓地转过身，“爷爷，我自己可以”

    “你再说一次”

    章同瑜低头，他没有选择，唯有顺从。

    “小瑜，爷爷没事，死不了也坏不了，你太紧张了。你是我章家的根，章门的旗，谁都可以受委屈、被抹黑，唯独你不行，也不准汪家的事，必须解决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说看，我们才好反击。”见孙子服软，章老爷子终于和缓下来。

    章同瑜重新关上门，简明地把之前隐下和汪涛的事从头说起。

    回到大堂，章同瑜去退了房间，在前台小姐惊惧的表情下收回了钱包，又尴尬地道了歉。

    没有再回会议室，章同瑜和老爸扶着爷爷要直接杀到汪涛家，章同瑜虽然担心医馆的家人，还有回来的萧致，可现在半点都不敢再劝。

    刚出酒店大门，章同瑜他们被包围了。

    “章老先生，章先生，章小先生，我们是c市电视台的记者，请问你们对网络上的事情和刚才会议的事情有何看法和评论”

    “章先生，我们是健康周报记者”

    章同瑜面色冷峻，左手护住爷爷，带伤的右肩外侧，尽量挡住靠近的众人。

    章老爷子长须之上血迹尚存，看着眼前的记者和人群，看着眼前的众多话筒和镜头，他主动停住了脚步、站定。

    “正好，我也有事要说，那就借这个机会说上几句。”章老爷子突然开口，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浑厚，根本不理章同瑜手上的拉扯，“三点。第一，网上的东西我还没看，具体内容老夫无法评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都是针对我们的诋毁和报复，我们会采取法律手段，也相信法律的公正；第二，会议的事情，是协会所谓的副会长汪洪波公器私用、争权夺利，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同时，从此刻开始，我自己辞去会长一职，终其一生不再参加任何协会，老夫不屑与之为伍。第三，我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已经将章门掌门之位传给我的孙子章同瑜，任何与之为敌之人和组织，都将是和我整个章门为敌，章门上下将同仇敌忾”

    老爷子的话落地有声，表明了立场也坚定了态度，但也没有挑明矛盾的根源。一来并不想把孙子的事情放到全华国人面前去被围观；二来也是章同瑜的意思，他自己无所谓，可萧致不行。莫说还没问过萧致，即便他同意，章同瑜也不答应，要不然章同瑜早就把那晚的视频放到网上去了，可能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汪家才会肆无忌惮。

    老爷子最后一点，在场的记者不明所以，网上围观的群众更是莫名其妙，有些人甚至腹诽，您好以为是拍武侠片呢，还章门，怎么不来个唐门但医疗圈，特别是中医界，彻底地砸了锅。章门是华国历史最久的传承，门派人数虽然不多，但据说个个都是数一数二、成名许久的国手级别，章世泽老爷子不用说，剩下的周铭起大师兄、田杏林二师兄两人在国际上都很有影响力，国内更是和不少部门关系默契，得罪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记者如实地把采访实时上传到直播平台，轰动是必然的。而大师兄、二师兄，包括他们门下的5名弟子都快速地响应，坚决拥护师傅、师祖的决定，同时公开支持新任掌门章同瑜先生。

    网上的事情，章同瑜看不到，也没时间看，他自己的事情依然没有解决。

    “章同瑜先生吗我们是b区公安分局，你涉嫌故意伤人罪、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现在传唤你回警局调查，请你配合”

    人群骤然分开，三名制服带着手续出现在三人面前。

    “胡说”

    不等章同瑜答话，爷爷已经迈出一步，怒吼也随之响起。

    章同瑜眼角跳动，紧紧抓住爷爷的手，同时青光微闪，阴气少许注入，短暂地让爷爷和老爸同时失去挣扎的力气，平静地把钱包插进老爸衣兜，“帮我把钱退回去，照看好爷爷和他们。别担心我”

    说完扭头，对着制服，“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保安“那个风衣帅哥看起来好屌的样子。”

    前台妹妹“是啊是啊，人家口红色号都变淡了”

    章老爷子“果然不愧是我的种”

    章同瑜在地上画了个圈圈。

    作者“我也想画”

    第19章 为你

    媒体面前，章同瑜也有伤，警察对他还算客气，没有使用手铐，只是左右把着。章同瑜也很坦然，跟随他们的步伐，快速地上了警车。

    “小瑜”

    身后的呼喊让他心痛，章同瑜不敢回头，也不敢去看，只希望再见之时，他们都还安好。希望老爸他们能够劝住爷爷吧，只是萧致

    “我要打电话”

    三名警察都没说话，也不知听没听到，只顾着把车快速开上大道。

    章同瑜懒得再等，身子，左手自然地伸入裤兜。

    “小子，老实点，不准打电话”

    章同瑜左手被压住，抓到手机却拿不出来。心头一动，章同瑜手指触到指纹锁上，瞬间开启了快捷录音功能。

    “为什么不行，我现在有这权利”

    “权利到局里老子就给你签拘留证讲权利，去看守所和人慢慢讲”左边的警察讥笑。

    章同瑜眉头皱起，有些恼愠，早就风闻警察良莠不齐、龌蹉暗恶层出不穷，今日他总算见了，亏他们刚才还在媒体面前惺惺作态，一副秉公执法的模样，真够下作章同瑜气机快速发动，悄悄布满了全身。

    左手骤然一轻，左边的警察身体一抽，见鬼一般地猛然后侧，快速地动作在车窗上碰得极响。

    “这小子有鬼停车，揍他”

    右腰突然疼痛，前方副驾一只拳头骤然放大，章同瑜避无可避，只得把头极力快速左偏。有脸生疼，火辣之中，很快就带有血腥，章同瑜怒火中烧，若不是他们身上那层皮，换个地方，他很想立刻彻底废了他们。左手抽出，飞快地左右点过，一左一右同样两声闷响，暂时把身边两个行动限制住。

    “混账，你在袭警”

    身前怒吼，另一只拳头再次袭来，章同瑜嘴角带血，上挑的唇线带着轻蔑和冷笑，左手电射而出，掌心猛然握实间，青光吞吐，五指大力扣下，把拳头包裹得严严实实。

    “哎哟，哎哟，放手，放手”

    青光再次一吐，章同瑜嘲讽，“欺软怕硬，枉为公仆我记住你们了”

    左手收回，章同瑜取出手机，对着自己快速拍照，和录音一并传给了大师兄，然后掌心发力，啪地一声，手机屏幕碎裂，机身变形，好好的手机彻底报废。不理手上刺破的伤口，也不管手心流淌的鲜血，章同瑜胡乱地在脸上、手上抹过，把手机又扔回了大衣口袋。要证据，我也有，而且更惨上车的时候，章同瑜就看过，他们没有开启执法记录仪，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说不得肯定是受了人家关照、故意为难自己，至于是谁，不用想他也知道。阴我那就先扒了保护你们的皮

    冷冷瞄了眼恶狼变猫的三人，章同瑜开口关照开车的那位，“你最好专心开车，我脾气有限”

    开车的小警察腔都不敢开，只管开车，速度越来越快，许是吓着了，许是听话得有些过了。

    章同瑜这才放松，驱动青光，暗暗地关照了下自己脸上、手上的伤口，特意把他们表面加深一点，看起来有多惨就有多惨。他非常明白，自己是在媒体面前带走的，又是现在舆论的焦点，有大师兄奔走、推动，自己的模样一旦曝光，舆论必然会放松，甚至转向。至于萧致他们，他冲动过后，也实在不愿意现在去想，自己能说什么不管说好还是坏，有用么除了徒增担心，也别无用处，甚至还会提醒汪涛，他不能冒险，更不能把心爱之人拉入漩涡。章同瑜不敢赌，更不愿去想事情最后可能的结果，一切只能按照最坏的先行打算。所以他果断地毁了手机，既断自己念想，也免得证据被毁。

    d大小礼堂，明亮的灯光、简单的舞台，一身牛仔的萧致单脚触地，半坐在高高的升降椅上，曲音流淌，歌声婉婉，动听的旋律随着他怀中吉他一起悠扬，在空旷的空间中述说着爱情的美好，还有青涩。

    “好听，不错啊。”

    曲了音停，领队的老师非常高兴，他听得出来这是萧致的原创。夜晚的华丽，霓虹的变换，一如他歌中所讲，不经意间的一瞥，心灵颤动，慢慢地靠近，带着小心与羞涩，尴尬地接触、试探地搭讪，再到酒杯碰撞、愉快地交谈、匆匆而紧张地一吻，最后互生爱意，点点滴滴把年轻人对爱情的憧憬和追求表现得淋漓尽致。看着眼前略有青涩的男孩，明亮的眼睛、好看的五官，老师越看越是喜欢，这是他教了三年半的孩子，外形、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无意外短时间过后，华国乐坛必然会有他一席之地。

    “非常不错，都是你自己创作的”

    “嗯，曲子和词都是自己的。”萧致点头，心中还停留在刚才的美好，脸上红润清晰明了。

    老师大笑，拍怕萧致的肩膀，“很好，过些时候我有个好友回来，我给你好好推荐推荐，加油啊”

    “谢谢胡老师。”

    “通过，下一个都抓紧了，都好好表现，排练时间不多了”

    萧致收好吉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朝不断向自己挥手的杉杉走去。

    “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快走，快跟我走”杉杉语气急促，不解释、也不方便解释，拉着萧致就走，“胡老师，萧致家里有急事，我们要立刻回去处理。”

    “去吧，有事打电话。”

    “好”

    见老师点头，杉杉再也顾不得，拉着萧致就走。萧致也是慌了，边跑边掏手机，身后的吉他在背上不断拍击。

    “是章同瑜，刚才只能这么说。”杉杉抓紧解释，见萧致即将暴走，尽量简短，“汪涛在陷害他，目前人已经被警察传了。”

    “什么”萧致面色惨白，脚步瞬间顿住，浑身力气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感觉眼前的世界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没，没有弄，弄错”

    杉杉神色不忍，大学三年的至交好友，第一次在他面前失魂落魄，第一次在他面前软弱无助。杉杉从没真正爱过，他不懂也不明白，爱情真的可以让人疯狂痴癫，真的能够让人前秒鸟语花香，后一秒身陷冰霜不过，他现在有些相信，相信他和他这一次是非常认真，爱得深沉、爱得热烈，爱得一听到他的一点不好就六神无主。他不觉有些嫉妒，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拥有这样的苦乐

    “萧致，坚强点。章同瑜刚才来过电话，要我看紧你，让你哪里也不要去，他会来接你的。”杉杉柔声安慰，尽一个朋友能够尽到的基本责任，“相信我，他会没事的，好吗”

    “没事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不是不知道，汪涛那是什么东西他上次为了我、为了我们，他受了一身的伤，一身的伤现在胳膊还断着，还断着啊”想着章同瑜可能的遭遇，萧致语带凝噎，泪水奔腾，一颗心好疼好疼，“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行，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别拦着我不要拦着我不要拦着呜”

    杉杉死死抱住萧致，忍受着他疯狂的攻击，拳头、脚，甚至是牙齿，感受怀中的人渐渐安静，直到他的身体传来抽动，自己颈窝中滴进滚烫，再快速地变成冰凉，杉杉终于慢慢放开了他。

    “萧致，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甚至有些妒忌你，妒忌你有一个你值得奋不顾身去守护的爱人。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过去根本就帮不上忙，更见不到人，而且只会让他更加担心。他爱你，你也爱他，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的话，好好等着，懂吗”

    “懂吗能不，懂吗”萧致喃喃，心痛得不能呼吸，“章同瑜你就是一混蛋，什么事情都是先为我考虑，什么时候都是把我护在身后，自己冲在前面、生死不顾，弄得自己一身伤、一身痛我就不会痛吗我很痛，很痛啊混蛋混蛋”

    杉杉静静地听着，感受着南国冬天今日不一样的寒冷，也感受着爱情的滋味，莫名地他想到了一人，那个和他赌气、斗酒、拆台的家伙，原来自己也是有蠢的时候。

    “萧致”

    “致哥”

    萧致晦暗的眼睛，突然亮了，顾不得现在的狼狈，也顾不得身上吉他的累赘，一把将它摘下，随手扔在地上，放开腿脚，快速地奔跑起来，“是二牛，是小丽姐，他们来了，他们来接我了同瑜，同瑜他们一定知道同瑜的消息”萧致心里只有这个念头，见不到他，见到和他相关的人都好，只要有他的消息，哪怕是坏的

    “致哥，哥让我来接你。”

    “好”萧致答话，他早就恨不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只能枯等的地方，哪怕被一起关进去，他也愿意，“走吧”

    二牛和小丽看了一眼，转身往校门走去，萧致一步跟上，反而走在了前面，“快点”

    杉杉看着远去的身影，默默捡起地上的吉他，双臂抱紧，跑步追了上去。他已经虚度了21年，懦弱了无数回，这一次他决定跟上，为自己，也为医馆里面的另一位。靠近，才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a:"靠，这个嫌疑人太猛了。"

    警察b“快点动手，啰嗦个毛毛”

    警察c“大哥，我们撑不住了，可以退钱不”

    章同瑜“快去投票，要不我连你们一起打”

    第20章 家

    “这是去哪里”窗外的道路越来越熟悉，萧致认得这是去医馆的路，和他想去的警局并不一样。

    小丽没有说话，杉杉也不开口，二牛做了解释，“哥让我们接你去医馆，爷爷刚也打电话说了，他说他没有护住一个孙子，不能再护不住另一个孙子。”

    “孙子孙子”萧致未干的眼泪再次流淌。“爷爷”对他而言是个不好的名词，过往的经历让他非常不喜，恨那个人，也恨那个词。可是如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爷爷的好，只不过这个爷爷，并不是自己那个爷爷。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章老爷子的局促、愤怒、尴尬，而现在，只有温暖和慈祥的面孔，还有如雪的白发，以及长长的胡须。

    “爷爷”两个字，一腔情，萧致彻底融入了章家，融入了那个异常温暖和自己家里完全不一样的家。今生有他，有那一家人，多好，又多美。

    车子继续飞驰，萧致缓缓闭上双眼，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坚持。从今往后，他会站出来，像他一样站出来，挡在他的身前，挡在同瑜爸爸的身前，一样的固执，一样的生死不惧。他可以，自己也可以这一次，就让自己替他守住家，守住他的、同瑜的，他们共同的家。

    医馆内气氛凝重，里面的病人早就被赶得一空，闹事、打砸的几个也被警察带走，甚至门口还留有两名警察看守，尽可能地防止事态的激化。

    萧致一下车，就看到了门口的警察，平静的心绪骤然爆发。一把推开车门，甩开杉杉拦过来的手，大步就冲了出来，声音愤怒“人都被你们抓走了，还守在这里干什么滚，滚”

    二牛略有尴尬，这两名警察正是以前那两位。他瘦弱的胳膊拦不住萧致，只能把自己插在两者中间，小声解释，“警察同志，我家致哥有些冲动，你们不要介意。致哥，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

    “哼”萧致懒得理会，打量着门口。医馆外被掀翻的牌子还躺在地上，残破的内容在风中凌乱，就连大门都伤痕累累。萧致不敢想象，医馆内会变得有多么糟糕。他很痛，也很恨，至爱之人的苦苦心血被人糟蹋成这般模样，可气更可悲。萧致见过，见过那些病人对同瑜的感恩戴德，也见过他们求号时候的苦苦哀求。他无法想象，不敢去想同瑜知道这一切该有多么的心酸。同瑜他们错了么想到网络上的道德绑架，想到那些人的不堪评论，萧致更痛，非常非常地痛，而他仅仅还只是一个医者家属，若是医者本人又会如何医者父母心，有儿子、女儿这样对父母的么

    “同瑜”两个字，深深地痛。萧致无魂的躯体落寞行走，绕过警察，绕过残破，迎着风，就站在大门正中，任由围巾的一端在风中飞扬。天空飘来冰粒，裹着雪风扑在脸上，略微有些疼。南国难得下了雪。

    “走吧，今天，好冷。”萧致轻轻的话，飘飘然然。话语普通，听在小丽他们耳中却很悲怆。是啊，这雪来得太不是时候，外面这么冷，里面又会有多冷章同瑜能受的了么只是，无人敢说，只在心里闪过。

    “进去，进去我们快些想办法”二牛向来耿直，点出问题的关键。

    “回来了来，到这里，到爷爷身边来。”章老爷子面色极差，强忍内心的伤痛缓缓开口，招呼着孙子心心不忘的人。

    萧致一眼就看到了围坐的众人，还有那具明显苍老许多的身躯，心中剧痛，顾不得答话，两步走到跟前，膝盖弯曲、重重地跪了下去，“爷爷，孙儿求你，求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同瑜最担心的就是你，他一定会没事，你可不能不等他回来，自己先垮了啊”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小瑜果然没有看错人起来，起来，快起来”老爷子声音颤抖，疼痛的内心舒服了一些，“有孙如此，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

    一边的章妈妈低下了头，心里的话语没有说出来。自家的儿子是儿子，别人家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么之前她想，再等上一会，如果还没消息，即便顶着儿子回来的暴怒，她也要鼓动爷爷点头把酒吧的视频放出来，好证明这就是一起栽赃陷害，一切以捞人为先。可见过萧致的孝悌，她实在无言提及录像的事情。算了，算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师傅，网上有新的消息。”小丽突然开口。

    “拿来我看”老爷子摊开手，小丽赶紧递上，剩下的人也是快速翻找手机。

    萧致看到有人放出了章同瑜最新的情况，一张脸上血迹斑斑，右边脸上更是青紫一片，看起来就格外地疼，格外地惨。

    “同瑜”

    “小瑜”

    萧致心口滴血，手中的指节啪啪作响，刚刚坐下的身体险些栽倒，这些混蛋到底对同瑜干了什么啊

    他们都只看到了照片，也没听录音，更根本就没看到舆论的变化，超过一半的人都在呼喊惩罚行凶警察，和之前情况完全不一样。网民大多不了解事情真相，往往都是所见即真相，很少有人会去探询真假。对于他们而言，章同瑜坐拥巨额财产，又拥有他们所没有的医术和优势，他是强者，他们是弱者，所以之前会助弱惩强；如今，章同瑜面对国家机器，他变成了弱者，而且从根本上来讲，他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恶人，反而还是一个有人说好的大夫，对于这样一个弱者，网民的立场自然悄然变化。与此同时的是，法律界几个知名专家，特别是章同瑜所在的大学教授，更是纷纷发言，媒体也不断跟风，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汪涛父子的掌控。

    这自然是大师兄的手笔。他收到后，自然是气坏了，发到网上不说，还直接捅到高检去了，把和自己熟悉的相关部门头脸人物打过一遍电话后，甚至和二师兄一道让人扒出了汪家的底子，在网络上不断爆料，从汪洪波早些年糜烂的男女关系开始，再到这些年他们旗下虚假广告、庸医害命，一条一条层出不穷，让汪家也体会到了在火上烤的滋味。做完这些，他二人也是马上坐飞机往c市赶，顺带把自己的徒弟也一起命令过来。开玩笑，小师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给点手段那如何能成护短，是章门一贯的优良传统。

    另一面，章爸爸和律师一起去了银行，将被陷害的钱退了回去，又把章同瑜名下财产的文书、证件一起发到网上，把警察指证的“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给抹去。剩下一条“故意伤害罪”，有会场那么多人证明，事情基本就算过去了。更何况老爷子回来就打过招呼，市里面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拍了胸脯，让他们只等好消息就是。

    事情本来已经算解决了，一家子也就等着，不出意外，晚饭就能把人接回来，可哪里知道等到的是这个。如果章同瑜知道，肯定会后悔，本来他只是想留下警察打人证据，并不想闹到网上，哪里就知道大师兄这么护犊子、这么冲动。

    “老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该死”

    啪啪啪

    章老爷子一把将茶几上的杯子掀翻在地，气得身子都抖了，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浑浊的眼中滚出一颗泪滴。要知道，章同瑜从小到大，家里人就没对他动过一根指头。这是章老爷子，第一次当着后辈的面落泪，自己视若珍宝的孙子竟然被人打成这样，他如何不难受，如何不伤心，如何不愤怒。

    “去开车，老夫亲自去接人，一帮混账东西”老爷子怒了，直接起身，“媳妇，给小周打电话，让他动作快点，做不好我交代的事，就别滚回来了。”

    “走”

    老爷子气头正盛，以他的性子谁也不敢拦，越拦越要出事，只能顺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警局开去。

    另外一处，汪家医院。奢华的病房大门紧闭，汪洪波铁青着脸躺在床上，身边的汪涛儿子窝在椅子里气都不敢出，另一个中年女人就在一旁絮絮叨叨。

    “你们真是父子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么收场，怎么瞒住我父亲”

    “父亲，父亲你就知道你父亲，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丈夫，有没有这个家你还知不知道你是我汪家的女人”汪洪波也是气得浑身发抖，陷害不成，弄得自己声名狼籍，就连许多年前的破事都被人翻了出来，想到可能的后果，声音不由得软了，“再说了，之前你也是同意的。咱家小涛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都不是被我们宠着要怪都怪那个章同瑜，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到儿子，汪洪波实在是头疼，你说你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干嘛非要扭住他不放，更何况人家根本就不鸟你这劲头要是用在事业上，汪家祖坟指定冒青烟啊。

    砰

    房门被骤然踹开，汪洪波身体猛地一抖，刚要发火，一看到进来的人，立马蔫了。不光是他，儿子、媳妇都老实了，大气都不敢喘。

    来人余怒未消，抬起手中的拐杖就是一顿乱打，汪洪波不敢阻挡，就连用手挡一下都不敢，疼得在床上死命咬牙。

    “爸别打了，别打了”

    “不要叫我爸老子连你一起打，都是你生的好儿子”来人拐杖一转，落在女人身上，女人受了几棍子，跌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打吧打吧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你眼里就只有你宝贝儿子，打死了一了百了，呜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命苦哟”

    拐杖举起，这一回没有再落下，来人颤抖着手，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心疼的，愣神半晌，直接把拐杖砸向了吓傻的汪涛。

    “外公”汪涛不敢躲开，脑袋被尖端戳中，刚刚结痂的伤口很快又流出鲜血，“外公，你”

    “不要叫我外公，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来人声音极大，听起来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指着汪涛父子，郑重警告“孽障畜生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们给我听好了，第一，不准再去招惹他，第二，马上把他给我忘了再有下次，我就拆了汪家你应该很庆幸他没事，你们也还没有发生什么，否则，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明天就给我滚出国去，什么时候把他忘了，什么时候再给我滚回来还有你汪洪波，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我真后悔把女儿嫁给你，没用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莫有小剧场。

    第21章 警局

    “哎哟，章老先生，您老怎么来了”

    萧致他们刚进警局，一个中年男子立马就迎了出来，满脸堆笑，态度说不出的腻味。

    “少废话，人呢”章老爷子不用人招呼，大刀金马直接往椅子上一坐，冷脸指责，“老夫再不来，就要给孙子收尸了李局长，我倒想问你，你们这里到底是警局还是土匪窝你们是不是也想对老头子我也来几下马上去把人给我送出来，否则，老夫拼了这条路也要把c市给掀了”

    萧致等人也是跟腔，齐刷刷往老爷子身边一站，把接待大厅几乎给拦断了。

    “放，放，我马上就放人。”李局长二话不说，直接下令，本来就算老爷子不来，他们也在销案办手续，既然老爷子提了，他也干脆彻底卖个小，“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利落点，把人给我好好领出来。”

    “是是是”

    身后的警察转身去了，剩下李局陪着笑，“章老爷子，真对不住，都是手底下人不懂事，您好千万担待担待”

    “哼”老爷子没开口，章妈妈说话了，语音尖锐，把女人声音的特点几乎发挥到了极致，“我儿子都快被你们打死了，还让我们担待，怎么担待，怎么担待，啊”

    李局闻言更是郁闷，心里把那三个蠢货恨了个半死。本来就他而言，这事就不想掺和，两边都有大人物谁也得罪不起不说，更何况他知道老爷子对市局有救命的恩情。可谁让章同瑜出事、户籍都在他们区，不管又不行接到报案，他就头疼，特意小心地请示了市局，上面也不含糊，直接要求公事公办、秉公处理。他为官多年，如何听不出话里弦音，直接打了招呼，签了治安传票去请人，简单走个过场也就罢了。可哪里知道，他一杯茶都没喝完，网上就炸了，这一看他几乎跳起来了。手底下的人真是太不懂事了，打人也就打人，并不算什么大事，这个年头有几个警察不打人可问题是你打人前能不能看清是谁再打他们倒好，不但打了不能打的人，还让人拿着证据放到网上去听说有坑爹的，没听说过坑领导的。不怕神一样的犯罪嫌疑人，就怕猪一样的手下

    李局满脸堆笑，对着指责全部坦然承受，把姿态放得一低再低，只要他们提要求，他就敢答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早些息事宁人，早点去市局面前承认错误，或许还能在开春变动时不被刷下去。

    “是是是，都是下面人不懂事，我已经把动手的三个混账送到督查队去了，这会逮捕程序应该走完了。老爷子、大姐，您消消气，消消气。”

    章老爷子面色不虞，他不松口，其他人自然不会松口，只有章妈妈还在控诉。

    萧致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听到“马上放人”的话，心头的激动几乎压抑不住，想着一会就可以看到同瑜，看到他时时刻刻思念的人儿，就怎么也站不住，在小小的地方张望、转头。二牛心思单纯，对章同瑜交代的事情从来一丝不苟，见萧致不安，乖乖地靠过去，把手伸出来，想握又不敢，犹犹豫豫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抓住了致哥。萧致内心稍定，感激地看了二牛一眼。从古自今，从来都是患难见真情，二牛不错，小丽他们也不错，整个章家都不错。同瑜爸爸有他们很不错，很幸运。

    “同瑜”

    正想着，萧致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脚下一分，身体就想冲出去，可还没迈开步子，他的身体瞬间倾倒，情急之下竟然被自己给绊倒了。

    “萧致”

    眼见萧致即将摔倒，再见的喜悦瞬间消失，章同瑜急得不行，声音刚刚送出，脚也重重地在地上一点，颀长的身体一跃两米，脚尖再次一点，随着咔嚓声响，将拦路的来访台直接踏烂，重重地落在萧致的身前。

    与此同时，二牛眼明手快，手上用力，死死拉住致哥，一旁的明亮也算及时，把重心还不稳的萧致给拦住了。萧致总算没有摔下去。

    站定、凝视，双拳的距离，隔着彼此，却偏偏呼吸相闻。不理四周的目光，不管世俗的诧异，数秒之后，两人紧紧相拥，无声、无言，却心意相通。一夜加半天，本以为只是短短的分开，却不曾想险些久久不能见。萧致泪水滚落，直到此刻心中才彻底安定，章同瑜又何尝不是，他不惧陷害，不怕囹圄，唯一怕的就是和亲人分开，和萧致分开，若这是刑法，对他而言，算是最严厉的惩罚。

    古人曾言，爱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想问，若无朝朝何来暮暮，思念担忧的苦，尝过才知真苦，挚爱的人长久分开，孰能长久，恐怕早就寻求相聚，无论阴还是阳了。最是无奈是相思，日日月月熬分秒。

    “嗯哼”章老爷子咳嗽一声，有些看不下去了，当着这么多人，两个孙子也不知害羞，果然是男大也不中留，等两人惊醒，他才扭转话题，“过来让爷爷看看你的伤。”

    萧致大囧，赶紧放手，纵然窘迫得恨不能立马就走，但脚下却依然有如生根，直直地看着。章同瑜拍了拍萧致，说了句“没事”，这才走向爷爷。

    众人看着章同瑜，他的脸色青紫还很明显，手上也缠着绷带。

    “都这样了，还叫没事”章老爷子一看，刚刚歇下去的火又上来了，伸手把住章同瑜的脉络，仔细号了号脉，“好在脏腑没有受伤”

    放开章同瑜，章妈妈哭着扑过来，捧着儿子的手直掉眼泪，“儿啊、儿啊”唤个不停，直把包括老爷子在内喊得泪水都包不住，萧致、二牛还有小丽更是哭得伤心，明明不是很严重的伤，可看着就是难受，非常非常地难受。

    李局呆楞在那，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坏了，此时此刻真恨不得枪毙了那三个吃里扒外的混账，收钱办事、收钱办事，谁的钱都敢收么咳嗽一声，李局等他们情绪发泄出来，不得不开口“老爷子、同瑜世侄、各位，都是我管教不利，你们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补偿要不去我办公室坐坐，走走走。”

    说着，就摆手请人。可老爷子坐着不动，其他人哭的哭，安慰的安慰，根本就没人理他。李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干愣愣地站在那，无比地为难。好在终于有人懂事，关键时刻走来一名女警，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李局苦色更甚，真的也想跟着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一出没完又来一出，到底要不要人活了。他惹不起，惹不起啊。但是，惹不起，也得出警，对着下属只能点头，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身上的制服很沉重，享受权利的同时，也会带来麻烦，说不定是致命的麻烦。

    “龙局长哎，局长您来了，请坐请坐。”李局刚一抬头，心一下就提起来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市局长龙局，他的直接领导，也是章老爷子曾经救回来的死人。他怎么来了这里李局除了想到为章同瑜的事而来，想不到还有别的任何可能。心慌地赶紧上前迎接，招呼落座的同时，才尴尬地发现大厅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椅子。

    “龙局，要不去我办公室”

    龙局冷冷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接话，几步走到章老爷子面前，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开口道歉，态度放得比李局还低。不过他的话听在章同瑜他们耳中，比李局顺耳多了，前者是真心实意地恭敬和道歉，后者不过是虚与委蛇，这一点大家还不是傻子。而且从外在来看，龙局一身正气，身材也算健硕，和李局全身肥肉大不相同，单就这一点，看得出来他平时作风不差，生活也很克制。基于这些，章同瑜总算对警察队伍又恢复了一点信任。

    人给面子，老爷子自然不会继续端着，平静地回问声好，摆了摆手。章老爷子越是如此，龙局越是不好受，章同瑜的事他一看就一清二楚，分明就是恶意迫害，所以他才敢跟老爷子打包票，保证没事。所以李局问的时候，他就要求不包庇也不助恶，一切秉公办理就可，可下面的人居然会错了意，还如此胆大妄为。早知如此，他真该把话直接挑明，直接要求走一回过场该多好。他甚至想到，有些时候，太过正直或许真的不好。

    “李卫成，刚才周铭起章同瑜大师兄报的案子，你们出警了没”龙局突然怒吼。

    “去了，刚刚安排了。”李局战战兢兢，小心回答。

    “去了几个”

    “两个，不对是四个”

    “到底几个都谁”龙局勃然大怒，糊弄居然糊弄到他的头上，而且是当着外人，当着受害者当面

    “我这就去看”

    “不用了我亲自去。”龙局一把推开李卫成，向老爷子告了声罪，去了内间，半路上传来一句话，瞬间让李卫成面色如土，“明天开会，我会提议让你提前退休，如果不愿意，可以去市局大楼停车库干着。”

    ，

    第22章 章门

    等章同瑜他们回到医馆，发现门口停了好多车，也站了很多人。车一停稳，两个人快速过来，一把拉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对老爷子行了礼。

    章同瑜心绪复杂，眼前的面孔熟悉而温暖，他甚至还记得小的时候，被他们哄着、宠着的年轻模样，一晃二十四年，自己长大了，他们也老了，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份师兄弟之谊，一样的护犊之情。

    “大师兄，二师兄。”章同瑜勉强平复心情，快速走了出来。

    “小师弟。”

    一双拳头随着话音一起，一前一后落在了章同瑜的左胸，力度不大，但也不轻，正好够得上让他身体晃上一晃。

    “你小子，真不让人省心，这回可是吓死我们两个老头子了。还好你没事，要不然师傅肯定要气死。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大师兄数落着章同瑜，恨不得把自己这一天的担忧都尽数发泄了出来，可说上几句又实在继续不下去，眼前的小师弟乖宝宝一样，脸青着、手上缠着纱布，一副任打任骂的可怜样谁还开得了口

    旁边二师兄低叹一声，拉了拉大师兄，他们与小师弟与其说是师兄弟，还不如说是“父子”更合适，眼见着自己从小护着长大的孩子被人欺负成这样能好受得了

    “对不起。”章同瑜心中很难受，此刻也唯有这句话能表达他的心情。无论什么时候，章门永远都是一个温暖的家，有爷爷、有师兄们，不管再大的浪、再大的险，他们都能安然度过。

    “走吧。”章老爷子开口，再说下去，他也要受不了了。他很高兴，也很自豪，这辈子他最得意的两件事，一是有章同瑜这么好的孙子，二是收了这么好的两个徒弟。只有团结的章门，才叫章门。

    萧致伸手，非常自然地扶住了他。他的同瑜爸爸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真正亲近的人才会知道，他有多在乎心里的东西。因为了解，所以心疼，萧致舍不得他难过，更舍不得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他心里深藏的脆弱。

    感激地点了点头，章同瑜赶紧把心绪收住，任由萧致扶着往医馆里走。

    等他们都走了，大师兄、二师兄才招呼其他人一起往里面走。这些人，有他们徒弟，也有师徒一起邀请过来的人，目的很简单，就是报仇与见证。

    一路上萧致发现被破坏的东西不仅已经被清理干净，甚至原样复了原，心中稍稍好受了些，同瑜不会看到，也不会难过吧。

    进入后院，章同瑜发现大厅已经被重新布置，椅子被搬一空，只剩下了孤零零地两张，而且正中挂了章门祖师像，炉中的香火正旺，青烟袅袅，一屋子都是好闻的味道。

    “开始吧。”还是章老爷子发话，不过他并没有站在正中，而是把中间的位置空着，就那么肃然地看着章同瑜。

    章同瑜略有迟疑，眼前的阵势他再清楚不过，这是正式的传承仪式。缓缓放开萧致，章同瑜仔细整了整衣服，尽可能地把衣服上的褶皱理去，这才提步，一步一步走向前去。

    萧致默默地退到一边，和其他来宾一起，远远地看着。虽然没人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看章门上下严肃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了。

    站定、抬头，章同瑜虔诚地看着正中的画像。青松一枝，香炉袅袅，广绣高冠，慈眉善目，无声无言，章同瑜却仿佛听到他在说话，无风无息，却偏偏让他觉得祖师在向他走来。心境不同，感受不同，他第一次在看过无数次的画像面前，感觉到了暖意和压力。祖师章全益的事迹，他听爷爷多次说起，祖师幼时和母亲、哥哥相依为命，后来母亲病重，哥哥救母心切，听庸医的话割肉喂母，结果不但没救到人，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祖师自此潜心医学，立下章门一派，救人无数的同时，也和愚昧与无知抗争了一生。最重要的一点，他终生未娶，抚养侄子长大成人并传授衣钵，临终留下“章门精神，同舟共济，佑剂一方”的祖训。这是章门的规矩，也是唯一的规矩。

    双手接过章老爷子手中的信香，章同瑜恭恭敬敬地插入香炉之中，然后在爷爷侧后带头跪下。

    “章门列祖列宗在上，今日不肖弟子章世泽禀告祖师，正式传位于弟子章同瑜，为本门第四十一代掌门，谨守祖师训示，弘扬章门精神。章同瑜，接信物”章老爷子起身，灼灼地看着章同瑜，双手把一挂项链捧到了他的面前。

    章同瑜双目微凝，眼前的东西他自然认得，还记得小时候调皮，在爷爷怀里嬉闹的时候，还取下来玩过，他根本就不曾想过，这么个看着不起眼的墨玉葫芦居然就是本门的掌门信物。身体前倾，头颅低下，章同瑜虔敬地让爷爷帮他戴好。身子颤抖，心中激荡，从此刻开始，章门的重担彻底交到了自己的身上。

    “章门精神，同舟共济，佑剂一方”

    “章门精神，同舟共济，佑剂一方”

    “章门精神，同舟共济，佑剂一方”

    整齐的声音不断响起，章同瑜和他们一道齐声高呼，为章门，也为信念。

    围观的人，见证了仪式，也记录了这份神圣。古老的门派，古老的精神，在今天这个社会看起来有些幼稚，甚至是可笑，可章门传承1300多年，不管社会如何更替，他们一代一代人坚持下来，守住了。有人默然，有人噙泪，简单的话语，是他们的操守与信仰，也是他们当下的作为。当今社会，物欲横流，有多少人还敢谈论自己的理想有句笑话流传很广，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有人问呢所以，今天能够站在这里，有人庆幸，也有人激动，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这少少的10人必然会迸发出强大的能量，而他们有幸是最初的见证者。

    仪式结束，章同瑜坐在了正中，章老爷子在下首，门下的弟子逐一上前拜见。章同瑜虽然不愿，但也不敢坏了规矩，好在爷爷开了口，免了两位师兄跪拜只让他们长揖，其他弟子则规规矩矩跪下行礼。章同瑜这才认全了章门的全部，除开小丽、明亮，剩下4人都是他的徒侄，最大的40出头，最小的12、3岁，看得出来大师兄、二师兄收徒的时候是严格挑选过的。章门之中，收徒很是苛刻，严格执行了宁缺毋滥的宗旨，收徒首重品行，次看悟性。良好的品行，可以避免所教非人，也是门派稳定和长久的根本。

    章老爷子满意地看着，等见礼完毕，这才起身，对着所有人讲到“同瑜掌门虽然是我嫡孙，但章门之中，掌门之位向来只传医术与品行最高之人，说句惭愧的话，同瑜掌门的医术即便是我也是自叹弗如。所以从今往后，章门上下当齐心向前，把章门精神发扬光大，一切唯章门马首是瞻。”

    章同瑜很感动，爷爷这番话算是敲打，也算是把自己彻底推向了前台。他敲打的并非门内，以章门的团结也根本就不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所敲的无非都是来宾，他是怕他们看轻了自己。迎着爷爷还有师兄们鼓励的目光，章同瑜慨然起身，对着四周拱了拱手，这是他接任掌门以来第一次发话，也是自他们回来以后，章门第一次正式的和他们打招呼。

    “各位，首先我代表章门上下感谢大家的到来，共同见证章门光荣而严肃的时刻。欢迎你们，欢迎章门的朋友。”说完，章同瑜又再次鞠躬，态度诚恳。

    大家也纷纷摆手，说句“客气”。他们来之前，有人听过章门，也有人没有听过，之所以会来无非是冲着两位师兄的面子。不过听了刚才章老先生和章同瑜的话，他们对这位年轻的掌门也很客气，无论从医术上来讲，还是网上有人对他的尊敬，又或者是现场大家对他的支持，以及他一句话透出的信息，章同瑜这个人都不敢小瞧，足够他们重视，医术高、人年轻，还有手段和野心。

    其实章同瑜今天一直在反省，为什么汪涛敢对他胡作非为，无非就是欺负他没有背景，没有朋友；为什么大师兄、二师兄能够一呼百应，几句话喊来这么多的人，而他却除了同学、教授，一个人也叫不动不是他医术不够高，也不是手段不够激进，而是他以前的确不成熟，完全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行事也不够坚决，这是他的问题，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而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这些人可以成为师兄们的朋友，自然也可以成为章门的朋友。

    一句话拉近距离，章同瑜决定趁热打铁，辨别下真心假意。

    “各位，我的事情大家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多的情况我也不多说，相信是非曲直大家都决断。但明白了说，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章门也咽不下去，我们决定要反击，当然这离不开各位的帮助。今天我以掌门的身份承诺，今天但有所需，章门上下必定鼎力相助，如果不愿意，我也不敢强求。”说完章同瑜退后，示意大师兄把汪家现在的情况给大家说说。

    大师兄周铭起也不含糊，一步跨出把汪家的情况又说了下。首先是汪家的背景和实力。这一家原本人丁还算兴旺，可自从汪洪波接管以来，死的死、疯的疯、失踪的失踪，目前除了他家三口也没有别人。尽管人少，但实力不可小觑，首先在医疗届，就华国而言影响不小，名下有7家医院、2家药企，都在c市附近几省；其次，资金雄厚，手下有1家房地产公司，1家大型金融公司，想要扳倒需要不少的力气；除此之外，据他了解汪洪波的老婆是庄家小女，庄家的另一个女儿是田家儿媳，三家都有关联。

    话落有人变色，有人淡笑，也有人默然，章同瑜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在眼中。大师兄还要说话，章同瑜摆手打断，二师兄心有灵犀，上前道了句“抱歉”邀请大家一起去酒店用餐，权当作章门庆祝新掌门上任的谢礼，而章同瑜也适时地再次相邀。

    有人告辞，也有人按兵不动，当然也有人坦然应约。章同瑜也不多问，一切顺其自然，让师兄们自行张罗，而他去了房间，把左手的绷带和右手的夹板一起去了。左手的伤，是在警局包的，本来不算严重，就是几个玻璃扎了下，回来的路上就用阳气理了一遍，已经结痂了。但让人惊喜的是，这些天持续的疗伤，右手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虽然骨裂还没彻底长好，但端碗吃饭这点重量还是能够承受的。当了好几天的“残疾人”，重新彻底解放，他也是非常开心。本来在车上他就想这么干了，可谁能让呢结果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一手吊着，一手包着纱布，他这样子的掌门，估计也是古今中外史无前例了。对着镜子照了照，章同瑜又把阳气在脸上过了几圈，用毛巾细细擦过，脸上的伤也几乎看不出来了。

    章同瑜一下来，自然就引起了惊呼，前后不过10分钟的时候，他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掌门的医术难道真的是如此神奇么，不由得，所有人对他的敬仰又高了不少。章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萧致想说什么，也被他给拦住了。

    第23章 报复

    酒菜上齐，章同瑜数了数，原本的12个来宾，还剩下4个。章同瑜起身敬酒，这一次除了真诚，多了谢意。这些人敢留下，至少说明有胆色，能够为他做到这份上，值当他真心相待。同时，让大家想不到的是，龙局不请自来，而且还备了礼物。

    “龙某不请自来，章老先生不会介意吧”龙局拱手，却把方向对着章同瑜。

    章同瑜赶紧起身相迎，一连说着不敢不敢。

    章老爷子也很满意，招呼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龙局也不客气，把礼物交给迎上来的二牛，就走到了老爷子身边，也不坐下，直接取过分酒器，直接给自己满上。

    “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第一杯，是我言而无信，让章掌门受屈。”

    说罢，一干二尽，章同瑜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看他又要倒，老爷子忙按住杯子。龙局却不干，把杯子强行拖出，又满上了。

    “第二杯，章门对我有救命之恩，换帅大喜的事，我不能出席，该罚”

    章同瑜深深呼吸一口，心里的感动不是一点半点，这是有血性、明事理、知恩图报的真汉子，值得敬重。

    “喝吧，让他喝吧，不让他喝他不舒服。”章老爷子也很感慨，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这第三杯，是恶人逍遥，我职责不到，该罚”

    一连三杯喝完，龙局这才坐下。一桌的人不由肃然起敬，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来来来，吃菜吃菜。”章同瑜掩过激动，招呼大家，“大家能坐在一起吃饭，是缘分也是我章同瑜一辈子的朋友，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既然是朋友，也不要章掌门章掌门的叫，太见外了，你们都比我大，叫我名字或者同瑜都行。”

    “呵呵，同瑜这话我就爱听，这样叫着亲切多了。”章老爷子抚髯微笑，夹了一筷子鱼放到萧致的碗里。

    萧致本来看着章同瑜正在发呆，还感叹着自家同瑜爸爸今天与往日的大不相同，锋芒毕露、灼灼生辉呢，碗里就多了块肉，赶紧惶恐地把碗给抱住了。

    大家本来就好奇萧致的身份，虽然好奇但不好多问，这一会都开起玩笑了。

    “这位小哥骨骼清奇，看起来悟性颇高，莫不是是章老先生的爱徒”说话的是一名老者，看年龄和老爷子差不多，章同瑜记得他姓白，大师兄说他是退休的将军，目前对传统国学很感兴趣。

    “不是，不是，我笨得很”萧致急忙回话，一张脸羞成了猪肝色，头都块埋到胸口上了。萧致那个气，都是章同瑜给害的，本来自己不坐这边，他非要拉自己过来，爷爷也是，讨厌得可以，干嘛非要给我夹菜，这回想装透明都不成了。

    章同瑜看在眼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他这么安排的确是故意的。这回出事，爷爷和萧致都是他最担心的人，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不把他给摆出来，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要性。至于身份，他已经想好了。心疼地果断把身体往萧致那边挪了挪，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萧致见了越发气闷，这会谁还有心收拾你，等回去再说，就是你伤着，也得把你给办了

    “哈哈，是我疏忽了，忘了介绍。他叫萧致，和同瑜一样是我亲孙子。”章老爷子开口化解了萧致的尴尬。

    不同的姓都是孙子，而且两个孙子相处貌似有些奇怪。有人疑惑，也有人明白。但都很给面子地道着“好福气，好福气”。

    尴尬化解，喝酒继续，章同瑜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萧致内心的怨念也是不知道，反正即便知道也是求之不得。酒桌上，大家才正式商量着报复的事，龙局也正式通报了警方出警后掌握的情况。

    警方已经查明，证实打人的三名警察是被汪家买通，目前已经以渎职罪、受贿罪逮捕。至于给章同瑜打款的人，章同瑜自己也认识，就是酒吧老板，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想的，还是被他给打傻了，居然用自己的名义。而且，据警方调查的结果，他除了这起，还和多起杀人案件有关，但遗憾的是，无论怎么审问，他就是不供出是受了汪家指使，从这一点来看，汪涛对他下面的人，还是有一套。至于大师兄周铭起报的案子，卫生局已经进入医院调查，目前有确凿证据存在违法经营，使用不合规医疗器械和收受回扣的事情，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顶多被降级、罚款。工厂那边，情况就严重多了，存在使用非法材料，虚标成份的事情，够得上起诉条件。目前，警方已经控制住了汪洪波，但汪涛提前知道风声，已经去了国外，他又不是法人代表，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和案件有关，目前暂时顾不上。以上这些加起来，让汪家伤元气可以，要扳倒还不可能。

    龙局还通报了另一件事，就是c市警方亲自发文，把事情的经过发到网上，帮章同瑜彻底洗白。

    章同瑜先代表掌门进行了感谢，这才把话题抛给大家，“各位，你们看接下来这么做，汪家不除，不光是我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他们的做法对华国老百姓而言，的确不是好福气。”

    大家皱眉，事情的确不太好办，还有一点，那就是另外两家会不会出手。

    “诸位想到什么都可以说，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庄家一定不会插手，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章老爷子似乎了解大家心中所想，直接减掉了一重担忧。

    “我也可以保证，只要庄家不动，田家不会去管这事，他们两家虽然有关联，但平时并不对付，这一点我也可以保证。”白老爷子也发话。

    大家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笃定，但既然已经决定出手，那就必须顶上。再大的势力和自己长久的生命保证来说，明显是后者更加可靠。

    “房企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我在银行体系有不少的朋友，可以掐住他们的资金链。”

    “这事我也可以出力，我在媒体也有些实力，可以长期进行些负面的报道，从消费层面限制住他们的资金流。”

    章同瑜听着他们的话眉头稍稍有些松动，特别是最后一人说话的时候还多看了一眼，这个人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以前好像还是知名的演员，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消失了三、四年时间。不过，这些还不够，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剩下的药企和医院交给我吧，我会让下面的人加大检查和审批力度，同时也要掌门号召业内人士抵制他们生产的药品、器械，这样一来又可以断他们一腿。”

    “谢谢。”章同瑜再次感谢，能让部门的人许诺，他的确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最后的金融就先放着吧。”大师兄开口，“如果你们没有别的手段钳制的话，我相信几条资金链出问题，他这个也开不下去。”

    大家点头，的确暂时动不了它，也只能放着。

    剩下一个没有说话的人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才笑了笑，“虽然我不是很帮的上忙，但一些小忙还是可以的。我得到的内部消息，你们医馆旁边这片地要被规划，而且我已经内部中标了，原本是准备建山庄的，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半价卖给你们，干脆把医馆继续扩大扩大，权当是为章门做贡献了。”

    章同瑜和章老爷子都愣了下，这哪里是什么小忙，明显就是大手笔。章老爷子自己的医馆在县城，虽然不远，但毕竟不太方便，若是有更大的地方，就可以搬过来，而且章门平时联络也方便了不少，完全可以当成总部来用，那得多好。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章同瑜拱手道谢，同时也对着其他人举杯，“诸位，大恩不言谢，喝酒”

    “喝酒喝酒”

    这一顿酒，宾主尽欢。章同瑜解决了汪家心腹大患，虽然不能立刻拔除，但照这个趋势下去，半年之内汪家必倒，心情自然好，索性把胸怀彻底放开，来酒一概不拒，你来我往无数回合下来，章同瑜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沾章同瑜的光，萧致也受了不少照顾，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既然决定绑上章门，自然不会放过明显就看起来同样重要的他。萧致刚开始还好，几杯白酒下去，脸红得快要滴血似的，章同瑜担心不已，到后来萧致的酒都进了他的喉咙。

    等回去的时候，章同瑜彻底迷糊了，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而萧致，也是有了几分醉意，一上车就睡了。

    c市b区，看守所。

    汪洪波神色扭曲，对着窗外大喊大叫。一屋子的人一下子就爬了起来，靠墙的地方，一个光头随手点了根烟，对着两边使了个颜色，立刻就有人上去了，紧接着就是惨叫。

    “干什么，干什么，啊，跟你们说，我是我出去不会放过啊别打，别打了”

    “吵死了先教他怎么讲卫生”光头很不耐烦，直接下令。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