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柏炸毛,“谁是你宝宝!”
那头语气带笑地回道“你呀。”
林川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低低骂了句“流氓”,脸上绯红一片。
沈定秋笑道“宝宝,开电脑我们视频吧。”
“谁要看你啊,我不要。”
“那你不看我,我看你。”
“谁要给你看啊,我也不要”,说完林川柏倒在床上,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可是我想你啊,好多天没见了。”
林川柏撇嘴,“骗人,你明明就在那边乐不思蜀!”
“你如果叫我回来我马上就回”,沈定秋毫不迟疑地说。
“真的?”
“你只要一点头,我马上就订机票。”
可是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林川柏此时却退缩了,片刻后呐呐地说“算了,我哥怎么办?”
沈定秋叹了口气,“你呀”,语气无奈又宠溺,也不知道在叹林川柏,还是叹每次都说再也不要理这个胆小鬼可每次一见面就破功的自己。
林家书房里,爷俩坐一起喝茶聊天。
“刚刚跟你说的你想得怎么样了?”
林锦回道“这次政府这边是三条路一起建,全部采用bt模式,有意向的社会方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宁家和星海,八九不离十也就这三家一人负责一条,而我们林氏是这三家里实力最弱的,您担心这个是吗?”
林雄赞赏地点点头,“对,我们不比星海,老牌企业根系复杂,更比不上宁家那么深厚的政治背景,政府最近融资比较困难,所以我很担心林氏被夹在中间,谈判时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太被动,最后两面不讨好……当然,我的判断不一定是正确的,不过还是先稳一点。”
看到林锦还是有点遗憾的神色,林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爸我是年纪越大越成了个风险规避者,等过几年我退了,你想怎么整就怎么整,我就不cha手了。”
林锦罕见的脸上出现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神色。
洗完澡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林锦就收到陆重已经下班的短信,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把手机放在手里转了两转,然后随手扔到一边。
而这一晚上陆重都有点恍惚,虽然林锦说人和人之间不是看钱多钱少,是要拿真心来换,可是他不确定,他的真心,林锦到底想不想要。
他心神不宁,还差点把要的酒上错,还好及时发现,狠狠甩了甩脑袋,想把那些杂乱的念头一起甩出去。今晚的客人只吃了两个多小时,他却觉得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结束,送走客人呆在门口,寒风吹得耳朵刀割一般的痛,却吹不断脑袋里的一团乱麻。
陆重从出门的第一时刻就把手机拿在手上,可是一直到他回家,都没有响起。
第二天一早,陆重刚到码头,王六就兴冲冲地跑过来,“陆重,找到啦!”
“什么找到了?”
“就那天你给我那张纸,那个老头,说给一万那个。”
陆重赶快给张明打电话,张明听到后是一种疲惫的平静,说马上过来,陆重一怔,挂了电话又急忙问“王六哥,看清楚了吧?没看错吧?”
王六不耐烦地说“就是那个老头,我看了好多眼,肯定没错!”
陆重站在那里等,有点后悔,不应该急着给张明打电话的,应该自己先去看一看确认一下。
张明来得很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王六带着他们到了一个桥洞,远远看到有一个人半靠着墙坐在地上打瞌睡,带着顶脏兮兮的帽子,身上鼓鼓囊囊套了不知道多少层衣服,感觉就是捡到一件就往身上穿一件,也不管衣服的大小。
还没走近就闻到一大股尿sao味,陆重被熏得下意识顿了一步,张明却突然大步跑过去,他愣了一下也跟着过去。
张明趴在那人面前的地上仔细看了好久,可那人脸垂得很低还是不怎么看得清楚,张明只好把他的头抬起来,被吵醒的人看到围在他面前的三个人后吓坏了,立刻往角落里缩,用手紧紧抱住脑袋,一直发出害怕的呜呜声。
陆重别过脸有点不忍心看,张明好几次想把他的手拿开都失败,突然想到什么马上去看他的耳后,随后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地说了一句“不是。”
王六听到后就嚷道“你别唬我,明明就是照片上那个人,该不会是不想给钱故意说不是吧?”
张明疲倦地解释“我爸右耳朵背后有一颗大痣,他没有。”
王六白白耽误了一早上,张明给他二十块钱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陆重有点不敢看张明的眼睛,张明却安慰他道“这个算是我见到几百个中的最像我爸的一个了。”
陆重语塞,都不敢想象这么多次期待而来失望而归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两个人沉默无言地走了。
陆重中午吃完饭,拎着在路边买的一袋包子又到了那个桥洞,那人仍然耷拉着脑袋打瞌睡,他默默地把包子放在旁边的地上。
也许这些包子只够他吃一天,也许明天他还是继续会挨饿,可是在此时与此刻,陆重做不到袖手旁观。
晚上梅园下班后,陆重走在路上,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回家的路途这么无聊过,他拿出手机,整个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的号码。
他给它备注的名字,黑眼睛。
不知道看了那三个字多久,陆重才重新合上手机,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一团浓墨,没有星星也没有月色。
他不怎么想回家,随意地在街上走,夜已经深了,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走过。
路灯柱在地面上投出长长的影子,陆重沿着影子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来来回回不知疲倦。某一个时刻,发现自己的影子跟路灯柱的影子汇成了一条线,忍不住轻轻笑了。
回到家陆重躺下好久还是睡不着,又起来去厕所洗白天泡着的床单,床单上有安乐喝止咳药水不小心洒的污渍,陆重一点一点搓,搓一会儿又透下水继续,那污渍从一小块深褐色氤氲成大块的浅咖啡色,却无论再怎么用力都还是洗不干净。
陆重把床单扔到盆里,整个人往后重重的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林锦是在第三天晚上接到陆重的电话,他在书桌前复习专业课,手机屏幕上小火人三个字不停闪烁,他脸上的笑容是种奇怪的复杂,盯着看了好几秒才接起。
陆重刚接通不等林锦说话就喊了一声“林锦”。
“怎么了?”
陆重完全是借着一股冲动拨了这个电话,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无意识地抠了抠面前的栏杆的锈斑,片刻后才又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林锦笑着回道“嗯,马上要期末考了。”
“哦哦,这样啊”,陆重又说不出话,像站不住一样整个人慢慢蹲下来抱紧栏杆柱子,脑袋里空白一片。
“是有什么事吗?”林锦问。
沉默久到几乎以为电话已经挂断才听到陆重的声音,苦恼又难过,“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林锦翻了一页书,食指轻轻叩了叩书面,回道“这么巧,我也是。”
第二十六章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
慌乱?镇定?手足无措?还是泰然自若?
或许每个人都不一样,那句喜欢一出口,有的人会变得胆怯,可有的人却突然学会大胆。
陆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只觉得原本空空的心里突然住进来一个人,他扫清尘土,擦亮窗几,想给他找一个最好的位子妥善安置,害怕他待得不高兴,更害怕他委屈。
满溢的情意不知如何表达,恨不得把心也掏出来划个口,翻个面给他瞧一瞧最深处的部分。
说你看,你在这里。
这天刚出梅园后门,就看到林锦站在对面的树下,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双手cha在大衣兜里,整个人更显颀长。
见到陆重就冲他抬眼笑,陆重满脑袋只剩下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八个字,眉如远山,目似朗星。
那棵树明明已经掉完叶子只剩枝桠,却恍若仍然枝繁叶茂。
陆重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又拉了拉衣摆才慢慢走过去,脸红得不像样。
“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林锦笑问。
陆重埋着头,一个劲儿地摇头却不说话。
林锦曲腿蹲下,从下边仰着看陆重通红的脸蛋,装作担心地说“是不是发烧了?去医院看看?”
陆重小声地回答“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你要是这么不好意思地话我们还怎么谈恋爱?”
听罢陆重迅速抬起头,强忍着脸上的热意,认真说“我会好好谈的。”
林锦简直憋笑憋吐血,说“走,咱们谈恋爱去吧。”
“去……去哪里?”
“带你去吃汤圆好不好?”
林锦带着陆重到了停车场,打开副驾驶门,陆重看了他一眼才坐进去,林锦也上了车,还贴心地给陆重系上了安全带。
陆重之前在罗师的车上也见过这种金属扣,不过没怎么注意,现在才知道居然可以拉出来,他好玩地扯了扯横在自己胸前的带子,问“这是干什么用的啊?”
人总喜欢用自以为的常识去评判他人的无知,不过还好林锦并没有这种恶习。
相反,他还特别喜欢陆重对待不懂的东西时那种带着好奇的坦然,解释道“这是安全带,车发生碰撞时把人固定在座位上,就不容易摔出去受伤。”
陆重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看了看林锦胸前,说“那你也得系上。”
林锦一愣,笑着拔出cha在安全带口的cha片,回道“好,听你的。”
车子启动,密闭的空间安静又缱绻,陆重几乎可以闻到林锦身上独有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皮革气息,暖烘烘的。
他并拢双腿坐得笔直,双手紧握着安全带,眼睛直视前方的车流。
林锦余光扫到那拘谨的模样,心念一动,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颊。
噔!陆重被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捂着被亲到的地方,不知该作何动作。
偏偏那使坏的人还装作无辜地问“我亲自己的男朋友有问题吗?”
“没……没有。”
一直到下车陆重脸上的红色都没有褪去,林锦拉住他的手往目的地走,不是第一次跟人牵手的陆重却第一次觉得手好像都不再是自己的。
到了才发现并非他想的那种很高级的地方,而是一个陈旧的小店,门口一个木板上随意写着“团圆汤圆”四个字,字迹出奇的丑,两个人找了位置坐下。
“他们家汤圆很好吃,开了很多年,你尝尝。”
汤圆很快被端上来,居然是桂花馅儿的,一口咬下嘴里鼻里全是金秋的香气,陆重眼睛发亮直点头。
他吃东西从来都吃得心无旁骛,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全部吃完放下勺子,一看林锦才吃了一小半。
上次吃面的时候陆重心事重重没好好吃,所以林锦是第一次知道他平时吃东西原来这么快,感觉像没有咀嚼就直接咽下去。
“慢一点,吃太快伤胃,细嚼慢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