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着呢……”声音渐渐恢复底气,上午忽然来个休克,弄得人魂飞魄散。
童童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护工。
“阿姨,我带你到特护病房去吧。”
“童童,那边忽然有病房了?不对呀,那病房怎么忽然腾出来了?不是刚死过人吧,如果刚死过人,咱们可不能住,咱们宁愿在这里守厕所。”
“不是,那个人转院了。”童童帮着护工,把还在输液的霍妈抬到轮椅上。
然后捧着一堆东西,跟随护工前往特护病房。
“童童,霍东那小子靠不上了,幸亏有你。”霍爸眼圈泛红,望望童童,望望老伴,上午惊心的场面又一次在眼前回放,他竟然哽咽起来。
“嘿,老霍真没用,我出去吸烟。”他出了病房的门。
童童刚想说一句,叔叔,医院禁止吸烟。
还没张嘴,就听到外面一个人严厉的说。
“这里不准吸烟,你没看到牌子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也没见霍爸回来,猜想到下面去解决去了。
想想也知道,以霍爸平时对霍妈疼爱的程度,他一定受了非常大的刺激。尤其是刚看着霍妈休克被抢救过来,无力呻吟,霍爸仿佛一下子长出很多根白头发。
人,就这么老了么。
童童还记得这两位老人年轻时的样子呢。
哎,还有自己的父母也是,隐隐不放心起来。
“童童……这次幸好你在……不然你叔叔慌手忙脚的,我还要担心他……”霍妈拉起童童的手,眼神温和慈祥,看他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你从小跟东东是最好的朋友,我们看着你长大,心里拿你做亲生儿子一样,阿姨出事,霍叔叔一时就想起要找你,你别嫌我们麻烦啊。”
“阿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呀。”童童笑着拍拍她的手。
“哎……”看着童童,她开始后悔送霍东当兵了,要不然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看到这两个孩子都在,该多好呀。
“童童,天不早了,阿姨现在没事,你去外面把霍叔叔叫回来,回去休息吧。”
看这孩子累的整个人憔悴。
心里实在不好受。
“那我先回去一下,拿一些东西再过来,今晚我留下来陪阿姨。”他站起身子。
霍妈忙着摇头。
“不要,不能,你上班已经很辛苦了,你霍叔叔可以照顾阿姨的。”
“阿姨,您就别推辞了,别说话了,好好休息重要。霍叔叔也需要休息一下。”
他今天受的刺激大概也很熬人。
童童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
手机很多个未接电话。
“王悦。”
“童少,霍东的妈怎么样了?”
“嗯,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看起来不太好。片子拍好了么?”
“拍好了,不但拍好了,我还帮你送去做册子,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这么晚就别过来了。回去好好休息。”
“那好吧……明天我直接过去看成品……”
童童的脑袋有点晕乎。
估计是这些天的确累的够呛。
他看看时间,现在回家收拾好,可以洗个澡休息半个小时。
回头,晚上还得过来值班才成。
哎,霍小东同学。
难道是他上辈子真的欠了你什么嚒?
2
霍东——信?
多少年不玩的东西,没想到在互联网卫星技术发达的今天,还有人用寄信这么传统的方式。
他也有气,索性丢在床上先不看,洗澡换衣服,以阿q精神,默默报复着那个贱人冷落自己许久的事实。
霍家对霍东简直太好。
他妈妈重病在床,还不忘记提醒,‘童童,这件事不要叫东东知道,阿姨已经好起来了。’
这孩子是被全天下惯坏的,被他的老爸老妈,还有自己。霍东,有时候你真叫人伤心,你知道么?
捏捏信封,好像很厚实,应该还有别什么。
他拧这眉拆开,手心里一倒,最先出来几张照片,照片下面才是折好的信纸。
d,小子,还挺帅!
照片上,霍东穿着一身英挺的绿色军装,带着沿帽,那虎背耸的笔直,加上身高卓越,整个就更挺拔修长。不像个小兵,倒像个首长。
抗暴多日皮肤黝黑结实,此时不笑,比入伍前消瘦的脸,线条刚毅起来,威武之气逐渐显露无疑。下面的照片叫童童愣住,他看到整齐划一的方队,如同切割整齐的豆腐块,走过检阅场,霍东领队,绷直的小腿使他正步踢得刚劲有力。
这一刻,他几乎认不出来,这个是霍东?
哈哈,嘴上失笑,眼圈却泛起红意,他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是盼着成长的,盼着他在一系列的艰苦训练中,蜕变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以前霍东顶多算个憨实捣蛋的大男孩。
童童小心翼翼把照片放在一边。
打开信纸。
一行行认真写的字迹映入眼帘。
首长
最近好么?上次你来已经发觉你比从前消瘦很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因为我比从前又强壮了不少,恐怕在我们日后激烈的战斗中,首长将损失惨重——
靠,王八蛋。
开端第一段说的话就这么不是人。
他不禁回头看看照片,的确,他比以前更像只强壮的禽兽。
敲敲自己的胸口,身无四两肉。
首长——
照片看到了么,这是我在新兵检阅上队里给拍的,嘿嘿——帅么?
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么?
‘霍东,老子的脸拴在你的裤腰带上,好好当兵!’
亲爱的,我真的记住了,死死记在了心里,所以每当我在训练场上想要退缩,我就会想。霍东绝不能叫童童失望。这招很灵,所以当其他人都被连长练的趴下叫苦连天时,我,还能继续完成标准动作,完成那些苛刻的训练项目。你没看到连长当时的表情,他都被我惊了。那可是连长!他露出的那种表情,很可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我没有叫连长看不起,现在,我成了连长心里第一等的好兵。
所以在新兵检阅的方队上,你老公,我霍东东,站在了最前方。
这里没有后门可走,我站的位置,是用血水,汗水,坚强,毅力,换回来的。
也是我没打电话的原因。
我一直等着这一刻,叫你用眼睛看到,我所做出的努力。
嘿嘿——
其实连长不会懂的,我其实不是个真正合格的士兵。
因为我努力的动机很谄媚。
‘我是想讨首长你高兴……我就想着,童童高兴了,我就高兴。’
首长,你要保重,过不了几年我会退伍,部队实在算不上我的归属。
亲爱的童——
我对你的爱,此生不变。
3
晚上拿着霍东检阅的照片给霍爸霍妈看,两个笑得一枝花。
霍妈明显好起来,把那照片放在床头,不时拿起来看了又看。
“霍东真是出息了,出息了。”霍爸出门的时候擦着眼泪。
“童童,今晚辛苦你了。”
“阿姨,不辛苦。”
或许下午还觉得自己是欠了霍东那小子,但是晚上,有那封信跟这几张照片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