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印煦坐在我身边,距离很近。
我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带笑的眼神,勾起的嘴角。当下,身边坐着的他,始终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说不出的干练果敢。我忍不住想入非非,知道不应该,却忍不住。自我挣扎的情绪带来无所适从,我偷瞄陈印煦,心中满是难以自制的煎熬。
陈印煦余光瞥过来,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吃到衣服上了,你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低头看看短袖,胸口一道白粥流下去的痕迹,颜色引人遐想,“我这不是专注工作嘛!”搪塞掩饰,我的手不知应该伸向何处。
陈印煦将纸巾塞进我手里,不再吭声。
手指触碰,我的体温又上来了,他坐在我身边,呼吸声起伏,我想起那天在酒店,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也是这个呼吸声让我觉得整个世界不止我一个人。
找到错误已经快十点了,明天的任务就是将周四的工作重新做一遍,周六害的加班,自作孽不可活!
肚子不舒服去了趟厕所,出来时陈印煦正好也关了办公室的灯,“我今天开车了,送你吧。”
我下意识摇头,“不用了,这时间也不是很晚,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今晚…”
话还未说完,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我本就是夜盲症,突如其来的视线受阻让我一阵恐慌,无端将手伸向一旁的墙壁。
“你没事儿吧。”陈印煦抓住我的手,顺势拉住我的胳膊,“应该是停电了。”
“没事儿…”嘴上逞强,心里却是一阵嘀咕。伸手不见五指,最远的光源是走廊尽头窗户处的月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对我的视线一点帮助都没有。
陈印煦察觉异端,突然发问,“你看不清?”
“没啊…”故作镇定,我稍稍移动手臂,从他的搀扶中挣脱开,“突然一下黑了,我不适应。”
“…”陈印煦没吭声,身体向我移动了些。
我看不清楚,听觉瞬时变得更为敏锐。警觉他的动作,我下意识后撤身体,试图靠向墙壁,寻求安全感。
“你真的看不清?”
他的声音飘进我耳朵里,距离近到我不敢想象。我又回想起那天晚上,也是这样漆黑一片,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夜盲症…不行吗?!”
“你别乱动。”陈印煦揽住我的腰,我的小腹与他的紧紧贴在一起,“这会儿停电,一时半会儿肯定来不了。等会儿楼可能就关了,我送你回去吧。”
谁能预料上个厕所回来,世界一片黑暗,“我书包还在办公室里。”
陈印煦在我耳边轻笑,胸腔共鸣刺激耳膜,“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明天再拿吧,反正你也得加班。”
“你先松开我。”抬起手臂架在两人之间,现下的距离让我倍感压力。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颊上,和那晚如出一辙。我心中感到惶恐与不安,躁动隐隐作祟,消磨意志。
陈印煦没刻意为难,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停电咱们只能走楼梯下去,你能走到紧急出口吗?”
黑暗中,我对着他所在的方向翻了个白眼…紧急出口在走廊尽头,莫说那里有扇透着月光的窗子,出口本身就有独立供电的显示牌,走过去比和陈印煦站在一起轻松多了,“你不操心,我能照顾我自己!”
打开紧急出口的门,我一时语塞。
这什么狗屁设计!连零星半点的光亮都看不到,怎么算紧急出口?!
第16章
五斗米难倒英雄汉!
楼梯台阶就在眼前,我却迟迟不敢往前走。
“你抓着我,跟着我往前走。”陈印煦伸手环住我的手臂,说话的同时另一只手不知在做什么,发出沙沙响的声音。
我对陌生未知产生抵触,下意识推开他,跨步便向前走,好像是要证明自己意气用事的‘勇敢’与‘无畏’。
“你小心点。”陈印煦揽住我的腰,手臂用力将我甩在墙上,“摔下去不是开玩笑的!”
“别管我。”这动作与那晚的太过相似,我忍不住心中那诸多的情绪,发泄起来不带任何犹豫,“你离我远点!”
“…”陈印煦没接话,也没松开我的意思。
黑暗中,我不知道他作何打算,连他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都看不到,“你干嘛不说话?!”
“怕了?”声音凑近了些,陈印煦又开口冒出一句,“怕我给你使坏?”
“我有什么好怕的?!”
逞一时之快,我话音刚落,便觉嘴唇一阵温热。
陈印煦用牙齿轻咬我的嘴唇,像是在用行动对我‘使坏’。酸涩胀痛顺着皮肤传递,悲怆的怒火悠然而生。
我用力推开他,“你是不是有病!”说完,我没多想,转头便向着楼梯走去,了不起就是摔一跤,总好过被这厮耍弄撩拨,心里难受!
“你慢点,逞什么强!”陈印煦眼疾手快将我拉回来,另一只手则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现在能看清了吗?”
手机被他高高举起,照在两人脸上都显昏暗。我皱眉看着他,心里还在埋怨刚刚的亲吻,“陈总,这个实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珍惜这个机会。但是,如果您再有任何不符合有妇之夫的行为,我会很识趣的离开公司,不会给咱们俩造成任何不便。”
明明付出感情的人是我,为什么这种拒绝的话会从我嘴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明明陈印煦才是那个徒有吸引力,人品堪忧的混蛋,为什么我就是移不开视线?!
“怎么还是有妇之夫?”
陈印煦质疑的反问让我心里打边鼓,经过他双胞胎哥哥这件事,我对之前确信的东西有了动摇。输人不输阵,心里虽然揣着想法,嘴上绝对不留情面,“陈总,你觉得用双胞胎哥哥做挡箭牌,就能骗到我?”
陈印煦看着我,眼中先是闪现些许不解,很快恢复平静,不动声色的开口,“…骗你什么?”
我心里瞬时萦绕满足感,谎言被揭穿,他总不能完全无动于衷,我也必然不再是唯一痛苦纠结的人,“就算公司女同事说的一表堂堂,已经结婚的陈总不是你,你也总归是有地方可以喊‘媳妇儿’的人!”
“…”陈印煦又笑了,一副嘲弄等我继续开口的样子。
“onkey在群里问你‘媳妇儿’怎么样…我都看见了!陈总,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纸包不住火,耍心机早晚 得暴露。”
陈印煦清了清嗓子,毫无动怒的样子,“我这就耍心机了?”
我就见不到他这一副抖s的样子,好像全天下都得为他马首是瞻,“你问我那次,我要是说看见过onkey在群里爆你三次元事情,你是不是准备信口雌黄直接说你养的狗叫,一劳永逸?!”
陈印煦似是认定我一颗心装的都是他,整出各种虚招毫无愧色,“我们家狗要真叫怎么办?我要是专门养只狗,取个老婆的名字,故意招摇撞骗、掩耳盗铃,怎么办?”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懒得跟他废话,说多了浪费口舌,“你是能瞎掰,我是瞎了眼才把你当男神…”
陈印煦突然锁了手机屏幕,轻声在黑暗中低语,“你把我当男神的时候,还没见过我吧?”
利用他人的弱点,简直不要脸!浑厚的嗓音传进耳膜,我浑身颤栗,“那就是我聋了双耳!”
“你说,我的狗要真叫怎么办?”
有完没完!
我满腔怒火直冲天灵盖,来不及思考便怼了一句,“你的狗要是叫,那我给你当牛做马,听你使唤…你的狗要不叫…”一句话没说完,我火气落了些,心里莫名感到没谱。
陈印煦没给我反应是的见,“成交!”他说完,重新按亮手机,拉住我的胳膊补了一句,“我们现在去验证,你后半句话无论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我皱眉看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禁加深了我心中的质疑,“你的狗…不是真叫吧?” 我眨了眨眼睛,壮胆又问了一句,“onkey说的真是…你的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陈印煦转身下楼梯,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我,“你跟在我身后,这样就算看不清往下摔,也有我给你挡着。”
走了几层楼,陈印煦突然开口发问,“第一次见面,你觉得我是已婚直男,还跟我一起进酒店房间,心里没负担吗?”他说的很慢,语气也甚是严肃,大约是在我提及onkey之后,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事情,想明白了些,“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孩儿,是不是都对感情这么不负责任?”
我不负责任?这几年,好死不活就喜欢了个你,我对感情还不负责任?“你有没有媳妇儿,我还没搞清楚呢,你现在少来教训我,哪儿有资格说我不负责任!”
陈印煦笑着点点头,“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问题?”
“把女朋友叫媳妇儿的我见过,谁没事儿把狗叫‘媳妇儿’!”我理直气壮,想要掩盖自己的心虚,“我严重怀疑,你是职业骗子,专门骗感情。”
事实没有盖棺定论。模棱两可的情况下,我心中不踏实。可说到求证,我又觉有些恐惧,怕他以更为精细的谎言对我进行欺骗,也怕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沉浸在‘男神法斗’的世界中太久,陈印煦让我从那个世界走出来。
我正在做心理建设准备告别过去,若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我将何去何从?
又走了几步,他再一次回头看我,“话说回来,我要真是骗子,你能让我骗走感情…说明用心了。”说话的同时,他看着我,眼中带着无尽的温柔,“我现在特别好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
“我要装了给你当孙子!我明明说了我什么都不懂。”
陈印煦笑的更为开心,“那这么说,真是我被你套路了。”
第17章
电梯不到一分钟,楼梯翻翻转转走了许久。
陈印煦始终在我前面,他用手机照着我们两人脚下的台阶,走的很慢。
“你在公司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取车。”到了一楼,他回头看着我,“还是你跟我一起去。”
“啊…”我舔舔嘴唇,“我自己回家就行了,不用你送我。”
“我刚刚是说要送你来着,”陈印煦清了清嗓子,冲着我笑,“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跟我去我家,看看。”
…开什么玩笑?!我脑子挡机,就算真是狗,我这个时间跟你去你家,合适吗?“那什么…我…”
陈印煦从兜里拿出车钥匙,套在手上来回转,“什么?”
“你真的没结婚?”我问的很小声,一颗心七上八下,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从最开始进群,法斗在我心里的印象就是‘已婚直男’。这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经过这两天的事情,我的潜意识可能相信他口中‘是只狗’的说辞。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坏?”他低下头轻笑,“被‘结婚’了这么久,我总得给自己证明一下。”
“那前几天在车站,我说‘你结婚了’的时候,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没有?”
“我说你看到的那个不是我,你信吗?不让你亲眼看见,你信吗?”
不信!要不是亲眼看见发布会讲台上那人的名字不同,又经过崔晨给我证实,我定是不会相信,“那你真的没结婚,是我误会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我整颗心也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变得豁然开朗。
“随你信不信,你现在去跟我看。”
“你这不是逗我玩嘛!”想想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解释,要是最早说清楚,至于让我误会这么久?
“我怎么就逗你玩了,我是不是在你质疑之后的第二天就想办法让你明白了,你当时没说清是因为onkey的话,这也是我的问题?”陈印煦说着,整个人朝我凑近。周五晚上,公司鲜少有人,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潮热湿润,“当然,我也不否认,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是挺好玩的。”
说到底还是抖s心机屌…没跑!我皱眉看着他,想了想冒出一句,“你觉得好玩找别人去,少来招惹我。”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如果在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多问一句,也许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误会。
陈印煦扬起眉毛,“我好喜欢你的翻唱,给你跪下,膝盖献给你…这话谁说的,谁招惹谁?”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心底无数的情绪都顺着目光投进陈印煦眼里。这话是我说的,也是我招惹他的…都没错。
陈印煦与我对视片刻,没为难我,“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取车。”他后退两步转身往地下停车场走,“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有时间想想怎么给我当牛做马。”
看着他走进停车场大门,我站在原地无所适从。脸颊的温度直线上升,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浑然不知心中想法,我想不清楚,又觉凭什么等他…
索性,我看了看停车场大门后转身,自顾自快速往公车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