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声的ojito也到了,他笑着说,“这确实是靳洋。”他当年对靳洋,一直是羡慕佩服的,就算在拍摄《那名少年》的摄像机前面,他也毫不隐瞒对这个队友的赞扬和自豪。
西奥点了点头,“我不能说我足够了解靳洋,但我至少知道他的过去。我大概猜到你们在纽约闹了什么别扭,小落,这几年也有不少人追过你吧,虽然假意的不少,但也有真心的,可是你总是拒绝了。我想你大概还是放不下靳洋……”
季落声听到这句话,眼睛不自主地低头看自己的鞋头。
“我是真的心疼你和靳洋,现在也不是在帮他说话,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他的过去,或许你能对他的行为有些理解。有了那段过去,他的爱就是这样偏执、固执,不肯低头,不肯先说出口。小落,你愿意真正地了解他没心没肺的背后吗?”
季落声很少会看到西奥这么认真严肃地说话,他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己对方的人,想起——
靳洋……没心没肺的靳洋……他喜欢过的靳洋……
季落声开着车子驶上了通往大学城的高速公路,道路两边昏黄的灯光连接着后退,过去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在自己脑海中播放,西奥刚刚的话配上低沉忧郁的女声蓝调,仿佛成为了这段影像的背景音乐和画外音——
两人第一次住进公寓的晚上,吃着面条,他就和靳洋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妈妈的病、自己的梦想、才华得不到认可……他问靳洋,说说你的事情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靳洋怎么回答的?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想有人爱罢了。
他当时觉得,这是多么任性的理由啊,不想成为影帝,不想让自己的唱片销售过百万,只是想有人爱?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两人有心事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在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靳洋每次都听得很认真的,那段属于自己的美好童年,却指戳靳洋最不能碰触的心底柔软。
两人躺在漫天的芦苇地里,身后是一片葱郁的玉米林迷宫,小乌龟刚刚游回了家,小池塘上海泛着层层的水波。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呢?他说家乡的瑶寨、好喝的米酒、触手可及的星星、还有层层的梯田和油菜花。
他问,靳洋你呢?你在英国是怎么过的?靳洋回答,我?迷路了。他说,季落声,你带我出去好不好?他吻自己,说我们就一直接吻到死的那天吧。
多少玩笑话里包含着真正的渴求,靳洋每次没心没肺的笑容里又有多少不想他人知道的脆弱。
就算他伤过自己又怎样?自己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他的全部。把他的一切归结于性格、任性、和顽劣。
季落声开着车在大学城的中环路上绕了一圈,没有看见靳洋。他打靳洋的电话,关机。可是总觉得靳洋不会走远,靳洋一定会站在原地等他。
他绕上了内环路,xx大的侧门所对着的内环路,一边开车,一边往两旁看。
车站旁边的公交车离站,就在那一霎那,季落声瞥见马路对面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明亮的广告牌前,滚动的车站广告牌展示着靳洋在《分裂》里饰演的6种人格的海报。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在电影里的自己。
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哪个才是真正的靳洋?
季落声连忙刹车,打开车门,朝着马路对面喊了句,“靳洋——”
他会时常想起靳洋的瞳孔,栗色的,像最纯净的琥珀。那天他吻着自己,像是在说——
带我回家吧……
马路对面的靳洋回眸一看,来自广告牌的明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那抹明媚的线条。
靳洋朝着他笑,裂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痞气极了,他抬了抬手——
哟,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没什么说的……双更!喜欢就喜欢了,闹别扭什么的,小落直接扑过去!好像有点雷……反正我的萌点就是天雷滚滚的~大家随便看看~别较真~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季落声跑到靳洋面前的时候,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
季落声刚想开口说话,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平气和地叫一声靳洋都好。
靳洋突然身体向后倾了一些,“干嘛,好像要跑过来吻我一样——”
“……”我想抽你!
季落声被靳洋整得没脾气了,说,“我来接你……西奥说你没开车。”
靳洋笑着摸了摸季落声的头,“乖。”
季落声侧着头躲过他的手——果然……不能对这个人太好。
当天晚上,季落声坦诚地和靳洋说,既然他接受了这张专辑,他就会负起责任,不管靳洋有什么计划,都要和他商量,他们要一起出谋划策,一起打造一张超红的专辑。
季落声把靳洋送到酒店的后门,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高级酒店,“我还是帮你联系一个公寓吧,整天住酒店也不是个事。”
靳洋撑着车门,“喂——这是属于经纪人的工作吧,我大概不会和你分那方面的钱哦。”
季落声瞪了他一眼,“不用分,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
靳洋笑着没有再说话,转身挥了挥手。
第二天,靳洋把自己的计划跟季落声说了一遍。
lily所写的歌中,有一首非常宏伟霸气的歌曲,名叫《许诺》,这首歌没有明确地歌唱爱情,感情模棱两可——许诺梦想,许诺人生,许诺和你肩并肩一辈子。
季落声把高|潮部分用交响乐来重新编曲,歌曲的气势很强烈,摇滚乐和古典音乐较好的融合在一起,容易被大众接受。
他们和李牧商量,把专辑发布的时间推后,至少要和电影上映的时期同步。
李牧也表示,谨忆还太小,如果放太多心思在专辑上面,对孩子的照顾不够,他赞成推迟专辑的发布,反正也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电影方面还是西奥的路数比较广,他通过一些消息,把将要筹拍电影的导演名单总结了一份,一个个和靳洋分析这些导演的特点,有通过小成本喜剧片成名的新锐导演,有国际知名度的商业片导演,其中最为突出的是谢汉——知名度、影片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都没话说。
谢汉去年拍了一部极具争议性的商业大片,票房居然被一部小成本的喜剧黑马给压了下去。按照他以往的路数,今年他应该转向他熟悉的领域——具有人文关怀气息的文艺片。
圈内传闻,谢汉今年也要另辟蹊径,不少人说他要效仿《断背山》、《霸王别姬》等的成名之路,大胆地描述同志恋情。
西奥则是买通了谢汉的一名小助理,得知谢汉最近正潜心研读一本名为《金达莱》的纪实小说。靳洋迅速找到了这本小说,翻阅了一边,还真符合谢汉接下来的电影方向。
金达莱花又名映山红,是朝鲜的国花,象征长久、喜悦和幸福。
《金达莱》的主体故事发生在朝鲜战争到文|化|大|革|命这个时间段,主要讲述前国民党军医李舒和一名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的战士杨震之间的故事。
军医李舒接受过高等的西方医学教育,曾经是国民党的军官,新中国成立前,被策反成功,自愿加入共|产|党。他受自身教育的影响,无论什么时候都儒雅翩翩,临危不乱,用当时的话说,充满了“小资气味”。
杨震八岁的时候,家乡的村子被日本鬼子炸了,举目无亲。扛得动枪就跟着游击队打鬼子,打完鬼子打老|蒋,1950年20岁参加抗美援朝。粗人一个,半字不识。
原本差距巨大的两人在朝鲜战争时期成为生死之交——杨震在作战过程中受伤,下肢严重受伤,军医李舒尽全力救他,杨震最终还是残废了半条腿,阴|囊损伤,毁了一个身为男人的自尊。
杨震醒来之后就捶着自己伤残的腿大哭大闹,让人拿枪干脆崩了自己,他再也没有办法上战场了,活着也只能拖队伍的后腿。他怎么能占着自己在前方杀敌队友的资源?
那时李舒刚好在旁边替一位小战士处理伤口,小战士因为防感染药品稀缺,伤口感染而慢慢没了呼吸。
那时的战场,能救一个人多不容易,残破的躯体不断地被台上简易的手术台,手上的这个才刚刚断气,尸体连处理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推了下去,另一具淌着鲜血的身体就又被抬了上来。手术从早做到晚,手术台后面挤压着层层的尸体,在天热的时候马上可以闻到尸体腐烂的臭味,能救活的有几个!?有几个!?
一向文质彬彬的李舒当时就冲了过去,给了杨震一巴掌,“你的命是我救的,是我救的!!救了就是我的,一辈子都是!你还想不要!?门都没有!你敢再说一次死试试!?”
抗美援朝结束,杨震回归平凡的生活,他一直都记得军医李舒的那句话,“你的命是我救的,救了就是我的,一辈子都是。”他把李舒当成自己的亲人,当成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李舒对杨震也尽力照顾——他是医生,知道许多战士会有战后精神创伤,无乱是生活中、还是精神上,他都对杨震尽心尽力。
两人教育的差距让他们日后的生活千差万别——李舒成为医院的主刀医生,杨震被安排在了副食品店;一表人才的李舒和院长的女儿成婚,杨震由于下半身的问题再也不可能找到人搭伙过日子。
杨震依旧经常来找李舒,虽然李舒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妻子却明显地嫌恶。杨震甚至有一天不经意目睹了李舒和他妻子的夫妻生活,顿时心里崩溃。
他扯着李舒的领子几乎绝望地大喊,“你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吗?一辈子都是吗?怎么可以这样!?”
那份超越兄弟和朋友之间的感情就这样在绝望的泪水间暴露了出来,李舒和杨震再也没有来往,直到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曾经为国民党军医的李舒被打成右|派、走资派。
李舒的妻儿和他划清界限,李舒被红卫兵拉到街上去批斗。这个时候只有杨震站了出来,李舒去扫大街他就和他一起扫,李舒跪着被批斗他就陪他跪着。
李舒终于熬不住了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杨震死死地抱住他说,“我的命一辈子都是你的,我杨震把一辈子都给你了,你敢丢下老子,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这本小说独辟蹊径,用男人之间模糊的感情来讲述了战场的残酷、国家决策失误对一代人的残害、人情的冷暖。全书围绕着李舒对杨震的许诺,对生命的坚持和思索,展现了那个年代人们压抑的情感和对宿命的责问。
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压抑、深邃又痛苦,打了个同志的擦边球,又非常具有时代特征。
靳洋读完这本小说之后有些犹豫,能不能顺利出演不说,这个话题很危险。谢汉还没确定剧本呢,就开始炒作他要拍摄同性恋题材的电影,电影真正地开拍,那岂不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他本来就因为同性恋的话题而绯闻缠身,近几年的同性恋绯闻几乎都有他靳洋的身影。这部电影是一个阶梯,为了实现lily的梦想,靳洋不想借这些东西来炒作,让人忽视了音乐本身的内涵。
可是,他在乎吗?lily在乎吗?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离经叛道的女人用染着血红指甲的手指夹着香烟对他说,“能红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靳洋你想做就去做,别为任何人委屈了自己。”
靳洋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小说,看着封面上紫红色、分外妖娆的金达莱,勾过嘴唇一笑——
他喜欢这个剧本,他要拍这部电影!
西奥做事爽快,马上给靳洋争取到了一场饭局的席位谢汉和他老朋友邵卫的聚会。
邵卫是北京城出了名的“红三代”,近几年开始投资电影。
靳洋知道,谢汉已经开始联系投资商和制片人了。这绝对是一个主动出击、毛遂自荐的好机会。
靳洋和季落声一起,把谢汉曾经拍过的电影、喜欢用的电影手法、用过的演员,以及学习经历和平时的谈笑举止都分析了一遍。聚会即将开始的那天下午,靳洋重新打扮了一番,整装待发。
靳洋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季落声,“你去忙吧,不用跟着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handle。”
季落声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巴,看着镇定的靳洋又浅浅地微笑了一下,“我去帮你挡酒。”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 封竹大大 的地雷!!本来想早点更的,但是家里今天大扫除,晚上才有时间写。一写到演戏就热血沸腾啊~果然还是共同奋斗的夫夫激情比较戳我的萌点啊!不要谈情说爱、伤春悲秋了,管他爱不爱我,反正现在在我身边就得了,直接在工作中心心相惜背对背战斗吧!故事是我胡编~不要太较真。老实说,要是真的来分析的话,我构思的剧本超不现实的,如果被拍出来,根本不可能红,只是写着爽罢了,莫较真。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地下停车场,靳洋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重新把头发染黑了一遍,如今梳成平平稳稳的三七分头;鼻梁上戴了一副无框的眼睛,眼神透着慵懒和儒雅;西装是最传统的款式,但是弯起的袖子和翻边出来的白衬衣,又带着些随性。
靳洋的一声穿着简单又经典,低调又奢华。
他和季落声同时下了车,一手插着裤袋,朝通往地上一层的电梯走去。
谢汉的人生无疑是传奇的,他在文|革时期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但是趁着恢复高考的时候重新修读了电影专业。
从最基础的美工做起,善于运用浓重的色彩对比,电影往往充满浪漫主义情怀又具有深刻的时代内涵。
他敢于尝试多种多样的题材,从商业武侠大片到乡村幽默小品,影片既有大气恢弘的史诗性场景又有细腻的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
谢汉是个传统又不断寻找创新和刺激的导演。
这次的宴会,是邵卫的私人画展,其实也只不过是为了他们那帮文人艺术家圈子里的人喝喝酒找个高雅点的名头。得到入场券并不难,难得是要如何打入他们的那个圈子。
靳洋并不想用自己的形象来吸引人,他们那帮“红三代”,身边有大把大把这种人。得到一个暖床的名义简单,得到他们的尊重却很难。
进入会场,靳洋和季落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季落声早已不复当年,如今是在圈内小有名气的经纪人和词曲作家,自然可以很顺利地打入唱片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