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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没肺 第12节

作者:七冉 字数:20911 更新:2021-12-18 20:25:27

    他就想等电影敲定下来的那天,等到主题曲定下来的那天,再把计划往季落声面前一放这才是我靳洋的办事方法,俗套的路子我根本看不上,这就叫不走寻常路

    靳洋正在工作室里兴致勃勃地挑选曲目的时候,一个公司的员工敲门进来,“靳洋,有人到公司来找你了。我看年纪挺大,一男的,不像什么粉丝。他还出示了教师证,是xx大的老师,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是私事。”

    靳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什么时候认识国内大学的教授了,更何况还是个二本的老师

    “他说什么了”

    “他就说要亲自见到你的面跟你说,我们一开始说你太忙,没空,他已经在下面等了两个小时了。”

    靳洋让人描述了一下长相,朴实得甚至有些木讷的男人

    许多个选项在他脑海中一个个排除,最后还是决定下去看一看。

    靳洋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了会客厅坐着一个有些驼背的男人,穿着一件老旧的风衣夹克,领子洗得发白。

    他走近了之后,问,“你好,听说你找我”

    那个男人回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拘谨。

    大概过去了七年吧,但靳洋的记忆力总是好得让他自己都没办法,有些事情想忘都忘不了。

    这张脸七年前看起来还是很儒雅翩翩在妈妈的婚礼上,这个男人站在她旁边。

    靳洋那时是偷跑去的,想把桌子掀了,想放一把火,想把那天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部摔碎。他只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男人的眼睛里有着不一样的温柔。没有自己父亲的英俊、深情,却很朴实无华,眼中是细水长流的生活。

    靳洋眼睛一暗,“有什么事”

    面对面,这个男人更加紧张,不知道怎样称呼靳洋,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说,“靳洋,我是我是苏伯伯。”

    “我知道,我记得的。”

    苏华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靳洋,是这样的,你妈妈她病了,我想你去看看她。她总是念叨了,很想你。”

    靳洋眉头一皱,“是需要很多钱看病吗”

    苏华老实巴交地,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来问你借钱的。本来的病,是身体上的病,已经治好了,医生说她要心情保持愉快,可是最近她”

    靳洋没耐心听这个老男人吞吞吐吐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她以前什么病,现在什么病”

    苏华一愣,对靳洋的不耐烦感到特别愧疚一般,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喑哑,“以前是乳腺癌,现在大概是心里不舒坦,小病不断”

    作者有话要说额说些什么呢继续种蘑菇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靳洋仍然记得小时候在白金汉宫门前,一家三口的照片

    爸爸穿着驼色的大衣,带着真皮的黑色手套,裤腿笔直,鞋头噌亮,一个典型的英国绅士,高大英俊,好像可以撑起一片天一样。

    妈妈那天穿了一身绣着凤凰花样的旗袍,裹着件貂毛披肩,像民国时期的名媛,漂亮、典雅,又带着点娇小姐的傲气。

    他那个时候才到两人的大腿处,拉着爸爸妈妈的手,笑得像小天使一样。混血的孩子总是好看点,没有雀斑,皮肤白皙,五官立体深邃,又带些东方人的神秘。

    如今,他很难把记忆里的人和眼前看到的人对等起来。

    割掉了乳房对于一个女人来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对于母亲这样一位曾经心高气傲又风华美貌的女人来说,大概意味着她的命,她的魂。

    每天洗澡的时候面对着畸形的身体,每天缺陷的器官都在提醒着自己已经不具备作为一个女人的权利。

    那个曾经让无数外国男人向往倾倒的中国女人如今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头发再也不是时髦的烫卷乱糟糟的没有收拾,灰白灰白的,一如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仿佛就要凋落了一般,化作泥土,不复往日的风采。

    那声“妈妈”终究是没有叫出口,靳洋坐在这个半旧的教室职工宿舍里,看着那个叫苏华的男人忙前忙后地把家里所有的水果都摆出来,一面还逗母亲开心,“你不是说想见靳洋吗,把人叫来了又不说话。”

    辛海一直抿着嘴不说话,低着头,偷偷地看靳洋。

    靳洋要说现在也没有什么明星范,衣服就是简单的牛仔裤加灰白色的套头衫,脸上没有化妆,头发没有喷发胶。

    就算这个孩子再怎么在国际上叱咤风云,在荧幕上饰演着不同的人物性格,辛海也认得出来,这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长得好看、耐看,讨人喜欢,又任性。

    她记得靳洋喜欢吃甜食,喜欢吃辣的,看见丈夫把一盘话梅摆了上来,连忙用手一挡,“别整那些酸的,他不爱吃。”

    苏华哈着腰哦哦了几句,有些局促地看着靳洋脸上的神情。

    靳洋倒是没有什么,七年过去了,恨也谈不上,心里是已经没了牵挂,他独来独往惯了,他若喜欢,身边又总是热闹的,不经意提起,他甚至不会想起自己也是有爸爸妈妈的。

    可是人与父母的羁绊,那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撇清的。

    即使心里多恨、多想遗忘,但是一看到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不堪的记忆随着酸痛的眼角被压制了下来,回忆起的竟然是当年仍然牵着他的手,把他当成全世界唯一一件珍宝的漂亮女人。

    苏华和辛海毕竟是长辈,主动问了一下靳洋的工作和生活,靳洋也只是点头或者摇头。那个圈子光怪陆离、纸醉金迷,普通人只是看到外表的奢华却没能看到内部的肮脏。

    “洋洋,留在这里吃晚饭吧,我做点你以前喜欢吃的,蜜汁叉烧怎么样”

    靳洋已经多久没听到这样的昵称,一刹那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接话。他清了清喉咙然后说,“不用了,我待会还有事要忙。”

    辛海本来眼中的热忱有一点点退却,遗憾地“哦”了一句。

    眼看着原本不冷不热的气氛将要坠落到冰点,客厅的大门突然砰地一声打开了。

    “爸妈那个卖糯米糍的老大爷又来咯,你看,我买了一大盒,我还让他撒了很多糖粉和芝麻”

    靳洋遁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门口几乎是飞进来了个野小子,一手捧着个白色的小饭盒,像捧着什么宝贝样的。

    那小子也看着靳洋,随后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尖叫着冲进了房间里。

    靳洋狐疑地瞟了眼坐在对面的人,那不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家小孩什么毛病。”

    过了几秒种后,小孩儿噔噔噔地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个本子,封面居然是芒果台拍的“一起来看流星雨”的人物海报。

    小孩儿用蹩脚的英文吞吞吐吐地说,“heo canyouyou”

    靳洋挑了挑眉毛,“你要签名”还签在这样的本子上

    对面的小孩儿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

    辛海皱着眉头喝了一声,生怕这孩子惹靳洋不高兴,“没大没小,毛毛糙糙的”

    靳洋嫌弃地看着那本子,转头问辛海,“这孩子你生的”

    辛海点了点头。

    靳洋撇着嘴说,“那你告诉他我是他哥,他不得疯了”

    苏家的猴孩子果然不负众望地嚎了起来,街坊邻居还以为苏华这老实人终于动粗把他家闺女打了一顿呢。

    靳洋后来才弄明白,这是个假小子,今年上小学一年级。

    他用牙签一连挑着三坨糯米糍放在嘴里嚼,给这孩子龙飞凤舞地签了好几个名。

    小孩开心地捧着那几张签名乐了半天,最后砸吧砸吧嘴巴说,“哈哈这样我就能拿它去换云海的写真照片了。”

    靳洋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屁孩没见识,我可是国际影帝太忒么没品了

    靳洋最终没有留下来吃饭,他也不用他们送。

    辛海也知道,靳洋承认自己生的孩子是他的妹妹,也就还认她这个母亲。她别的不求什么,她也不要这孩子一分钱,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变坏,还是不是当年任性的洋洋。

    分别的时候靳洋回头望了一眼男人的背已经有些佝偻,脸上也很是沧桑;女人穿着中国普通妇女的衣裤,宽宽松松的衣服再也不会显现出什么身材和曲线;和小时候的照片相比,唯一没有变的是小孩子的笑容,开心、快乐、被家人温暖着。

    他没有急着走,校园里的风景称不上好看,但却特别宁静

    红顶的教学楼在老树丛中若隐若现,有几间自习室还亮着灯,照旧的风扇咯吱咯吱地响。走在学校的路上,头顶时不时地可以碰到榕树的长胡须。有些情侣们在路上散步,有些偷偷躲在小山头的丛中碰碰手背,亲亲小嘴。

    靳洋站在一片人工湖的拱桥上,看着湖面教学楼的倒影,几只鸭子排着队游过,水面泛开波纹。他摸了一下口袋,没有烟为了嗓子的质量,他已经坚持戒烟有一阵了。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个棒棒糖,舔了舔嘴巴上糯米糍吧留下来的甜味,撕开包装含住棒棒糖。

    校园广播中,温暖的女声开始朗诵诗歌,声音如平静的湖水一般,透亮清明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季落声把百亿那小祖宗送回宿舍公寓,并且嘱咐他一定不可以再去夜店了,被八卦记者抓到可不好。

    本来可以直接回自己的公寓的,季落声还是决定去一趟公司,拐上了二楼的工作室,里面没有人,他把灯打开,桌面上的乐谱乱糟糟的。

    季落声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靳洋明显没有好好工作。

    在走廊里季落声遇见了加班的西奥,西奥一如往常的笑嘻嘻地打招呼,“小落,吃过了吗”

    “嗯,跟着节目组,吃了点盒饭。”

    “走走,陪我喝酒去。”西奥知道季落声酒量好,从小喝家乡的米酒培养出来的,好几次都拉着季落声喝酒。

    西奥开车带着季落声来到沿江路一个名为aradisedrea的酒吧。这间酒吧以每日不同主题的音乐闻名,今晚是“蓝调之夜”。

    季落声看见这间酒吧的时候,瞬间想了起来,以前靳洋带他来过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了iy他们的表演,第一次看靳洋唱一首完整的歌,第一次心跳得超出自己的预期

    舞台上,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女歌手在麦克风旁轻轻吟唱,一位萨克斯乐手在旁边伴奏,曲调悠远而舒畅。

    西奥和aradisedrea的老板是老朋友了,近几年老板也招牌了一批优秀的调酒师,鸡尾酒的种类变得多了起来,有很多选择。

    西奥点了杯代基里酒,季落声点了杯ojito。

    一边等着酒保调制,两人一边听着悠悠的蓝调音乐。

    西奥的代基里先到,他微微抿了口。看着舞台上的女歌手,西奥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靳洋,就是在这里。我和这家酒吧的老板是老朋友,靳洋他们的乐队是这个酒吧的人气乐队。第一次来的时候,快被现场的火爆场面挤成沙丁鱼罐头。其他人不说,有专业的也有不专业的,但靳洋却模棱于两者之间,他不兴奋的时候还勉强按着节奏,兴奋的时候简直是乱来。可是观众却特卖他的帐,他打得越疯狂尖叫的声音越大。那个时候,那种气场仿佛君临天下一般他戏谑地歪着嘴巴,看着那些人为他疯狂为他尖叫,只是浅浅地笑,没心没肺。

    我当时就想,这孩子真有魅力。撇开实力不说,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他不该窝在这种小地方。或许不用打鼓,不用唱歌,他就只是站在那里歪着嘴巴笑,就能吸引人。我是经纪人、制作人,一眼就觉得这孩子有潜力,但是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或许驾驭不了他。”

    季落声的ojito也到了,他笑着说,“这确实是靳洋。”他当年对靳洋,一直是羡慕佩服的,就算在拍摄那名少年的摄像机前面,他也毫不隐瞒对这个队友的赞扬和自豪。

    西奥点了点头,“我不能说我足够了解靳洋,但我至少知道他的过去。我大概猜到你们在纽约闹了什么别扭,小落,这几年也有不少人追过你吧,虽然假意的不少,但也有真心的,可是你总是拒绝了。我想你大概还是放不下靳洋”

    季落声听到这句话,眼睛不自主地低头看自己的鞋头。

    “我是真的心疼你和靳洋,现在也不是在帮他说话,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他的过去,或许你能对他的行为有些理解。有了那段过去,他的爱就是这样偏执、固执,不肯低头,不肯先说出口。小落,你愿意真正地了解他没心没肺的背后吗”

    季落声很少会看到西奥这么认真严肃地说话,他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己对方的人,想起

    靳洋没心没肺的靳洋他喜欢过的靳洋

    季落声开着车子驶上了通往大学城的高速公路,道路两边昏黄的灯光连接着后退,过去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在自己脑海中播放,西奥刚刚的话配上低沉忧郁的女声蓝调,仿佛成为了这段影像的背景音乐和画外音

    两人第一次住进公寓的晚上,吃着面条,他就和靳洋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妈妈的病、自己的梦想、才华得不到认可他问靳洋,说说你的事情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靳洋怎么回答的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想有人爱罢了。

    他当时觉得,这是多么任性的理由啊,不想成为影帝,不想让自己的唱片销售过百万,只是想有人爱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两人有心事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在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靳洋每次都听得很认真的,那段属于自己的美好童年,却指戳靳洋最不能碰触的心底柔软。

    两人躺在漫天的芦苇地里,身后是一片葱郁的玉米林迷宫,小乌龟刚刚游回了家,小池塘上海泛着层层的水波。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呢他说家乡的瑶寨、好喝的米酒、触手可及的星星、还有层层的梯田和油菜花。

    他问,靳洋你呢你在英国是怎么过的靳洋回答,我迷路了。他说,季落声,你带我出去好不好他吻自己,说我们就一直接吻到死的那天吧。

    多少玩笑话里包含着真正的渴求,靳洋每次没心没肺的笑容里又有多少不想他人知道的脆弱。

    就算他伤过自己又怎样自己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他的全部。把他的一切归结于性格、任性、和顽劣。

    季落声开着车在大学城的中环路上绕了一圈,没有看见靳洋。他打靳洋的电话,关机。可是总觉得靳洋不会走远,靳洋一定会站在原地等他。

    他绕上了内环路,xx大的侧门所对着的内环路,一边开车,一边往两旁看。

    车站旁边的公交车离站,就在那一霎那,季落声瞥见马路对面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明亮的广告牌前,滚动的车站广告牌展示着靳洋在分裂里饰演的6种人格的海报。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在电影里的自己。

    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哪个才是真正的靳洋

    季落声连忙刹车,打开车门,朝着马路对面喊了句,“靳洋”

    他会时常想起靳洋的瞳孔,栗色的,像最纯净的琥珀。那天他吻着自己,像是在说

    带我回家吧

    马路对面的靳洋回眸一看,来自广告牌的明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那抹明媚的线条。

    靳洋朝着他笑,裂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痞气极了,他抬了抬手

    哟,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没什么说的双更喜欢就喜欢了,闹别扭什么的,小落直接扑过去好像有点雷反正我的萌点就是天雷滚滚的大家随便看看别较真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季落声跑到靳洋面前的时候,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

    季落声刚想开口说话,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平气和地叫一声靳洋都好。

    靳洋突然身体向后倾了一些,“干嘛,好像要跑过来吻我一样”

    “”我想抽你

    季落声被靳洋整得没脾气了,说,“我来接你西奥说你没开车。”

    靳洋笑着摸了摸季落声的头,“乖。”

    季落声侧着头躲过他的手果然不能对这个人太好。

    当天晚上,季落声坦诚地和靳洋说,既然他接受了这张专辑,他就会负起责任,不管靳洋有什么计划,都要和他商量,他们要一起出谋划策,一起打造一张超红的专辑。

    季落声把靳洋送到酒店的后门,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高级酒店,“我还是帮你联系一个公寓吧,整天住酒店也不是个事。”

    靳洋撑着车门,“喂这是属于经纪人的工作吧,我大概不会和你分那方面的钱哦。”

    季落声瞪了他一眼,“不用分,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

    靳洋笑着没有再说话,转身挥了挥手。

    第二天,靳洋把自己的计划跟季落声说了一遍。

    iy所写的歌中,有一首非常宏伟霸气的歌曲,名叫许诺,这首歌没有明确地歌唱爱情,感情模棱两可许诺梦想,许诺人生,许诺和你肩并肩一辈子。

    季落声把高潮部分用交响乐来重新编曲,歌曲的气势很强烈,摇滚乐和古典音乐较好的融合在一起,容易被大众接受。

    他们和李牧商量,把专辑发布的时间推后,至少要和电影上映的时期同步。

    李牧也表示,谨忆还太小,如果放太多心思在专辑上面,对孩子的照顾不够,他赞成推迟专辑的发布,反正也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电影方面还是西奥的路数比较广,他通过一些消息,把将要筹拍电影的导演名单总结了一份,一个个和靳洋分析这些导演的特点,有通过小成本喜剧片成名的新锐导演,有国际知名度的商业片导演,其中最为突出的是谢汉知名度、影片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都没话说。

    谢汉去年拍了一部极具争议性的商业大片,票房居然被一部小成本的喜剧黑马给压了下去。按照他以往的路数,今年他应该转向他熟悉的领域具有人文关怀气息的文艺片。

    圈内传闻,谢汉今年也要另辟蹊径,不少人说他要效仿断背山、霸王别姬等的成名之路,大胆地描述同志恋情。

    西奥则是买通了谢汉的一名小助理,得知谢汉最近正潜心研读一本名为金达莱的纪实小说。靳洋迅速找到了这本小说,翻阅了一边,还真符合谢汉接下来的电影方向。

    金达莱花又名映山红,是朝鲜的国花,象征长久、喜悦和幸福。

    金达莱的主体故事发生在朝鲜战争到文化大革命这个时间段,主要讲述前国民党军医李舒和一名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的战士杨震之间的故事。

    军医李舒接受过高等的西方医学教育,曾经是国民党的军官,新中国成立前,被策反成功,自愿加入共产党。他受自身教育的影响,无论什么时候都儒雅翩翩,临危不乱,用当时的话说,充满了“小资气味”。

    杨震八岁的时候,家乡的村子被日本鬼子炸了,举目无亲。扛得动枪就跟着游击队打鬼子,打完鬼子打老蒋,1950年20岁参加抗美援朝。粗人一个,半字不识。

    原本差距巨大的两人在朝鲜战争时期成为生死之交杨震在作战过程中受伤,下肢严重受伤,军医李舒尽全力救他,杨震最终还是残废了半条腿,阴囊损伤,毁了一个身为男人的自尊。

    杨震醒来之后就捶着自己伤残的腿大哭大闹,让人拿枪干脆崩了自己,他再也没有办法上战场了,活着也只能拖队伍的后腿。他怎么能占着自己在前方杀敌队友的资源

    那时李舒刚好在旁边替一位小战士处理伤口,小战士因为防感染药品稀缺,伤口感染而慢慢没了呼吸。

    那时的战场,能救一个人多不容易,残破的躯体不断地被台上简易的手术台,手上的这个才刚刚断气,尸体连处理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推了下去,另一具淌着鲜血的身体就又被抬了上来。手术从早做到晚,手术台后面挤压着层层的尸体,在天热的时候马上可以闻到尸体腐烂的臭味,能救活的有几个有几个

    一向文质彬彬的李舒当时就冲了过去,给了杨震一巴掌,“你的命是我救的,是我救的救了就是我的,一辈子都是你还想不要门都没有你敢再说一次死试试”

    抗美援朝结束,杨震回归平凡的生活,他一直都记得军医李舒的那句话,“你的命是我救的,救了就是我的,一辈子都是。”他把李舒当成自己的亲人,当成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李舒对杨震也尽力照顾他是医生,知道许多战士会有战后精神创伤,无乱是生活中、还是精神上,他都对杨震尽心尽力。

    两人教育的差距让他们日后的生活千差万别李舒成为医院的主刀医生,杨震被安排在了副食品店;一表人才的李舒和院长的女儿成婚,杨震由于下半身的问题再也不可能找到人搭伙过日子。

    杨震依旧经常来找李舒,虽然李舒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妻子却明显地嫌恶。杨震甚至有一天不经意目睹了李舒和他妻子的夫妻生活,顿时心里崩溃。

    他扯着李舒的领子几乎绝望地大喊,“你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吗一辈子都是吗怎么可以这样”

    那份超越兄弟和朋友之间的感情就这样在绝望的泪水间暴露了出来,李舒和杨震再也没有来往,直到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曾经为国民党军医的李舒被打成右派、走资派。

    李舒的妻儿和他划清界限,李舒被红卫兵拉到街上去批斗。这个时候只有杨震站了出来,李舒去扫大街他就和他一起扫,李舒跪着被批斗他就陪他跪着。

    李舒终于熬不住了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杨震死死地抱住他说,“我的命一辈子都是你的,我杨震把一辈子都给你了,你敢丢下老子,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这本小说独辟蹊径,用男人之间模糊的感情来讲述了战场的残酷、国家决策失误对一代人的残害、人情的冷暖。全书围绕着李舒对杨震的许诺,对生命的坚持和思索,展现了那个年代人们压抑的情感和对宿命的责问。

    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压抑、深邃又痛苦,打了个同志的擦边球,又非常具有时代特征。

    靳洋读完这本小说之后有些犹豫,能不能顺利出演不说,这个话题很危险。谢汉还没确定剧本呢,就开始炒作他要拍摄同性恋题材的电影,电影真正地开拍,那岂不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他本来就因为同性恋的话题而绯闻缠身,近几年的同性恋绯闻几乎都有他靳洋的身影。这部电影是一个阶梯,为了实现iy的梦想,靳洋不想借这些东西来炒作,让人忽视了音乐本身的内涵。

    可是,他在乎吗iy在乎吗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离经叛道的女人用染着血红指甲的手指夹着香烟对他说,“能红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靳洋你想做就去做,别为任何人委屈了自己。”

    靳洋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小说,看着封面上紫红色、分外妖娆的金达莱,勾过嘴唇一笑

    他喜欢这个剧本,他要拍这部电影

    西奥做事爽快,马上给靳洋争取到了一场饭局的席位谢汉和他老朋友邵卫的聚会。

    邵卫是北京城出了名的“红三代”,近几年开始投资电影。

    靳洋知道,谢汉已经开始联系投资商和制片人了。这绝对是一个主动出击、毛遂自荐的好机会。

    靳洋和季落声一起,把谢汉曾经拍过的电影、喜欢用的电影手法、用过的演员,以及学习经历和平时的谈笑举止都分析了一遍。聚会即将开始的那天下午,靳洋重新打扮了一番,整装待发。

    靳洋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季落声,“你去忙吧,不用跟着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hande。”

    季落声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巴,看着镇定的靳洋又浅浅地微笑了一下,“我去帮你挡酒。”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 封竹大大 的地雷本来想早点更的,但是家里今天大扫除,晚上才有时间写。一写到演戏就热血沸腾啊果然还是共同奋斗的夫夫激情比较戳我的萌点啊不要谈情说爱、伤春悲秋了,管他爱不爱我,反正现在在我身边就得了,直接在工作中心心相惜背对背战斗吧故事是我胡编不要太较真。老实说,要是真的来分析的话,我构思的剧本超不现实的,如果被拍出来,根本不可能红,只是写着爽罢了,莫较真。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地下停车场,靳洋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重新把头发染黑了一遍,如今梳成平平稳稳的三七分头;鼻梁上戴了一副无框的眼睛,眼神透着慵懒和儒雅;西装是最传统的款式,但是弯起的袖子和翻边出来的白衬衣,又带着些随性。

    靳洋的一声穿着简单又经典,低调又奢华。

    他和季落声同时下了车,一手插着裤袋,朝通往地上一层的电梯走去。

    谢汉的人生无疑是传奇的,他在文革时期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但是趁着恢复高考的时候重新修读了电影专业。

    从最基础的美工做起,善于运用浓重的色彩对比,电影往往充满浪漫主义情怀又具有深刻的时代内涵。

    他敢于尝试多种多样的题材,从商业武侠大片到乡村幽默小品,影片既有大气恢弘的史诗性场景又有细腻的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

    谢汉是个传统又不断寻找创新和刺激的导演。

    这次的宴会,是邵卫的私人画展,其实也只不过是为了他们那帮文人艺术家圈子里的人喝喝酒找个高雅点的名头。得到入场券并不难,难得是要如何打入他们的那个圈子。

    靳洋并不想用自己的形象来吸引人,他们那帮“红三代”,身边有大把大把这种人。得到一个暖床的名义简单,得到他们的尊重却很难。

    进入会场,靳洋和季落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季落声早已不复当年,如今是在圈内小有名气的经纪人和词曲作家,自然可以很顺利地打入唱片圈。

    靳洋在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鸡尾酒,他嗅了嗅,酒精的味道很淡,更多的是橙汁的味道。

    他端着酒杯,伫立在一副画前面,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

    来这里的人都是端着架子的,如果不主动去勾搭人,谁也不会来主动理你。靳洋的影帝头衔在这里也没多大吸引力,再加上他身上就是有一种距离感的气质,不真实一般,让人不敢贸然靠近。

    过了很久,靳洋手上的酒杯晃动了一下,传来了玻璃相碰的声音。

    “怎么,这画有这么吸引你吗”

    靳洋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位一米七几的男士,五官算不上太好看,但是眉目和笑容都很有教养。靳洋心想,这是邵卫。

    “还好吧,只是和其他的画不是同一种风格。”

    邵卫低头抿了一口酒,“哦说来听听。”

    “其他的画呢,怎么说有着年轻人的狂,好像只是描绘出色彩一瞬间印在虹膜上的模糊影像,色彩的层次很微妙,寥寥几笔;也有些毛糙,几乎是一时兴起完成的作品,你看那一副日出,色彩的层次更加不明显,分明是红色的颜料不够用了,拿水稀释了勉强完成,而且也没有后期加工。”

    邵卫听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靳洋继续,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这幅名为娶亲,明黄的大漠上一顶艳红的娶亲轿子。几个轿夫虚化成了暗黑的身影,唯见大漠上卷起的黄沙和那顶轿子。

    “这幅画呢,大量的运用了油画的功底。我倒觉得,作画者不是不会画人物,而是懒得画,这看起来更像电影中的布景色彩浓烈鲜艳,层次分明。”

    听到“电影布景”这几个字,邵卫顿时瞪大了眼睛,抬头郎朗大笑,“哈哈,影帝果然是影帝,不是花瓶呢。”他还以为今天靳洋戴着一副眼睛来装斯文,没想到真的有那么两把刷子。

    “我是邵卫,是这场画展的举办者”邵卫随后附在靳洋耳边,“被你说中了,只有这幅画不是小生画的,是我的老朋友画的。”

    邵卫豪爽地拍了拍靳洋的肩膀,“你是靳洋吧,戛纳新科影帝啊,久仰久仰。走,带你去见这幅画的作者”说完,想和靳洋干杯。

    靳洋笑着抬高了一下杯子,和邵卫的杯子避开,“酒就免了,我其实更喜欢喝可乐。”这样的话着实有些冒犯,但是靳洋任性地眨了眨眼睛,甚至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

    邵卫也毫不介意地一饮而尽有这么一种人,总是有任性的资本。

    谢汉已近六十岁,能和邵卫这种三十出头的“红三代”混在一起,一是邵卫的爸爸让谢汉带着对艺术和电影有兴趣的邵卫玩儿,二是凭着邵卫的身份,有很多事情很方便,因为没人会怀疑邵卫做事的意图,他们家的老爷子就是开国元勋。

    例如这次的电影,其实争议很大,涉及了敏感的政治旧案,拍摄地点又在朝鲜,剧中的情感又介于兄弟情和同性恋之间。电影申请要得到广电总局批准,出境要得到朝鲜当局的放行,没有邵卫这样有背景的投资人,是远远做不到的。

    靳洋也是看中自己和邵卫之间属于同一个时代,比较好说话,先从邵卫下手。

    画展占用的是酒店的大厅,邵卫带着靳洋穿过一道走廊,开门而进,又是另外一派景象。

    这个略小一些大厅子少些人,而且身份更加大腕,随便一个人,要不就是和邵卫一起长大的“红三代”,要不就是电影制片人和有一定“江湖地位”的实力派演员。

    邵卫自来熟地搂着靳洋的肩,向一个男人挥手,“嘿,谢老,我挖到一个宝了,介绍一下,这是靳洋,他一进场可是直奔您老的画前啊,一看便知道您老和我的层次不一样”

    谢汉微微挑了挑眼皮,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他把雪茄举到耳边,用食指和木质握住轻轻搓转,随后嘴巴扯出一丝淡薄的笑意,把雪茄放到鼻子边一闻。

    谢汉的精气神完全不像年近六十岁的老人,脸上倒是很多皱纹,眼睛下面的眼袋也很深。他做完那一系列动作才抬眼看人,随后只是淡淡说了句,“哦,眼光不错嘛。”

    谢汉自顾自地划燃火柴,等到空气中硫磺的味道消散了,他才将雪茄的烟身在火焰上不停地、有规律地选择,均匀地点燃雪茄头。

    邵卫早就知道谢汉这一脾气,没有在意,他能说会道,拉着靳洋一个劲的聊天。

    邵卫喜欢艺术,自然知道靳洋在纽约离经叛道的行为。靳洋又是有目的地投其所好,两人立马一见如故,邵卫连连赞叹了好几次真是捡到宝了。

    “我听说你最近要出专辑”邵卫亲自烤好了雪茄,递了一支给靳洋。

    “没错,是今年的计划之一。”靳洋从容不迫地吸了第一口,才缓缓地答道。

    邵卫几乎要被靳洋那醉生梦死享受的模样给迷住了,平常身边的胭脂俗粉见得多了,谁不是倒贴着往他身上蹭,什么时候见过靳洋这么桀骜不驯又有个性的,愣了半天没说出话了。最后还是笑道,“之一”

    “嗯”靳洋也浅浅地笑道,简单的音节在鼻腔里回荡了很久才缓缓地吐出,慵懒又有韵味。

    靳洋越是少言,邵卫就越是想从他口中听到更多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倾了子,“那就是还有其他的计划咯”邵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有其他的计划,我或许可以帮到你也说不定。

    靳洋也不继续吊人胃口了,邵卫就算再怎样想尝鲜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邵大少,“我还是比较喜欢拍电影吧,想好好回中国拍一部,毕竟这里才是我的祖国。”

    这时候谢汉终于插了一句,“我可听说你是混血啊。”

    靳洋毫不顾忌,坦荡地说,“嗯,爸爸是英国人。”

    谢汉挑了挑眉头,有些略微地讽刺。

    靳洋没做更多的解释,不急不缓地又吸了口雪茄。

    屋内的气氛不咸不淡,邵卫被拉去猜红酒年份的时候,靳洋独自走到阳台上去透透气。

    他正撑着栏杆抬头仰望月色的时候,一股浓厚的雪茄气味追随了过来,他侧头一看,看见谢汉略显事故和沧桑的眼睛。

    “虽然年纪轻轻,但不愧是戛纳影帝啊,做事手段不错。”

    靳洋坦荡地笑道,“那不知有没有得到谢导的赏识呢”

    “我没有必要选用一个声名狼藉又非科班毕业的演员。”谢汉回答得也很坦荡。

    靳洋收起了那份笑容,直直地盯着谢汉的眼睛,“但是,谢导您需要票房,需要这部电影大红大紫。

    上一部电影的投资高达1亿2千万人民币,海外海内市场销售收回了80的投资,但网络上的犀利评论则隐隐看出些票房作假的嫌疑。而另一位新锐导演的小成本搞笑片,投资3千万,仅仅是国内票房就赚回了200的投资。谢导再不给这些新锐导演一个下马威,实在说不服投资商和制作人啊。”

    谢汉皱了皱眉头,随后哼了一口气,“就算这样,我也还是导演,你是演员,我说选谁,就选谁。你这样戳我短处,不怕我反而更不选你吗”

    “不因为您是一名出色的导演,而我也是一名出色的演员。和我这样的演员一起工作,不用绞尽脑汁帮投资方赚钱,我们不是在拍商业片,而是在搞艺术。我负责把抽象的东西呈现在观众面前;我负责,让观众买账”靳洋微微停顿了一下。

    说这段话的时候,靳洋收起来所有的漫不经心,不是在吹嘘,不是狂妄自大,他说得自然而认真。

    那夜的星光笼罩在他的周围,琥珀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泛着柔和又坚定的光。

    穿着西装的男人仿佛在暗夜的星空中,在时光隧道里走了一遭,谢汉居然恍惚地看见了,自己心里想象出来、书中描绘的那名前国民党军医儒雅、睿智、坚定,在战场上冷静自若的军医。

    那一刻,谢汉真正感受到一种震撼有种人,浑身上下都是戏,就连大自然都是他那巧夺天工的容颜和气质的衬托。

    靳洋,注定是让导演都折服的、天生的演员

    最后一句话,让所有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我来诠释这个角色,您还能想象出其他人来演吗

    随着谢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正经,靳洋玩世不恭的笑容却渐渐恢复,“我看,不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封竹大大的地雷,破费啦,也谢谢很多大大的鼓励和喜欢。这篇文绝对不会烂尾,靳洋的万丈星光才真正开始yoyo,checkitout离正文大结局大概还有5万字,所有人的梦想都会实现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靳洋和季落声说好了在地下停车场会合。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个人。

    程枫虽然不如四年前风光,但是也算聪明人做聪明事,明显感觉到世华高层变动之后及时换了家新的经纪公司。

    四年了,也算卧薪尝胆,他原本就是科班出身,任劳任怨地接了几个不同性格的电视剧人物,虽然有一部分粉丝还不能接受,但业界人士明显可以看出他对演戏态度的转变。

    要说程枫这人,也不算大恶,只是会见风使舵罢了。不管是当年的选秀事件,还是季落声遭遇绑架未能出道,他都是愧疚的。所以,如今站在季落声面前,他的道歉十分诚恳。

    季落声皱着眉头,没有接受程枫的道歉,他只是希望程枫快点离开,不要再和自己纠缠。这么多年过去了,完不完成当年的梦想,又有什么所谓呢,所以也谈不上恨,他只是想回避这样一个人。

    季落声客气生疏地对程枫的邀请回答道,“吃饭就不必了,我很忙。”

    “小落,你还记恨我对不对”

    季落声摇了摇头,十分真挚地回答,“记恨早就谈不上了,只是现在又算什么呢,就算吃了一顿饭又算什么呢”

    程枫一瞬间觉得,以前单纯没有想法的季落声和如今对自己完全失望而变成陌生人的季落声,这种反差的对比,最让自己心痛。原来温温吞吞的他,说话也能在像刀子一样,在人心上剜一块肉。

    程枫低头无奈地笑道,“对呵,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一声突兀的招呼声突然响起,“等很久了吧”

    程枫和季落声同时转头,看见了抬手打招呼的靳洋。

    程枫很有风范地伸手,“靳洋,好久不见,现在恭喜你获得金棕榈奖也不迟。”

    靳洋笑着伸手和他握了握,“很久不见,谢谢。”

    靳洋和季落声一起钻进了车里,从后视镜看到程枫向电梯走去。

    季落声这时才问,“怎么样谢汉难相处吗”

    靳洋耸了耸肩,“一个很传统、脾气又很臭的老头。”

    季落声有点紧张,“咦”

    “不过我老了脾气大概比他还臭。”

    季落声更加云里雾里了。

    靳洋把眼镜一摘,“发什么愣啊,开车吧,累死我了,和那个臭老头说话真费劲。”

    季落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那到底是搞定没搞定啊”

    靳洋瞥了他一眼,“笨蛋,当然是搞定了。”

    这时间已经接近年尾,季落声寻思着帮靳洋找一套舒适的公寓,过年的时候让靳洋住酒店也不太好。

    季落声在闵川的xx湾给靳洋找了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米的房子,十二层,小区环境优美,保安的素质高,令他最满意的一点是,这里可以通过大厅的落地窗看到海。

    靳洋和安野说过,他要搬进公寓,安野那个人来疯立马说要来帮忙。

    季落声平时的工作也很忙,安野来了真是帮了大忙。靳洋这段时间都去和谢汉导演讨论剧本的问题,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季落声和安野去处理。

    这次过年,李牧和他的宝贝儿子,还有安野都在靳洋的新公寓过,所以这几天季落声和安野正忙着准备年货。肉啊,菜啊都涨疯了,再不买就来不及了。

    跟着季落声出去买东西,安野才知道原来食材也有这么讲究的。

    “猪脚的肉太肥,猪手上更加多筋,味道好一些。”

    “猪耳朵买回去先用卤汁泡着,卤一遍,再拿来炒更好吃。”

    “细一些,短一些的芹菜更有味道。”

    这一套套的把安野弄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你还蛮会过日子的嘛。”

    季落声笑了笑,“照顾人照顾惯了。”

    安野搔了搔后脑勺,“靳洋那家伙怎么捡到你这么好的经纪人”安野眼珠子一转,“嘿嘿,前几年你来看我们演出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是个gay吧而且,对靳洋还蛮有意思的,对吧”安野那双眼睛就跟炮友定位系统一般,谁是gay他都能一眼看出来。

    季落声有些跟不上安野的思维回路,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那件事情上去了,瞬间耳朵红了,埋在胡萝卜堆里嗅萝卜去了。

    安野拉了拉季落声的衣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也是gay啊。想当年我对靳洋有那么点意思,歌迷们都是知道的。我脸上就差写着快来干我吧这几个字了哦,忘了说,我是纯botto,你呢”

    季落声瞪大眼睛这种话题还是不要再公共场合讨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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