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走,照顾好自己。”ga
ielle说着丧气的话,语气却很强硬。
颜透沉默的盯着母亲离开。
始终守在外面的陆青衣担心的走到他身边问“出什么事了?”
颜透不再想质问他什么,抬手轻轻的揽住他的肩叹息“没事,吃饭吧。”
春节前正是大小宴会酒会盛行的时候,陆青衣想要在京城好好发展,自然不能躲在家里度日,时不时就要找机会应酬一番,结交些有用处的人士,好在颜透时常陪在身边,倒也不那么难熬。
此夜两人从个大场子出来,又被一位炙手可热的男演员邀约到家里面饮酒,盛情难却,只得跟着去了。
男演员家内舒适无比,果然藏酒甚多。
五六个真假好友凑在客厅杯盏交错,气氛还算融合。
唯有陆青衣不擅饮酒,几次杯底渐空,眼神便有些茫了。
颜透侧头看见,伸手摸了下他被酒精弄得发烫的脸,轻声道“别喝了。”
陆青衣微笑,眸光闪动“恩。”
他们的关系早就有些人尽皆知的意味,只是大家不知深浅,也不方便开什么玩笑。
气氛正有些暧昧古怪时,男演员的助理忽然进来说“王先生到了。”
王先生、哪个王先生?
未等人反应过来,男演员便起身笑道“我给大家介绍个法国来的朋友。”
他话毕,王子衿便风度翩翩的走进来问好,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风寒,仿佛绿色的眼睛也沾染了利刃般的寒光。
颜透暗骂了句芮丹办事糊涂,表面上却很平静,握住陆青衣的手道“不用介绍,早就认识了。”
“那就好,请坐。”男演员热情的招待,又多倒了杯酒出来。
原本其乐融融的客厅里飘着尴尬的味道。
大家又都说起话来,原本总是笑着的陆青衣却变得异常沉默,脸色也有些难看。
颜透知道他是想走人,却不愿做这样躲躲藏藏的选择,便一直暖着他的手心,算是送着定心丸。
“子衿这次来中国是投资了部我即将出演的电影,讲京剧名伶的,他很喜欢中国文化,很多东西比我还通晓,真让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自愧不如。”男演员大概跟他私交不错,称呼都很亲密。
有位老板说道“京剧的好啊,我就爱看张国荣演的《霸王别姬》,还个叫《梅兰芳》的电影吧?”
男演员叹气“可是学起来却难,我已经跟着上了好几节课也不得皮毛,真是不想用替身。”
“这哪里是一日之功?”王子衿忽然微笑“你应该向青衣讨教讨教。”
大家疑惑。
陆青衣心里不痛快,脸上却只能应付着淡定。
“难道陆先生还懂京剧?”男演员好奇问道,原本只是知他善于鉴定各种奢侈品,本人也素来打扮得模特一样时尚,并看不出任何传统的气质。
王子衿笑“岂知是懂,他唱的很好,非常好看。”
“小时候的事了。”陆青衣含糊其辞的回答。
“这个业余爱好可不多见。”男演员笑了笑,自觉得学了几日,晓得京剧博大精深,并不相信。
颜透偏不喜欢他那种怀疑的眼神,立刻说“哪里业余了,青衣得过很多奖,到很多地方都表演过。”
众人听了便起哄“那也给我们表演一段吧。”
这氛围让王子衿笑的愉快。
颜透这才觉得自己失语,他明白陆青衣为什么不再唱戏,因而只好又解围道“他喝多了,改天吧。”
不想陆青衣却忽然站起来说“没关系,你们想听什么?”
霸王别姬,又是霸王别姬。
不晓得大家为什么对这段悲伤的故事情有独钟,却总能带着笑脸兴致勃勃的观看。
虽然只有男演员家简单的练功服,可陆青衣撩起长发穿上白衣,又瞬时间变成了千百载前的虞姬,泪眼看着即将远去的山河,和痛心惜别的爱人。
当真是八年没有再唱了,可他从刚刚会走路起,就在爷爷的眼皮底下练了十五年,关于戏剧的记忆,已经深入骨髓。
只是想到颜透告诉他,当初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便是在看他表演这段戏,时不时抬起的眸子里,不由的就带了点温柔。
灯光正璨,酒意正浓。
字正腔圆身段柔美的一段表演下来,当然得到了满室称赞。
陆青衣脱下练功服,笑了笑说“的确生疏了。”
“和你比我真像个粗人。”男演员的佩服倒是不搀假。
唯独王子衿表情难看“你不是说不唱了吗?”
“颜透要我唱我就唱了,免得你们说他在讲大话。”陆青衣仍旧弯着嘴角,坐到颜透身边,渐渐找到了不留破绽的淡定。
他忽然想看看,王子衿到底能把自己怎么样。
他那不为人知的诡计,到底还剩多少。
正有些走神时,唇边很突然被亲吻了下。
陆青衣愕然看着颜透恼了“你干吗?”
颜透在大家的故意嬉闹中笑的很开心,不经意间瞅向王子衿的眼神里面,带了点挑衅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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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世界太忙碌,每日疲于应付各样迫于生存的琐事,是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逃不过去的必修课程,因而随着夜晚的来临,能够结束所有辛苦,躺在床上和心爱的人说几句贴心的话,便是难得的幸福。
有人说这份幸福是天下最平等的东西,其实它却是最难估量的奢侈。
荣华富贵的代价总有数量,但换取幸福的爱却要人付出一切。
想要,就永远不要问值不值,不要去想悔不悔。
“这几天你好像很累,工作忙吗?”陆青衣躺下后,先帮颜透盖好了被子,而后才躺下轻声问道。
看着手机的颜透顿时将其放到一边“嗯。”
讲是公司事情多,其实却是花了大半精力去防着阴魂不散的王子衿。
但就算他不说,不代表旁人不明白。
陆青衣说“noah虽城府深,却不轻易死心,很难说不是在赌气,非执意在北京赖着就赖着呗,大不了我少出门便是。”
“你该怎样就怎样,我答应过你不让他再出现在你面前,那天是我没做好。”颜透伸手搂过他。
陆青衣笑“你这辈子答应我的事可多了。”
颜透无奈道“能少食言一件是一件。”
“你妈回纽约了?”陆青衣忽然支起身子问道“她肯定很忙,既然来了,肯定是有着急的事情。”
“没什么,我外公又病了。”颜透回答。
陆青衣沉默片刻“那你不用回去看他?”
颜透伸手玩弄着他的发丝,看不出悲喜“留在北京是我答应你的另外一件事啊。”
“你要是为了遗产溜须拍马,那打算回去就想都不要想,但是要是关心他……就去吧。”陆青衣说。
“我以为你恨我全家恨得要死。”颜透不置可否的弯着嘴角。
“我和你外公无冤无仇。”陆青衣皱眉。
颜透重新把他搂进怀里“好了,少想那么多,王子衿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可能去,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睡觉。”
陆青衣眼前的灯光被忽然熄灭。
黑暗让温暖的卧室变得混沌。
寂静中,心跳声变得比何时都要剧烈。
陆青衣松开被无意识紧咬住的嘴唇,慢慢地问道“你妈妈对曾经的事……是否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愧疚?”
“她没说过,她不是会被轻易看透的人。”颜透说“但她没有那么坏,我相信她会后悔。”
“你总讲我对你多么重要,但我明白,你家人对你也很重要……一个因为父母离婚就走在街边哭的小孩子,是不可能……”陆青衣的语气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悲伤。
颜透恼怒的不让他讲完“我没哭过,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你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和你妈妈一样,最终也是个不会被谁轻易看透的人。”陆青衣抱紧他,闭上了眼睛“但我看得透你。”
颜透沉默。
陆青衣说“你是个好人,可惜你什么都想要,如花美眷,慈健高堂,富贵繁华,鸿业远图,地久天长,一样都不能少,小透,我和你赌,这是不可能的,你到底要什么,可得考虑清楚。”
讲着话,他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前。
颜透有几秒没讲话,最后依然坚持道“我要你。”
陆青衣没再回答,黑着灯看不清,也没必要装出笑脸。
事实上需要考虑清楚的岂止颜透一个人?
到底要什么,到底怎么抉择,之于陆青衣本人,更是根本没有正确答案的抉择。
躲避王子衿不容易,想找到他却没有多难。
没办法再把陆青衣带回巴黎,他索性像是要常住北京,不仅筹备着几样生意,还抽空看房置家,模样愉快的跟要好好生活一样。
这日,王子衿见完电影制片人,便颇有兴致的去找有名的中式按摩馆休闲。
谁知他在房间里等了几分钟,没等到老师傅,却等到个不速之客。
“你倒是很悠闲,来骚扰别人还不忘享受。”颜透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似的,很自然的反锁上门,四下瞅了瞅,才哼道。
王子衿坐在沙发上依旧淡定喝茶“我和你无话可说,你可知我能让人一分钟之内把你抬出去?”
颜透从兜里拿出个小小的电子产品,笑着的摆弄了摆弄“你可知现在这个房间没有任何手机信号,你无话可说,我却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