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题没那么多的时候。”
chater56
握在手里的烟火很快就燃尽了。
陆青衣扔下细小的残骸,坐在日式阳台上有点走神。
颜透把个毯子披到他的浴衣外“别冻着了。”
“泡完温泉还有点热呢。”陆青衣解开随便系着的长发,用手边的梳子慢慢的梳起来。
颜透坐到旁边喝了两口清酒,闲的捣乱“等下,我帮你。”
陆青衣皱眉说“别闹。”
“来来来,我梳的比你好。”颜透伸手就抢过梳子。
陆青衣没办法,只好忍受着他笨手笨脚的折腾自己的头发。
颜透梳着梳着,忽然说“第一次见你,你就披着长发,穿着戏服,素净着眉眼,根本没看出是个男孩儿来,精致的让人舍不得和你大声讲话。”
陆青衣哼道“你没少朝我嚷嚷。”
“认识你以后才发现,你比很多男人都强硬。”颜透扶过他的下巴摇头笑“就是这张脸,啧啧。”
陆青衣觉得他肯定没好话,皱眉道“怎么”
“你唱得最多的就是虞姬,可虞姬要是长得像你,项羽一定会拼了命的不让她惨死。”颜透笑笑。
“他们是失败者,能死在一起,是失败者最好的下场。”陆青衣冷着脸道,或许曾经戏文唱的太多,戏里人物的悲凉,也不知不觉得透进了五脏六腑。
“不要悲观,我只是开玩笑。”颜透梳顺了他的头发,起身道“日本的客户帮我买到个东西,不知你还想不想要。”
陆青衣抬头“什么”
颜透进屋取了个盒子出来,打开递到他面前说“早就停产了,很难找。”
是他们的情侣手链。
“这回,别再丢掉了好不好”颜透的眼神子甚至带着恳求。
陆青衣定定的看了很久,没接过来,而是反问“谁告诉你我丢了它”
颜透早就偷偷打量他多少次,立刻说“因为没见你带过。”
陆青衣叹了口气,起身进屋找出自己的钱包,在各种信用卡下的夹层中抽出小小的手链,因为保存的很好,还是崭新的颜色“去法国就摘了。”
“为什么”颜透皱眉。
“那时候要打工又要上课,做很多事,怕一不注意就丢在哪里找不到,万一我没机会再见你,岂不是连个纪念都没了”陆青衣坐在榻榻米上微微的发愣,而后淡笑“有时候又觉得,这是我们的红线,我担心时间长了它就断了你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喜欢把希望寄托在没意义”
颜透不等他讲完,就忽然吻了上去,虔诚的扶着他的脸,激动中又饱含深情。
陆青衣慌忙的想要把手链放好,谁晓得颜透却将他手里的东西全都拿走扔在旁边,惊得陆青衣立刻躲避着亲吻想要捡起。
“抱着我,感觉到了吗,这才是真实。”颜透轻轻的离开他的唇,低声说。
陆青衣与他对视的眼神中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抬起手臂,拥住了他温暖宽厚的身体。
“不管是红线断了,还是宇宙毁灭了,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相信我。”颜透温柔的说。
陆青衣点点头。
“曾经我也很困惑也很纠结,但是在一个瞬间我顿悟了,其实不用去想我们的关系是对是错,不用去担心谁会因为我们伤心或者愤怒,只要我们比他们强大,需要适应、需要接受、需要妥协的,就是那些多管闲事人”颜透说着,渐渐便皱眉头,露出了阴郁冷酷的表情。
陆青衣沉默片刻,握住他的手说道“你是对的可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不要愤怒。”
闻言颜透终于从过激的情绪中稳定下来,朝着他努力弯起嘴角。
陆青衣也微笑,安静的看着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一个温暖的吻留住了这个笑容。
颜透在热吻的同时拉开他浴衣的腰带,随后便顺着一寸一寸的肌肤亲吻了下去,就像个膜拜真神的信徒,当他看到陆青衣因自己而被点燃了,便感觉到了种无尚的满足。
或许就是自曾经顿悟的那一刻,颜透开始坚定的相信,自己想要强大奋起斗争的所有气力都因一人而起。
或许,也会在遥远的未来,因此人而终。
在温暖的被子里睡到自然醒总是件幸福的事,陆青衣昏昏沉沉的醒来,也不知道几点了,只闻到屋子里有股食物的香气。
“在干什么”他抬了抬酸痛的手臂,无奈叹息。
两个人真像无节制的孩子,缠绵到快天亮才沉沉睡去,全不把身体当回事。
颜透正蹲在一个锅前面搅拌,闻声抬头笑笑“我在给你煮粥,客栈老板教我的。”
话毕便盖上锅盖,趴到陆青衣身边说“哪里痛,我给你按摩。”
陆青衣提防似的盖严被子“不用了。”
颜透俯身亲亲他“我知道你很累。”
“哟,怎么这么懂事了”陆青衣瞪眼睛“昨晚我说不要的时候,是谁没完没了”
“我以为你说不要停。”颜透笑的很开心。
陆青衣哼了声,闭目不语。
“好了,我真的不碰你,吃点粥再休息,不是说要去看新年烟花表演么”颜透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目光里是比自己想象的更多的温柔。
毕竟再也不是需所无度的少年了。
颜透已经用了很多年去消化,当时陆青衣把一切都给了自己的意义。
可惜当时不明白,幸而今日可弥补。
“肩膀痛,后背痛,腰痛,哪里都痛。”陆青衣忽然皱眉抱怨“走不动,不去看了。”
颜透把他抱起来,轻拍着他的后背说“那我背你去。”
陆青衣没再讲什么,只是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享受着这个迟来了太久的拥抱。
chater57
回到北京的日子充满了微妙的甜蜜。
仿佛热恋期的幸福,又带了点令人惴惴不安的平静。
颜透从不打算把美国的事情告诉陆青衣,他相信自己可以独自摆平所有的麻烦,然后给他一个无比幸福无比完整的生活,所以一面加紧打压着包括母亲在内各种亲人的势力,一面又在爱人面前表现的良善无比,仿佛当真把在中国的工作放在心上。
陆青衣也似乎并不疑有它。
“恩,好吧,我六点去接你,餐厅已经定好了。”
这个周末难得都在家休息,可怜正坐在沙发上翻菜谱的颜透忽然听到陆青衣在屋里打电话,赶紧冲进去问“你要接谁”
陆青衣起身在衣柜前挑衬衫“白笙啊,我带他去看画展。”
“小白脸都姓白吗”颜透气愤“他自己没长腿”
“他又在没北京生活过,又没什么社会经验,既然愿意跟我回来,我当然要照顾好他。”陆青衣拿了件日本买的新衬衫比了比“怎么样”
颜透哪有心思看,走近抢过来说“一个大男人还照顾不好自己吗,你怎么不干脆把他接到家里”
“我是这么想的,怕你不愿意。”陆青衣笑了笑,伸手说“衣服给我,问题是我也想多看看北京的画展。”
“我特意推了应酬想和你过周末的,怎么不叫我陪你。”颜透依然愤愤不平。
“我和他比较有共同语言。”陆青衣干脆自己拿回衣服,径直走到浴室里面去了。
被抛弃的颜透灰暗了几秒钟,立刻发信息给芮丹“给我把中西方美术史的著作全放到办公室去,周一上班我要见到。”
芮丹已经饱受折磨,但还是立刻回复了声“哦。”
颜透拿着手机哼了声,完全不信自己博士都读的下来,还看不懂几句装腔作势的资料。
美术馆里的灯光永远那么温暖柔和。
白笙不晓得几天没睡觉,短发乱乱的,眼圈也都青了,站在一张油画前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买了咖啡的陆青衣匆匆走回来,笑道“香草拿铁,你喜欢的。”
白笙困困的接过来。
陆青衣又体贴的给他把饮口打开说“小心烫。”
白笙这才喝了口,而后满意的眯起眼睛。
“小透煮咖啡很好喝,哪天你去我家坐坐。”陆青衣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孩子,虽然白笙比自己还大了两岁。
“我才不去,讨厌商人。”白笙立刻拒绝。
“我也是商人啊。”陆青衣欲言又止。
“我喜欢你。”白笙说话向来没有心机,想什么就说什么。
陆青衣面带微笑,却立刻对这家伙能不能出现在颜透面前产生怀疑。
白笙又打了个哈欠“我不喜欢这个画展,我们回去吧。”
陆青衣赶紧表态“我的店会比这里好的多,你的画展也在策划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笙貌似并不很关心,只是边朝楼下走去边问“为什么你总要依靠那些有钱的公子哥,把noah甩了又有现在这个,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陆青衣不想把自己纠结的生活,强加给这个无忧无虑的朋友,只希望白笙能安心的画他的画,因而淡淡的笑说“小透是个好人。”
在白笙眼里所有的有钱人都一样,他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困了,我需要睡上两天。”
“恩,我送你回家。”陆青衣原本在笑着,讲话却忽然哽了下。
因为他在美术馆发现了个高挑的美丽身影,华丽的皮毛穿在那实具气势的身体上,不仅象征着温暖,也象征着富有。
白笙疑惑“这女人是谁”
陆青衣情绪的动摇仅有一秒,而后微笑“一个老朋友,我们有些事情要谈,你去找司机叫他带你回去吧。”
白笙向来不参与他与有钱人之间的麻烦周旋,闻声就坦然的走了。
陆青衣站在原地,静待ga
iee踩着高跟鞋过来,平静问道“有何贵干”
ga
iee也在打量他,表情依旧傲慢“你这孩子变了很多。”
陆青衣移开目光,瞅向玻璃门映着的自己之于男人太过艳丽的外表,目光空洞“你到是一点没变。”
“谢谢。”ga
iee冷笑。
“有话就说。”陆青衣很难保证,自己下一秒不会冲过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你的仇恨可以冲我来,请你放过小透。”ga
iee皱眉“不然我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你。”
陆青衣很想说,自己不会利用颜透。
又很想说你怎么还敢讲这种话。
但他气的半个字都出不了口,因为他害怕心里的愤怒会想火山一样喷涌而出。
幸好ga
iee没了再威胁的机会,因为本该在家的颜透竟然急冲冲的就闯了进来,猛地把陆青衣拉在身后,眼神疏离地说“妈,你怎么来了”
ga
iee晓得他会出现阻止自己,所以下了飞机就直奔这里,此刻笑的异常镇定“你不肯回纽约,我很担心。”
“有什么明天上班再说,你也累了,我叫芮丹陪你去酒店休息。”颜透回答。
ga
iee弯着嘴角“不请我去你那里看看”
“地方小,怕你不习惯。”颜透努力握着陆青衣冰冷的手,希望能把他捂热。
陆青衣咬唇不语。
ga
iee没再纠缠,神态若有深意,沉默着便转身走了。
车里的空调隔绝了冬夜的寒气。
陆青衣的车子被白笙坐走了,只得跟着坐进了颜透的车,闷不吭声的,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颜透往没人的路边开了开,接着停下来道“我刚得知她来北京,立刻就找来了,我保证不让她再烦你。”
“你妈让我放过你,你相信我在报复你吗”陆青衣莫名的问。
颜透侧过身,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长发,又摸了摸他的脸“我说过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属于你,要杀要剐都可以。”
而后又轻声道“我知道你对我不全是爱,可就算不全是爱,也是有爱的,那就够了。”
陆青衣苦笑“你离开她好不好,我再求你一次”
“宝贝,我外公拥有资产上百亿的独资集团,几年前他病危挺过去了,身体一直不好,家族也人丁单薄,如果我跟你走而让我妈拿到继承权,到时候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颜透认真的看着他“而若是让我继承的更多,事情就会不一样的。”
“要是让你继承,你不结婚也可以吗”陆青衣警惕反问。
颜透不回答,只是道“我保证不背叛你。”
陆青衣沉默的更久,忽然变得非常难过“我好希望你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我们可以一起读大学,可以一直在一起”
“青衣。”颜透抱他到怀里。
陆青衣闭上眼睛道“你在塞纳河边吻我的第二天,你哥哥就已经让我明白现实了,我不会拥有你,你自由的做想做的事就好。”
听他这么讲,颜透的心里面也很不好受,但却习惯性的笑了:“我想做的事就是这样而已。”
说完便扶着他的脸吻上去。
车窗外的路灯很昏黄,车里密闭的空间很有安全感。
陆青衣渐渐沦陷在这悄无声息的柔情里,却很难抹去心里越发蔓延的悲凉。
ga
iee果然追来了,倘若爷爷的事被证实了,自己还真的会让她平安无事的回去吗
chater58
将一个疑问藏在心底太久,这个疑问就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如若有一天疑问不再是疑问,那我们自己怎可保持不变
这样说来,某些答案,是不是永远得不到最好
“我今天煮的蛋不错,你尝尝。”颜透大清早便系着围裙,乐此不疲的推销自己危险系数未知的早餐。
他笑的那样灿烂,让窗外的晨光都显得黯淡,仿佛咄咄逼人的母亲从未出现。
陆青衣端正的坐到餐桌前,看着颜透的目光有点走神。
颜透把食物端给他,顺便偷亲一下“发什么呆”
“今天要去挑选画廊的外观设计,我还没有想好。”陆青衣镇定了精神回答,拿起刀叉便切开培根上的水煮蛋,金黄的液体缓缓流出,果然十分完美,没再像昨天那样死气沉沉。
颜透聪明的脑袋,让他学什么都很快。
“好吃。”陆青衣尝了尝,抬头微笑。
颜透胡乱的把锅碗扔在厨房,只等着家政来打扫,自己也端着早餐坐过来道“不着急,没想好就慢慢想。”
他只当陆青衣找了件打发时间的事情做,并无跟着投入太多注意力。
“恩,我跟人约好了,怕堵车先走了,你上班路上小心。”陆青衣喝了两口咖啡,便起身笑了笑,拿着风衣走到门口,又匆匆回来留下个满是留恋的吻,而后才消失不见。
颜透坐于桌旁,嘴角的弧度略带深意,倒是吃的慢条斯理。
爷爷去世的蹊跷如今早已无计可寻,除了邮箱中那个难辨真假的匿名信,陆青衣再难找出别的踪迹,之前威胁张医生也实在是无奈下策只要打草惊蛇,做了亏心事的人必然会按捺不住的冒出头来。
经多方朋友介绍,他同时也找了位相当厉害的私家侦探调查此事,那人向来擅长周游于各个富豪之间,手里掌握着大把的资源和秘密,只要出的起钱,让曾经一个针对于孩子的阴谋浮出水面,想必也不是难事。
而今天,陆青衣便是收到通知赶来赴约的。
书店在上午真是门可罗雀。
他准时出现在宗教著述的木架前,立即便看到倚在旁边看书的男人,利落而单薄的黑衣,配着张瘦削的脸。
“陆先生。”他闻声抬头,扶着墨镜冷声叫道。
陆青衣始终是通过一位朋友从中联系,初次见面,当然开口便问“怎么称呼”
“这个你知道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你想知道的信息带来了。”男人拿出支香烟,介于书店的规定,只在鼻息间嗅了嗅“我找到了给你发邮件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陆青衣不由心里起疑。
男人的笑不带任何温度“你叫陆青衣,今年二十五岁,上个月刚从巴黎回来”
陆青衣不耐烦的打断他道“这是个人都可以知道。”
“别人不知道的你早晨八点二十出门,从大望路到这里一共花了三十分钟,途中还去了便利店,买了一瓶牛奶和两盒杜蕾丝,看来夜生活过的不错。”男人跟预报天气一样描述着他的一切“还是想听点刺激的比如你父亲叫陆月楼,他的情人和你的情人恰好是父子,你母亲叫”
陆青衣根本不愿听,烦闷的把支票塞进他手中“够了。”
男人露出雪白的牙齿“早知如此多好,给。”
说着便把个文件夹扔在他怀里,拿着香烟和支票扬长而去。
陆青衣深吸了口气,急不可待的打开来细看,里面竟然夹着一个普通人无比详细的资料、履历和很多本不该令任何人知晓的隐私,足以威胁她说出任何事情。
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无奈的同情瞬时间便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日北京本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却忽然风云变幻,飘起了满天冰雪。
从曾经照看爷爷的护士长家中离开之后,陆青衣开着车乱走了很久,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到了颜透公司的楼下。
刚刚悬挂在大楼上的arene日用品广告还崭新的不染尘埃。
他握着方向盘抬头凝视,虽然开着空调,却还是冷的不行了,脑袋空空的便离开车,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先生您找谁,先生”美丽的前台小姐努力呼唤,陆青衣置若罔闻,径直就搭电梯闯上楼去,可惜到了颜透办公室附近却还是被员工拦住。
“颜透呢”他淡声问。
“颜总在开会,请问您有预约吗”穿着西服的男人大概是秘书之类的工作人员。
陆青衣不想为难人家,后退了两步拨通芮丹的电话,又问“颜透呢,我在17f03这里。”
他抬眼看了看房间号。
而后芮丹便小跑着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打发走同事,而后说“陆先生来了怎么不让我接一下,颜总在开会,我这就去叫他。”
跟着颜透回中国这段时间,已经让芮丹分清了事情缓急。
“我没事,只是来看看他”陆青衣尴尬的摇头“我等他吧。”
“好好,您进去坐。”芮丹立刻微笑。
陆青衣说“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开会就好了。”
巨大的玻璃窗里是奢华宽大的会议室,四处都能看到areneo的巧妙痕迹。
陆青衣迟疑的走到外面的角落,抬眸看着颜透站在投影前严肃而流利的发言,虽然听不到声音,却也能想象的到是如何英气勃发,滔滔不绝。
其实从认识他那天起,他便是这样的人,总能轻易的用他的智慧和魅力成为焦点。
只有面对自己,才会孩子般嬉皮笑脸,又任性,又说不出的坦诚率真。
发呆走神之际,芮丹忽然端来咖啡“陆先生。”
陆青衣道谢接过,而后问“颜透是不是很能干啊”
“是的,颜总在纽约做成了几笔大案子,深得董事长赏识,到这里有些屈才了。”芮丹由衷称赞“他很聪明,很勤奋,而且很有魄力,是个果决的人。”
听到别人如此描述幼稚的颜透,令陆青衣不由微笑。
芮丹又说“可我觉得,提起陆先生,颜总就像个孩子。”
“是啊,他是个孩子。”陆青衣伸手触摸着玻璃窗,恍惚的重复。
正在讲话的颜透好像是心电感应,忽然抬眸,紧接着便脸色一喜,大步走出问道“你怎么来了”
“等你下班吃饭,你先忙。”陆青衣的表情比往日还要温柔。
颜透看看表“马上。”
接着便关门回到会议室,多半开始快刀斩乱麻了。
“今天有大雪,我还想去接你,结果你竟然来接我了。”颜透和陆青衣从超市买了蔬菜水果回到家,又笑道。
他似乎对于两人同进同出非常开心。
陆青衣脱下被雪沾湿的外套,弯弯嘴角算是回答。
“我中午刚和一大厨学了个汤,煮给你喝。”颜透还忙着挑捡自己买的材料,翻的袋子哗啦啦乱响。
陆青衣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晚点再做,陪我待会儿。”
颜透握着他的手转身“怎么了”
陆青衣墨色的眸子里并无半点虚假“我想你了。”
甜言蜜语向来是颜透的专利,他忽然听到,愣愣的尚未来得及回答,嘴唇就被轻咬了下,紧接着陆青衣柔软的嘴唇便贴了上来。
如此温存当然是好的,但所爱的人一态反常,总是令人担心。
颜透搂着他的腰躲开亲吻,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反正不是盗。”陆青衣轻哼。
颜透抚摸着他的背“谁让你不开心了”
陆青衣神色渐渐飘渺,最后靠进那结实的怀里“小透,好多事我都想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颜透无措的拍了拍他的背。
陆青衣闭上眼睛,又想起今天那个老护士长跟自己讲的话“邮件是我写的,因为老先生走的那天是我值班,是我亲自给他检查的,抢救也是我亲自参加的,我不知道是谁从中做梗,但我可以肯定老先生的身体本在康复阶段,他之所以忽然间血压升高,不是因为与人争吵,而是被注射了大量肾上腺素,孩子,我之所以千方百计地想告诉你,是不想无辜的人枉死,而我也离开了那个岗位,不再受人情牵制,但时隔已久,老先生的遗体已经火化,再找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只能说,那天除了那个美国女人和我,唯一进过病房的,就是张医生了,别的,我帮不了太多。”
chater59
“你的画廊也还没开起来,就别天天出去跑了,外面雪大开车危险。”颜透临上班时又看到陆青衣在换衣服,不由得皱眉劝说。
近来北京的大雪越来越厚,就连新闻都报道上了。
陆青衣随口回答“我今天必须陪白笙去挑画具,没办法。”
“哪来这么多没办法,他再烦你,我就让他人间蒸发。”颜透恶狠狠的威胁道,却也没对他想做的事再横加阻拦,只是扔下句抱怨“我都没舍得支使你做这做那的,那个混蛋。”
陆青衣站在衣柜前,听到关门的声音,有些难过的垂下眼睛,压抑的笑也笑不出来。
处于郊区的民房没有暖气,在这严冬之中异常冰冷。
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
寂寥而残酷。
一路来到门口,陆青衣已有些疲惫,但他进屋看到被按在地上的人,便立刻让涌上心头的愤怒占据了全部神志,大步走近,狠踹两脚“你还敢说我爷爷的死和你无关”
衣冠楚楚的张医生在上班路上被截到这里,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陆青衣照着他的脸揍了一拳“我要你讲实话,不然就别想离开”
“我听不懂”张医生声嘶力竭的叫喊,显然是在给自己壮胆。
陆青衣冷笑“不懂就慢慢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而后便站直身体吩咐道“看好他,不用对他客气,草菅人命的垃圾”
张医生被壮硕的男人用布塞住嘴巴,闷闷的发出激动的呜呜声。
陆青衣不再想听,回身到荒凉的小院里面吸了几口凛冽的空气,迫使头脑冷静下来。
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需要答案。
不管答案是什么,都比如此自欺欺人的生活下去要好的多。
先人早就讲过,纸是包不住火的。
尽管颜透没有监视陆青衣的一举一动,尽管陆青衣早就十足的小心谨慎,可是谎言讲的太多,总有败露的时候。
这天恰巧是arene的北京第一个专柜试营业,颜透自然需到现场监督。
活动顺利的完成后,他懒得去庆什么功,便在奢华的商场里面随便闲逛,打算给陆青衣买件礼物。
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个极不想入眼的身影,迟疑间慢慢停下脚步。
迎面走来的是白笙。
他身边还带了个十分英俊的少年,两人大概在争吵什么,表情皆不愉快。
颜透曾被陆青衣强迫的介绍给这位新锐画家认识,却不满此人平日行径,所以连招呼也不想打。
白笙抬眼瞅见他,自然也是不友好的鼻孔出气。
可过了几秒,颜透却猛然皱眉问道“青衣呢”
白笙驻足“我哪知道”
颜透说“他今天没带你买东西”
白笙摇头,目露茫然之色。
颜透沉默。
白笙反映了过来,恶劣的笑“难不成他拿我当挡箭牌,跟别人约会去了我看你就是第二个noah”
颜透真没精力和神经病争执,生怕自己忍不住一拳打在他得意洋洋的脸上,立刻便迈步走掉了。
晚上回家时,桌上难得摆好了现成的晚餐。
可已经有了心事的颜透完全高兴不起来,径直便走进厨房道“回来这么早。”
陆青衣正给他煎牛排,头也不抬的恩了声。
颜透皱眉“给白笙买什么了”
“一些颜料和新的油画棒,是法国产的,没想到在北京贵很多。”陆青衣语气坦然。
不晓得他到底说了多少谎,才能练就如此淡定本领。
颜透心里一阵发冷,没再吭声。
陆青衣察觉到了周身诡异的沉默,关了火回头问“怎么了”
颜透不愿让两人之间有太深的误会,立即便想对峙,谁晓得衣兜里的电话却响了,只得不耐烦的接起来问道“有事吗”
芮丹除了打理他的工作,还负责帮他看着所有对陆青衣不利的人,报告的语气忠心耿耿“颜总,那个王子衿明天的飞机到北京。”
颜透马上离开厨房,小声问“干吗来”
“他刚摆脱了陆先生对他的指控,这次好象是来投资电影。”芮丹回答。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让他投资什么赔什么”颜透怕陆青衣听见,骂了句便说“算了,明天再说吧,我要吃饭了。”
“祝您用餐愉快。”芮丹挂了电话。
颜透拿着手机沉思转身,瞬间对视上陆青衣近在咫尺的眸子,不由的有点惊慌。
“出什么事了,一回家就怪怪的。”陆青衣疑惑。
颜透一个头两个大,没了心情逼问他为何撒谎,只好道“今天在公司不顺利。”
陆青衣笑笑“既然下班了就别再多想,去换个衣服洗个手吧。”
颜透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陆青衣瞅着他进了卧室,才又看看白笙传给自己的简讯“今天遇见姓颜的了,他以为我和你一起,大概东窗事发,祝你平安。”
干吗不逼问,像从前似的不依不饶
就连解释都想好了的陆青衣有点疑惑,但见颜透并没生气,也就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
片刻之后,耳畔清脆的一声门铃。
他忙摘下围裙,走过去问了句“谁啊”
回答霸气的理所当然“我。”
陆青衣微怔,看到门边显示器上颜透那位傲慢的母亲,犹豫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chater60
“都说了任何事情到公司去讲。”颜透发现母亲出现,立刻给她带到书房,言语间不由的带了点反感。
ga
iee在北京待的并不安心,每天都有无数从纽约打来的电话,闻言眉头怎么能不皱起“我特意来,就是劝你回家,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好吗难道你分不清轻重吗你外公的身体早就是强驽之末,你还在地球另一边没心没肺的胡闹”
“对我最重要的人,就在这扇门外战战兢兢的等着你离开。”颜透有些生气。
ga
iee苦笑“我就知道你当初是在骗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不死心。”
颜透不再依靠她生活,表情透着有恃无恐。
ga
iee像是下了好大决心“好,你带他回纽约,我没时间与你纠缠这些小事。”
“你还以为我不知道青衣的爷爷是怎么死的吗,他不想看到你,更不可能跟我走。”颜透猛抬高了的声音又刻意压低“妈,你不可能陪我一辈子,陪我一辈子的人是他,我求你不要来伤害我们,我为你做的已经足够了,你还要求什么”
“孩子的事他也知道”ga
iee目露诧异。
颜透哼了声“这和青衣没有关系。”
ga
iee摇头“你太天真了。”
“我求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快回纽约好好孝敬外公吧离开这里好吗”颜透的劝告有点精疲力尽。
见儿子鬼迷心窍的如此拒绝,ga
iee有些无话可说。
大概只有事实能让他从自己畅想的美梦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