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魔界 第38节

    那里是龙族们所生活着的家乡，与魔界的其他区域之间有高山阻隔，无法轻易通过, 只有山间的隘口处有两三条通路, 由龙族士兵严密地把守着，除了龙族以外的人都无法随意通过。

    据说, 当从前的魔王统一了魔界的东方部分之后，曾经考虑过是否要与龙族开战, 以便统一魔界。不过龙族的单兵战斗力极高, 而龙族们所生活的领地又有高山的阻隔, 极难攻打，正踌躇间，龙族当时的族长寄来了书信, 表示战争会给两方都带来不幸，她愿意与魔王决斗，如果魔王胜利，她愿意率领所有龙族归附魔王。

    龙族有着与其他种族不同的习惯, 他们的族长往往是由年轻一代之中实力最强的雌性巨龙担任，这一位族长上任不久，正处在力量的巅峰。魔王的臣子们认为此举风险很大, 劝诫魔王不要轻易同意这样的要求。但当时的魔王却认为这样做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小，所以他同意了龙族族长的要求，在魔王的臣子与龙族的长老们面前，与龙族的族长进行了一场决斗。

    那是魔界历史上最精彩的一场决斗, 无论是波德莱尔先生与先代魔王雷吉诺德之间的那场决斗，还是现任魔王艾略特陛下和我们人类的女王以赛亚陛下曾经经历过的那场决斗，都无法与之比拟。那场决斗一直进行了三天三夜，侍者们不得不为应邀观战的宾客们准备临时的床铺，以便让他们可以稍微睡一会。

    但是决战之中的两人却不吃也不睡，他们实力相当，斗得难舍难分。最后，龙族的族长把武器丢到地上投降，魔王赢得了最终的胜利，获取了龙族的效忠，将魔界西方的土地纳入了版图。

    不过，故事讲到这里还不算是完全结束。当时的魔王与龙族的族长均是未曾结婚的年轻男女，他们的决斗持续了整整三天，在这三天里，魔王的红色眼睛一直看着龙族族长细长的金色龙眸，从未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后来发生的事情很容易想象得到，决斗结束之后，魔王向龙族的族长求婚了。

    龙族一向崇尚力量，龙族的族长作为一代之中最强大的雌性巨龙，很难在族群内找到与她实力相当的结婚对象。于是她欣然答应了魔王的求婚，离开了龙族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与魔王一起回到了位于路西菲尔的魔王宫。

    那位族长与魔王成婚之后，也曾经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生活，还生下了两位具有龙族血统的王子。不过时间一长，魔王那不专一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他开始蓄养情妇，龙族族长对此感到非常不悦，就带着两位王子中的一位离开王都路西菲尔，回到了龙族的领地。

    在那里，龙族的族长运用她在路西菲尔所学到的知识，在龙族的领地中，建立了一座如同王都路西菲尔那样的城市，把它称作是龙族的都城，给它取名为卡塔利亚，龙族虽然仍然表示要向魔王效忠，不过他们的领土却始终被严密把守着，俨然国中之国。

    也许因为魔王对龙族的族长怀有愧疚之情，也许他也明白自己并没有击败龙族的实力，所以他并没有对此提出什么异议，他去世之后，龙族族长留下的那位王子继承了王位，与龙族重新签订了合约，承认龙族领地在魔界中的独立位置。后来魔王一代代地更迭，与龙族的协议也不断进行着调整，不过最重要的部分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变化，龙族始终在魔界之中，在对魔王效忠的同时保持着自治。

    龙族的排外导致了近千年来能够受邀进入龙族领地的外人少得可怜，翻遍了书店里的导游书，也找不到有关卡塔利亚的详细介绍，就算是好不容易找到寥寥数言，往往也已经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信息，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这让习惯于在到一个地方之前先通过书籍了解当地情报的我多少感觉有些不安，不过，这种未知也正是卡塔利亚的魅力所在。

    在魔界之中，塞希利安城虽然已经算是比较靠近西南的城市，不过这里离真正的龙族领土还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魔界总体的开发程度一直不高，西南方向的城市数量也远比东部少上不少，在这段旅程之中，我们的大多数时间都要在荒野之中度过。

    好在我们为此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艾萨克在车子上装载了相当多的食物和水，当然，还有大量的月光葡萄酒，足够供给喜欢高级葡萄酒的波德莱尔先生饮用。此外还有可以用于露宿的帐篷和其他的一些旅程所需的东西。因为有了这些，我们的旅程不但算不上辛苦，甚至还可以说是相当愉快，简直就像是一场郊游。

    在正式踏上属于龙族的土地之前，我们要首先进入魔界西边最后一座龙族控制范围外的城市鲁德维尔，这里基本上可以被称作是进入龙族领地的必经之路。

    鲁德维尔是一座繁荣的城市，所有想要和巨龙做生意的魔族全都集中在这里，贩卖各种有趣的东西和美味的食物。那些想要离开龙族领地，或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龙族也常常会在这座城市里逗留几天。按照一些人的说法，鲁德维尔甚至比卡塔利亚还要有趣得多，因为这里有许多从事服务业的魔族，只要有钱，就可以在这里享受到最为优质便利的服务。

    我与波德莱尔先生没有急着赶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自然应该入乡随俗，享受一下鲁德维尔特有的悠闲气氛。这里有数不清的旅馆，饭店和酒吧，每一家都独具特色。此外，这里还有着全魔界最大的珠宝交易市场，巨龙们爱黄金，更爱各种各样经过抛光和打磨的精美宝石，每天都有大量的宝石被运到这里来，在首饰匠的巧手下被加工成各种各样的首饰，然后出售给巨龙，换取他们在洞穴中储藏着的金子。

    经常有巨龙在这里出没，他们通常会变成人类的体型在城市里活动。他们的特征非常明显，在不刻意隐藏特征的情况下很容易辨认出来。他们的皮肤很美丽，面颊侧面会带有一点鳞片，颜色与他们龙形时候的颜色相同。他们的头发总是闪闪发光，眼睛是金色或者银色的细长竖瞳。

    即使是像我这样毫不敏锐的人类，也很容易就能感觉到龙族与其他魔族之间的差别。这种差别并不仅仅体现在外貌上，龙族似乎天生具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哪怕他们只是路过，也能带来相当可怕的威压。

    这种威压让我想起了我最开始见到波德莱尔先生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我记得我在月光葡萄酒庄见到他时，他好像曾经释放出类似的威压，一时间让我喘不过气来。

    当我把这些告诉波德莱尔先生的时候，他告诉我说那是龙族所特有的龙威，只要把这种气势释放出来，很容易让周围的人产生畏惧感。

    “我也稍微有一点龙族血统。”他轻描淡写地说，“十六分之一或者三十二分之一吧，我弄不太清楚这种东西的计算方法，不过我确实稍微学了一点这类的技能，就算没有别的用处，至少可以让那些不长眼的小偷离我远点。”

    波德莱尔先生非常喜欢鲁德维尔的珠宝交易市场，他拉着我看遍了这里每一位首饰匠的作品。在这里我找到一枚用秘银打造的花型胸针，上面嵌着钻石花蕊，看起来与波德莱尔先生的“恶之花”图案略有相似之处。虽然秘银很贵，好在这枚胸针用不了太多材料，并不算太重，于是我把它买下来送给了波德莱尔先生。

    波德莱尔先生把胸针别在了外套的前胸，和我想象得一样，这胸针很适合他。

    或许是因为我送了他胸针，或许是波德莱尔先生觉得我平时的打扮还是有点过分朴素，我们每走进一家首饰店，他总要挑出好几样首饰让我试戴，尽管我拼命推辞，他最后还是给我买了两个戒指和镶嵌了宝石的表链。

    “我之前给你的怀表表链款式有点旧了。”他这样说，“这条的镶嵌手法正符合现在的流行，最适合你们这种年轻人。”

    我不知道波德莱尔先生到底对年轻人有什么误解，不过“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这句话，是他经常挂在口头上的。每当他给我选中了什么让他觉得满意的饰品时，他总要这么说。虽然我觉得他所选的首饰并不是年轻人的标配，不过我也必须得承认，波德莱尔先生的品味确实相当好，每次他认真打扮我的时候，我总显得要比平时更加容光焕发。

    我们在这里买了一些首饰，还有一些波德莱尔先生要当做炼金材料使用的宝石粉，等到波德莱尔先生认为这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买的时候，我们走进了一家酒馆。

    第章

    傍晚时分, 鲁德维尔的酒馆里相当热闹。

    在这里度假的龙族和其他魔族在这个时间都会集中在酒馆里，不断地用烟斗抽着价格高昂的昂贵烟草，和坐在旁边的陌生人聊天。首饰匠们到了这个时间, 也一个接一个地闭了店门, 拿着一整天的收益到酒馆来，一杯一杯地喝下纯的龙舌兰酒, 直到酩酊大醉，睡倒在座位上为止。

    如果恰好赶上有某一位吟游诗人流浪至此, 走进一家酒馆希望用他的歌曲换杯酒喝, 他会得到醉鬼们的热烈欢迎。人们会要求他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欢乐的歌曲, 让这脏兮兮的酒馆变成至乐的天堂。

    与路西菲尔附近地区普遍饮用葡萄酒的习惯不同，魔界西部的居民们更喜欢喝龙舌兰酒。我们在到鲁德维尔来的路上路过了许多龙舌兰种植园，那些种植园中出产的龙舌兰会被酿成美酒, 源源不断地运到鲁德维尔城来，足够这城里的酒鬼们一直喝上一百年。

    我从前是不怎么喝酒的，偶尔喝一两杯啤酒已经是极限，不过波德莱尔先生却是一位品鉴酒类的专家。自从跟着波德莱尔先生一起出来旅行, 我也沾他的光，喝掉了不少他放在车子里的月光葡萄酒，对酒精稍微比以前适应了一点儿,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敢尝试烈酒。面对着鲁德维尔的特产龙舌兰酒，我实在觉得有点不安。

    但我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喝，或是向酒保要除了龙舌兰以外的酒。在这种人手一杯纯龙舌兰酒的酒馆里, 不管要什么其他的饮料，都会引来好奇和吃惊的目光。在这种全是魔族和龙族的地方，我一个人类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已经显得相当怪异，如果手边再不放上一杯龙舌兰，我一定会被人当做是怪物。

    所以我学波德莱尔先生的样子，要了一小杯龙舌兰酒放在手边。波德莱尔先生很文雅，不会像那些首饰匠们那样一口就把一整杯酒灌下去，而是分三四次喝完一杯酒，然后再要一杯。至于我，每次波德莱尔先生举杯的时候我也同样举起杯子，只不过，每一次我都只是让酒液稍微沾湿嘴唇。

    只是稍微沾湿嘴唇，我仍然能感觉到它的力量。

    波德莱尔先生已经喝掉了三杯酒，我手里的这一杯还没喝掉三分之一，不过我却已经感觉到酒精开始在我的身体里发生作用，我的腿有点软，精神倒是很愉快，只不过觉得……有点飘。

    我不能这么空腹喝酒，所以我叫来侍者，想要弄点东西吃。

    虽然我已经尽力想要融入这里，当侍者听到了我的要求，还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这也难怪，坐在这家酒馆里的人似乎都不吃什么东西，顶多用几块饼干下酒，我怀疑他们如果不是想要醉死，就是想用烟把自己呛死。

    那位侍者虽然表情奇怪，到底还是给我找来一张积满了灰尘的菜单。我拿起菜单看了看，上面的菜品还挺全，无论是炸秋叶薯条和亚龙蛋饼这样的普通小吃，还是鞑靼沙漠巨蜥肉这种古怪的当地菜肴，亦或是能填饱肚子的烤肉，全都一应俱全。

    “先来一份鲁德维尔招牌烤肉。”我对侍者说。

    “抱歉，厨房现在做不了招牌烤肉。”

    我耸了耸肩。

    “那就油煎香肠配秋叶薯泥，再加上面包。”

    “抱歉先生，这些东西也做不了。”

    我抬头看了看侍者，他的表情一本正经，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耍我。

    “亚龙蛋饼总没问题吧？”我问他，“这可是最简单的菜了，就算厨师不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弄一份出来。”

    “厨房里没有亚龙蛋。”侍者认真地对我说，“您猜得没错，我们的厨师不在——他已经辞职半年多了，他觉得在一家从来没人点单的酒馆里工作是对他手艺的一种浪费。”

    “既然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干嘛要给我看菜单？”我有些气恼地问，“你们还有什么能的菜吗？”

    “我们还有鞑靼沙漠巨蜥肉和香烤一整条巨蜥出售。”侍者认真地告诉我，“这两道菜都是由隔壁的巨蜥肉专卖店‘巨蜥bbq’直接的，安全卫生，品质有保障，我们的价格比直接在‘巨蜥bbq’购买要贵上五倍，非常不划算，如果您执意要点这两道菜，我就不得不跑到对面去点单，然后再把那些食物拿回来，在那里等着的时候，我会少赚许多小费……所以如果您认真问我的意见，我还是建议先生您就像这里其他的顾客们那样，点两份饼干吃掉算了。”

    听了这位侍者的话，我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过于诚实的侍者才好……但我确实不想只用饼干打发我那可怜的胃。

    香烤一整条巨蜥我显然吃不完，就算是加上波德莱尔先生也不行，这种菜显然是为胃口极好的龙族们的。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要了一份鞑靼沙漠巨蜥肉。我在人界的时候吃过鞑靼牛肉，那是一种用生牛肉制作的菜肴，鞑靼沙漠巨蜥肉似乎是鞑靼牛肉的魔界版本，这种东西给人带来的感觉显然要比鞑靼牛肉可疑得多，不过作为一名旅行美食作家，我认为自己应该有品尝各种食物的勇气。

    为了安抚明显看起来不太高兴的侍者，我听从他的建议又要了两碟饼干，并且给了他双倍的小费。侍者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愉快了一点，然后就跑出去帮我点菜了。

    总算搞定了点菜的事，我长吁一口气，忘了手边放着的是烈酒，随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呛得咳嗽了好一阵。

    我的狼狈相似乎被周围的人注意到，旁边的桌子边上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我听见那边有人冲着我问道

    “看来小哥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啊？”

    我有点恼怒地转过头去，看见旁边的桌边坐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不很长，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他的鬓边生长着细细的银色鳞片，眼睛细长，有着竖瞳——他显然是一位龙族。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让人看着就觉得愉快。

    我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况且我刚才的举止确实显得有些可笑，我看出这位龙族大概没什么恶意。于是就随口答道

    “是啊，我和我的朋友今天早晨才刚刚到鲁德维尔来，对这边的情况还不怎么熟悉呢。”

    那位龙族听到我这样说，就收敛了笑容，举起酒杯，对我说道

    “要是这样，我就应该跟您道歉了，嘲笑远道来的客人，实在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如果您允许，我来出钱，请您和您的朋友喝一轮酒，行吗？”

    我还没来得及谢绝，那位龙族已经招呼了侍者来，给我们每人又上了一杯龙舌兰，我们无法推辞，只好向那位龙族表示感谢。

    他摆了摆手

    “没什么可谢的。”他说，“我毕竟是本地人，你们到这里来，也算得上是客人了，请你们喝杯酒，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很无聊，有你们二位在，我们可以一起说说话。我的名字叫洛克里斯斐洛迪斯，你们叫我洛克就好。”

    洛克的脾气非常爽快，让人一见就觉得愉快，听他报了姓名，我也连忙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至于波德莱尔先生，他一向谨慎，不肯在这种地方轻易说出真名，只是报出了通行证上的那个伪名罗德·维恩。

    听到波德莱尔先生报出的姓名，洛克眯了眯眼睛。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耸了耸肩膀。

    “你们是到这里来玩的吗？”他问，“还是来做生意？无论做什么，鲁德维尔都是个好地方。”

    “我们算不上是专门来玩。”波德莱尔先生回答他，“实际上，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我们的真正目的地是龙族的都城卡塔利亚。”

    听到波德莱尔先生这么说，洛克的表情变了，显得严肃了许多。

    “卡塔利亚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进出的。”他说，“如果你们不是龙族，就必须得有通行证才行。”

    “我们带着通行证。”我说，“由魔王陛下亲自签发，真实有效。”

    “你们真有通行证？”他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能给我看看吗？我还没见过由魔王签发的通行证呢！”

    波德莱尔先生从口袋里掏出通行证递给了洛克，他的这一举动让我吃了一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交给萍水相逢的人看，真的没问题吗？

    洛克接过通行证，仔仔细细地把上面的图像和我们的脸对了半天，又抬起头来看了波德莱尔先生好一会儿，终于把通行证交还给他，然后认真地看着他，开口向他问道

    “这种假名要骗过看守隘口的那种傻瓜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们相识一场，您真的不打算把真名说给我知道吗？”

    第章

    我惊讶地看着这位自来熟的奇怪龙族, 他只不过是看了一眼通行证，居然就判断出波德莱尔先生所使用的是假名。我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什么特殊的变故。

    比起我的惊讶, 波德莱尔先生倒是显得冷静得多。或者说, 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似乎认为此时发生的事情都还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丝毫不显得慌乱。我想起波德莱尔先生那出色的观察力，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我感知不到的东西。

    “抱歉。”他对洛克说, “我的名字意味着许多麻烦, 如非必要, 我不愿意随意讲出来。不过既然你问起，我也不妨开诚布公……我的名字是波德莱尔。”

    年纪轻的魔族一般不会了解波德莱尔先生的名字，不过龙族们的寿命总是比其他魔族长上许多, 洛克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个中年人，不过他的真实年龄说不定比我和波德莱尔先生加起来还大。他听到波德莱尔先生的名字，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难怪难怪，”他笑着说, “我就说嘛，魔王血统到底还是还是很少见的。不过……我还真是很好奇，当今魔王的叔叔, 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能够看出来我的魔王血统，阁下恐怕也不仅仅是一位普通的龙族吧？”波德莱尔先生看着洛克的眼睛问，“既然我已经向您通报了姓名，您是否也应该坦诚一点, 把您的身份告诉我们知道？”

    洛克爽快地大笑起来

    “我的身份实在没什么特别，我可没用什么假名，我从出生的时候起就叫洛克，虽然基本上算是龙族，不过我和那些家伙合不来，平时还是喜欢住在鲁德维尔，这里的人都知道。至于其他的……我想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我身上稍微有一点魔王血统。”

    魔王血统？

    洛克轻飘飘地说出这么句话，波德莱尔先生没什么反应，倒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在一般情况下，魔王的血统是不会流落出去的，像波德莱尔先生的这种情况，基本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中的意外。

    所以说，此时我眼前的这个龙族，实际上就是魔界历史上记载的那位龙族首领的后人？

    我感到很好奇，于是凝眸看他，试图从他的面貌上找出与波德莱尔先生相似的地方，或是与其他龙族不一样的地方。洛克虽然看起来已介中年，但姿态潇洒，银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双眸让他显得闪闪发光，比其他的魔族耀眼得多，可以称得上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

    不过实际上，凡是在鲁德维尔街头闲逛的龙族，看上去特征都差不多，洛克的模样与其他龙族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和波德莱尔先生一点也不像。且不论发色和瞳色，只说脸型、神态、动作、以及表现出来的性格，这两个人都天差地别。如果硬要说他们有什么相像，大概只有他们的肤色比较相似，他们的皮肤都非常白皙，完美无瑕。

    “说起来，我们算是远亲。”洛克直爽地对波德莱尔先生说，“虽然以实际情况上来看，我们之间应该差了许多代，不过我们俩的年龄差距应该不算太大，倘若你不介意，我们倒不妨以表兄弟相称。”

    面对着洛克的提议，我看见波德莱尔先生皱了皱眉。

    他没有对洛克表明的身份提出什么疑问，也许他们这些魔王族对于血统有特殊的判定方法，只要看一眼就能确认。不过对方这种自来熟的态度显然让波德莱尔先生颇为困扰。须知波德莱尔先生一向不怎么喜欢社交，除了谈生意以外，他几乎从不试图去交什么朋友，更不要说联络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