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魔界 第31节

    “你起得太早了。”我怀着一点愧疚对他说，“你本来可以晚一点起来的。”

    他摇了摇头

    “年纪大了，早晨醒过来之后就很难再睡着了……总之先把这个喝了。”

    他这么说着，把手里的饮料又往我这边递了递。

    “我没有宿醉。”我对他说，“宿醉的头疼不是我这种……更何况我没喝多少酒。”

    “我知道。”他说，“这不是治宿醉的……它对你的头疼管用。”

    听他这么说，我半信半疑地接过了杯子，喝了一大口。

    饮料的味道很怪，但算不上难喝。喝起来暖暖的，让我的胃很舒服。它的效果立竿见影，我喝下去还没到两分钟，就感觉头痛开始缓解，十分钟之后，我就恢复了活力，感觉一点也不难受了。

    “这药真不错。”我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我早晨起来会头疼？”

    波德莱尔先生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从他的表情里，我意识到他好像瞒着我做了什么。

    “……之前我在市场上买到了不错的炼金材料，所以就打算做一点平时没做过的药剂。”

    “然后呢？”

    “然后因为材料的品种非常合适……所以我就做了一点，嗯……媚药。”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然而我看见波德莱尔先生淡淡地微笑着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做完药剂之后，发现量太大没法放进小瓶子，就顺手放进我刚喝完的红酒瓶了，不过昨晚上我情绪有点低落，就忘了提醒你这件事……抱歉。这种药水会让人在兴奋的时候产生一点幻觉，还会有头痛的副作用，不过喝了我今早熬的药就没问题了，我自己也喝了点，我觉得效果还不错。”

    “所以这只是个意外？”

    “百分之百的意外。”

    看着波德莱尔先生诚恳又无辜的表情，我除了相信他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只能又跟他做了一次，听着他快乐地哭叫，我想，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第章

    那一整天我们什么都没做, 除了叫艾萨克来送午餐以外，就一直呆在床上。别瞎想，我们没有一直做下去, 只不过是昨天太累, 我们都需要多休息休息。

    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在意。无论我怎样刺激, 无论他怎样情动，他都始终未能勃起。

    这不正常, 这绝对不正常, 这种状况没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 只能说明他本身不具备此种能力。波德莱尔先生虽然年纪不轻，不过却也还没老到要丧失能力的程度。这种疾病在人类男性身上似乎并不少见，不过我实在难以想象, 一位拥有着魔王血统的魔族也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魔王族的生殖能力一向是魔界中所有魔族里最强的，魔王族可以无视生殖隔离，与任何其他种族的异性生下孩子，在性方面, 他们似乎永远不会感到疲惫。一位魔王除了会娶一位魔后以外，往往还会有数百位不同种族的情人，如果他们想要, 他们可以拥有成百上千的子女。

    一个没有性能力的魔王族，简直就像是……不会唱歌的鸟儿。

    这件事本身相当匪夷所思，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存在的可能。波德莱尔先生的性器外形正常，尺寸也很普通, 并没有受过外伤的痕迹，也许他确实天生如此……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波德莱尔先生对魔王的位置没有兴趣了。

    他是无法履行魔王的责任的。

    我能够想象得到，当波德莱尔先生开始进入青春期，然后发觉了自己的异常之后，会陷入怎样的痛苦。对于他来说，这是极大的不幸，他一定是经历了许多事情，才最终变成现在的样子。

    然而对于我来说，这却是一件幸运的事。

    如果他的身体一切正常，那么他大概会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成为魔王，迎娶萨弗莉娅做他的魔后，与她一同生育子嗣，如果他厌弃她，他还可以寻找到别的情人，整个魔界，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都会把成为他的情人这件事视为荣耀。他将作为魔王度过他的一生。他也许会过得很幸福，不会像现在这样经历如此多的波磔磨难，而我将永远也不会有遇见他的机会。

    此时，他刚刚清洗过身体，懒散地和我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只披着一件浴袍，神情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咪。

    我可以任意抚摩他的身体，想对他做什么都行，他最多皱皱眉，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在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我在梦幻之中幻想出来的人物，然而现在，他是我的情人。

    情人，这个词多么美好。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身体都战栗起来，这幸福原本好像与我无缘，然而我得到了。

    我们就这样懒散地度过了一整天，我问波德莱尔先生，我们是否要在塞希利安多逗留一阵，还是要再到别的什么地方去，波德莱尔先生沉吟了一阵，对我说道

    “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天……我应该到法师塔去，跟塞希利安讨论一些我捐款的具体细节。关于他所说的那件事，我也要派人去查探一下，确保萨弗莉娅那个疯子不会给我们惹出什么麻烦……怎么样，在这里呆得太久，你会不会无聊？”

    我当然不会无聊，我有一大堆事情可干，我落下许多稿子没写，需要花时间把它们补齐，塞希利安似乎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玩。据说当今的魔王曾经和我崇拜的女王陛下曾经在塞希利安杀死过一条巨龙，那条龙的头骨至今还保存在塞希利安博物馆里，我想我应该去看一看。

    更何况，这间旅馆很舒服，特别适合我们晚上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我确实还不怎么想走。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我们停留在了塞希利安城，白天的时候，波德莱尔先生会到塞希利安塔去和大法师讨论那些复杂的炼金技术问题和资金的使用，而我则到处漫游，在街道上逛荡，品尝各种特色食品，打听各种各样有趣的传说。

    到了晚上，我们会在一起睡。我还年轻，欲望强烈，我觉得我可能永远不会满足。那天晚上的事情好像打开了我身上的一个隐藏开关，让我开始对这件事极为沉迷，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缠住博德莱尔先生，要求他与我尝试各种各样的新姿势。

    他的欲望大概并不像我这么强烈，不过就像在其他事情上一样，他总是要纵容我。在床上的时候，他总是任由我摆弄。不过如果我做得太多，他也会露出一点恳求的表情，我常常会宽宏大度地放过他，只让他用手帮我解决，不过有时候我没法放过他……他的表情实在太诱人。

    在留在塞希利安的这段时间里，我很快就找到了打发时间的好方式。摆放着巨龙头骨的博物馆是我最喜欢的地方，那头骨比我整个人还要高，在我的面前呲着令人畏惧的牙齿。我会站在那巨大的头骨面前，长久地凝视那深深的眼窝。这条巨龙已经死去，他所有的经历和智慧都化为乌有，他的皮肉血液和其他的骨骼，都被制造成甲胄，或是被当做炼金药剂使用，只有这头骨保存下来，被摆在这里供人参观。

    据博物馆里的工作人员们说，龙族似乎对此颇有微词。不过这条巨龙死之前曾经给塞希利安城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况且屠龙的勇士又是魔王本人，所以他们也就只好默默地忍耐下来，没有正式提出公开的意见，不过按照博物馆工作人员们的说法，魔王的性格相当温柔，如果他们真的大声抗议，魔王大概是不会对他们的请求置之不理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提出正式的申请，因此这条巨龙的头骨始终保存在这座博物馆中，可以让我一饱眼福。

    在我看来，巨龙的头骨之中藏着宇宙，当我凝望巨龙深深的眼窝时，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巨龙的头骨令我痴迷，在塞希利安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去一次博物馆，在巨龙头骨面前长久伫立。

    就在我第四次去看我最喜欢的巨龙头骨时，我在博物馆里遇到了一个女人。

    那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身材窈窕，五官深邃，容貌极富魅力，她的面容很年轻，好像只有二十几岁，但她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年龄，我知道她绝不会比波德莱尔先生年轻多少。她的一条腿好像白马腿，脚的位置是马蹄。

    我没有见过她，但是当我第一眼看见她时，我就认出来她是谁。我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要假装没有认出她的样子，然而她却向我走过来。

    我知道她是冲我来的，这不是个巧合。我意识到对方是古代大魔王撒旦的族裔，是力量强大的古代恶魔，我想，我大概是逃不脱的。

    于是我停住了脚步，干脆面对着她。

    如果一定会发生点什么危险的事情，至少我也不希望自己显得太狼狈。

    不过她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这里毕竟是博物馆。她只是向我露出微笑，她的笑容给人一种夸张的感觉，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难看，而是闪闪发光，令人目眩

    “你好，我是萨弗莉娅。”

    “我听过你。”我大大方方地坦诚，“你是波德莱尔先生的未婚妻。”

    “应该是前未婚妻。”她纠正我，“虽然我和他曾经有过婚约，不过准确地说，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反问她，“我们并不认识。”

    她面上的笑容始终不变

    “当然，当然。”她这样说，“我只是觉得好奇，像波德莱尔这样的人，到底会找一个什么样的情人。就算是他年轻的时候，我也完全想象不出他会有情人，我曾经和我的朋友一起试图诱惑过他，可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动心……他是个持禁欲主义的怪家伙。”

    “现在你看到了。”我说，“我只不过是这么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类而已……抱歉，让你失望了。”

    “这样反倒更有意思。”她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我说，“波德莱尔抛弃了他美丽的未婚妻，单身了差不多一百年，然后他终于选择了一位与他母亲同族的情人，这位情人是如此普通，以至于我在这里转了三圈才找到他。这事情实在太奇怪，你不觉得吗？”

    我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也就没法回答，只能皱着眉看她。而她突然冲我粲然一笑

    “抱歉。”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但是我马上就明白了，因为……在那之后，我失去了意识。

    第章

    在这件事结束之后, 我曾经非常认真地回顾我的人生，然后我意识到，遇到萨弗莉娅这件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我一生之中所遇到的最大危机。尽管我当时并没有发现。

    萨弗莉娅不知用什么手法弄晕了我, 总之,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坐在非常漂亮精致的小花园里, 我手边的小圆桌上甚至还摆着茶壶和精致的茶点。如果不是我确确实实地记得我是被萨弗莉娅给弄到这儿来的，我甚至会以为我只不过是在花园里睡着了。

    这情景比我原本想象的好, 我本来以为我会被萨弗莉娅弄到什么地下室里, 承受人类难以想象的酷刑。不管怎么说, 不管她到底想干点什么，花园总是比地下室来得好些。

    我的身边并没有人看守，至少从表面上来看, 我还是自由的。我没有急着探索四周，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出乎我的预料，茶水还是热的。

    我不知道是他们算好了我醒过来的时间，特意准备了热茶, 还是使用了内部刻画有保温功能符文的茶壶。无论哪一种，都能看出主人对我的态度实际上相当体贴。

    这会儿我饿的不得了，这些茶点和热茶简直可以说是救了我的命。我并不害怕他们会在茶水或茶点里下毒, 我只是个普通人类，他们用不着使用这种手段对付我……在面对着这样的敌人时，弱一点其实并不是坏事。

    尽管我明白自己此时正身处险境，但我的职业习惯还是让我首先注意到他们为我准备的下午茶相当丰盛。茶点被按照次序被放在三层点心架上, 摆放得非常精美。

    下午茶通常是人类贵族的习惯，随着人界与魔界之间交流的增多，魔界的厨师们也开始向人类的厨师们学习，开始为食客们使用魔界原料所制作的下午茶。不过据我所知，魔界的厨师们大多更擅长烹调肉类，很少有厨师能够做好这种需要经过复杂工序精心制作的茶点。

    不过，单从外形上看，就能注意到制作这些茶点的厨师，应当是相当擅长制作茶点的老手，这让我对它们多了一点期待。

    点心架的下层放着的是三块厚实的三明治，恰好可以拯救我已经饥肠辘辘的胃。夹着亚龙蛋饼和烟熏火腿的三明治比一般的三明治让人更有满足感，几乎可以被当成正餐。

    我喝了一口茶。

    茶的味道有点甜，里面有着清淡的水果香味，这似乎是最近在女性之中正流行的浆果茶，里面加入了彩虹果和粉红莓，此外还有一些柠檬，让人胃口大开。

    点心架的中层是亚龙年轮蛋糕。

    年轮蛋糕这种做起来非常麻烦的甜点传入魔界之后，似乎也引发了一阵风潮。魔界的厨师们尝试着用他们更习惯的亚龙蛋代替鸡蛋作为主料，创造了这种亚龙年轮蛋糕。亚龙蛋的味道更浓郁，口感也更加结实，与普通的年轮蛋糕比起来各有千秋。不过因为这种甜点的制作方法过分麻烦，所以在被发明出来之后只是在餐馆中了几天，很快就被从菜单上撤了下来。

    想不到居然可以在这里吃到啊。

    我想这里的主人，大概拥有一整个厨师团。

    吃掉了亚龙年轮蛋糕之后，我几乎已经再也吃不下什么……但是点心架的最上层还放着一个泡芙。

    你们老老实实告诉我，当有一个一看就知道无比完美的泡芙放在眼前的时候，有谁会看一看就走了而不去把它吃掉的？

    反正我不会。

    就算是要撑死，我也必须要把这个泡芙吃掉。

    更何况，泡芙这种轻飘飘的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分量。虽然我已经吃饱，但是努力再吃掉这个泡芙，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我喝下一口浆果茶，感觉稍微解除了一点饱胀感，然后拿起泡芙，咬了一口。

    泡芙的内馅居然是粉红莓奶油冻啊！松脆的泡芙皮配上凉凉的奶油冻，味道简直令人迷醉。

    我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难得的美味甜品，这时候，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好吃吗？”

    我没听见任何人走过来的声音，所以吓了一跳。我赶紧睁开眼睛，看见萨弗莉娅正站在我面前，弯下腰与我对视着。

    她的脸离我很近，我连忙往后退，后背紧紧地靠在了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