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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之犬 第19节

作者:浮游子 字数:8547 更新:2021-12-18 19:12:43

    那靳屿在做什么?

    他正想转过头去看,蓦地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他看着眼前一片静谧的场景,心里有个声音不绝如缕地叫嚣着,错了,错了!停下!快停下!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等他反应过来时,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透过侧门玻璃,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面愈来愈近,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股力量强行将他拉回来。下一刻,他撞在一堵肉墙上,与此同时一声隐忍的闷哼传入他的耳朵,伴随着粘稠的血腥味。

    第三十三章

    当他摸到靳屿身上温热的血后,理智在这一刻彻底瓦解,脑中嗡鸣阵阵,只一个劲地重复着“受伤了,你居然受伤了……”

    时间从未像此时这般磨人地流逝,他思绪已经乱成一团浆糊,拨开种种乱糟糟的想法,他竟然生出“万一他死了、那他也会跟着他去”的念头。

    死亡总是能淡化当事人一切的情绪,所有恩怨仇恨、爱憎苦难都在此时渺小得不堪一击。他这人胆子很小,要是这世上连唯一对他好的人都离开了,那他也不敢再活下去。

    他这样想着,茫然地看向已经昏迷过去的靳屿。后者的皮肤是冰的,头发丝是冰的,就连指甲盖也是冰的。他的身体颤抖得不能自已,眼前蓦地一黑,竟也跟着他昏迷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濒临出车祸的最后一刻,他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停车!快点停车!”。就在他即将张开嘴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瞥见后视镜里的司机哪还有原来温文和善的面目,早已变成一张穷凶极恶的刀疤脸。那人的目光透过镜子刮擦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自己的脊背一阵发凉。这时,那人微眯起眼,竟笑了起来,眼尾的纹路很深,但眼底仍旧一片死气沉沉。他的视线仍旧停留在方鹿鸣的身上,好像要化作一把尖刃将他的皮肤连肉带骨地剜下来。

    他被梦里那个阴冷的眼神吓得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见那张司机略带焦灼的脸,而在方鹿鸣眼中却与那张刀疤脸重叠起来。站在边上的医生见他面色突然差到极点,忙跟一位护士眼神示意。那个护士心领神会,走过去抓住他的畔骨,将一支粗大的针管扎进他的手臂。

    他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待气息平复过后,再看向那个司机,后者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他想开口解释,然而喉咙干到几乎要冒火。他接过护士递来的一杯水后,囫囵地仰头喝尽,方才对那个司机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司机丝毫不介意地摆手“没事没事,不过我觉得你的眼神不大对,看我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个仇人。”

    方鹿鸣低下头没有说话,手指不安地挠动茶杯。须臾,他又骤地抬头问“靳、靳屿呢?”

    他们皆面面相觑地一愣,医生起先反应过来“你是在说你朋友吗?他啊,就在你旁边呢”

    还未等他说完,方鹿鸣便率先跳下床拨开隔离帘,一眼便看见靳屿闭眼躺在病床上。之前他身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擦干,但面色仍旧苍白得骇人。方鹿鸣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竟没由来地鼻子一酸,头埋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哭声惊动仍在休憩的靳屿,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方鹿鸣的头颅闷在被中,肩膀一颤一颤的,不由扬起嘴角。他紧接着看向仍杵在旁边的几人,他们皆会意地放轻步子离开,还不忘掩上房门。

    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靳屿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而他哭着哭着,突然察觉到一只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还轻缓地揉了揉,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小宠物那样。他这才反应过来靳屿已经醒了,但又忸忸怩怩地不敢抬起头来——毕竟作为一个成年人,尤其还是一个男生,当着别人的面哭鼻子实在太过丢人。于是他隔着被子期期艾艾地开口“对、对不起。”

    因为哭过的关系,他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丝软绵绵的鼻音。靳屿听得眉头一挑,问他“对不起什么?”

    “我、我不该同意跟他们一起去的,反倒还连累了你”

    靳屿按住他的额头,将他的脑袋强行抬起来跟他平视,见他这副眼圈发红、头发乱糟糟的模样,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摇头叹息,拿过一张纸巾一边给他抹眼泪擤鼻涕,一边解释道“医生说我只是左手轻微骨折,不要害怕。”

    方鹿鸣起先安下心来,随即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那血呢,我当时看到很多、很多的血”

    靳屿言简意赅地答“擦伤,”顺手将那几团纸巾塞在方鹿鸣手中,不咸不淡地命令道,“去扔掉。”

    “哦。”方鹿鸣乖乖地接过,噌噌噌地起身将它们丢进纸篓里,又噌噌噌地回来,拿了把座椅端坐在他的旁边。

    靳屿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指着方鹿鸣的床位说“回去休息。”

    他急忙摇头说“不行不行,你受伤比我严重,而且还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更应该照顾你。”

    靳屿起先沉默一会儿,片刻后才开口“怎么照顾?”

    方鹿鸣一本正经地掰手指列举“可以端茶送水,还能帮你扇扇风。”

    靳屿的目光莫名在他身上打量了几圈,说“这样啊。”

    ※※※

    由于事故发生突然,他们慌乱之下择一家离得最近的医院,虽说医疗设备齐全,但是环境仍有点简陋。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一架老旧的风扇在嘎吱嘎吱地转动,方鹿鸣手持一面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蒲扇,不断地朝靳屿扇风,到最后扇得手腕都酸了。

    本就是七月份,正值酷暑,他的汗水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衣服都黏在他的皮肤上。靳屿说你热么?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后面不知怎的,前者竟开始单手剥起他的衣服,他想要阻止,而他则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脱衣服更凉快一些。当时方鹿鸣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纵容起他这一行为。

    于是他照顾着、照顾着,便照顾到了床上。

    方鹿鸣浑身脱得光溜溜,看着仍衣冠齐整的靳屿,小心翼翼地跨坐在他的身上,嘴唇从下巴、喉结、锁骨一路亲下来,还生怕他不满意似的,用怯弱的眼神偷看他好几眼。靳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表面依旧镇定自若,然而高涨的欲望已经暴露端倪。

    方鹿鸣只感觉到有个凸起的物事一直顶在他的腹部。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犹豫地握住偾张的性器,低下头探出一点舌尖,隔着衣料细细舔弄起来。

    他全身上下的皮肤很白,但不似那种病弱的苍白,而是泛着健康的红色。此时他如同一只小猫那样将手脚蜷缩在一起,然而屁股则高高翘起,汗水顺着他的脊椎缓缓滑下,恰巧没入腰窝中,伴随他身体的起伏,正泛着淫靡的光泽。

    靳屿觉得他前额的发丝实在碍眼,于是伸手将它们往两边拨开。方鹿鸣垂着眼睛不敢看他,睫毛微微颤动,像一只扑动翅膀的蝴蝶停在他的心尖上,还不安分地勾着爪子挠动。他听见他清晰的咽口水声,随后吞吐道“我、我要进来了。”

    靳屿好整以暇地点头说“好”。

    这是白天,还在医院里,随时都有人走进来。他提心吊胆之下,又被来自正前方灼热的目光烫得无地自容,只得一鼓作气地掰开屁股缓缓坐了下去。这会儿,他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们最开始真正认识的地方也是在医院里。当时他也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也是因为他受的伤。

    才纳入顶端,靳屿突然叫他一声“鸣鸣。”原本空间里只剩下情欲的媾和声,突如其来的男音吓得他的后穴紧缩,慌张问“怎么了?”

    他面色不善地开口“不许出神。”

    方鹿鸣隐隐察觉到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于是上身慢慢靠过来,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可是,我在想你呀。”

    靳屿难得愣住,正要开口说话,下一刻,他反应极快地抓起被子严实地盖在方鹿鸣身上。后者听到一阵大包小包落地的声音,惴惴不安的同时,又好奇地透过缝隙看向来人,不由睁大了眼睛。

    是方路远。

    第三十四章

    “他走了。”

    方鹿鸣在被窝里待了好半天,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赶紧探出脑袋来大口大口地汲取外界的新鲜空气。等到他终于平复下来后,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吓死我了,他怎么突然过来呀”

    靳屿问“要去追他么?”他的语气依旧跟平时一样,毫无感情,也毫无情绪波动。

    方鹿鸣感觉自己有些生气,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只得用后穴报复式地夹紧已经完全契入他体内的性器,道“追他做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事实就是他所看到的这样。我能和他解释什么呢”

    这时,靳屿突然单手托住他一侧的臀瓣,将两者结合得更加紧密。他被顶到敏感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阵急促发狠的律动纷至沓来,将他后面未出口的话语破碎成时高时低的呻吟——这个体位本就深得要命,这样一来竟让他生出会顶到小腹的错觉。

    除此之外,还有噗呲噗呲的水声、以及囊袋拍打臀肉的响声。靳屿伸出手,将他们交合处的淫液尽数抹来递到方鹿鸣面前,状似温和地命令“来,舔干净。”

    方鹿鸣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张,大概是觉得口渴,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巴。这时他的嘴唇红润饱满,泛着水光,就像是一颗剥皮的樱桃,让人有种忍不住去尝上一口的冲动。

    他被情欲烧昏了脑子,困惑地偏头,看着靳屿手上亮晶晶的液体,迟疑地探出舌头舔了起来,待将手指一根根舔干净以后,他还意犹未尽地将其含入嘴中吮吸,拿出来时手指与嘴唇之间仍牵着一道细细的银丝,最后断在他的嘴角。

    靳屿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像是在昏天暗地的黑夜中迸出的一星火焰,而这团火的威力足以将他焚烧吞噬。于是,他的嘴唇在方鹿鸣的嘴角处落了下来,明明来势汹汹,接触时却如同初春绵密的雨丝,无声、温凉、细腻,但他此时的心弦已经被彻底拨乱。

    窗外蝉鸣依旧,阳光也依然残忍地炙烤水泥地,池塘里水纹一圈圈地由内向外扩散,时不时有锦鲤跳出水面,凭空划出一道带有弧度的亮光,又扑腾地游入水中。

    一切照旧,一切又都变得与以往不同。

    ※※※

    时间过得太快可不是好事,他前一会儿正在回忆那场车祸时发生的种种经历与昨日种种,后一秒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雪球砸中额头。

    靳屿走过来将他脸上、头发上的细雪拍干净,转过身淡淡地瞥了靳嬗一眼。靳嬗被他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噤,一张小脸缩在围巾上委屈地“哦”了一声,又弯着腰对方鹿鸣说声“对不起”,随后便灰溜溜地逃离这里。

    “在想些什么?”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靳屿忽然开口。

    被发现了?

    方鹿鸣并没有刻意隐藏,开口说道“我妈,昨天她又来看我了”他说话的时候白气不断地从嘴里涌出,这天气可真冷啊。

    “她身上有很多伤痕,应该是被那个男人打的。我想报警,可是她不让。我不知道这么说过不过分,总之,在我看来,她似乎活不长了”

    “她拿了一大堆零食来看我,还有那张卡,她说她一分钱也没有花,还说——”

    鸣鸣,原谅妈妈一次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没有你。以前都是我不好,只要你原谅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她这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对他说完,他好半天才听懂她所表达的意思。

    “可是我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没有一点伤心与难过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靳屿塞给他一个热水袋,而后道“从法律、血缘上你们是母子关系,但她并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因此在道德上来说,你们并没有太多关联。”

    “你之所以还会想她,是因为她是你的母亲;你之所以对她的认错毫无反应,是因为你已经放弃把她当作母亲。”

    就像是喝一杯可可奶时觉得很甜,但你吃完一颗冰激凌后再去喝它,嘴里便只剩下可可的苦味——他从小便不像其他小孩那样,撒娇便有糖吃,佯哭便能获得一个亲吻或者拥抱。他卑微又稚嫩地去讨好鞠橙橙,总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她接受。可是他付诸一而再、再而三的实践,得到的只有白眼与无视。再后来方志南终于放走了她,她义无反顾地去追求曾经的初恋,遭遇到那个男人的暴打折磨后,才发现只有儿子对她是最好的。

    物品不想要可以随意丢在角落,等到有天突然需要的时候,总会有找到的一天。而方鹿鸣是活生生的人,他有手有脚,何曾不会自寻出路地走出这片囹圄。等他出去以后,迎接他的是傍山而生的树、向阳而开的花、沿岸而流的河。所有的苦难病痛都交付于时间与死亡,他属于前者,那么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等待着他,他为什么还要留恋曾经阴暗逼仄的囹圄?

    “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一切事物都是相对而言,人也是如此,”他说得意味深长,也听得方鹿鸣似懂非懂,“你所说的‘冷血’,只不过是系在母子关系的纽带上。亲情你从小就不曾拥有,你不必用等量的道德去束缚自己,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伤人,他的心像是被针刺了几下,不禁丧气地耷拉下脑袋。然而靳屿不容分说地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轻声道“你不用刻意回避,毕竟一切都已经过去,不必在意那些不在意你的人。”

    “好。”方鹿鸣头点得十分用力,而在心里纠正道,我现在在意的人只有你啊。

    想完他都被自己肉麻到了,就在他起鸡皮疙瘩的时候,沈晴方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鹅跟一篮蔬菜来他家过年。靳嬗还在雪地里堆雪人,看见来人眼睛一亮“小沈老师!”

    靳嬗已经十一岁,个子长到沈晴方胸口。后者抿着嘴角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道“四年不见,都这么高了。”

    靳嬗头仰得很高,鼻子朝天,一脸骄傲道“我可是班上最高的!”这时,她看到沈晴方篮子里的蔬菜,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下,飞速地弯下腰拿走里面的胡萝卜,说,“我两个哥哥都不爱吃胡萝卜,我也不爱吃胡萝卜,小沈老师也不爱吃胡萝卜,狗剩与铁蛋更不喜欢吃胡萝卜,所以我要拿走咯!”

    沈晴方的嘴角笑出两个小括弧,说“拿去做什么?”

    靳嬗的手指向那个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的雪人,开口“喏,做鼻子。嗯,你说的,物尽其用!”

    沈晴方顿时笑了起来。

    方鹿鸣从窗外看到这副温馨的画面,拿出手机想要拍张照片,而玻璃因为他的鼻尖离得太近而凝出雾花,他赶紧伸手将其抹干净。然而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代替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在苍白的雪地中显得尤为刺目。

    当时在医院他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现在看来,方路远个子又窜高一些,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完全褪去,彻底变成与他记忆里不相符的大人模样。

    该来的总是要来,不如一次性把话开诚布公地说出来——那时的他也有这个打算,只不过等到他跟靳屿“亲热”完再去找他,哪里还有他的人影?也只有掉落在门口的衣服、零食还有水果才能证明他曾经到过这里。

    方鹿鸣看向靳屿,靳屿自然将一切看在眼底,朝他点头。于是他抱着靳屿塞给他的热水袋走出门,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生出想要拔腿冲回屋内的念头,他缩着脖子走到方路远面前,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小远,你怎么来了?”

    方路远垂头不语,眉头微皱,睫毛微微颤抖,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伤心。良久,他才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很好,你可以代替我向爸爸问好。还有今年我依旧不回家,哦,说不定以后都不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很开心啊。”他说完自己也笑起来,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那样。

    “不,不是的”方路远抬起头来,一脸焦急地解释,“我、我会很难过的,因为”

    “够了,我并不想听。还有之前那件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方鹿鸣并不觉得方路远特地过来只是为了跟他寒暄,因此他直接将重点跟他挑明,“你肯定觉得恶心吧,在你们看来,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变态’,但是也无所谓了。”

    他看着与自己相处这么多年的弟弟,他已经这么大了,都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他将纷乱的思绪强压在心底,深吸一口气,避开方路远的脸说“我以前总喜欢让你,最开始是我真的拿你当弟弟那样对待,后来我后来想,即便是我们关系疏远了,但终究是同个父亲所生,我还是会试图去让你。”

    方路远的声音夹杂哭腔,颤抖得如同筛糠,只不过寒风凛冽,将这些情绪散在空气里。

    “哥,你是不是还恨我?”

    “恨?”方鹿鸣咬着这个字眼,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开口,“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方路远下意识地想要松口气,与此同时他又察觉到他语气不对,紧接着他听到他说“已经不在乎了。你所要说的、解释的,关我什么事呢?”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当然万一不小心见面,记得把我当空气呀,毕竟我已经拿你当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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