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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追不舍 第1节

作者:微阳 字数:27065 更新:2021-12-18 18:26:38

    穷追不舍

    作者液液液液液

    文案

    主攻,年上,攻受年龄差10岁,受追攻。

    攻的关键字直男癌,公务员,工作狂,离异,大烟鬼,ed对女人不行。

    因为感情上受过伤,所以对于任何追求者都比较冷漠,有个性格傲娇的儿子。

    受的关键字官二代,年轻人,公务员,性格好,不作。

    本文偏现实向文风,办公室恋情

    涉及乡镇基层工作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另外,所阐述的内容大部分是作者观点,不接受反驳。

    第一章 、加班什么的,是常态。

    东北的秋天总是来得很及时,好像刚过了十一假期没多久,就已经降了两次温,外面的银杏树树叶已经开始变黄了,这时又还没来暖气,办公室冷冷清清的,天也黑得越来越早了。

    魏翼忙了整整一天,他手里还有一份单位大领导朱书记今天早上给他的文件,朱书记让他出个关于控访的工作汇报,说明天去区里开会就要,他坐下来刚写了不到200字,楼下的信访大厅就来个闹事儿的,他想着一下午总是能写完的,便也没着急。谁知这中午刚把饭吃了,还没坐下来喝口茶水消消食儿,柳树屯村的村民又组团上访说矿企污染的事儿,直到四点,他才把这一屋子的祖宗给送走。

    他上楼回办公室,一看这时间,好嘛,又得加班。魏翼先打电话跟朱书记沟通了一下材料晚点儿给他,朱书记说不急,他这边有点事儿要忙,一时半会儿的走不了。又给自己爸妈打电话说没法接儿子,晚上晚点儿回家,父母习以为常,让他安心加班并叮嘱他晚上回来路上小心。

    魏翼是个烟鬼,写个2000来字的材料,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就满了,他敲完最后一个标点,这根烟也抽完了,他把烟头撵灭在烟灰缸里,滚了滚鼠标,又从头检查了一遍,修改了几个错别字和一些不通顺的话,打印出来订好,看了眼时间,正好五点半。

    只加了半个小时的班,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这中间经历了下班短暂的喧闹,新寺乡的政府大楼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魏翼拿起桌子上的办公电话的听筒,按了几个数字,没一会儿的功夫电话就被接通了。

    “领导,材料写完了,您那儿不忙吧,我拿上去给您。”

    “嗯,不忙,你上来吧。”

    魏翼挂了电话,出办公室,上到五楼,敲了敲朱书记办公室的门,听见“进来”二字,于是压门进去。

    朱书记也在抽烟,见他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他说“老魏,快坐,真是辛苦你了,大周五的还陪着我加班。来,抽烟。”说罢,递了魏翼一根烟。

    魏翼没拒绝,直接从兜里翻出一个火机,把烟给点燃了。

    朱书记翻了翻他写的材料,满意的点点头,又对他抱怨道“你说说,上面这破会,非得周末开,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说话间,从桌子上拿了一份文件递给魏翼,魏翼嘴里叼着烟接过来,翻了翻,得,又是一份材料。

    朱书记见魏翼脸色变了,于是笑了笑,说“老魏,辛苦你周末还得加个班,写完了给我邮箱发,这个啊,周一开会的时候要。”

    魏翼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领导您看,我和我儿子都约好了周末去泡温泉,您说这孩子挺盼着的,我还得写材料,孩子得多失望,我都一个星期没见着他了。哎,让李秘书写不行吗”

    被魏翼拒绝的朱书记倒也没生气,只是说“老魏,我知道你辛苦,可李云他媳妇不是刚生了孩子嘛,他这几天天天早走还得伺候月子,哪有心思写这玩意儿,再说他写的破东西也不行,没你好。”

    朱书记这一个劲儿的给他戴高帽,得,看来这是推脱不掉了。魏翼皱皱眉,只好把这活给揽了下来。

    魏翼谢绝了朱书记一起吃晚饭的邀约,饿着肚子开车回家。他得去自己的亲妈那儿接孩子,答应去泡温泉,这还是期中考试欠儿子魏文曦的奖励,过完十一假期之后他一直都在忙,转眼半个月都过去了,这如果再不还,儿子非得和他脱离父子关系不可。

    魏翼在没什么车的乡级公路上把车开得飞快,这些年来,国家对乡镇的扶植力度很大,每年都有硬性的修路建桥指标,路面明显比他刚来新寺乡上班的时候好了太多,也就十多分钟,他就上了国道,然后进城,等他到了父母家楼下时,全程才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此时,天基本上已经黑了,父母住得老住宅楼几乎家家都开了灯,从楼下看上去,显得十分温暖。他刚想上楼,电话响了,见是儿子,便接了起来。

    “儿子,爸爸正上楼呢。”还没等儿子开口,魏翼就先进行了汇报。

    魏文曦在那头似乎有点儿生气,“还寻思你又撒谎呢,说回来吃饭,又不回。”

    “怎么可能,儿子,给爸爸开门。”说话间,魏翼已经站在了家门口,也懒得从口袋里掏钥匙,干脆是唤起儿子来。

    电话挂断了,此时,门的那头传来了跑步的声音,然后门开了,差不多一星期没见的魏文曦出现在他的面前。

    今年刚升入小学六年级的魏文曦,个头已经到他的肩膀了,但是脾气也大了,见到他便没了刚才开门时的热情,嘟着嘴转身就进屋了。

    他的母亲倒是迎了出来,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怎么没加班”

    魏翼无奈的笑了笑,说“妈,您这是盼着我加班呢啊。”

    “哪有当爹的对孩子不管不顾的,我跟你说了八百遍了,让你再找一个,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张欣瑞都出国快十年了,文曦也都十二岁了,你就这么浪荡着”

    得,母亲的这套理论魏翼都快背下来了,他能做的从来都不是反驳,只是安静的听着。因为前妻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使得他对女人力不从心,父母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更不愿意说,他的父母总是觉得时间会弥补一切伤害,在他们看来,找个女人一起过日子才是正经事。

    见魏翼不说话,母亲还准备继续唠叨,这时父亲来给他解围,“老太太,你能不能别墨迹了,魏翼忙了一天,进门连气儿都没喘匀,就听你在这儿叨叨的了。”

    魏翼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赶紧换了鞋进屋。

    父母和儿子已经吃了晚饭,知道他要回来,也知道他经常加班,所以即使他说会回来吃饭也从来不等他,只给他留了一份在餐桌上。

    魏翼洗好手,喝了杯水,坐在餐桌旁准备吃饭。这时,魏文曦凑了过来,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爸,你这周末不加班吧”

    魏翼夹了一口红烧排骨,被儿子问了个正着,排骨噎在嘴里,是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于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儿子看见他摇头还是挺高兴的,可又被他点的那下头给气到了,于是气鼓鼓的站起来就要走。魏翼赶紧把排骨的骨头剔出来,肉嚼都没仔细嚼就直接咽了下去。“儿子,你咋又生气了你爹我这儿有个材料得写,但是答应你的,爸就一定做到,爸今天晚上回去加个班写完,周末陪你好好玩两天。”

    他儿子的小脸立刻就阴转晴,笑着问他“真的”

    “爸再骗你就是小狗。”

    魏文曦撅着嘴哼了一声,他爸这种誓都发过几百遍了,也没见他变小狗。

    魏翼吃了饭,把自己的碗给洗了,又从冰箱里拿了点水果,洗好了端到客厅,父母正在看电视上播的新闻联播,儿子则在小房间写作业。

    他把水果盘子往父母跟前推了推,他爸血糖有点高,看水果亲,但是不敢多吃,他妈则吃过晚饭什么都不吃,老两口一起摇了摇头。

    魏翼揪了几颗葡萄塞进嘴里,说了句“还挺甜”,便把盘子送到小房间,跟正在写作业的魏文曦说“儿子,吃葡萄。今晚跟爸爸一起回家里睡吧,明天早上早点儿出发,带你去肯德基吃早饭。”

    魏文曦看了眼自己老爸,还没等回答,嘴里就被塞了一把葡萄,他冲老爸翻了个白眼,也不回答,把葡萄皮和葡萄籽都吐在了老爸手上。

    魏翼纵容儿子,出去客厅把果皮扔了,又去洗了洗手,再回来,儿子竟然已经动作迅速地收拾好,换好了衣服,正跟爷爷奶奶说要回家呢。

    “你跟你爸回去,你爸能照顾好你”

    魏文曦摇摇头,说“我可不指望他照顾我,我不照顾他就不错了,爷爷奶奶,等周一下学我还回来。”

    魏翼站在门口傻笑,也被自己老妈翻了个白眼,对他说“当爹的也没个爹样儿,你说你”

    “得得得妈,您消停会儿,我带文曦回去了哈。”魏翼知道自己老妈又要老生常谈,这话今天晚上都说两遍了,他赶紧打断她要说的话,穿了外套,拉着儿子跟父母道别就走了。

    父子俩在车上,也没什么话,魏翼不知道说什么好,打听儿子成绩儿子成绩一直都挺好的,根本不用他操心;问问他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困难有困难他也鞭长莫及;关心一下儿子的情感他儿子还不到12岁,虽然说现在孩子早熟,可也不至于给他带回家一个小女朋友。

    他突然间想起自己前妻张欣瑞前几天打来的电话,在想是不是要跟儿子说一说。

    第二章 、你的妈妈来电话了

    因为父母的关系,魏翼大学毕业就被分到区住建局上班。

    他个子高,颜值高,学历高,像他这种“三高”小干部,还是个单身,一到了单位,就受到各个部门叔叔阿姨们的青睐,有事儿没事儿就夸他长得帅会来事儿,一听说他还没处对象,这些叔叔阿姨们就像月老红娘附身一样时不时给他介绍个姑娘。魏翼那时候心气儿高,眼光高,去见过几个,但不是他没相中别人,就是别人别人没相中他。

    后来是他们股长给他介绍了魏文曦的母亲张欣瑞,张欣瑞家的条件很不错,她的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是老师,张欣瑞家庭不错,长得也好,就是文化水平低点儿,高中毕业,跟自己比是还差了些,可介绍人说姑娘家正自学本科呢,也算挺上进。

    而魏翼的父母都是机关干部,家底也算殷实,魏翼刚毕业就把房子给置办好了,这俩家人算上门当户对,他们也觉得很有话题,处了半年对象就结婚了。

    魏翼性格内敛,虽然有点傲,可对张欣瑞却是关怀备至。魏翼在大学时处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因为毕业,两人以分手告终。张欣瑞是他的第二个对象,现在成了他的老婆。而张欣瑞的性格偏外向,她说自己从来没有男朋友,魏翼是他第一个男朋友。婚后,两个人相处还算和谐,但房间里的那些事儿却过得平平淡淡,魏翼也说不出是谁的问题,总觉得自己有热情,但张欣瑞太敷衍。两人结婚三个月后,张欣瑞就有了身孕,从怀孕到生产,魏翼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就算很尽职尽责了。

    张欣瑞生完孩子却有点儿产后抑郁,看什么都不顺眼,自己儿子都懒得碰,没事儿还总哭,魏翼好言好语安慰着,媳妇要星星他不去摘月亮,还总劝自己的父母顺着点儿儿媳妇,他父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对儿子千依百顺,自然不能委屈了张欣瑞。这情绪低落的症状,直到张欣瑞出了月子又过了一个月才见好,可张欣瑞说什么都不喂奶了,还说再过一个月就要回单位去上班。

    自己媳妇这么拧,魏翼也没什么办法,劝了父母又去劝岳父岳母,两家老人终于同意了。

    张欣瑞上班之后,更不管孩子了,晚上早早就要睡,半夜也不起来给孩子喂奶。魏翼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让他洗尿布行,可让他做那些细致活他真是有些吃力,尽管这样,他在父母的帮助下,也给自己儿子伺候得妥妥的,不让媳妇操一点儿心。

    说起来,魏翼做到这样,谁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可他偏偏听发小说自己媳妇在上班半年后在外面有了人。发小说得是言之凿凿,恨不得对灯发誓,还告诉他这俩人经常约会的酒店是哪家。魏翼明白,发小这是对他不存一点私心,他媳妇是张欣瑞的同事,说张欣瑞和那个奸夫正大光明的出去开房,全单位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都见过。

    魏翼最开始还是挺信张欣瑞的,觉得夫妻一场张欣瑞不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可张欣瑞出去给他戴绿帽子也从来不背人,那天魏翼下班原本想回家,他突发奇想拐弯去接张欣瑞,却看见张欣瑞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一起进了宾馆,魏翼觉得自己心脏的血液一下子冲到脑顶,他告诉自己要镇静,要镇静,可是终于没镇静下来,跟着去了酒店,在门外蹲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有动静,把门给踹开了。

    捉奸得捉双,捉了双的魏翼开心不起来,因为张欣瑞光着身体正在被那个男的上,叫声隔着走廊都听见了。被捉了双的张欣瑞完全没有忏悔的跪地求饶,而是指责魏翼在床上根本没让自己得到过快乐。

    这件事在他们两个人的单位闹得风风雨雨, 然后又在法院闹得风风雨雨,三个月之后,魏翼拿到了离婚判决,他婚前的房产归他所有,张欣瑞结婚带来的家电归张欣瑞所有,因为孩子还在哺乳期,所以孩子由张欣瑞抚养,魏翼每个月给孩子500元抚养费。

    就这样,他们维持了一年多的婚姻以失败告终,魏翼在这场婚姻中什么都没得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成了单位的一个笑柄。

    魏翼选择了逃避,他拜托自己父母托关系给他在乡镇弄了个职位,关系一转,挥一挥衣袖什么都没带走。他在乡镇这一猫就是十年,期间张欣瑞和奸夫出国,把孩子又送回给魏翼,给了魏翼一笔钱。

    魏翼这个人的内心不算脆弱,但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失去对女人的兴趣,事情都过去很久了,父母给他介绍对象他也没兴趣看。

    伤口早就没那么痛,魏翼也变得愈发沉稳起来,岁月在他鬓角和脸上都留下了一些痕迹,儿子也在他身边慢慢长大了,虽然有点小脾气,可总归是个乖孩子,不让他操心。去年,魏翼卸任了党委秘书,开始担任主管政法的综治委员兼综治办主任。这职位说白了就是专门管上访的,自己原本的工作就很忙了,可在任党委秘书时领导就欣赏他的文采,现在不做秘书了,领导依然让他写材料。工作没黑没白,动不动还得去北京截访,原本一直自己带、偶尔送到父母那里的儿子开始长期寄居在父母那里,偶尔才会回家,因为他没空管。

    魏翼对儿子满心愧疚,想着什么时候跟领导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别总让他写材料,毕竟乡里有秘书有文书,他总这么逾越,别人总会看他不爽。而且魏文曦快上初中了,又该到青春期了,自己总要多关心关心。可偏偏这时候,魏文曦那消失了快十年的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他的手机号,给他打了个电话。

    魏翼觉得儿子长大了,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未来,于是他把车上的音响声音关小了,对儿子说“文曦,爸爸跟你说个事儿。”

    魏文曦很少能看见爸爸如此一本正经,赶紧挺直了腰杆。“爸爸,啥事儿”

    “你妈妈前几天给我来电话了。”

    妈妈这个词,在魏文曦那里其实挺陌生的,小时候他没母爱,问爸爸他的妈妈去哪儿了,他爸爸告诉他他们离婚了,他的妈妈出国了,而近一年在爷爷奶奶那边住,爷爷奶奶话里话外说自己的妈妈对不起爸爸。

    比一般孩子早熟的魏文曦虽然完全不知道当年的事儿,却也因为听到的这些话对母亲没有多少太好的印象,他只见过父母婚纱照上的母亲,对于母亲的印象也仅仅局限于此,他没有接过母亲的电话,也没和母亲交流过,只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就这样而已。

    “她说什么”魏文曦问。

    “她说过年会回国,想见见你,你要愿意的话,你可以跟她出国念书。”

    “爸”

    魏翼打断了儿子的话,接着说“宝贝儿,你长大了,你可以自己决定是和妈妈出国还是和爸爸在国内。你知道,爸爸工资不高,你以后长大了想出国爸爸也供不起,如果你和妈妈聊得来,也能在一起生活,出国去见识一下也不是坏事儿。”

    魏文曦是个有点儿敏感的小孩儿,即使父亲这样说,可他也觉得是父亲不想要他了。他生气了,别过头不吱声。魏翼感觉到了儿子的怒火,也闭嘴不说话了。

    第三章 、既然出去玩,手机也要关掉。

    回了家,魏文曦倔哼哼的回房间做作业了,还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魏翼看着被儿子关上的门摇了摇头,想起包里还有领导强加给他的材料,认命的去书房加班。

    差不多把草稿打好,已经快八点钟了,魏翼起身活动了一下,去冰箱翻出了点儿前天买的水果,就着水管洗干净,象征性的敲了敲儿子的门。

    魏文曦没应门,魏翼压着扶手进去了,谁知道儿子却没在写作业,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还有呜呜咽咽的声音。这小家伙是哭呢魏翼走过去,把水果放桌子上,站在儿子右侧,谁知儿子却把身体往左边拧了拧,故意背对着他。

    魏翼知道儿子跟自己闹别扭,拉过儿子房间里的小椅子,坐在一旁,对儿子说“文曦啊,爸又不是不要你,你说你哭什么”

    “谁哭了”魏文曦抬起头来,噘着的嘴,看上去能栓两头驴,他眼圈红红的,眼角窝有眼泪,鼻子里还有鼻涕。

    魏翼笑了,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泪水,又捏着他鼻子让他把鼻涕擤出来。他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对小家伙说“爸爸和妈妈虽然分开了,但你是我们两个人的骨肉,她作为母亲,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想补偿也是常理,你接不接受她的补偿,这是你的选择。当然,你不愿意见她,我也不强迫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乖儿子。”

    听见这话,魏文曦别过头,嘴里嘟囔一句“这么大年纪了还煽情,你烦不烦呀”

    魏翼见儿子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便把水果盘往他面前推了推,说“儿子,吃点水果再写作业,爸爸去把材料改完。”

    “嗯。”魏文曦答应着,拿了个李子放嘴里了。

    魏翼回房间把材料改了改,又润色了一下,发到了领导邮箱,等他从房间出来,儿子蹲在客厅整理自己的小箱子。见了他也没说话,收拾完自己的,又去他的房间搬了点衣物出来,塞箱子里。

    “我儿子真能干。”魏翼赞扬了一句,魏文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他感觉小家伙明显放松了。

    魏翼去洗澡,没一会儿功夫,魏文曦也钻进浴室里,父子俩很久没有一起洗过澡了,魏翼倒了洗发水给儿子揉脑袋,魏文曦对他说“爸,我晚上跟你睡。”

    “行啊。”魏翼高兴的回答着,儿子虽然嘴上嫌弃自己,可心里却还是很爱他的。

    第二天一大早,魏翼又被儿子嫌弃了,说他打了一晚上的呼噜,害得他都没睡好,魏翼假装沮丧的跟儿子道了歉。

    其实事实是怎样魏翼心里最清楚,魏翼半夜被儿子压醒,发现这小子像个小八爪鱼似的缠着他,似乎生怕他离开。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安全感。或许自己真的该找个对象了魏翼也就是想想,有了这个念头,转瞬就消失了,因为他现在没法给一个女人特别满足的生活,他不是没试过,试完之后他觉得更为沮丧,他不想造就第二个张欣瑞。是的,他总觉得自己婚姻的失败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当年张欣瑞指责他的样子依然存在他记忆的最深处,直到现在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父子两个要去的这间温泉度假酒店开在临市灵泉,路上得一个半小时,他们在肯德基吃过早饭,便开车上路了。魏翼从家里出来就把手机给关了,说要全心全意来陪儿子,那天塌下来他都得陪着。魏文曦坐车上就往耳朵里塞了付耳机,一边看窗外风景一边听英语,父子俩全程无交流,可魏翼能察觉到儿子是开心的,因为这小子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到了目的地,办好入住,放了行李,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扯着他下楼去玩了。温泉酒店有水上乐园,魏文曦穿着他那彩色的小泳裤,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去哪儿都得拽着魏翼陪他,等玩了几次回旋滑梯,他就已经释放孩子的天性,童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在设施上来来回回的瞎折腾。

    魏文曦与魏翼小时候不太一样,魏文曦特别喜欢探险,对于危险系数高的项目十分热衷,比如“冲浪大喇叭”这个双人项目,尽管排队的人很多,可魏文曦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扯着魏翼玩。魏翼认命的扛着硕大的二人橡皮船往返于和终点,可魏文曦却丝毫没有厌倦的意思。每一次,橡皮船载着他俩从大喇叭里七拐八拐的冲下来,魏文曦都特别兴奋的不停尖叫,魏翼觉着这样的儿子可真好,所以也舍命陪儿子,尽管说出去有点丢人,他挺怕这个项目的,毕竟年纪大了,心脏没那么坚强了。

    也不知道玩了多少次了,魏翼正准备再陪着儿子玩一次的时候,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拍了拍他肩膀,小心翼翼地问他“先生,您好,不好意思,我挺想玩一下这个的,但是我朋友他不敢玩,我又找不着伴儿,您能让我玩一次吗”

    魏翼正好得到解脱,便咨询儿子的意见“你让这个哥哥陪你玩会儿”

    魏文曦似乎觉得无所谓,只要有人陪他玩,不管是谁都可以。魏翼也累了,正好坐着歇歇脚,他把橡皮船扛到,嘱咐二人注意安全,便去一旁坐着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滑了下来,他们似乎都很开心,上岸之后商量再玩一圈,俩人又跑过去排队。年轻人很健谈,跟他儿子说说笑笑的,魏翼总不放心把儿子交给陌生人,在一旁看着也算起劲儿。

    俩人又玩了两次,年轻人的朋友过来找他,年轻人把魏文曦领到魏翼面前,对他说“先生,谢谢您了,你们继续吧,我得走了。”

    魏翼点点头,和儿子目送走了年轻人,他问魏文曦还玩不玩,魏文曦揉了揉肚子,说“爸,我觉着饿了。”

    “那咱们去吃饭。”魏翼说。

    父子俩吃了饭,回到房间,魏文曦的精力在这一上午全都耗尽了,他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魏翼这时候才敢开手机,回了几个看起来还算重要的电话,到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也睡着了。

    年纪大了,体力是真不行了,如果不是魏文曦在酒店床上乱蹦,蹦摔了就往他身上压,他这一觉可能得睡到第二天早上。

    他们换了衣服去泡温泉,却又看见上午那个年轻人和他的朋友,年轻人似乎是很外向的性格,还特地跑过来和他们打招呼,末了拽了他的朋友和魏翼父子来到他们这个池子和他们聊天,不一会儿,他的朋友看见一穿着性感泳衣的美女就跑去和人家搭讪了,把年轻人一个人丢在这边。

    在闲聊中,魏翼得知年轻人刚通过了编制考试,下周就要去上班了,魏翼心中感叹这又是个被编制套牢的年轻人,可在他们这个经济落后的省份,年轻人有份固定的工作就已经挺不错的了,至少将来好找对象,父母也有面儿。

    魏文曦耐不住热,更耐不住寂寞,泡了一会儿又想去玩“大喇叭”了,年轻人也跃跃欲试,魏翼这次放心了,放他们两个独自去了,魏翼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住再来一番折腾了。

    魏翼在温泉池子中舒展着身体,闭上眼睛迷瞪了一会儿,然后披了浴巾去找儿子,魏文曦和年轻人成了朋友,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满场的乱跑。魏翼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老腰,决定去泳池游泳,太久不运动了,真的不行。魏翼游的很慢,泳池又短,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游了十来圈,他趴在泳池边歇着,找着了正跟年轻人道别的魏文曦。他喊了魏文曦一声,魏文曦冲他摇了摇手便跑了过来,扑腾一声跳泳池里了。

    “爸,咱俩比赛,看谁游得快。”

    第四章 、魏翼,你可真窝囊。

    魏翼年纪不轻了,毕竟也快四十岁的人了,每天坐办公室抽烟喝茶写材料,要不然就给上访的人调解做笔录,偶尔双方打架动手他得上去劝架,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去年办的健身卡也就去跑了一回步,洗了两次澡,然后就一直荒废着,他过得这样的日子让他没那么好的体力跟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在操场上撒丫子疯跑精力充沛的儿子比拼。

    他输得挺惨的,被动作轻快的儿子落下很远,但是他看儿子下水就跟条小鱼儿似的游得飞快,他也是挺开心的。

    晚上,魏文曦吃了一大块牛排和一盘子意面,又吃了两块鸡翅,看来这小家伙是真的饿狠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魏翼带着魏文曦去酒店后山爬山,回来整理了一下行李便退房走人了,上车之后他才把手机打开,一股脑的来了十来条微信,他让儿子挨个给他念,挑着重要的把电话打回去,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最多也就是完美错过了胡乡长让他回去加班的命令,他解释了两句也就过去了。胡乡长跟他说周一给他个惊喜,魏翼没好意思说可别是个惊吓。

    父子俩到家,简单的休息一会儿,就跑父母家蹭饭去了,魏翼只要回去,他妈必然会念叨着让他给魏文曦找后妈,要是放平时魏翼听听也就算了,魏文曦从来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可这次,魏文曦却直接就把自己亲妈要回来并想接他出国的事儿一股脑全告诉他爷爷奶奶了。

    老太太听见之后,火蹭的就上来了,摔了碗,愤怒的盯着魏翼说什么也不肯再吃饭,魏翼瞪了儿子一眼,责备他“你瞎说什么啊,你奶奶血压高你不知道啊”

    “魏翼你给我闭嘴,文曦不说你是不是准备瞒着我和你爸,嗯臭小子,看我不揍你”

    老太太当然揍不动儿子,一是她年纪大了,二是她刚站起来就被他爸给拉住了。魏文曦当然不知道父母当年的恩怨,也不知道爷爷奶奶对他母亲的怨恨,但他觉得爷爷奶奶应该知道他妈要回来了这件事,于是就说了,谁知道奶奶生了这么大的气,原来这个家里,除了父亲,好像没人觉得自己的生母好。

    老人因为魏文曦就在饭桌上所以没有骂出太难听的字眼儿,可她说了,说什么都不会让那个女人带走魏文曦。魏翼原本是打算一点点的渗透,谁知被儿子交待了个底儿掉,也只能说这得看儿子的意愿,毕竟魏文曦是他们俩的骨血。

    “张欣瑞除了生了魏文曦还做什么了是,女人生孩子都不容易,可是后来呢文曦从小是咱们带大的,他们张家不管不问的。还有魏翼,你是不是忘了张欣瑞当年都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儿了你就这么大度能原谅她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呀,啊”老太太义愤填膺地说,脸都涨红了。

    “妈”魏翼唤了自己母亲一声,说“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挺想忘掉的,但是我忘不掉。她说要回来,我总不能说你别回来,她说要见文曦,我也不能说不让她见,这个事儿还是得慢慢商量,万一她再一冲动去法院把事儿闹大,一来对文曦成长不好,二来她还得再在我当年的伤口上撒盐,您让我这脸面往哪儿搁”魏翼如是说。

    老太太指着魏翼的脑门,生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你也知道你有脸面魏翼,你可真窝囊。”

    其实真不是魏翼窝囊,魏翼何尝不想也像张欣瑞当年似的把事儿做得绝点儿,但是张欣瑞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好言好语满是愧疚,还说回来会跟他解释,并且想尽一切办法补偿他们父子俩。

    魏翼需要的不是这些所谓的补偿,也不是图一时痛快在嘴上报复张欣瑞,他也想得到一个答案当年他到底哪里不好,总不能单单就因为房事的不合就让张欣瑞给他扣了顶那么绿的帽子,让他一直都抬不起头来。

    魏翼想从长计议,想彻底从这段失败并折磨他十多年的婚姻给他造成的阴影里面走出来。这是他内心的这些想法,他的父母不会懂,只会给他灌输他们全家对那个女人的恨意。前些年还试图把这些负面的东西强加灌输给刚上小学的魏文曦,魏文曦当时总问自己妈妈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不要他了之类的话,魏翼就知道这事儿跟自己母亲脱不了干系,说过她几次,说这是大人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还要跟孩子扯上关系,他的母亲这才不在魏文曦面前提张欣瑞了,反倒更觉得魏翼窝囊。

    晚饭不欢而散,魏文曦不敢在爷爷奶奶家住,似乎也考虑到自己中年老爸因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导致的情绪波动,他说什么都要跟魏翼回家。

    在车上,魏文曦问魏翼“爸,我刚才是不是做得不对”

    事情都发生了,魏翼觉得再责怪儿子也没什么必要,于是摇了摇头说“儿子,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刚才爸爸不该凶你,这个事儿早晚都得告诉你爷爷奶奶,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早点儿说也没什么坏处。”

    “爸,对不起。”

    魏翼用手揉了揉儿子脑袋,没再说话。

    晚上,魏文曦又是跟着魏翼一起睡的,魏文曦很快就睡着了,把他的胳膊搂得死紧,魏翼毫无困意,拿了手机点开微信给好友列表里的张欣瑞发了一条信息“儿子你还是别见了。”然后关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魏翼收到了张欣瑞回给他的微信问为什么,魏翼趁热早饭的空档给她回了一条微信说“为了儿子健康成长,你就别出现给他添堵了。”

    女人似乎很闲,回复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儿子的意思”

    魏翼没再理她,把早饭端到餐桌上,魏文曦已经收拾整齐,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饭。

    吃过饭,魏翼送儿子到学校门口,魏文曦下车之前问他晚上会不会来接他,魏翼说“如果不加班就我来接,加班的话你爷爷接。”

    魏文曦说“爸,你尽量别加班,我不敢自己去我爷爷奶奶家。”

    看起来儿子依然在琢磨昨天晚上的事儿,于是便说“你爷爷奶奶又不能吃了你,你该去就去啊。至于你妈妈那边,我会处理的,你不想见她,咱们就不见。”

    魏文曦想了想,点点头,跟他爸爸挥手道别。

    魏翼上班的路上会经过两条铁路,今天堵了一会儿火车,到单位就已经是迟到状态了,他还没给自己烧壶开水,就被胡乡长给叫到了办公室。

    胡乡长昨天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惊喜,魏翼敲门进去,胡乡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魏翼刚坐下,胡乡长就递给他一根烟,还给他泡了一杯茶。

    魏翼见这架势,总觉得这所谓“惊喜”不是什么好事儿,跟着右眼皮还跳了跳。

    “是这样的。”胡乡长开了腔,对魏翼说“咱们单位通过四月份的公务员考试招进来一大学生,这孩子呢好巧不巧的是咱们市里政法委韩书记的儿子。原本早就该来报到的,但韩书记家里有点事儿,这就拖了半个月的时间,小韩今天过来了,被老刘带下去认门了。其实呢,按照人上面领导的意思是低调点儿,本来没想知会咱们的,但是区里怕咱们乡里给孩子委屈受,于是就跟咱们说了一嘴。人家既然说了,咱们就不能亏待了人家孩子,我和朱书记之前商量过,原来是打算让小韩当文书的,你也知道咱们乡里的文书还是个临时工顶着,根据政策是不允许的,但是吧,咱们都心知肚明的,韩书记也不可能让儿子在咱们乡下地方吃太久的苦,说不定哪天就本着借调的名义给调走了,到了规定年限,编制一转,咱们的文书又该空缺了,反正也是缺着,卫慧那儿干的也挺好的,就不动她了。小韩这孩子不错,刚才我见了,朱书记的意思是让他先跟着你锻炼锻炼,正好你那儿也缺人手。”

    胡乡长这话里信息量太大,魏翼一时没反应过来。合着乡里来了个上面领导的儿子,而且还是市里的主管政法书记的儿子,乡里为了不委屈人家公子,就把小伙子塞他手底下了,这合着来了个小主子啊。

    “胡乡长,这就是您说的惊喜呀”

    胡乡长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又说“你可别带着情绪啊,虽说是领导家孩子,人家也是通过正规途径考上来的,你呢别有心理负担,小孩儿谦逊着呢,你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多一个帮手也好干活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魏翼还能说什么,耸了耸肩,只能认命。

    第五章 、咱们就是居委会大妈。

    组织委员刘珂赢同志带着新来的“官二代”小伙子下去认门,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上不来,胡乡长便问起了上周元屯村的张天海上访的事儿来了。“张天海上访是什么情况啊上周四开会我走的急,就听楼下在闹,也没去看看情况,我周五又没来,你是怎么处理的”

    魏翼抽完一根烟,把烟屁股拧到烟灰缸里,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是这么回事儿,张天海有半片山想卖,林业的老吴就给搭了个线,老吴有一开矿的朋友,特有钱,现在这有钱人不都向往田园生活嘛,正好买了山想种点儿果树顺便发展点儿林下经济啥的。”

    胡乡长也把烟抽完了,灭了那根烟,说“好事儿啊。”

    “谁说不是呢。”魏翼说“原本吧,张天海说这山是永久的使用权,五十来亩地,一口价五十万,其实咱们想,这价格也有点儿贵,但是那个地方不错,不差钱的话,拿下来也挺不错的。老吴呢,还向着他这朋友,就带着人去山上拿着gs测了测,测完你猜怎么着,算上沟沟岔岔,还得算上一小片没法放的松树林才三十八亩八。老吴这朋友就跟张天海说得降价,少十五万,按三十五万成交。张天海能干吗当时就说老吴那破gs测得不准。老吴当场也生气了,说你侮辱我行,但不能侮辱我的专业技术。”

    “你说这老吴也是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他生什么气这还是他牵的线。”胡乡长随口埋怨了一句。“再者说,那个张天海,不卖就不卖呗,来乡里找啥啊。”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张天海气不过,找了两个村委会的人拿了尺去量地,量完了也真是四十亩多一点儿。”

    胡乡长一听乐了,“自己家多少地心里没数啊。”

    “但是张天海这人死倔死倔的,非说老吴又勾搭了村上这俩人,过来乡里就骂老吴和村委会。”

    “无理取闹。”胡乡长说。“你怎么说的”

    “我最开始就两头劝呗,劝了快俩小时愣是没商量通。我后来想着咱们吃点亏,又特地给老吴打电话让他给那个朋友做做工作,看能不能多给三万五万的。谁知这话被张天海听见了,说着三万五万打发叫花子呢,指着我鼻子骂咱们蛇鼠一窝。您看,我这最近加班加得也是有点窝火,一听他骂我我也不乐意了,我说张天海你挺大个人了,整那块坡地要卖就赶紧卖,不卖就不卖,当别人都傻吗你说五十亩就五十亩落地图上看清楚的,你那破山占了俩小班1,俩小班加一起都不足五十亩,你告诉别人五十亩,人买家不也得琢磨琢磨你说的够不够他还说我们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人,全都是贪官。我懒得跟他墨迹,说你那破山赶紧留着给你当祖坟得了。”

    胡乡长听魏翼这么说,噗嗤一声就乐了。“老魏啊老魏,你那嘴怎么就这么损”

    魏翼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来,分给胡乡长一根,点燃了,抽了一口对胡乡长说“成天就这点儿逼事儿,烦都烦死了。还有那个上栗村的老何,眼睛都坏了快三十年了,当年给了他十万块钱做补偿,那时候的十万块钱,得顶上现在的一百来万,就因为没签赔偿协议,人家愣是不承认,他领着咱们乡里的残疾人补助。是,他在矿上干活的时候放炮不小心崩了眼睛,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矿主没亏待他,矿主人后来去世了,没人管他了,逢年过节的就找乡里要钱,还动不动威胁我说要去北京,然后他竟然还真去,你说我这为了他,这一年跑了多少次北京,也不知道咱们哪儿理亏。”

    听他说这负气话,胡乡长便安抚了他两句“咱们不是共产党员嘛,为人民服务。”

    魏翼没办法笑了笑,刚想再抱怨点儿什么,门被敲响了。魏翼起身开门,迎面进来的是组织委员老刘同志,身后还跟着个小年轻,魏翼没仔细瞅,就把人给让进来了。

    老刘见他在这,赶紧对他说“我说老魏你怎么不在屋呢,合着在这儿呢,快快快,朱书记和胡乡长说把新来的小伙子给安排你那儿,来,小韩,这是魏书记。”

    小年轻似乎有点害羞,微微低着头,魏翼一直没看清他的脸,只是揶揄了一句“叫什么魏书记,显得多生分啊,叫我魏哥就行。”

    听见他说话,年轻人终于抬起了头,俩人打了个照面,就都愣住了,魏翼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可能他年纪大了的原因,愣是没想起来从哪里见过。倒是这年轻人,先冲他开了口“魏哥,是你啊,怎么这么巧”

    胡乡长站起来了,疑惑的看着他俩“你们认识”

    魏翼依然没想起来这年轻人是谁,倒是年轻人对胡乡长说“胡乡长,我上周末和我朋友去灵泉的那个温泉酒店玩儿,正好看见魏哥带着他儿子也在那儿,我还和他儿子一起玩来的。”年轻人话音一落,意识到这话说完显得自己特别幼稚,便赶紧闭了嘴。

    魏翼终于意识到这小伙子是谁了,拍了自己脑门儿一下,责怪自己说“瞅瞅我这烂记性。”毕竟他当时见到的是就只穿了一个四角泳裤的年轻人,而这年轻人穿上衣服他就不认识了,当时这年轻人还跟他说自己考上了编制,这个周一就上班了呢。这大概就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时,年轻人对他做起了自我介绍“魏哥,我叫韩继飞,你叫我小韩就行了,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与此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魏翼伸了手握了握他的,笑着说“客气啥,应该的。”

    魏翼领着韩继飞下楼到了他的办公室,给他倒了杯水,又让烟,韩继飞摆摆手说自己不抽烟,魏翼干脆就把烟塞进了自己嘴里。他也没急着抽,让人坐下后,他从抽屉里翻腾出一把钥匙来,给了韩继飞“咱们这综治办,主要是接待上访,对有矛盾的当事人进行调解,调解不了的,再建议他们走法律程序,说白了,就是居委会大妈,专门管家长里短。这个是楼下信访大厅的门钥匙,之前咱们部门就我一个人,我一般也不在楼下呆着,有人过来办事儿,文书就给我打电话,一会儿我带你下去,你以后就在那屋办公。”

    说罢,他给主管办公室的赵副书记打了个电话,让他吩咐办公室给韩继飞单配个电脑。估计全乡人都知道韩继飞的身份,赵书记丝毫没含糊,说这事儿马上就办。

    魏翼叼着烟卷带韩继飞下楼去看信访大厅,韩继飞把门一打开,里面就扑出来一股子烟味儿,地面上还有上周四调解时他抽烟的残骸,桌子上落着厚厚的一层土,垃圾篓早就满了,还有几个装烟屁股的空纸杯拌着废茶叶丢在了地上,魏翼自己都嫌弃了自己一把,遮遮掩掩的说“我忙,也没空收拾”

    魏翼话还没说完,韩继飞就笑着说“魏哥,我一会儿有空就收拾收拾。”

    这时,李秘书抱了台笔记本过来,对韩继飞说“这是刚调到区里的金乡长之前用过的,你先用着,赵书记说用着不好他再跟领导请示给你配一台。”

    “这也太”韩继飞似乎想拒绝,魏翼赶紧把笔记本接过来,说“给你你就用着,客气啥”转身又跟李秘书说“李大秘书,麻烦你再给配个盆啊扫把啥的,一会儿我帮着小韩打扫打扫。”

    李秘书看看他,笑了,说“魏哥,你这大忙人也有空打扫啊”

    魏翼揶揄道“这屋太埋汰,我自己都看不过去。”

    1小班林业用语

    林art

    为了便于调查设计和长期的经营管理,在基层林业单位如林场内,把土地分成大致相等的基本单位。林班具有永久性质,其境界线必须明确标明。林班面积的大小,因经营强度而不同。划分林班的方法有人工区划、自然区划和综合区划三种。林班的编号用大写正体的阿拉伯数字,以便与小班编号相区别。

    小班 subart

    小班是进行森林经营、组织木材生产的最小单位,也是调查设计的基本单位。在作业区内把立地条件、林分因子、采伐方式、经营措施相同和集材系统一致的林分划为一个小班。小班界限按集材系统以自然区划为主。一个小班的面积,一般以5公顷左右为宜,最大不应超过20公顷。

    第六章 、原来这信访大厅长这样啊。

    魏翼到底没帮着韩继飞打扫上,李秘书还没把工具拿来,他就跟主管农林的副乡长祁焕下乡了,还是张天海的那点儿破事儿,韩继飞跃跃欲试也说要去,魏翼让他留下来打扫了,哪有第一天上班就让人家下乡的。

    祁焕比他小两岁,从目的发展来看两个人差不多,但魏翼知道,祁焕将来一定比他发展得好,主要是人家能力好,家里也有门路,金副乡长调走后,他挤掉原来要来的人,凭空降落到他们乡里来了。魏翼在乡里人缘还不错,祁焕也没那么有架子,一直管他叫魏哥。

    在车上,祁焕对他说“哎,张天海一大早又来了,这次也不找你,直接找上我了。我寻思着咱们下乡看看什么情况,也别叫老吴了,免得事儿多。”

    “好说。”

    “是,我听说你在林业干过一年,业务什么的也都懂,你有什么意见咱们可以商量一下。尽量把张天海这事儿好好解决解决。”

    “祁乡长,张天海这事儿咱们有一说一,老吴做得没毛病,但咱们跟张天海不能这么说,那天我把张天海给骂走了,张天海对我意见大着呢。”

    这时,前面开车的老周开了口“祁乡长,魏书记,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祁乡长对老周说“你说说。”

    “是这么回事儿,张天海是我媳妇舅舅的儿子,跟我家也有点儿实在亲戚,张天海为啥说要卖这个山,其实是他最近有点困难。他有个傻媳妇,是间歇性精神病,他媳妇以前特正常,十里八村的就数她贤惠。不过张天海也是命苦,前几年他们儿子驾车肇事,把人撞死了,他自己也没了,家里的财产全都赔给人家死者了,他媳妇还落了个这病,你说也是,这祸不单行,他媳妇前几天又诊断出乳腺癌了,他家没钱给媳妇治病,亲戚们就都说你这样的媳妇,犯毛病的时候谁也不认,动不动还要打要杀的,干脆就让她自生自灭算了,你也好缓缓,可张天海真是义气人,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他脾气有点儿倔,但对这媳妇是真上心,为了给媳妇治病,就说要把家里这半片山给卖了。”

    魏翼听完老周的话,再想想前几天他在张天海犯浑的时候说得话,难免老脸一红,祁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又对老周说“他家困难咱们理解,但是做生意也是一码归一码,这么坑人还冤枉咱们乡干部和村干部,那是犯浑。”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周元屯村委会,村主任李福海带着他们去了张天海的那片山上,对他们说“从北边这道沟到南边这个梁,东边那个流水到西边果园,就是张天海的地方,旁边那个山包上还有点儿松树,这片按理说根本就不能全卖。”

    魏翼根据村委会的人指出的方位上前看了看,说“老吴给我的地图我也看了,那边是片公益林,说什么都不能动,这边是老果园,还可以有点发展。涉及到公益林的那个小班和老果园的小班加起来一共都不到三公顷,就是拿gs圈,咱们说坡上不出面积,老吴打点的时候手往里缩缩,都能造成误差。再者说,你们村上都跟着上来量了,差不到哪里去。说白了,老吴朋友给三十五万我都觉得多,但是想想张天海这情况是挺可怜的,他狮子大开口也得有个限度。”

    “是。”祁焕也说,“这样吧,我回去跟老吴说一声,让他劝他朋友把这事儿放放,张天海那边咱们两个轮流做做工作,我再去跟民政那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点什么救济。”

    “这样做再好不过了。”

    他们回到乡里,便钻进祁焕的办公室里了,张天海还在那儿等着,他似乎还记得魏翼骂他这件事儿,见到魏翼进来,情绪特别的激动。

    魏翼先让一步,赶紧跟张天海道歉“老张大哥,您看上次我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就多多担待,你这三番两次的来乡里找,主要是为了解决问题,我和祁乡长下乡去你家那片山上看了看,而且乡里、村里都去实地测量过了,就是拿了图来对,也没有你说的五十亩。您家的困难我们了解了,一会儿民政助理也上来,跟他商量看看能不能给你家的那个弄点大病救助什么的。知道您着急用钱,但也不能逮着一个有钱人就使劲儿坑,对吧”魏翼说话向来有一说一、就事论事,那天发脾气也是因为张天海在那儿作,他也不会因为自己出言不逊在前而觉得理亏。

    祁焕也说“大哥,之前魏哥说的确实有点过分,咱们今天也了解了一下你们家的情况,困难确实困难,但也不能因为困难就坑大户对不对,坑不成了还说人家联手欺负你。”

    张天海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占理,刚才激动的情绪稍显平静。这时候,民政助理崔顺河敲门进来了,祁焕把张天海家里的事儿跟崔顺河说了说,崔顺河当时就拍板给联系民政救助,带着他下去办手续了。

    祁焕送走了张天海,又把老吴叫了上来,魏翼之前在老吴手下干过一年林业技术员,跟老吴感情不错,所以他在这件事上私心总是有的,祁焕对老吴说“吴叔,你跟你那朋友商量商量,别买张天海的地了。”

    “怎么了”

    祁焕把张天海家里的情况更老吴说了一下,老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张天海这情况我多少也知道点儿,但是他媳妇得癌症这块儿我还真没得着消息,得,我这就给我朋友打电话。”

    老吴出去打电话了,没一会儿还带回一好消息,他的朋友也是仗义,听见竟是这原因,也没怪张天海不靠谱,还说就按五十万买,下午就来签协议。

    事情妥善的解决了,魏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表,马上就到饭点儿了,他没回办公室,直接下楼去信访大厅找韩继飞,小伙子第一次去食堂,他也怕孩子莫不开面子,自己作为他名义上的领导,总得带着点儿。

    他敲门进去,韩继飞正在那儿擦桌子呢,短短两个小时,这屋子简直大变了样,四处落得好几尺厚的灰没了不说,地板也恢复了它原有的面貌,就连窗户上的玻璃都擦得特别透明,空气里飘着一股土腥味儿夹杂着洗衣粉味儿,这味道让人心情愉悦。

    魏翼十分满意,但是嘴上不饶人“小韩呐,你说你给这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是不是寒碜哥呢”

    “魏哥,这话怎么说”

    “你说这信访大厅特别埋汰是有目共睹的事儿,你说你来第一天就给这儿收拾得这么干净,你让哥以后怎么见人。”

    韩继飞听见就乐了,“魏哥,你要不嫌弃,以后你办公室我都给你打扫了。”

    魏翼哪敢劳烦韩公子,赶紧挥挥手,笑着说“我这与烟灰为伍习惯了,没它们在空气里飘着我没灵感,写不出材料来。”

    这时候,从走廊里传来一道声音“老魏,大老远就听你在那儿白话,你自己不爱干净,还不允许别人爱干净”

    来人正是刚从区里开了会回来的朱书记,进门一看也被韩继飞这一上午的劳动给惊住了,惊讶道“原来这信访大厅长这样啊。”

    第七章 、这简直成捆绑式的一对一结对子了。

    魏翼想到韩继飞还没见过朱书记,就上前介绍“小韩,这是咱们乡里的朱书记,朱书记,这位就是新来的韩继飞,小伙子不错,很勤快。”

    韩继飞上前跟朱书记轻轻鞠了一躬,对朱书记说“朱书记您好,我叫韩继飞。”

    朱书记笑着上下打量了几下韩继飞,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的,好好干,有发展。”

    韩继飞笑着对朱书记说了声谢谢,脸上甚至飞起一点害羞的红晕。

    其实对于韩继飞的背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在场的三个人谁都没捅破这层尴尬的窗户纸,似乎韩继飞也没有把故意炫耀自己的家庭背景,他看起来很谦和,不张扬,不跋扈,穿着也是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穿的卫衣、牛仔裤和运动鞋。魏翼不得不承认,经过一上午,他对这个看起来十分谦逊的小伙子印象挺好的。

    很快,午饭的铃声响起了,魏翼带韩继飞去了食堂。

    他们的食堂伙食质量波动很大,现在呈直线下滑趋势。他当年做党委秘书的时候,曾特地下力气整顿过伙食很差的食堂,单位同事不满意的声音明显变少了。

    可自从李云接党委秘书之后,这伙食一天不如一天,又恢复到从前的水平。大家一天到晚怨声载道,而那个忙碌的党委秘书视若罔闻,领导怎么说也没有用,倒是给乡里省了钱,却落下了话柄,都私底下念叨着魏翼的好,但又因为同事情谊而不敢当着李云的面儿说。尤其是最近这半年,通过魏翼的观察发现,他在食堂吃五天饭,基本上每天都有豆制品,两天干豆腐,两天白豆腐,还有一天冻豆腐,真正的保证了机关工作人员的每天蛋白质摄入量。

    不出意外,今天是炖豆腐,白菜炖的,放了点炸锅用的肥肉,里面还有点粉条。魏翼都快吃伤了,现在看见就烦,炒菜也就算凑合,芹菜炒粉和青椒炒土豆片,魏翼完全没有胃口,还不如咸菜下饭。他看了眼在对面打菜的韩继飞,小伙子对这饭菜似乎没什么不满,热情洋溢的每样都盛了不少,魏翼想总有他吃够的一天。

    午饭过后,魏翼问韩继飞感觉食堂吃得咋样。韩继飞笑着说“还行吧,有点素。”

    一语中的,魏翼也跟着笑了笑,没多说。点了根烟,告诉韩继飞好好休息,自己抽着饭后烟,上楼当活神仙去了。

    难得清闲的周一午后,没有上访户,没有没完没了的材料,魏翼偷懒睡了一觉,被冻醒后,拿了件外套披上,打开电脑,刚想看看新闻,手边的电话就响了。

    “就不能让人闲着。”魏翼念叨着,把电话接了起来。

    是机械的女声“你好,这里是东田区人民法院,你有一张传票,请按1号键转人工台。”魏翼一听,这不诈骗电话嘛,他正好闲的慌,也有心调戏一下这个诈骗的,就按了个1。

    这时,电话那头变成了一南方口音的男声“喂,李你好,我系东田区银民法院,工作证号35678,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魏翼一听就乐了,对他说“我接着电话说我有个传票,我想查查。”

    “先生,您叫什么名几字”

    “张三。”魏翼闲扯。

    “喇哪个三啊。”

    “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三。”

    “身份证号呢”

    “12345678910”魏翼继续扯。

    那个男人终于意识到魏翼在玩他,骂了句娘就把电话给挂了。

    魏翼乐不可支,点了根烟,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两点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决定下楼走一圈,顺便上个厕所。

    突然间闲下来,魏翼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除了韩继飞,乡里最近来了很多年轻人,有带编制的,也有上面派下来的公益岗位。然后也走了几个,毕竟他们这种单位留不住人,来来走走的很正常。很多人拿这里当跳板,家里有门路的,像韩继飞那种的,估计一、两个月就能给调走;家里没门路的,过个三年五年的,上头部门缺人了,又不愿意通过公务员考试招,那就干脆从基层调。所以各个乡镇的人才都呈断崖式,老的太老,年轻的又太年轻,像他这种的中层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婚姻上的失败,他也不愿意来这个地方。

    其实说实话,以前还好,工作特别清闲,一到年前就没什么活,干脆就放上一、两个月的假,直到过完二月二才正式回来上班。而现在呢恨不得让你过年都在加班,工作琐碎不说,压力也大,其实也没多少屁事儿,就是上面令紧,人人都不想丢了乌纱帽,所以一层压一层,谁都不敢放松。

    放了水,到了一楼,信访大厅的门半敞着,魏翼往里面一看,韩继飞正在那儿玩手机,魏翼推门进去,给韩继飞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扔地上,腾的站了起来。

    魏翼冲他一乐,对他说“不用紧张,哥又不吃人,下次进里屋玩,我看见无所谓,别让领导看见了,你刚来,谨慎点儿。”

    “是,是的,魏哥,就,就我朋友给我发个微信,我回一下。”韩继飞哆哆嗦嗦的解释着,看样子,自己给他吓得不轻。

    “看来今天下午也没啥事儿了,我给你说说今后你需要做得工作。”

    “哎。”小伙子听见这话,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魏翼领他进了里屋,指着里面的两个档案柜说“这个档案柜呢,是咱们乡里各个村的信访案件,有息访的,还有老上访户,分门别类基本都归好档了,盒子上有标签,我平时挺忙的,这摊活也刚接了一年多,肯定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你就通过今后的工作,好好整理整理档案。这另外的一个档案柜里是上传下达的文件,近一年的,我按时间啊、类别都排好了顺序,你有功夫可以翻翻。平时有来上访的,你给我打个电话,哦,一会儿我帮你找文书要个电话本。”

    韩继飞说“卫姐给了我一张了。”

    “那行,上面有我电话。人来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下来跟他们唠,乡里不给你配电脑了嘛,你负责做个记录啥的,不知道怎么记的话,就翻翻之前那些笔录的格式。多听听,学学怎么调解,这也是门艺术,不管你以后是不是回市里上班,都有帮助。”

    “好的,魏哥。”

    “有时候还得下乡啥的,天越来越冷了,你要愿意去呢,就去去,接触接触老百姓不是坏事儿,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在乡里呆着。”

    “哥,要下乡,你得叫着我。”

    “成,出去走走,比在办公室强,乡下空气好。”

    说着话呢,文书卫慧敲门进来了,见着魏翼,先跟他打了个招呼“魏书记,在呢。”

    “嗯。”

    卫慧递给韩继飞两张纸,说“小韩,这是咱们单位的值班表,男同志十天一个班,你和魏书记一起,他是带班领导。值班呢,晚上需要在这边值宿,李秘书家里有事儿先走了,明天他会给你拿行李,寝室的话,领导说了就和魏书记一个屋,正好魏书记寝室就他自己,还多个床。”

    魏翼听见就笑了,跟卫慧说“慧儿啊,这是哪个领导这么交待的啊他咋没跟我打个招呼呢”

    “赵书记交待的。”卫慧说。

    “得,我有功夫收拾收拾。”魏翼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不能独享一个寝室了,值班还得带个小累赘。他稍微有点不满意,但这种不满意并不是针对韩继飞,而是某位一向和他不怎么和的领导,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的意思挺明显,既不能坏了乡里的规矩,也不能亏着韩继飞。“一会儿我给你把钥匙,然后带你认认门。”

    这时候,卫慧指着另外一张纸对韩继飞说“小韩,这是咱们蹲点干部的分配表,朱书记说让你和魏书记一个点儿。”

    这简直成捆绑式的一对一结对子了,韩继飞不仅被领导安排成了他的下属,还要和他一起蹲点,一起值班,嗯,还得睡一屋,就差睡一张床了,这下魏翼想摆脱都摆脱不了。

    等卫慧走了,韩继飞似乎看出魏翼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就小心翼翼的问他“魏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人了”

    魏翼拍了拍他肩膀说“哪儿的话,走,我带你看看寝室去。好像这周四,就是咱们俩的班了。”

    第八章 、在哪儿不是干工作。

    魏翼的寝室,卫生状况也不是特别的理想。两只拖鞋东一只西一只,上次值班没空叠的被子还在床上摊着,床上有一双换了没洗的袜子,空着的那张床堆得是杂物,地板上有点乱七八糟的脚印子。魏翼打开门,就被这情景臊了一下,他清楚地看见韩继飞紧皱起来的眉头疙瘩。

    “我太忙了。”魏翼嘿嘿笑着解释“没空收拾。”

    “哦。”韩继飞应了一声,卷起袖子似乎又想搞卫生,魏翼赶紧阻止,“小韩,别收拾了,等到值班那天咱俩一起收拾。”

    “好吧,魏哥,值班都干点什么”

    魏翼没直接回答,而是带着韩继飞去了自己办公室,又翻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说“这是咱们寝室钥匙,值班也没什么事儿,如果有应急的事情紧急处理一下,严重了就跟领导汇报,一楼有打更的。”

    韩继飞又问“那下乡蹲点儿呢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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