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回到公寓,毕少良已经洗漱好了,穿着条纹的睡衣靠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毕少良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了句“吃了吗?”
“就算没吃家里也没吃的,这么问有意义吗?”欧阳辰辰气不顺,开口就出言顶撞。
现在这个公寓其实根本算不得家,只不过是两个人偶尔落脚的地方,他们两个都不会在这里吃饭,因此连阿姨都没请,只有小时工每周来清洁一次。
毕少良一听欧阳辰辰语气不对,便关了电视,扭头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欧阳辰辰搓了把脸,脱下外套进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便传来哗哗水声,毕少良一个人在客厅坐了片刻,跟着起身也进了卫生间。
欧阳辰辰正在洗澡,满身泡沫的看着毕少良“干嘛,有事?”
“你是在和我赌气什么吗?”毕少良靠在门边叹了口气。
欧阳辰辰愣了愣,打开花洒冲头发,闷闷的道“没有。你要是想一起洗就过来,不洗就出去把门关好。”
毕少良一看沟通无果,只好先打开门出去了。
等欧阳辰辰洗好澡围着一条浴巾扑在床上,毕少良便跟着躺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欧阳辰辰动了动,不爽道“别搂着我,热。”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毕少良越想越觉得不正常,现在欧阳辰辰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能让他立刻变成惊弓之鸟。
欧阳辰辰憋了许久,最后还是说了“王晓初是不是被你弄走的?”
“王晓初?”毕少良问。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欧阳辰辰一翻身坐起来,看着毕少良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他是否在掩饰。
“好吧,是我做的。”毕少良叹了口气,承认了,但是他反过来又接着说“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这不对吗?”
欧阳辰辰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竟然比毕少良想象中的反应平静许多,既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失控走人。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瞪着毕少良继续问“那关捷和李奇峰的事也是你搞得鬼喽?”
他就知道他之前那两个交往的好好的情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和他分开。
“没错,也是我做的。”毕少良点头,坦然的很。
欧阳辰辰气的呵呵乐了,点点头说“你承认了就好。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要是再假公济私的因为我的事影响别人的前途,咱俩就真的玩完了。”
你如果不和那些人胡来我也没时间去做这种事。毕少良差一点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了,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敢这么说,欧阳辰辰就敢翻脸给他看。
毕少良只能表面让步,应承道“你只要还在我身边我不会再和别人过不去的。”
虽然这话从某种角度听上去有点像是威胁,但欧阳辰辰还是选择忽略这一点,转而将毕少良的承诺正面消化了。
“你记住你说过的话。”欧阳辰辰重新躺下,毕少良便又从身后覆了上来,将他搂进怀里,一点一点的舔他耳后的肌肤。
欧阳辰辰躲了躲,按住他不规矩在他胸前抚弄的手,皱眉拒绝道“今天我没心情。”
毕少良搂着他的手僵了僵,便又加大了力度,将欧阳辰辰彻底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根低声道“那就睡吧。”
欧阳辰辰虽然被毕少良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因为拒绝了毕少良的暗示便不想再继续跟他闹别扭,便就着不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缓缓地沉入梦乡。
转天一早毕少良便发现欧阳辰辰莫名其妙的发了烧,高烧超过了40度。毕少良急忙将人送医,医院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吊着点滴帮他退烧。
记者大批的涌向医院,将医院的正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安叔一直向记者说明欧阳辰辰只是因为近期工作太忙过于疲劳才导致肠胃炎发烧,但仍然有记者不相信这种不具有爆炸效应的简单说辞,非要逼着安士俊说出个难以启齿的病症或什么感人绝症才满意似的。
安士俊和助理几人都赶不走人,最后bd只好联合医院方面叫了大批的保安护卫才将记者暂时劝退了。饶是这样,也仍然有不少乔装的狗仔在欧阳辰辰所住的住院部附近溜达,想要淘到第一手消息。
因为有记者驻守,毕少良便不敢太频繁的出入医院,欧阳辰辰高烧昏迷了三天,毕少良只来看过两次,每次就坐一小会儿。
他觉得欧阳辰辰的情况实在是不太乐观,但是各项检查都表明欧阳辰辰的身体健康的很,所以欧阳辰辰的主治医师只能猜测可能是欧阳辰辰心理上的因素导致了他这次的高烧。
毕少良听着老专家给出的解释气压越来越低,欧阳辰辰的心理能有什么问题,这家医院治不好,那他就给欧阳辰辰转别的医院。
毕少良正让人去办转院手续的时候,欧阳辰辰却突然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辰辰虽然回到毕少的身边了,但逃不开的其实是心里的那道锁……
咳咳~我保证,辰辰就快要解脱了,快甜了,快甜了~~
86、另一个我
欧阳辰辰醒过来后烧也退了,住了两天医院反复检查后没有大碍便出院了。
毕少良始终不太放心,虽然欧阳辰辰康复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仍旧活力四射的工作生活,但那场高烧神秘的引发原因,却令他十分在意。
按照医生的说法,大约可以归咎为欧阳辰辰的心理压力过大,只是毕少良若是接受这样的说法,便相当于是承认了两个人现在看似平稳的关系还潜藏着巨大的隐忧。
想当然的,他不会承认,他和欧阳辰辰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欧阳辰辰的工作不能停,为了避免他再次无故发烧,毕少良为他找了个专业的心理医师帮他舒压,只是那个医生欧阳辰辰见了一次,第二次就说什么再也不去了。
“我不想要我的事全都被别人知道。”欧阳辰辰抽走毕少良手里的书,缠上来吻住他的唇。
毕少良伸手搂住他,边吻着边和他对话“他是专业的,病人的隐私会绝对保密。”
“我是病人吗?”欧阳辰辰挑眉,撤离身体望着毕少良。
毕少良一愣,随即叹息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并不需要请心理医生,我如果真的扛不住的时候我不会硬撑的。”欧阳辰辰泄了力气,躺倒在毕少良的身边发呆。
“如果你觉得现在公司对你的行程安排过于急进,我可以调整……”
“我说了我没事了。只是发个烧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欧阳辰辰笑,腿勾住了毕少良的腰磨蹭,和他玩闹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轮番轰炸的通告,戏剧和专辑上的行程安排消耗的只不过是他身体上的精力,真正感觉疲劳的却是他的精神。而这样微妙的自我否定的感觉,他并不想要跟任何一个人分享。
随着他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他的个人形象就变得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对整个社会的责任和表率。
没有自由……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每当他在镜头前作出一副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样子时,心里却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因为真实的他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存在。
家庭教育背景良好,拥有美好却遗憾的初恋,向往爱情却到目前还是单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杜撰的,为的只是让更多的人对他充满幻想。
欧阳辰辰笑着接受一次次采访,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几乎都要相信他口中的那个才是真实的他。
而当他再回到这个被下过咒语无法逃开的家里,看到毕少良,投入他的怀抱时,他觉得他的精神开始渐渐地分崩离析。
白天的他是意气风发、一呼百应的有为青年,而到了晚上,他却只是个肮脏不堪、不能见光的同性恋。
他身上的光环越多,他就越无法挣脱这些虚荣的赞美和崇拜,就要越加用力的编造更多的谎言去努力的维持住他现在所拥有的名誉和地位。
于是他就在谎言铺就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远,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享受着伪装之下众人崇拜的目光。
不能够停下脚步,因为只要止步不前,他就会立刻迷失方向,完全不明白他身处何处,又将去向何方。
毕少良并不了解他的想法,他也不准备让毕少良了解。因为正是毕少良教会他如何适应这个成人的社会的。他的挣扎矛盾在毕少良眼里可能仍旧是小孩子家家不成熟的童话情结。
他渐渐明白他是毕少良心里唯一的那一朵花,养在花盆里好好地浇水,施肥,想要看他绽放出最美丽的颜色。
只要在他前面绽放出最美的颜色就好……
彻底的,放纵的,堕落的,毁灭的。
二十五岁,欧阳辰辰囊括了当年华语歌坛的最佳男歌手、国际电影节的最受瞩目男演员等多个奖项,代言知名品牌和公益项目无数。
二十六岁,欧阳辰辰与bd续约,毕少良破例额外给了欧阳辰辰1的bd的股份,为欧阳辰辰在bd又多缔造了一个神话传奇。
二十七岁,欧阳辰辰执导了他的第一部小成本电影,获得话题无数,并荣获了金像奖的最佳新锐导演,同一年作为国际电影节受邀的最年轻的评委参与评审,同时举行了全国十六个城市的巡回演唱会,创造了十六场演唱会的票房全部爆棚的最高记录。
二十八岁,欧阳辰辰已经成了演艺圈的神话,一呼百应,无所不能。
二十八岁,他也仍然是毕少良心目中唯一仅有最美的花。
欧阳辰辰刚刚结束第十五张专辑的v的拍摄工作,回bd参加一年一度的年中股东大会。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出席的艺人,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话语权。
大会上关于公司财务及投资走向的部分他不是太感兴趣,只有最后提到培养新人计划时他会用心去听,偶尔参与自己的意见。
今年多了一个特别引起争议的新人,公司的决策层分了两派,为了要不要捧他争得面红耳赤。
“这个谢施然是于姐的儿子,单就这一个理由就不得不给他机会!”
“问题是他现在的样子……”
“对外封锁消息没人知道他整过容,有什么关系?”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他一出名,立刻就会被人查出来的,根本瞒不住。”
“其实就算被人知道他整过容又怎么样?他本人都表示不介意了。现在整容的明星多了去了,这正是一个宣传走红的噱头也说不定。”
“我觉得关键不在于他整过容吧?关键是他整完之后的样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除了毕少良外的目光便齐刷刷的集中到了正斜靠在座椅中,随手在会议材料上涂涂画画的欧阳辰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