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完猫猫狗狗的“无良饲主”紧接着又开启了虐读者模式。
当晚，收到《此路不通》最后章节的孙佑羡，看完就一下冲进了钟竞渝的书房，双手撑到书桌上，一脸凝重地质问钟竞渝“钟少，你是认真的吗？这真的是《此路不通》的结局？”
钟竞渝挪开放在键盘上的双手，和孙佑羡对视，非常肯定地回答他“对。”
孙佑羡的眉头一下皱紧，随即恢复，胸膛欺负，呼吸加剧，绕过书桌走到钟竞渝身边，一手撑在钟竞渝的椅背上，一手撑在书桌边缘上，大鹏展翅一样把钟竞渝“包围”起来。
“你……”钟竞渝被孙佑羡的气势“震慑”住，稍稍侧过身，狐疑地看着他。
下一刻，孙佑羡哭丧着脸跪到地板上，抱住他的胳膊开始嚎“钟少，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这么对孟名和陆俊杰，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啊，辛辛苦苦等了两年，两个主角不仅没有离开密室，还反目成仇，一死一伤，钟少，这样的结局，你要我们这些扎根在坑底的读者怎么活啊！”
《此路不通》最后一个密室一开始，孟名和陆俊杰就意外分开了。分开的两人被两个不同的阵营救回去，最后卷进了这两个阵营长达百年的争斗当中。
孟名和陆俊杰在和阵营共同作战的过程里，不断地产生误会、矛盾甚至……仇恨，最后一章的剧情里，孟名和陆俊杰两人单挑，陆俊杰被宣布伤重不治，而孟名则昏迷不醒。
结局的时候搞出这么大一个花样，作为书迷的孙佑羡，可不得看得捶胸顿足嘛。
钟竞渝稳了稳心神，试图从孙佑羡怀里“挽救”回自己的手臂，无果，只能任由他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圈住。
“还有下一本，这个系列计划就是三本。”孙佑羡是他的工作助理，知道他的工作计划无可厚非，而且还能安抚好暴走状态的孙死忠读者佑羡，钟竞渝毫不犹豫决定剧透，“这个系列的结局会在下一本，真正的结局不会这样，两人会离开……总之，最后的结果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孙佑羡跌到谷底的心因为钟竞渝的话一下子活了过来，可钟竞渝的剧透又实在模棱两可，害他刚刚活过来的心又悬了起来“钟少，你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结局，两个人一路走过来，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如果他们最后真的变成仇人，啊……世界太绝望了。”
钟竞渝胡乱点点头，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孙佑羡。
作为一个比较任性的作者，这个系列的结局，他有好几个计划，没有写到最后，他也不确定最终会是哪一个，如果要他现在向孙佑羡保证什么，他心虚啊。
不过此刻情绪比较凌乱的孙佑羡完全没有看出钟竞渝的敷衍，不管是真是假，作者本人表态了，至少也算一个心理安慰。
放开钟竞渝的手臂，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孙佑羡失魂落魄地坐到一边的小沙发上，开始跟钟竞渝抱怨“钟少，你怎么能把陆俊杰写死呢？他那么帅，一直都是智商担当，孟名有危险都是他去救的。他一直都很信任孟名，可你居然让他死在孟名的手里，这种打击也太致命了。”
相较于性格外向、行事冲动的孟名，孙佑羡偏爱高冷冰山型的陆俊杰，所以，自己喜欢的角色被作者写死了，他能向作者发发牢骚的吧？
钟竞渝笑笑，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搁到椅子把手上，食指一下一下，缓缓地敲了几下把手。
这似乎是郑朔以外，第一次有人和他面对面地谈论他创造的人物和情节。以往，他都是通过电脑屏幕，去看读者们对于小说的反馈和感想，不管字多字少，他都会看。
但是转化成文字的读后感比起真人的语言，还是缺乏感情和活力，读到他嘴里的味道，总会和本人想要表达的有差距。
今天见到作为读者的孙佑羡，因为他故事里一个角色的命运，而表现出这么多小情绪，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也让他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他笔下的这些世界，可能正被很多他不知道的人所珍视着。
他起身走到孙佑羡跟前，宽大的手掌盖到他的头顶上，微微抬起他耷拉的脑袋，自己则弯下腰，靠近他，额头抵到孙佑羡的额头上，轻轻一碰，立即离开“他没有死，我会让他好好活下去，还有孟名，他们会和好如初，然后成功离开密室。我不会让你的世界绝望。”
孙佑羡的呼吸再次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用个少女心一点说法叫小鹿乱撞。
近在咫尺的钟竞渝帅气又温柔，眼睛里的宠溺似乎都要满溢出来，孙佑羡感觉自己好像被网进一张虚幻的网里，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钟竞渝看着他的眼里真的有感情。
过近的距离加速了彼此间温度的升高，孙佑羡浑身发热，神思恍惚，视线一下落到钟竞渝的眼睛上，一下落到他的鼻梁上，一下又落到他的嘴唇上。
薄厚适中，唇角微扬，适合接吻。
孙佑羡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靠近让自己心神迷惘的部位，一点一点，越来越近，彼此呼出的气息交融，只要再一下，就能毫无间隙地触碰。
然后……
孙佑羡一把推开面前的钟竞渝，逃也似的飞奔回自己的房间，一头埋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刚才想做什么？
他竟然在觊觎男神的美色！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他真的从粉丝的喜欢变成了另一种喜欢肿么破！
心神不宁的孙佑羡完全把《此路不通》的糟心结局忘到了脑后，做了一整晚被烈焰红唇追着跑的梦。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的孙佑羡精神恍惚地在厨房做早餐，一不留神菜刀就划拉到自己的手指上了。
刚好下楼的钟竞渝看到这一幕，紧张地冲过去检查他的伤口，确认不严重之后，才放心地找出医药箱给他包扎。
手指包成个小馒头的孙佑羡被钟竞渝“赶”了出来，接手了他的工作在厨房里忙活。
孙佑羡坐在正对着厨房的位置上，看带着围裙的钟竞渝大刀阔斧的做早餐。他今天计划做培根煎蛋，刚才就是在切培根是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指。
钟竞渝其实会下厨，基本的煎个蛋，炒个菜，切点黄瓜，下碗面条之类的，根本难不倒他，之前他手臂受伤那段时间，也曾像今天这样，看着钟竞渝在厨房里忙活，有时还要指点他几句。
但是今天孙佑羡却没有半点开口的欲望，他就想安安静静地把男神做早餐的模样全都刻进脑子里——他被油溅到手背时的惊呼，他闻到煎蛋香气时的满足，他为了弄出好看的摆盘时的专注……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每一种姿态，孙佑羡都想一分不差地记录到脑子里，它们是那样地珍贵又那样地新鲜，因为发觉了自己的心意，他看钟竞渝的眼里全都带着迷恋，只要是男神做的，全部都是最完美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之后就是这么眼瞎。
然而孙佑羡又不敢看得太过直白，他担心自己露骨的眼神给钟竞渝带去困扰。
钟竞渝是交过女朋友的，他喜欢的是女性，贸然被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同性喜欢了，他会怎么想？
别扭？奇怪？膈应？甚至……厌恶？
孙佑羡不敢想，也不敢赌，他选择悄悄地，藏起自己的小心意，退回助理这道职业防线以内，就像面试时对李昕岚说过的那样，只做“看着”钟竞渝的那个人就好。
毕竟，能够做钟竞渝的私人助理，做最接近他身边的那个人，他应该知足了。
第二十三章 今时不同往日
《此路不通》的终稿交给郑朔之后，钟竞渝马不停蹄投入了密室大冒险最终册《下一出口》的创作。
郑朔收到稿件很是激动，工作效率快得出奇，没多久就带着排版好的打印稿和宣传计划来找钟竞渝。
这次是钟竞渝时隔两年出书，前不久还搞出了删稿风波，郑朔就想借此让钟竞渝“搞搞事情”，给他安排了很多宣传行程。当然，这些“搞事情”的安排最终全都被钟竞渝无情“枪|毙”。
“竞渝啊，这个网络访谈你再考虑考虑怎么样？时间不长，节目的粉丝都是年轻人，对你涨人气很有帮助的。”郑朔一直都知道钟竞渝不喜欢在公众前露面，对于他“不配合”的行为还算理解，但仍不免失望。
钟竞渝的眉头皱了下又舒展开来，视线落到排得满满的宣传计划上，闷闷地不吭声。
孙佑羡收起雀跃的好奇心，放下第一次见识到的小说打印稿，也把目光落到郑朔安排的宣传计划上面。
老实说，郑朔的宣传计划做得很出色。钟竞渝是作家不是明星，不可能像艺人一样到处跑通告，但是作家也有作家进行宣传的途径和方式，公众平台的消息发布自然不用说了，还有近几年开始热门起来的网络综艺节目、在线访谈、网络直播等等。
郑朔挑的这些平台和节目，主要的观众群体都是年轻人，节目本身和钟竞渝也能沾上边，能去宣传宣传，确实是很好的机会。
但是低调如钟竞渝怎么可能同意参加呢？
入行至今就鲜少在公众面前露脸，不仅因为钟竞渝自知不擅长应付媒体大众，也是因为他不希望过度曝光自己，从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年前尚且如此，经历了两年死宅生活的钟竞渝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郑朔明知这样的事实，却还是很认真地做了宣传计划，说到底，也是无可奈何——时代变化太快，现在的市场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沉寂了两年的钟竞渝想要一举取得往日的辉煌，必然需要做出些改变啊。
孙佑羡在看着宣传计划的时候，郑朔就拼命给他打眼色，希望他能帮着劝劝钟竞渝。
“郑叔，佑羡劝我也是一样，我不参加。”钟竞渝不瞎，郑朔打眼色打得就差明说了，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郑朔没有小动作被发现而尴尬，只是遗憾地垮下了肩膀，语重心长道“竞渝啊，不是我逼你，只是眼下的情况，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次出版，总监其实想把你的出版量减半，作家这行，虽然看的是作品的质量，比的是个人的实力，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市场变化莫测，行业的行事规则也都在变化。
公司印书出版，都是以利为先，能给公司赚钱的，公司当然愿意花心力下去，相对的，不能赚钱或者不确定是不是能赚钱的，就……
这两年你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虽然钟竞渝这个名号有分量，有实力，但消失久了，安静久了，忘掉的人也就多了。”
郑朔这番话，微言大义，钟竞渝听了不是没有感触，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拿印满宣传计划的纸，从被他“枪|毙”掉的几个活动里挑了三个出来，一一点过去“这三个，可以参加。”
郑朔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低头去看钟竞渝同意参加的三个宣传。
一个是微博的在线访谈，一个是视频网站的微访谈，一个是笔落文学网下属论坛的读者互动。三个宣传都是实时直播的，节目形式都是问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不用露脸，连声音也不用出，钟竞渝只需要打字回答主持人或者读者的提问就可以了。
这还真是……很好很钟竞渝。
“竞渝啊，你真的……”郑朔还想再劝两句，就听钟竞渝斩钉截铁道“这是极限，不能再加了。”
郑朔叹了口气，三个就三个吧，比起以前一个都不参加，现在可是向前跨进一大步了，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那行……”他刚开口想把宣传的事情敲定，就听孙佑羡小声地问“钟少，你为什么不喜欢和粉丝互动？从你出第一本书到现在也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年了唉，可你只办过一场粉丝见面会，虽然我很幸运参加到了，但更多的是没有参加到的读者。
很多人死心塌地做了你好多年书迷，可就因为你从不在公众面前露脸，照片也不放一张，好多人甚至连你是男是女都在怀疑，你多少……考虑下粉丝们的心情嘛。”
孙佑羡说到最后其实有点儿小抱怨了，想想这么多年来，群里那些坑友对钟竞渝的“低调”又爱又恨的心情，他就没管住自己想要“吐槽”男神的心。
和粉丝互动这件事情，在答应过孙佑羡之后，钟竞渝其实已经改善了很多。发布新章节之后偶尔回复一两条留言，平时微博上发两张风景照配点文绉绉的文案啥的，比起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简直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想到要以钟作家竞渝的身份去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他的心里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算了，竞渝这样也是个性，还有粉丝就喜欢他这样呢。”郑朔见气氛安静得有点儿微妙，赶紧出来打圆场。钟竞渝的改变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也知道这都是孙佑羡的功劳，所以更不希望两人因为一点儿意见不合而产生隔阂，让钟竞渝“一朝回到解|放前”。
钟竞渝看了看手里的宣传计划，又看了看孙佑羡，缓缓道“我……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流。”
“可是你最近回复读者留言和评论都回得挺好啊。”尤其是刚自己打理微博那会儿，撩妹技术可是杠杠的。
“打字的感觉，好一些。”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参加那三个宣传的原因——三个节目是所有宣传计划里面，唯一可以用打字参与的项目。
“可你以前也不这样啊，五年前的书迷见面会，你……在台上，说得那么好……你回答了七个现场提问，每个回答都超过至少三句话！”那天的你可完全没有不善交流的样子，你还亲手把签名书送给了我，你和我抱了一下，说谢谢我对你的支持，从头到尾，一场将近一小时的书迷会，可一点都看不出你不愿意和粉丝互动。
后面那些话，孙佑羡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五年前事情，想必钟竞渝也不记得了，即使记得有那么回事儿，也一定不记得给书迷送书这么细节的小事情。
钟竞渝听他说起五年前的见面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什么一样，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闭着眼揉揉额角，双手抹了把脸，表情不那么凝重之后，才看向孙佑羡“你居然都记得，你……”
钟竞渝想说什么又好像说不下去了，一个“你”字之后轻笑了一声，伸手用力搓揉孙佑羡的头顶。
孙佑羡乖乖地被他揉了两下也不反抗，低着头，垂着眼，呐呐地小声说“我是你的书迷啊，百分百纯金的。”
“嗯，如果我有书迷会，就给你发一张用钻石做的会员卡，而且仅此一张，独一无二。”钟竞渝当然不是怀疑孙佑羡这个书迷的真实性，而是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狠狠戳中了萌点，一瞬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一心软下限就容易变宽，手指在宣传计划上敲了两下，然后移动到郑朔劝他参加的网络访谈上，问“郑叔，这个节目是怎么样的？”
郑朔刚才还觉得，自己有点被坐在对面的两人突然变和谐的气氛闪瞎眼，听到钟竞渝问他，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钟竞渝的决定有松动的意思，马上给他解释“这个网络访谈是我一个朋友在做的节目，之前是一档吐槽脱口秀，专门吐槽当下的一些烂电影。
最近节目在慢慢转型，想要加一点有深度的东西进去。在每期吐槽结束之后，会有十几分钟和当期主题相关的人物访谈或者街头访问。
最近他在规划一期和科幻悬疑有关的节目，你知道的，最近国内涌出很多这种类型的电影，但是光有技术没有内容，电影不好看，观众的吐槽声音多，他就准备做一期节目。
国内科幻悬疑这一块内容，说实在的，比较贫乏，你的小说在这一块很有分量，所以我就想，看看你愿不愿意上这个节目。”
“郑老师，你说的这个节目，是不是《今天你吐槽了吗》？”郑朔话音刚落，孙佑羡就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郑朔点点头，孙佑羡能猜到这个节目并不奇怪，一来这个节目在年轻人中间确实很有人气，二来他刚才解释的节目形式其实已经很明显。
而他在宣传计划上没有明确写上节目名称，主要还是因为心里没底，钟竞渝多半不会同意参加，而他也还没有和朋友提过这件事情，不确定因素太多，直接写上节目名字不太合适。
“你很喜欢这个节目？”钟竞渝见孙佑羡提起《今天你吐槽了吗》，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光，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孙佑羡用力点头“土博士的吐槽真的特别有意思，而且句句在理，三观也正，最近几期节目最后的访谈，也有很多发人深省的内容，说实在的，我觉得比起现在电视上有些节目，好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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