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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契约 第37节

作者:千秋客 字数:10767 更新:2021-12-18 17:17:47

    聂长生怔了怔,扫了一眼满室奢华的物品,有点不在状况里,反问了一声“我?我挑?”

    “嗯。”麦伦倚坐在沙发里,惬意地倒了一杯红酒,一边轻晃杯中的红液,一边笑道,“你看中了什么都可以拿走。”

    先前聂长生还不敢确定这个海盗是否对自己存有旖旎的想法,这一刻却敢肯定了,麦伦果真对他抱有非同一般的念想了,否则不可能任凭他一个俘虏僭越一步,挑选他的财物。

    可是麦伦不是应该喜欢女人的吗?他还亲自见过船妓出入这间船舱!聂长生震撼之余,心头涌起了一丝苦涩,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

    见聂长生呆愣着,麦伦沉下了脸,一口喝下杯中酒,揩了揩嘴边的津液,眼睛眯了眯,语带怒意地问“怎么?没瞧上一样?”

    聂长生的目光掠过了一室的奢侈品,确实没一样是自己所需的。他一个完全失去自由的阶下囚,囿于茫茫大海的一艘船上,头顶的那片天再湛蓝,耳边的这阵风再清爽,眼前的奢侈品再名贵,对他而言都犹如镜中花水中月,还抵不过从前在孤儿院里喝下的那一碗稀米粥,起码那大米是他拿了勤工赚来的钱到集市上买回来的,那段日子虽然贫穷,却自力更生,是非黑白也有个说处,不像这里,言论和行动都被拘禁,就连双手还套着一副手铐。

    无奈的暗叹一声,聂长生自嘲地说“我现在的身份,确实没什么用得上的,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麦伦,晃了晃束缚了他许久的手铐,“如果你能解开这个手铐,我会很感激的。”

    “你在抱怨我?”麦伦的眉头竖了起来,猛然放下酒杯,急躁的站了起来,朝这个不识好歹的东方男人逼近,“你想解开手铐?不!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chg chong”两个极具种族歧视的单词差点冲口而出,他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纸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双真皮制作的名牌皮鞋,这些东方人个个都狡猾得很,就算是正规的海贸运输,都能在货物里夹带私货。

    麦伦血液里的暴虐份子在蠢蠢欲动,他记得很久之前,就有个东方人投奔到他爸爸的旗下,具体名字早就没人记住了,别人叫他“chg chong”的时候,他满不在意,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一点也不恼,根本不把蔑称放在心上,那是一个矮胖邋遢又贪婪凶残的粗糙大汉,嗜酒如命,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打出的呼噜震天的响,开口也是一副大嗓门,嚷得他头痛欲裂,他不记得找了什么借口把他杀了,或许根本不需要找借口,全船的人都知道他有狂躁症,病发的时候杀个人再正常不过的了!

    同样是东方人,他从前可以随心所欲地对那个糙大汉呼来喝去,可是现在对着聂长生,他竟然硬生生把到口的辱骂咽了回去……

    聂长生虽然没有听到他咽回肚子的“chg chong”单词,但他何其聪明,仅从麦伦极其愤怒与暴躁的语气里,也知道戛然而止的的话不会是什么褒义词,他拧着眉,神情肃穆,眉宇间一股罡气流淌,落在气急败坏的麦伦眼里,竟像无声的控诉他的轻慢,麦伦越看越气,真恨不得撕破这个胆敢惹怒他的东方人那张凛然不可侵犯的面容。

    “你过来!”麦伦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吼了起来,他目光冷峻狠戾,似乎要将先前积压在胸中的怒意全部宣泄出来似的。

    聂长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面对狂躁症患者失控的嘶吼,聂长生或许并不怎么畏惧,可麦伦炽热的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这让他极度不安,像踏入了猎人设下的陷阱的猎物一样,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他务必小心谨慎,别挑衅狂重病患者的底线。

    “啪”的一声,暴怒的麦伦顺手拎起矮桌上的物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清脆的落地声煞风景地将抒情的音乐旋律从中撕开了一道裂缝,一个刚从货船上洗劫而来的青花瓷落地开了花,一片片残破的瓷块无声地哭诉着肇事者的野蛮行径,瞬间将连城的价值变成了一文不值。

    或许是毁天灭地的怒意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决堤口,又或许看到了聂长生眼底的提防之色,麦伦挫败的来回踱着脚步,心中的急躁不知不觉下降了许多。

    “你不过来,我怎么给你解锁?”麦伦深吸了一口,坐回了沙发里,翘起了二郎腿,冷眼横着聂长生。

    聂长生犹豫了,他已经确定了这个男人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偏偏这个时候的麦伦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靠近他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可解去束缚的诱惑又那么的大,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天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第二次机会?

    第65章 自由

    虽然麦伦眼里的玩味之色尤为熟悉, 聂长生也不愿错失这个良机,手铐在身, 实在有诸多的不便,别的还能勉强忍受, 可每次换衣服时, 总要请求看守船舱的那名强盗将手铐解开, 那位看守俘虏的强盗虽然不明白麦伦为什么要拷住这个东方人, 但他又没胆量违背麦伦的命令,心里头的不满全部发泄到了聂长生的头上,但凡是聂长生来到他的跟前请求解开手铐予以沐浴换衣时,十有八次是故意刁难, 不给他解锁的。

    虽然换洗过了衣服很快又会被腥臭的海风熏得黏糊糊的,但习惯了中国南方生活的聂长生, 一天没有洗澡, 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何况在海盗船上担当的船医,整日与病菌为伴,没有最起码的消毒程序也就罢了, 竟然还不能洗澡, 实在令他非常的难受。

    多日的困扰都来自于麦伦的喜怒,聂长生思虑了片刻, 缓身跨前几步,挺拔的身子屹立在强盗土匪的跟前,眼帘微微低垂, 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麦伦心痒难耐,这么温顺的聂长生并不多见,他眯了眯眼睛,迫不及待地展开长臂,大手勾住那根手铐的链子,狠力一拉,可惜意料中的跌落怀里的猎物竟然狡猾地躲开了,聂长生似乎早有防备,跌倒时手肘抵在他的胸口,身躯借力偏离了既定的轨道,重重地陷入了的他旁边的沙发上。

    “咦?东方人真是狡猾啊……”说不清是称赞还是嘲讽,麦伦略显愠怒地盯着这张坚毅的脸,一手钳制聂长生的手肘,另一只手则抓住他颀长的手指,任凭禁锢住双手的猎物狠命挣扎,眼底尽是好整以暇的玩味光芒。

    握在手心里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指尖上带着粘稠腥臭的黏液触感并不是太好,然而常年在船上生活的海盗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黏糊糊的触感,麦伦就是不愿放开它,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由于说的不是英语,聂长生听不懂他的嘀咕,然后隐没在含糊不清的语言里依稀带着一丝别样的情愫。

    聂长生警铃大起,也不敢再挣扎了,生恐拉锯的力度刺激了身旁这头露出獠牙的凶兽,低声道“手铐……解开!”

    见聂长生不再挣扎,言语间又软了几分,麦伦眼底凶戾的光芒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浮在嘴边,他也不急于兑现诺言,将他的手铐解开,反倒用灼热的视线凝视着眼前根根指节分明的手指上,问道,“这么好看的手,除了拿手术刀之外,你还会弹钢琴吧。”他早就注意到了聂长生的手指根根颀长纤瘦,这样的手除了适合拿手术刀,更适合在黑白字符的钢琴家上飞跃流动,奏出一个个美妙悦耳的音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把手铐套牢。

    “不会。”聂长生皱着眉想要缩回手,无奈手铐链子落在麦伦的大手里,跟他作拉锯赛也不过是徒劳无益,只得低声强调道,“我真的没有学过钢琴。”他的成长环境不可能会有钢琴这类的奢侈品出现,就算后来在庄凌霄的别墅里见过这种高雅的乐器,也已经过了学习的年龄,很难培养出兴趣。

    只是提及了钢琴,聂长生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庄凌霄坐在钢琴前,手指灵活的在琴键上游动的剪影,他清晰地记得那还是他寄居在庄凌霄别墅的日子,冬日的的夕阳斜斜的从落地窗里投了进来,一缕缕金色的光芒笼罩在钢琴上,庄凌霄挺拔地坐在钢琴前,强劲有力的指节肆意游走在黑白键中,修长的指尖灵活地滑过一组组和铉,奏出的音符像注入了一股魔力,汇集成一首潺潺流水倾泻而出的乐章,即便聂长生不懂音乐,也听得如痴似梦,整个人沐浴在朦朦胧胧的斜阳里,魔怔一样的目光被庄凌霄那双灵动有力的双手蛊惑着。

    偏偏当时的演奏者偏着头,一双炽热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到倾听者的身上,如同眼前的这个海盗头目的目光一样,聂长生在麦伦灼热的凝视之下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挪开身躯,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沉声道“真的没学过钢琴。”

    “那是会画画了?油画?素描?水彩?还是中国画?”麦伦锲而不舍地追问,他有限的陆地生活里,没遇到过一个画家,钢琴师倒是见过一次,其实那人是不是钢琴师他也不知道,只记得那双灵活的手游离在钢琴键上,那样的修长,那样的好看,简直跟聂长生的手一样,他向聂长生挪出的位置移了移坐姿,“我听说东方人都喜欢写毛笔字呢。”

    “都不会……”聂长生诚实回答,如果解剖学上画的人体结构算得上是画画的一类,他的美术勉强算是合格。

    “怎么可能?”麦伦拧着眉,似乎不太满意聂长生的回答,“你骗我的吧!”指腹摩挲着根根纤细的指节,这样漂亮的手,怎么可能不是常年弹琴画画磨炼出来的?

    聂长生见他一派消遣的模样,根本没有要解开他手铐的意思,脸上不由露出愠色,挣开他钳制的手指,霍地站了起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愤声道“你不要说这些奇怪的话,如果不愿意替我解开手铐,我就回去了。”

    麦伦自从踏入了这艘船之后,就从来没有人敢用这么张狂的语气跟他说话,连身为海盗头目的老爹也因为知道他脾性差而总透着小心翼翼的嘱咐,旁人更不必说了,这艘船上的海盗没有一个胆敢忤逆他的!可此刻的麦伦不仅没有生气,心头的痒意越扩越大,顺着血脉流经四肢百骸,眼前的东方人格外的清朗俊逸温文尔雅,眉角眼梢里隐匿让人蠢蠢欲动的情态,他咽了咽唾沫,胸中一股莫可名状的欲望将要决堤而出,偏偏找不到一个渠道疏通这股蔓延浑身的焦躁饥渴。

    见聂长生果然甩手要离开,麦伦立即扯住了手铐链子,吊着一根眉毛,乜视着这个东方人生气的脸,语气也有点冲,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就不能好好恳求一下我吗?”

    禁锢了人身的自由,还要人笑脸相迎,这就是蛮狠无礼的强盗逻辑吧!

    聂长生抿着唇,倔强的撇过脸,下巴微微往上昂起,眼神孤高而隐忍。

    忽然“啪嗒”一声清响,突兀的声音糅进一室柔和音乐旋律中,聂长生只觉手腕一轻,那副束缚了他多月的手铐赫然解开,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空荡荡的手腕,久违了的自由撞得满心激荡,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涌入心头。

    看着聂长生眼眸中溢出的喜色,麦伦嘴角边带出了一丝他也察觉不出的笑意,大手一挥,状似慷慨地道“现在你还拒绝这些来自东方的货品吗?”

    见海盗上赶着要送东西,聂长生也不好拂逆他的好意,左右挑了一会儿,才看到了药品箱,瞳眸闪了闪,从中选了几瓶药物,问道“我能拿这些吗?”

    任何药品在海上都是至关重要的救命物品,一些小病小痛开始的时候或许不怎么明显,拖久了可是会要人命的,海盗船常年不上岸,所以每一粒药丸都极其珍贵,如果换做是别的海盗索要搜刮而来的一片药物,遇上麦伦心情不好,不给也就罢了,或许还会送上一粒子弹也说不定呢……

    偏偏这个东方人开的口,麦伦满心得意,又怎么会拒绝?更没去查看他挑中的药物具有什么功效。

    不过就算他去查看,也看不懂方块形状的汉字。

    他虽然没有询问,但聂长生为了打消他的疑虑,还是解释道“这都是一些治疗发烧和荨麻疹的普通药物,你知道的,塞丽娜感染了荨麻疹皮肤病,身体一直很痒……”

    刚刚从陆地登船的人,还没适应海洋的变化,是很容易患上荨麻疹的,别说塞丽娜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了,便是麦伦本人,在最开始上船的时候被这种皮肤病困扰过。

    然而麦伦却被他解释的内容惹怒了,火冒三丈地问“你这么关心那个女人,她是你的妞吗?”心里则阴暗的想着把那个女船医送给老色鬼船长老爸做情妇算了,反正那个老头早就对女船医有了色心了。

    完全不知道麦伦对塞丽娜存了恶念的聂长生虽然没料到一句话点燃了他的怒火,但与庄凌霄相处多年中已经动了应对的策略,应付起这类无端的猜忌早已经得心应手,为免塞丽娜遭遇到无妄之灾,聂长生只好无奈地说道“塞丽娜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一个出色的医生,希望你不要为难她。”

    原本麦伦也不觉得塞丽娜有本事能迷惑倒聂长生的,但听到聂长生竟然当他的面称赞起那个女船医,心头的不快逐渐扩大,阴寒的眸子眯了眯,不知在计算着什么。

    正替俘虏们处理伤势的塞丽娜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对伤员说了一句抱歉,还好伤员的腰伤已经缠上了绷带了,伤口应该不会感染到细菌。

    “他需要打一支麻痹针,医生!”一个俘虏指着身旁一个奄奄一息的血人,用流利的英语对塞丽娜说。

    那是头部被砍了一刀的男子,满脸的血迹已经看不清他的长相与年龄了,疼痛袭击着他身体的每一道神经,偏偏又昏阙不了,正痛苦的呻吟着,湿漉漉的,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本来海盗想在货船上一枪了结了他的,但他的同伴护得他很紧,搀扶着他上了海盗船,海盗们无可无不可的任由他们折腾,想着要是能活下来,或许还能得到一笔赎金,要是死了,也只是拖出甲板丢下大海,也就省了一粒子弹了。

    “没有麻痹针。”塞丽娜叹息着,这个人伤得最重,刀锋从耳朵边砍下,蔓延到颞骨,没有仪器勘察,不知道有没有破坏到了颅内重要的神经血管。

    “你是医生,怎么可以见死不救!”那个俘虏站了起来,气愤地大吼,周围的俘虏也露出愤怒的神色。

    站在船舱门口负着枪的海盗扫了他一眼,用明晃晃的机枪对着他,用英语警告道“蹲下!你t的想到海里喂鲨鱼吗!”

    见那个俘虏忍气吞声的蹲下身子,塞丽娜苦笑一下,自嘲道“我是医生不假,不过,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俘虏。”她或许是流有海盗狂野不羁的血液,可上了船大半年了,她还是被海盗们揩油骚扰的对象,地位或许比船妓高了一点,可并没有得到海盗们应有的尊重。

    原本愤怒的新俘虏一听,纷纷对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其间一道亮晶深邃的眸光隐藏在昏暗腥臭的船舱里,只是一闪,便没了踪影。

    第66章 神秘人

    塞丽娜正忙得不可开交时, 聂长生提前被允许返回了船舱。

    要是平时,总会被逼呆在麦伦的身边两三个小时, 且刚刚讨得了珍贵的药物,不把船舱主人的卧室收拾得妥妥帖帖井井有条, 卧室主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的。

    事实上, 聂长生也有了这方面的觉悟, 正将麦伦故意弄得凌乱不堪的什物一件件摆好时, 守在走廊里的海盗却敲响了舱门,他惴惴不安的在舱外说道“麦伦,古妮丝和奥尔芭要来选礼物,说是老爷子准许了的。”

    古妮丝与奥尔芭就是这艘海盗船上稍微有地位的船妓, 以往深受海盗头目的专宠,迷得父子俩神魂颠倒, 大小通杀, 只是最近不知怎么的,老的体力不支,小的更是没召唤过她们一次,那些曾经被她俩打压过的船妓纷纷泄愤似的奚落嘲笑起她俩来。她俩一时觉得地位岌岌可危, 今天也是趁着海盗船长心情好, 才仗着胆子跟老头子要这要那,无非是想要回一些战利品好在那群低级船妓面前立威, 让那些婊子知道她俩的地位不是她们轻易可以撼动的!

    舱门已经被人打开,一个妖娆的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进来“麦伦,亲爱的, 船长说了,我们可以各选两样礼东西回去的……”

    “滚!”麦伦原本已经平息了的怒意被撩起,冲着门口的人大骂了起来,“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滚!”

    那位海盗头皮一麻,生怕自己成了急躁症患者瞄准的靶子,识趣地闪躲到了舱门外,心里有苦难言,他就知道分到手里的这份差事是船上最危险的活,如果可以,他一定要跟后勤部提一提,换去甲板干重活,或者去机房看管设备,抑或别的什么活儿,都比呆在麦伦这颗不定时炸弹的身边要安全十倍!

    这两位女人太熟悉麦伦的急躁脾性了,仗着有海盗船长的口谕,又急需几样战利品傍身回去打那群婊子的脸,不退而进,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挪了进来,抬眼见到了聂长生,脸上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心底疑窦顿生,他怎么在这里?

    “fuck!”麦伦又骂了一声,大概还忌惮老爷子的实力,他忍怒没对两个女人发难,下意识的绕开聂长生,在船舱里转了一圈,摔了几样东西,满腔怒意最终还是转移到了躲在舱门外头的的那个海盗身上了。

    所以当这位倒霉的海盗押解着聂长生返回船舱时,脸颊上高高的肿起了一块,所幸刚刚经过了抢劫货船的勾当,遇上了同伴,只当他脸上的伤势是跟俘虏搏斗时挂的彩,倒没引起谁的注意。

    路过新俘虏的船舱时,聂长生停下了脚步,见塞丽娜还在忙着给伤员包扎,下意识的想上去帮忙。

    受了麦伦一肚子恶气的海盗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把拦住了聂长生的去路,恶狠狠地喝骂道“站住,你这个可恶的chg chong,想做什么!”

    “帮同伴的忙,”聂长生皱着眉解释道,“我这里有点药……”

    海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物,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骂道“你们这些chg chong也配用药?该不会是偷的吧?等我问清楚麦伦!”又满嘴的脏话辱骂了一通,越骂越气,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深受麦伦的重视,他一定在他的身上打几个枪窟窿!

    “喂喂,山迪!你今天是吃了炸药桶了?”守住新俘虏的那个负枪海盗抽着烟走了过来,大笑着劝道,“让他进去帮忙吧,这群chg chong真的弱爆了,流一点血就大呼小叫的,烦死人了!”

    在同伴的劝说下,山迪重重哼了几声,大概已经解了胸中的恶气,夺过同伴手里的烟,站在舱门口冷眼看着这群黄皮肤的俘虏。

    “先生,我有心脏病,我的药都被他们抢走了,您能帮我拿回来吗?”一个衣着相对比较光鲜的中年男人挪到聂长生的身边,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说道,他刚才已经哀求过塞丽娜一次了,可惜塞丽娜爱莫能助,这回听到了聂长生的话,强烈的求生欲再度袭来,眼眶里滚下几滴热泪,一边哽咽一边哀求道,“先生!求求你了!”

    聂长生皱着眉,他刚才翻看过医药箱,没留意到有抑制心脏病的药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心脏病的人怎么跑到海上来了?

    聂长生哪里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并不是船上的人员,而是一个被通缉的逃犯,卷了钱财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有艘船肯捎他离开,以为终于可以逃离了中国警察的拘捕了,躲到国外逍遥快活了,哪知道这么倒霉,货船遇上了海盗,身上携带的的钱财和证件都被如狼似虎的海盗搜刮一空,连随身的救命药物都不放过,没了药,他肯定熬不过三天的!

    聂长生也爱莫能助,无奈地道“我没有药……”

    他的话深深的刺激到了这个逃犯,脸涨得猪肝一样红,气急攻心,喘息了几下,怒骂道“你怎么会没有?刚才不是拿出几瓶药了吗?你这个日本鬼子!死棒子!汉奸!”口不择言地骂着,伸手毫不客气的去掏聂长生的口袋。

    “你!”聂长生本能地用汉语喝住了他,在他欺手过来时就反手擒住了他的手腕,扭得他动弹不得,嘴里只有杀猪一般的喊痛的份,他大概没料到聂长生的身手这么厉害,像学过功夫一样,轻易就制服了他。

    “闭嘴!”这下,连舱外负枪的海盗也不耐烦了,机枪的枪口对准他们,恐吓道“干什么!你t的给老子闭嘴,再嚷嚷老子就不客气了!”

    黑洞洞的枪口立马震慑了逃犯,他惊恐不安地闭起了嘴。

    聂长生却知道他的枪没有上膛,不过这中年人没有再继续纠缠他,他也乐得清闲。

    货船上的人大多来自中国,刚才也听到了聂长生说出了汉语,知道他也是华人,所以得到他的帮助后也会说一声“谢谢”以示感激。

    聂长生点着头,耳旁突然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

    “聂先生!”耳旁突然传来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轻得像蜻蜓掠过湖面的涟漪,荡开一丝水纹就消散不见了。

    聂长生震惊地看着那人,平淡无奇的面容,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可是,这个陌生人竟然喊出了他的姓氏,那是知道他身份的人了?

    这人不知基于什么原因,只是喊了他一声,很快就退开了,混在人群里,低着头,沉默不语,像跟谁都毫不相关一样,更谈不上认识聂长生了。

    聂长生没料到在这里竟然会遇上熟人,不,确切的说,会遇上认识他的人,他确定自己是不认识这人的!

    海外与旧人,本来是人生的幸事,可是这种情形之下,却只有惊,没有喜。

    舱内的人质大概都忌怕着海盗端着的那杆枪口,没人敢说话,更不敢喧闹,周围除了抽气声、咳嗽声、哭泣声,一室静悄悄的,没有其他的声音,聂长生也不敢暴露自己的假身份,只好抿着唇,隐忍不发,心里思量着,什么时候寻个空隙,好好问一问这个人的来历。

    或许心里装了心事,聂长生这一晚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不停的在脑海里搜寻那个人的面容,实在没有一丁点的印象,大概是擦肩而过的人吧,他在两个城市的大医院里做过医生,间或还会去开什么先进医术的会议,跟一些医学上有成就的名医合拍过不少照片,如果那人是船医,见过他本人,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海上的天亮得很快,四五点天边就开始泛光,聂长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天大亮时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身旁的范丹斯还卷着肮脏的被子睡得昏天暗地,另一边的塞丽娜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去查看新俘虏的伤势吧。

    桌子上放着冷掉了的粉肠,虽然样式难看了一点,味道也不正宗,但还是中式餐点,这是伙食改善之后聂长生有幸能吃上的,可惜塞丽娜和范丹斯更喜欢西式的三明治加牛奶。

    早餐之后,聂长生走去关押新俘虏的船舱,看看有没有帮得上的地方,伺机好好问问昨天那人的来历,哪料昨天那个陌生人竟然不在船舱内,他惊诧不已,又在五六十个面孔上细细分辨了一阵,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人。

    怎么回事?那人不在这里,能上哪儿?逃了?可是茫茫大海里,他能逃到哪里去?况且,这个船舱只有三扇小小的窗口,只容五六岁小孩的身量穿过,成年人都钻不出的,门口又有海盗把守,他总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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