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忽听外面有人扣着那柴门道执柔是住在这里吗?声音里满是遮掩不住的倦怠,杨执柔初时未听出是谁,细细听去,竟是忘一的声音,不由惊讶,道霜妹,你暂且避一避。自去开门,果见忘一立在门外,只是衣衫散破,满面风尘,哪里是从前那个逍遥物外、亦痴亦智的道人,惊道道人这是怎么了。忙把他让进房里。
忘一随他进了房,在一张藤凳上颓然坐倒,长叹一声道我还俗了。莫再叫我道人了。
杨执柔正低头给他倒茶,听见他这话,手一抖,茶水jian了满桌,抬眼愕然道道人……你……这是……
忘一道我俗家名字叫做李琳。
杨执柔缓过神来,道李兄,你这几日……怎地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李琳低道我今日才知道,若救了不该救的人,捉了不该捉的妖,便是害人。
杨执柔道这岂不是好事一桩么,怎会为此事弄成这样?
李琳叹道话如此说,我那三十多年,岂不全然是错了,还做什么道士,没的辱了三清脸面。
杨执柔知道无事,心下大是宽慰,微笑道如今知道,也不算太晚。不知道你捉了什么不该捉的妖,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诸妖族该当供那妖ji,ng的长生牌位才是。
李琳道执柔还记得雪夜相见时被谢姓公子带走的小狐么,便是它了。我取了它内丹……
杨执柔已是愣住了,直直的看着他。四目相对间,便听卧房中咚的一声,似是有人晕倒在地。
薄暮时分,风比日问大些,吹着树叶瑟瑟作响。令狐青听见一只伯劳鸟在外面嘀哩的呜叫,便推开了窗子向外望着。那鸟儿似是知道他也是异类,也不怕他,偏着小小的脑袋,黑眼睛转啊转的看着他。
令狐青笑了一下,将一块点心捏碎了去扔那鸟儿。心中才略有些舒快,便看见南齐云带着绿翘进了院来,令狐青急忙将窗子关上了。南齐云看在眼里,若在平时,他必定是不快的,如今却似略不在意。
南齐云进了房来,仍旧柔和的问道刚才在看什么,这么有趣?
绿翘在一旁从食盒里端出几样粥菜来,道令狐公子请用晚饭。
令狐青垂着头不动。
南齐云道你不想吃东西吗?也不逼迫他,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就把这个喝了吧。回身道绿翘。
绿翘应道是。端出还形草熬的汤来。
绿翘今日恰巧戴了一只银钏,伸手过去时,那银钏经了药气薰染,竟然整个的黑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腕上,端着那药碗呆在当地。
耳边听南齐云对令狐青道又快半个月了吧,该是吃的时候了。乖些。便有一只手伸过来,将绿翘手上的碗取走了。绿翘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南齐去看她一眼,淡淡道你还不退下,还在这里干什么。绿翘怔怔的道是……是,公子爷。呆呆地出去了。
绿翘出了房门,却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房中烛影将南齐云儒雅俊美的侧影映在窗上,正端着那药碗一步步的向令狐青走过去。夜风微动,那影子跟着在窗纸上黑魃魃的晃了几晃。她闭了眼不敢再看,急忙往院外走,不想竟在平平整整的青砖路面上绊了一跤。树上那只伯劳鸟呀的一声振翅飞了,平白吓出绿翘一身的冷汗。
南齐云将那药碗送在令狐青嘴边,柔声道张嘴。令狐青心中一直惧他厌他,若这药好好的放在那里,他也便喝了;如今拿在南齐云手上、他自然不肯喝的,将头偏到一边去。南齐云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声,道罢了!明日再喝也是一样的。将碗放在一旁,自离去了。
夜色渐浓,令狐青在窗边坐着,呆呆的看着归鸟时时掠过,眼里是说不出的羡慕。也不知什么时候,忽见一只黑猫蹲在墙头,令狐青闷闷的看着,拿起一块点心向它晃了晃。那猫似是知道他是兽类,也不惧怕,果然进来吃他手中的点心。
令狐青看着它毫无阻碍的进了房内,心中忽然想到一事,一时欢喜得身子微微颤抖,当下拼着剩余的一点灵力化出原形。那猫看着眼前的人变成了狐狸喵的一声逃走了。
小狐狸跳上窗台去,伸出小爪子试探的向窗外探,觉得咒符的力量虽弱了些,却仍是被挡了回来。它急得在窗台上来回打转,柔润的黑眼睛里泛出泪光,忽然狠狠的一头撞出去,竟重重的跌在了房外。小狐狸欢喜之极的翻身爬起来,匆匆蹿上墙去。刚刚落到院外时,便觉体内一阵力竭,变成了人形。
令狐青虽不识得长安城中的道路,却感觉得到谢鉴的气息,一路挣扎着往莫愁园去。他脚下发软,又不敢停留歇息。只是勉强行路,已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手肘膝头早是青肿一片。
其时正是深夜,路上行人极少,偶尔有人看见他,见他一路跌跌撞撞的摔跟头,只道是醉酒之人,也不在意。待他终于到了莫愁园门前时,竟已是黎明时分了。
令狐青回了园中时,吟香正在园中照料醉酒的谢鉴。她见令狐青忽然回来,心中极是诧异,道令狐公子,你怎会……
令狐青也不答话,拼命挣着走到床前,一头扑在谢鉴身上,抓住了他衣襟,哭道公子,公子,我回来了。他心情极是激荡,一时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谢鉴半醉半睡的抱住了他,笑道青儿,好青儿,你瞧我又喝醉了,不然怎见得着你。
令狐青哭道公子,你没醉,我回来了。
谢鉴抱着他,含含糊糊的又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吟香呆呆看了那两人一会儿,回过神来,忙去取醒酒汤。还未端起那汤碗来,便听又有人在外拍着房门。令狐青不知来人是谁,却不自禁的吓白了脸,向吟香看过去。吟香忙打手势叫他躲到床上去。令狐青急急钻到谢鉴身旁,颤着手将床帐放下来,又拉过被子将自己全身遮住了。
耳中听吟香开了门,柔声笑道竟然是南公子,这样早过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吗?
南齐云道哪里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来找谢公子叙叙罢了。
吟香笑道那可真是不巧,谢公子昨夜被奴家灌醉了,怕是见不了客了。
南齐云笑道如此说来,谢公子好福气。我瞧瞧他醉得怎样,用得着请大夫吗?
吟香道不过是一时喝醉,哪里用得着……声音里已带了些惶急。
南齐云不等听完,便向床边走过来。
令狐青心中怕极,死死抓着谢鉴衣服,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本就是心力交瘁,此时心中大急,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令狐青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眼只觉南齐云的脸仿佛在眼前晃着,止不住呜咽了一声,已是不成声调。耳边又听他道青儿,你总算是醒了。却分明是谢鉴的声音,那微哑的嗓音里满是说不出的欢喜疼惜。
令狐青呆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仔细去看,果然是谢鉴正抱着自己。他心中一样是欢喜无限,便想去回抱谢鉴,手臂伸到眼前时,却是两只毛茸茸的雪白的小爪子。原来令狐青晕去之时,还形草恰巧失了药力,他便现出了狐狸的原形,却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谢鉴将它抱到嘴边亲了亲,轻道青儿,我对不起你,害你受这么多苦。小狐狸说不出话,只是将柔软的脸颊贴在谢鉴唇边挨挨擦擦。谢鉴笑了一笑,抚着它柔润水滑的皮毛,轻轻抛在空中掂了几掂,低声道青儿瘦了。其实狐狸这般年纪身子长得最快,令狐青这月余虽没有一天是安心过的,倒比从前重了一些,只是看着却细瘦了许多。
小狐狸挪到谢鉴腿上安安稳稳的趴着,小爪子牢牢攀住了谢鉴衣带。谢鉴伸手到它腹部,轻轻按了按,只觉得柔软空虚,问道青儿饿吗?
小狐狸微一摇头,又用力点了点头。谢鉴便将它抱开,道青儿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小狐狸却不肯松开他,将头死死埋在谢鉴衣内。
谢鉴只得抱着它去盛了一碗粥回来,舀了一匙喂到它嘴边。小狐狸含住匙子,急急的将那粥咽了下去。它自从离开谢鉴,从未好好吃过一顿饭,这时再无心事,真觉得饿得狠了。
谢鉴忙道慢点,小心呛着,没人跟你抢。也不知这小东西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心中愈痛。又挟了几块腊rou喂它。
谢鉴喂饱了小狐狸,又将碗筷收拾了,便抱着它在一旁坐着。一时之间,不知做些什么好,想问它别来景况,它又说不出话来。便只是轻轻梳拢它的背毛。
小狐狸将脑袋靠在谢鉴手掌心里,来来回回的磨蹭,谢鉴看它满眼都是祈盼,道青儿是想回洛阳去吗?小狐狸点点头。
谢鉴微笑道我们这就回去。便将换洗的衣物拿了一些,又将所有的银两都包了起来。这些银钱作去洛阳的盘缠显是不够,谢鉴却也管不了许多,将这些东西包了一个包裹背着,又将小狐狸抱在怀里,便出门去了。小狐狸傻乎乎的趴在他怀中,几是不敢相信这便要回家去了。
谢鉴出了莫愁园,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在这里待了不过短短数月,却当真是哭过笑过忧过喜过,也不知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一时止不住感慨。
小狐狸见他停了步子,着急的抓他袖子。谢鉴笑道青儿别急。却也不再停留,认了认道路,再不回头的往城门处走去。
其时已是夏末,城外的草木云水已颇有秋意。谢鉴望了一眼那蓝得看不见尽头的天,只觉这许多日子来的郁气全都散了。小狐狸嗅到熟悉的草木香气,欢喜的轻轻摆着尾巴。
走近路旁的长亭时,谢鉴随便向里一望,竟见李诵在亭中立着。
李诵走到谢鉴面前深深一揖,道谢兄。
谢鉴还礼道殿下好兴致,出来游玩吗?
李诵不答,望着他怀中的小狐,半晌开口道我听人说,谢兄养了一只伶俐貌美的狐妖,前些日子被人抢了去,谢兄更是为它失魂落魄,就是这只狐狸吗?
小狐狸经了南齐云的事,听到面前这男子又提起自己来,极是害怕,拼命往谢鉴衣服里钻。
谢鉴抱紧了它,安抚的轻拍几下,警觉道,不错。你要怎样?
李诵看他对那小狐狸十分体贴,心中一阵难过,看着他道我在谢兄眼里,就是这般的没份量吗?
谢鉴听他说出这话,分明便是承认对自己有情,一时不由呆住了。
李诵为人温文尔雅,雅擅笔墨,虽然身为皇子,身上更多的反倒是书卷气,若在平时,谢鉴说不定便同他结为至交好友。只是那时谢鉴正为令狐青之事烦恼,日日心神不属,哪里有闲心交结什么朋友,便是同他有些来往,也是盼着能有一日借他之力夺回令狐青来。直至今日,谢鉴连他面容也未曾仔细看过,什么眷爱情分,根本更是无从说起。
李诵强自一笑,回身自亭里捧了一杯酒出来,道我今日到此,也不为别的。我与谢兄总是相识一场,谢兄既然要走,我自然要来送行。日后若再见面,谢兄莫要装作不认识我。
谢鉴接过来饮了,道多谢。他日若重游长安,自当来拜访殿下。
李诵深深的看着他道只望谢兄莫忘了今日之言。谢鉴再不多言,作了一揖,转身去了。
李诵立在原地看着他修长的背影,青衫缓带,长袖微拂,形容不出的风流蕴藉,心中思绪悄然,低下了头去,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再抬头时,早连谢鉴的影子也看不见了。只得叹了一声,带了侍从回去。
第九章
谢鉴带着小狐狸一路往东行去,所幸再未遇到什么阻碍。途中所住的客棧,大都是来京时便住过一次的,一人一狐都想起了初见时的尴尬情状,心头温馨甜蜜。谢鉴更是怜惜它失了内丹,心中难过。若不然,两人携手缓缓行走游览,纵是不回洛阳,就这么走到天涯海角去也是好的。只盼寻到令狐霜弦后,她能有法子。
如此过了约莫四五日,一日午后,天气甚热,谢鉴也走得累了,便在道旁寻了一处干净地方歇着,自在的躺在树荫里。小狐狸好久没在田野里玩耍,兴奋的在他身边钻来钻去,咬着地上的草叶。
谢鉴笑道青儿什么时候改吃草了。
小狐狸听见,扑过来咬他头发。
谢鉴抱起它来,笑道嗳哟,吃草倒也罢了,现下竟然要吃人了吗?将它举到面前,看着它玲珑柔润的眸子,同变成人形时一样的美丽。忍不住凑上嘴去亲了亲,道回去洛阳后,青儿还有别的打算吗?
小狐狸看着他,漆黑的眼珠转了几转。
谢鉴叹了口气,道你若是能说话,那有多好。
小狐狸的眼睛里现出难过的意思来。
谢鉴轻轻抚摸它脑袋,道青儿就算永远都是狐狸的样子,也是一样的,我都喜欢。将它放在一旁,任它自己玩闹。
小狐狸抓挠了一会儿他的衣服,又来来回回疯跑了一阵,便蜷在谢鉴怀里睡了,谢鉴抱着它,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觉得小狐狸钻出自己手臂,飞快的跑开了,也未在意。
待得一觉醒来,已是夕照满山,几只归禽清唳着飞过暖融融的天空去,雪白的羽毛染着暖暖的醉色。
谢鉴起身舒散了下筋骨,四下看了看,却没见到那小狐狸,心下微奇,叫道青儿!四周却毫无动静。提高声音又唤了几声,仍是不见那小狐狸出来。
他初时只道这小狐狸一时贪玩,跑得远了些,此时心下不禁惶急,一边唤着它名字,一边四处去寻,竟是没见到小狐狸半点踪迹,谢鉴的声音越来越是焦急,心中所想,也越来越是离奇。
天色渐渐暗下去,今日恰是初二,天上无月,过不多时,已是连山谷中的道路也看不清楚。谢鉴脚下没一分慢下来,声音却隐隐有些嘶哑了。正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走时,忽觉一团白白的东西蹿到了自己脚边。
谢鉴心头一震,急忙停了步子将那物抱起来,果然便是那小狐狸。谢鉴抱着它在怀里,陡然间只觉瞎子开眼见了光明一般,禁不住将它狠狠抱了抱,心中却害怕之极,急道你好好的乱跑什么……忽觉几点水珠落在手上,谢鉴呆了一下,伸手仔细摸索,竟然是那小狐狸在流泪。
谢鉴不由愣住,他知道这狐狸流泪决不是因为自己骂它,隐隐觉得又是迷惑,又是危险,只是道好青儿,回来了,没事了。小狐狸死死攀住了谢鉴衣服,全然是一副唯恐一松开便再也见不到他的模样。
谢鉴将小狐狸搁在膝上,两手都合在它身上,轻轻的道青儿,你那是要到哪里去。就是它能说话,谢鉴也没盼它回答。小狐狸一动不动的缩在他掌中,虽不再流泪,美丽的眼睛却是shi的。
谢鉴在路边坐着,四围都是黑的,他只觉得心中也是一片黑暗,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恍惚之间,觉得只有掌心这柔软的温暖是真实的,可这温暖能停留多久。
坐了一些时候,天蒙蒙的亮起来。谢鉴抱起小狐狸来亲了亲,柔声道青儿,我们回洛阳去。算算日子,还有五六日的路程。挨过这些日子去,无论是好是坏,总是有个结果,也胜于这般半天半地的悬着心。
到了午后,小狐狸本是好好的给谢鉴抱着,忽然胡乱挣扎起来。谢鉴微微惊讶,不知它想要做什么,手上却自然而然的将它按住了。还未说完一句青儿,怎么了……,手腕便是一阵剧痛,谢鉴看着满手的鲜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狐狸咬他决不在少数,可每次都是连深些的牙印都未咬出过,怎么突然间竟会咬得这般狠。
谢鉴初时只道它有什么要紧事,忍痛将它抱到眼前,道青儿,想去做什么?看它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戒备,竟似是全然不认识自己了。一时不由愣住。小狐狸给他抓着,不住的挣扎,愈狠的咬住他的手腕,谢鉴的半幅袖子已是被血染污了。
小狐狸见他始终不肯放手,又是一口咬在他手指上,谢鉴不知它又要跑到哪里去,手上虽痛得厉害,哪里肯松开。小狐狸一边死命挣扎,口中犹自咬着他手指,谢鉴已是疼得脸色发白,他心中却明白,这是昨日的诡异情状又出现在了,手上抓得只有更紧。
也不知多了多少时候,小狐狸忽然松了口,谢鉴疼得已近麻森,一时间也不觉得怎样。小狐狸抬起头来看他,那眼神如同一个人做了一场梦刚刚醒过来,迷蒙的眼里渐渐泛上泪水来。小狐狸只是低下头去舔着谢鉴手上的血迹,咸涩的泪水滴在狰狞外翻的皮rou里,谢鉴这才觉出痛来,他忽然想起一事,道是因为内丹没有了?
小狐狸点点头,不住轻舔着他手,眼泪已将雪白的脸颊打shi了,和着嘴边的血迹,将颈下的皮毛染成淡淡的胭脂色。谢鉴拿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它,叹息道没事,也不怎么痛。你若大些,说不定还能咬痛我,现下不妨的。你若再哭,我心里倒要痛了。
小狐狸连忙抬起雪白的小爪子去擦眼泪。谢鉴笑着轻轻拍它脑袋,道好了,天不早了,找家客栈好好歇歇吧。
第二日谢鉴仍是一般的上路,刚过了中午时,小狐狸便有畏缩的看他。谢鉴笑道别怕,这次我是预备好了的,一定咬不到我的。午后的时候,小狐狸又如前两日一般乱挣乱咬,谢鉴果然有了准备,一手轻轻揪住它后颈,提起来放进一只布袋里。
小狐狸怎肯老老实实的待着,拼命的撕咬那布袋,竟将布袋撕出一道口子来。谢鉴无奈,只得将手伸进布袋抓住了它。小狐狸自然毫不客气的咬住了他手。谢鉴苦笑着看着那布袋被血染红了,又一滴滴的渗出来。
小狐狸神智清醒过来时,已是在客栈里了,它看谢鉴正在包扎手上伤口,眼睛里又滚下泪水来。谢鉴笑道傻孩子,你哭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好好的在这里。不比从前我们被人强分开时好许多吗?拿起一边的木勺,喂它吃粥。
小狐狸将头偏到一边,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谢鉴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不是你咬了我,是一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傻狐狸罢了,我难道会怪你?好青儿,乖乖的吃东西,若是饿瘦了,你姐姐怪起我来,我可怎么说。小狐狸勉强将他喂的东西咽下去了。
正说着时,忽听有人轻扣房门,谢鉴只道是店伴送茶水来的,道进来。头也不抬的仍是喂小狐狸吃东西。却听一个声音道谢公子别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