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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 第7节

作者:红绿布衣 字数:19135 更新:2021-12-18 16:48:16

    余恪白又开始失眠,比之前还严重。

    他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运动、健康饮食,然而成效甚微。

    对于别人来说期待了一天的上床休息,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恐惧。

    因为睡不着,所以开始害怕天黑,害怕夜深人静。

    自从那天见过郑洵之后,高扬总是对他欲言又止,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可余恪白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也懒得多问,问多了只会让他们之间更加难以相处。

    工作方面倒是就此走上正轨了,顺利转正,涨了工资,新接的项目里,经理很愿意多问他的想法。

    这大概是余恪白这段时间以来唯一开心、唯一觉得自己活得有价值的事情了。

    下班回家,他竟然看到高扬在收拾东西。

    余恪白有些莫名,问道“要出差吗”

    高扬收拾行李的手顿住,他低头看着行李箱,没什么表情地回答说“要调去隔壁市工作了。”

    余恪白非常意外,他从来没听高扬提起过这件事。

    “这么突然”余恪白急切地问,“要去多久”

    “两年吧。”高扬又开始动手收拾,“我知道你已经买了房子,是跟那个人一起吧挺好的,他要是对你好的话”

    他站起来,去衣柜里拿衣服,说话的时候强忍着不让自己红了眼睛“他要是对你好,我就放心了。”

    “你说什么呢”余恪白有些尴尬,他知道高扬说的是郑洵,但现在,他真的跟那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自从那天之后,郑洵就如他所愿,再也没有出现过。

    “房子是我自己买的,也是我一个人住,我跟郑我跟那人没关系,他那天开玩笑的。”

    然而余恪白的解释实在太苍白,高扬苦笑,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几天他过的一点都不好,突然就失恋了,对方却不知道。

    从一开始这就是他一个人的恋爱,也就是为人称道的单恋。

    从多年前到现在,除了余恪白,他没喜欢过第二个人,多年的小心翼翼,却一无所获,高扬做不到豁达宽容,做不到笑着假装无事发生。

    刚好公司有外派工作的机会,没人愿意去,只有他主动申请。

    他其实是瞧不起自己这幅样子的,感情受挫就选择逃避,可不逃避他就没办法走出来,每天都要面对着得不到的余恪白,让他痛苦不堪。

    “房子租了一年,一次性付清了,你要是搬走的话就转租出去吧。”高扬转移了话题,“下周一我就得到任了,所以周末必须搬过去,明天找时间,咱们俩一起吃个饭吧。”

    余恪白站在那里看着高扬,心里一阵难受。

    所有的人都离开他了,正如他所愿,他终于开始一个人清净的生活了。

    可是,为什么感觉如此心酸,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开,除了叹气和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郑洵觉得自己倒了邪霉了,本来就已经心气儿不顺,还不停地被他爸妈找麻烦。

    那俩人因为他离婚的事情没完没了的骂他,他也终于看清了原来商人就连感情也应该用来做交易的,他喜当爹的这件事在他爸妈眼里根本就不算事儿,而他们跟梁家的合作才是重要的事情。

    郑洵摔了家里仅剩的一个盘子,愤怒地对结伴儿来找茬的爸妈说“你们俩当年离婚真是离错了,什么锅配什么盖,趁早复婚吧”

    “你怎么说话呢”郑洵他爸很少管儿子的事,在外面花天酒地无所谓,但该收心的时候也该知道分寸,在他眼里,郑洵除了“儿子”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就是企业的继承人,家大业大,他这边丝毫不能出错。

    “我就这么说话”郑洵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

    关于他婚姻的事情,原本他是完全不在意的,跟谁结婚,怎么结婚,他都无所谓,反正之前也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于他而言,感情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但现在,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了想在一起却无能为力的人,另一方面又对父母极其失望。

    将近三十年,他在今天才看清了自己不过就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什么亲情,都是胡扯,这种东西在他们家是根本不存在的

    “你们当我是什么”郑洵终于彻底爆发,直接将面前的椅子踹倒,然后怒吼着说,“我他妈跟你们玩够了”

    他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夺门而出,决定从此以后都不再回这个家。

    开车离开时,郑洵委屈得哭了出来,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被自己的父母如此看轻。

    爱情、亲情,都成了狗屁,他回头看了一眼跟余恪白一起住过的这个房子,想到此刻待在里面的两个人,恨不得一把火烧光它。

    郑洵的手机一直在响,来电人是他爸。

    他甚至能想象到电话接通后对方会如何训斥他,而他冷静了一会儿之后,也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他在路边停了车,接起电话,没等对方说话,就抢先一步说“郑先生,介于我们三观不合,从此以后,你跟宋女士恩爱着过吧,就当从来没有过我。”

    话说得轻松,挂了电话的一瞬间郑洵还是趴在方向盘上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最近已经丧到家了,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作什么妖”学究先生从泡面里抬起头来,看着正在擦脸的老朋友,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不知道。”郑洵现在其实有些后悔了,吵架归吵架,放什么狠话说要断绝关系呢。

    但他这个人,尤其是在爸妈面前,格外要面子。

    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了,郑洵虽然后悔,但不会原谅。

    “那你准备怎么办”

    郑洵环视了一圈朋友的房间,说“先在你这儿凑合一阵吧,老薛,你把沙发上的书挪一挪,给我腾出个地方来。”

    “我能拒绝吗”

    郑洵抢过他的泡面,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你自己觉得呢”

    三十三

    薛博渲觉得自己大概真是欠了郑洵的,既要给他解决情感问题,又要包吃包住,明明那家伙才是有钱人,而他只是一个穷酸的在读博士。

    “我真是挺烦你的。”说着烦他,却还是把沙发腾了出来给他住,“你准备怎么办你爸不会就这么纵容你的。”

    郑洵不说话,闷头吃面,吃饱了又拿着薛博渲的杯子接水喝。

    “随便吧,走一步看一步。”郑洵自己心里也没谱,这会儿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糟糟的。

    薛博渲继续他的论文,郑洵就倒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看。

    他一条一条地翻着之前跟余恪白发的信息,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那人明明喜欢他,却偏要躲得远远的。

    郑洵想所谓人的尊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他放下手机,看着窗外,苦笑着自言自语“五百万。”

    “什么”薛博渲诧异的问他。

    “给余恪白五百万就能让他不顾尊严的跟我在一起两年,那我要是现在给他一千万,是不是就能再来四年”郑洵说完,又自我反驳地说,“不对,我跟我爸没关系了,现在根本没有一千万。”

    “我说你,”薛博渲把手从键盘上移开,整个人靠到椅子上,看着郑洵说,“余恪白不理你,你真是活该。”

    “说什么呢你”郑洵随手抓起一个抱枕,丢了过去。

    薛博渲被打到脸,然后直接把抱枕抱在了怀里“我说你不会说话,你能不能自我反省一下按理说,你比我了解他,他是什么人我都听出来了,你还不懂吗”

    郑洵躺在沙发上没吭声。

    “也对,你应该是不懂。”薛博渲恨铁不成钢地说,“自打我认识你到现在,快二十年了吧,你也没认真对待过谁,更别说爱谁了,不懂才是正常的,蠢货”

    “你骂谁蠢货呢”郑洵不高兴了,他曾经流连花花世界这么多年,一直自诩“情场老油条”。

    “骂你呢”薛博渲又把抱枕丢了回去,“你自己琢磨吧,别烦我,忙着呢”

    郑洵接过抱枕,骂了句脏话,然后低声说“随他大小便吧,反正我已经决定让他彻底消失了。”

    薛博渲看着电脑屏幕,一个字都没敲下去。

    郑洵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感情这东西不会长久的,过段时间我就能把他忘得一干又二净了。”

    余恪白坐在餐厅里,他没想到高扬竟然订了个高级西餐厅,在他印象里,他们两个似乎更习惯在街边的小饭馆吃饭。

    自在,不拘束。

    高扬给他倒了杯红酒,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余恪白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就好像自己压根儿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与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个突然闯进大人世界的小朋友。

    “小白。”高扬举起酒杯,“喝一杯吧。”

    余恪白听话地也拿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碰杯,然后眼睛偷瞄着高扬,见那人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酒,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也只好皱着眉都喝掉了。

    高扬又给他们俩都添了酒,然后说“挺没想到的,我竟然先当了逃兵。”

    余恪白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他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还是免不了觉得高扬可能喜欢他。

    但他对高扬,确实除了朋友,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对于他来说,从前还没来得及喜欢谁,郑洵就闯进来了,后来自己竟然喜欢上了郑洵,无可奈何,这是没有结果的事,只能这么默默承受着,祈祷有一天时间将这感情淡化。

    他已经一点儿都不期待一场和和美美的爱情了,对他来说,平静安稳的生活,比什么都强。

    想到过去,他也是差一点儿就没了命的人,如今还活着,而且活得还不赖,他还能有什么祈求呢

    高扬拿起杯子,自己又一口气喝光了酒。

    他的行为看得余恪白皱紧了眉,说道“哪有人这么喝红酒的”

    他的本意是让高扬慢点儿喝,他很担心对方会喝醉。

    但高扬却笑了笑,对他说“这酒,喝来就是为了让人痛快的,所以自然是怎么开心就怎么喝。”

    他又给自己倒上,跟余恪白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余恪白看着他,无奈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很少喝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但看着高扬这个架势,他觉得还是要保持清醒,否则他们俩可能晚上没法回家了。

    高扬双手拄在桌子上,抱住了头,低声说“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当然。”余恪白说的很诚恳,“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高扬苦笑,抬头看他说“对,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他故意加重了后面两个字,然后用手揉了揉脸,拿起刀叉示意余恪白开餐。

    两人吃饭的过程中交流很少,余恪白不时地用眼睛瞄高扬,可对方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专心地吃着喝着。

    到了后来,高扬果然喝醉了。

    不过好在也没醉到人事不省。

    结了账,余恪白扶着高扬往外走,在餐厅外面等了好久才打到一辆空车。

    回家的路上,高扬一直抱着余恪白,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在他的脖颈间。

    高扬嘟囔着说“我舍不得你,小白,我不想走。”

    余恪白始终看向车窗外,心情沉重。

    他几乎可以肯定高扬对他有好感,从突如其来的出柜到眼下醉醺醺的模样,余恪白心里难受的很。

    正如他所说,这是他唯一的朋友,可是,他没办法在这件事上满足这位好朋友。

    下了车,余恪白又扶着他上楼。

    进屋的时候他小声地提醒高扬“换鞋,别摔倒。”

    然而下一秒钟,余恪白被高扬抵在了墙上,对方的嘴唇压了下来。

    满满的酒味,是他刚刚也尝过的味道。

    高扬搂住他的腰,热烈地亲吻他。

    余恪白不知怎么,眼睛突然就红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去郑洵家,对方也是这样吻着他。

    三十四

    余恪白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抗拒除了郑洵以外其他人的吻。

    当高扬的吻落下来,他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些恼怒。

    抬起手狠狠地将人推开,余恪白抬手开了灯,醉醺醺的高扬被他推倒在了地上。

    “小白”高扬红着眼睛看他,不知道是因为被推开了伤心还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

    余恪白站在那里努力让自己冷静,他不想对高扬说出太过分的话,可如果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走掉,似乎也不是正确的选择。

    终于,他开了口。

    余恪白说“你喝醉了,快点回去睡觉吧。”

    他不敢看高扬,踌躇了一下之后,想要回自己的房间。

    “小白”高扬叫住了他。

    余恪白抬起眼睛看向高扬,看到对方颓废的坐在地上时,也会有些于心不忍。他现在终于可以肯定了高扬对自己的心意,但遗憾的是,他不准备接受来自任何人的爱。

    人生对于余恪白来说已经非常艰难,他比身边的所有人过得都要“丰富”,他不敢也不能接受别人的爱,也无力去承担这厚重的感情。

    爱情不会让他感到幸福,反而是不可承受的负担。

    他曾经想死,曾经是一个男人的床伴,这些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路,不能说可耻,但因为这个,让他始终无法自信的活着。

    就这样孑然一身自卑软弱的继续活下去,是余恪白唯一的指望。

    “真的不行吗”高扬低着头,声音低沉,连说出的话都像是萦绕着浓重的酒气。

    余恪白想要委婉地拒绝,可他却发现,无论怎么说,都还是会伤害到高扬。

    他唯一的朋友,他曾以为可以与之交好一辈子的朋友。

    “对不起。”余恪白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老套又毫无安慰作用,但他还是得说,感情这件事,除了不能勉强,也不能拖沓,“是我配不上你。”

    余恪白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配不上高扬,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

    只不过拒绝对方的理由不止这一条,可他并不打算全盘托出。

    高扬轻笑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悲哀。

    他说“配不上你就直接说不行就好了。”

    余恪白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他其实很想过去拉起高扬送他进屋睡觉,但他不能,他现在不敢走过去。

    “我从高中开始喜欢你,”高扬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首哀乐,让听的人也不得不为之动容,“但怕给你带来困扰,始终不敢让你知道。我以前一直安慰自己,若是跟你告了白被拒绝,或者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但如果我能忍耐下来,至少,我们还能是朋友,至少,离你最近的那个人始终都是我。”

    余恪白羞愧难当,皱紧了眉。

    “可我还是太天真,其实我早就应该勇敢一点,搏一次,没准就成了,也不至于让你遇见别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没”余恪白想要解释他跟郑洵的关系,但随后立刻住了嘴,没什么必要解释,高扬误会就误会吧,或许更利于他忘了自己。

    “小白,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为难,”高扬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问余恪白,“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那个男人,你会爱上我吗”

    这个问题大概是所有暗恋无终的人渴望答案的,他期待余恪白点头说能,却依稀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果然,余恪白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来没有如此可恶过。

    高扬笑了,挥了挥手让余恪白回房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要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可是你别坐地板上啊”

    “不用管我了,你回去吧。”

    余恪白早就想要逃避,如今就像是得到了皇帝的特赦,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高扬坐在那里,双手捂住了脸。

    他没哭,只是难过,自己苦守了多年的感情,今天终于可以落幕了。

    “再来一根”郑洵把烟盒递到薛博渲面前,对方倒是毫不客气,直接抽了两根出来。

    他们俩坐在阳台上,开着窗户吹风。

    薛博渲觉得惬意,因为他的论文终于在这个与寻常无异却又稍显吵闹的夜里算是完成了,下个月的饭钱也总算是有了着落。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他点了烟,看向郑洵。

    郑洵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他爸一直在给他打电话,薛博渲替他接起来,对方不知道这边不是郑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家庭完全没法和谐,他打算用手头所剩无几属于自己的独立资产创建自己的企业。

    他说给薛博渲说,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还是要回的,不过最近不会回去。”郑洵有了自己的打算,他知道了以后的每一步该去怎么走。

    “我觉得也是,你爸不可能放过你。”薛博渲又说,“那另一边呢”

    “另一边”

    “就是余恪白。”薛博渲坏笑着提醒郑洵,“你可是在我这里留下了厚厚的档案,从前至今,差不多有一整套博尔赫斯全集那么厚,余恪白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那一个。”

    郑洵抽了口烟,嗓音有些沙哑的说“就这样了,我跟他,也只能这样了。”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薛博渲说完之后,自己嗤笑了一声说,“这话矫情,我收回。”

    “他应该也很希望这样。”一提起余恪白,郑洵就有些受不了,在那个凌晨三点的马路上,他几乎已经想通了自己对余恪白的感情,但那又能如何呢,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痛快地选择了放弃。

    这样一来,对大家都更轻松些。

    于他们而言,或许放弃、遗忘,从此擦肩不相识,才是给对方最好的成全。

    毕竟余恪白说过,想要一个人过安稳的生活,而他也确实对此打怵,不敢给出承诺。

    薛博渲沉默地抽着烟,浓烈的烟味儿从阳台的窗户慢慢散出去。

    郑洵问他“喂,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男人,明明手里攥着一大把尚有转机的爱,却偏偏要给自己的感情穿上廉价的外衣。”

    “不是我的感情廉价,也不是我故意要让它看起来廉价,”郑洵有些受不了这句话,反驳说,“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好。”

    “是吗”薛博渲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原来两个相爱的人从此陌路,才是人间正道啊”

    三十五

    “你不懂,跟你说不通。”郑洵觉得自己跟薛博渲讨论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个错误,因为对方每说一句话他都能从中听出对自己的嘲讽,但却觉得人家说的没错,根本无力反驳。

    “我是不懂。”薛博渲叼着烟,靠在椅子里说,“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怂。”

    他说话的时候,烟灰抖落在t恤上,有微风吹过,又将它们扫走。

    “读过莎士比亚的记忆吗啧,我不应该问,你一定没读过。”

    郑洵对着薛博渲翻了白眼,他觉得这人一定是写论文已经写疯了。

    “你就是那个胆小鬼,因为害怕失败而不敢大胆期望,你因为害怕不能带给余恪白他想要的,所以甚至不惜否认自己的情感,你知道简单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就是个懦夫。”薛博渲用手指夹住烟,冲着郑洵指了指,继续说,“前怕狼,后怕虎,结果,其实根本就既没有狼也没有虎,只有中间你这个二百五。”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郑洵跟薛博渲认识这么多年,从来都熟悉这位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对方向来不会跟他深入讨论感情的问题,一来薛博渲觉得浪费时间浪费口舌,因为郑洵自己都知道,他在对方眼里就是个浪荡公子哥儿,说了也白说,二来,薛博渲从未恋爱过,郑洵甚至不清楚他这个朋友是不是心里只有这一屋子的书还有他来自书中的“颜如玉”。

    “今天还没吃。”薛博渲又抽了口烟,对郑洵说,“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觉得我没恋爱过,所以根本就无法理解你有多为难,你必须在感情和家庭事业中选择后者,因为感情对你来说一文不值,这段没了,以后还会有新的,今年没了,明年也会再来的,你以为肉`体的欢愉就能满足你对感情生活的需求,以为你所经历的一切都要为你的事业服务,我说的没错吧”

    郑洵看向他,不得不承认,薛博渲把他看得很透彻。他又点了支烟,像薛博渲一样,斜靠在椅子里。

    “可是遇见余恪白,不对,是余恪白离开你之后,你发现事情好像并非完全如你所想,你失败的婚姻,失败的人生,让你更加混乱,如果说以前你还有足够的钱试图以此来让余恪白向你屈服,但现在你连钱都没有了,因为它们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你的家庭,而你扬言要跟父母断绝关系。”薛博渲笑了问他,“后悔吗”

    “说不上后悔。”

    “只是烦躁”薛博渲夹着烟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你确实不应该后悔,如果我是你,我会把现在当做一个转机,既是人生的转机也是跟余恪白关系的转机,你其实没有愚蠢到无可救药,应该懂我的意思,不过前提还是,你要确定你对他是真心的爱,而不是那些烂俗影片中常常会出现的报复似的占有欲。”

    屋子里的挂钟发出三声报时,提醒他们已经半夜三点钟。

    两个人都不困,薛博渲的大脑因为撰写论文导致过于兴奋,他开始庆幸郑洵来了他家,让他有个发泄的对象。

    “余恪白是个极度人格独立的人,我对他的过去不了解,但你只跟我提过几次,就已经足够下次判断,对待这样的人,你的方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可是如果一开始我没有给他五百万,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郑洵终于找到机会反驳,“他自己都说,我救了他。”

    “你看吧,你总把自己当成他的救世主。”薛博渲嫌弃地看着郑洵,“但你要知道,你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结束之后,他有权反对你的任何提议。而且我想,他的这种性格是长年累月在你的压迫下形成的。”

    “放你的屁,我什么时候压迫过他,我敢发誓,到目前为止,我有过的床伴里,我对他绝对是最好的。”

    “这点我并不能否认,因为我压根儿也不知道,我所说的压迫是心理上的。”薛博渲的烟燃尽了,又从郑洵口袋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支,“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用五百万救了他的命,但想必他在遇见你之前就是个骄傲的人,骨子里是觉得自己能成为人上人或者本来就处于这个位置的人,所以,在跟你履行义务的两年里,对他心理造成的负担非常重,他觉得无法左右自己的生活,无法决定自己的明天,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没有你的钱他就会死,那么他甚至会觉得自己的未来也已经了无希望了,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猜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郑洵反复琢磨着薛博渲的话。

    他想着过去余恪白在他身边的每一个画面,都有些模糊,但也足以证明薛博渲的话或许是对的。

    余恪白对他有求必应,竭尽所能的在表演,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然而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样的郑洵从来都不知道。

    甚至他们去吃饭,余恪白点的都是郑洵喜欢的菜品。

    两年里,余恪白压抑着自己,抛弃了自己的人格和个性,全身心的服务着郑洵。

    直到分开,尘封已久的“真我”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但过去的两年对他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可磨灭的。

    余恪白或许已经不相信也不渴望得到爱情的回应了,所以才说只想要一个人安稳的生活。

    另外一点也不幸被薛博渲说中了,郑洵始终把自己放在余恪白救世主的位置上,即便在关系结束后,他也并没有觉得他们二人是平等的。

    而余恪白,偏偏是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人。

    所以,之前他提出的要求是有多么可笑,他的所作所为给余恪白带来多大的伤害,到了现在郑洵才真的有了些体会。

    “操。”郑洵仰着脖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渴了。”薛博渲说,“去冰箱里给我那一罐可乐。”

    郑洵懒得动,但薛博渲不停地踹他,他只好站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可乐,而是啤酒。

    “这东西越喝越渴。”薛博渲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一罐,一口气喝了小半罐。

    “可乐不也一样”郑洵坐回来,拉开易拉罐的拉环,“而且可乐杀精。”

    薛博渲笑了笑,骂了他一句“臭流氓。”

    三十六

    “老薛,看不出来,你个书呆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大段一大段的慷慨陈词。”

    “请叫我薛老师,”薛博渲狠狠地瞪他,把烟灰往他身上弹,“其实这些道理谁都懂,只是当局者迷。”

    “你也迷过吗”郑洵好奇地问,“从来没听你说过喜欢谁。”

    “

    rigan”薛博渲说完,跟郑洵对视了一下,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操,流氓”

    薛博渲淡淡笑着说“说真的,不是没喜欢过,只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不庸人自扰罢了。”

    薛博渲的话对郑洵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对方去睡了,他还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准备看个日出。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在面对余恪白的时候用错了方法,甚至他在对待自己的家庭时,那些做法也是错误的。

    他浪荡了太多年,对感情从未有过敬畏之心,多年来伤害多少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回忆过去,在遇到余恪白之前,他的每一个“倾慕者”在与他分开时都是一副不舍、痛苦的表情,那之中一定有真心的,当然也不乏逢场作戏之人。

    可他从来没有尊重过他们,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花了钱,自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直到遇见余恪白,或者说,直到听完薛博渲的一席话,他终于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愚蠢。

    他不敬畏感情,导致当真正的感情来了时,他甚至不敢去把握。

    他怕什么怕对方不接受他伤了他的面子,怕自己给不了对方想要的长远未来,也怕因为这个,影响到自己的事业。

    又怂又自私,郑洵不想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人。

    他拿着手机,看前阵子跟余恪白互相发的短信。

    那时候他只是假装自己是个陌生人,无意间发错了信息才跟余恪白建立了关系。

    他看着自己说的那些关于想念过去恋人的话,其实句句发自内心,却不敢承认那就是说给余恪白的,他当时打下这些字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两人曾经在一起的画面。

    哪怕,那画面绝大部分都是在做`爱。

    这么一想,他们两个在分开之前确实几乎没有任何情感上的交流,余恪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应付着他饥渴的身体。

    情到深处时,他也说过关于“爱”的字眼,但对方从来没有回应过,这让郑洵觉得有些遗憾。

    他看着余恪白对x先生说的心里话,最后一条还停留在那句“我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感到恼火不已,因为它,我把那个人推开了”。

    余恪白是爱我的,郑洵想,他只是自尊心太强了,而我又伤了他的自尊心。

    余恪白说的没错,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健康的,从一开始就是一段畸形的关系,到了现在,郑洵才终于开始试图摆正它。

    他看着外面渐渐天光大亮,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支烟,郑洵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去他妈的面子吧,有什么比活得痛快更重要的呢

    郑洵有些兴奋,哪怕一夜没睡,此刻也像是打了鸡血。

    他按灭烟头,跑进屋子,突然把睡梦中的薛博渲叫起来狠狠地拥抱了一下,然后说“兄弟爱你”

    郑洵跑走了,留下睡眼惺忪不明所以的薛博渲坐在床上发愣。

    余恪白早上一出家门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郑洵,那人看起来有些落魄,让他差点儿没敢认。

    “你来干什么”余恪白还是没法对他做到视而不见。

    身后有人说话“小白,我们走吧。”

    郑洵也看过去,是提着行李箱的高扬。

    他站起来,三个人又见面了。

    这次高扬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手搭在余恪白肩膀上,说“我锁门,你先去打车。”

    余恪白点点头,先走一步下楼了。

    郑洵原本想直接跟下去,但看到高扬的行李之后,问他“你要出差”

    “跟你没关系吧。”高扬的态度很不客气,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对这个人客气了。

    在他表白之后,余恪白果断的拒绝了他,原本两人都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但后来,已经回了房间的余恪白还是出来,坐到了高扬的对面。

    他们聊了很久,余恪白平静的说自己在失去父母之后都经历过什么,包括关于郑洵的事,也包括他对郑洵的感情。

    高扬试图说服他忘记郑洵,他说“是我不好,当初我应该想尽办法帮助你。”

    “这是我自己的事,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帮我,”余恪白说的淡然,可听在高扬耳朵里却让他格外心疼,“人生是我自己的,每走出一步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可还是没忍住。”

    “你应该信我。”高扬握住余恪白的手,靠近了他,“以前你是被迫的,那些都不作数的,我还是喜欢你,只要你答应我忘了郑洵,我就留下好不好”

    余恪白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自欺欺人。”

    高扬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一个男人,被自己伤成这样,余恪白愧疚得不敢抬头。

    但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人生最可悲的就是自欺欺人,他怎么能这样呢

    “我能吻你一下吗”高扬突然问道。

    余恪白下意识是要拒绝的,可还是犹豫了一瞬间,被吻一下不会怎样,只是他也没办法点头答应。

    高扬像是一个完全看不到希望的人,抛弃了一切,不管不顾地吻了过来。

    在余恪白回过神之前,含住了他的嘴唇,把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然而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高扬还是被余恪白不遗余力的推开了。

    他说“高扬,我们应该尊重彼此。”

    尊重彼此,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

    余恪白承诺第二天一早送高扬去机场,两人以后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郑洵看着高扬离开,想了想,没有跟着出去。

    他就靠在门上等着余恪白,像是个出门忘了带钥匙的小学生。

    反正会回来的,郑洵想,高扬滚蛋了,虽然不知道那人走多久,但至少他跟余恪白是有了独处的机会。

    已经决定了不要脸,那么就要耍赖到底。

    郑洵在心里说小白,对不起,虽然你想让我也滚蛋,但是,这辈子或许真的摆脱不掉我这个人了。

    他得意的笑了,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愉悦过。

    爱情,修炼的不是别的,而是人的脸皮啊

    三十七

    余恪白陪着高扬去了机场,这次分别,他有种预感,可能以后很久都不会再见面。

    他不知道高扬怎么想,总之,他是希望短时间内两个人都能冷静一下,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把那段在外人看起来略显不堪的过去告诉高扬的,虽然这个人说着不介意,说着还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眼里究竟是怎么看的,他不清楚。

    “你会想我吗”高扬站在安检口,皱着眉看着余恪白。

    他昨晚一直没睡,现在眼睛还泛红。

    “会的。”余恪白笑着对他说,“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高扬无可奈何,不管他说什么,余恪白给他的回答都是如此。

    他拥抱了余恪白一下,对方礼貌的回抱了他一下,礼貌到让高扬有些心酸。

    那些藏在校园里的小秘密,还有分别之后在每个夜晚突然袭来的想念,在这一刻似乎都必须被抹去了,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不是你努力,不是你先到,就会有结果的。

    爱情它从来都不讲道理,如果可以,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失魂落魄的人了。

    “我走了。”高扬放开余恪白,深呼吸一下,勉强的对他笑了笑。

    余恪白点头,对他说“一切顺利。”

    高扬转过身离开的时候,余恪白的笑容也渐渐淡去,他满心愁云,似乎挥不散了。

    郑洵是在饿得快要翻白眼的时候等来的余恪白。

    电梯一响他就抬头看过去,三次之后,出来的终于是他在等的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余恪白微微蹙了一下眉,站在电梯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没办法好好应对郑洵的,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永远没办法像面对高扬那样冷静理智。

    “等你啊。”郑洵走过去,牵起余恪白的手,虽然对方别扭的要甩开,但拼力气,余恪白是比不过郑洵的,“我快饿死了,你怎么才回来”

    余恪白不解地看他“你饿了就去吃饭,等我干什么。”

    他还在甩手,被郑洵这样握着,总会让他觉得心跳加速。

    “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也没有钱。”

    “什么”余恪白一脸的不相信,但看着眼前明显没有平时那么立整的郑洵,心里竟有些犹豫了。

    “真的。”郑洵纠结了几秒钟,最后决定放弃面子不要脸,撒娇似的对余恪白说,“小白,我净身出户了,我就只有你了。”

    那一刻,余恪白是信了的,但也只有那么一个瞬间而已。

    理智告诉他,这件事绝对不可能,郑洵来找他,只是寻开心。

    “别闹了。”余恪白用了力气还是没抽出自己的手,他抬起另一只手去推郑洵,结果也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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