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接过他的杯子，偷偷埋怨道“关键你还不是主角，后期宣传八成要利用你的流量炒作，那个男主是要捧的新人，到时候热度名气都是人家的，咱们什么都没有……白白给别人作嫁衣。”
温陵听了忍不住笑道“都是顶级流量的助理了，能不能大气一点？又不缺那个，我们是来过关升级涨经验的……再说这个boss还是影帝挑的。”
“喻先生的眼光那错不了……”
“小顾同学你双标啊。”
独守空房的喻先生站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才踱回房间。谷见成问他能不能参加电影宣传，毕竟两位主演都能到场才是最佳看点，他考虑了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是决定出席路演。
毕竟是他和温陵的定情之作，又如此特别，让喻宁很想为它付出努力……多少有点浪漫主义在作祟。
“到时候不一定能站着去，”站得久了腿也受不住，他心里有数，“不行只能坐着轮椅了。”
“你可真是感天动地了，”听得出来谷见成那边还在饭桌上，估计是和院方喝着呢，“温陵小宝贝千万保护好了，别到时候我带着你们两个人像是去卖惨的，观众还没看电影先哭死。”
“托你的福温陵现在还红着，”喻宁劝了劝，“你也别太拼，少喝点，影帝流量双加持，还能让你赔本不成。”
谷见成大约是离了席，喧闹的声音少了许多，一字一句都能听得很清楚“我想用这部电影去讲一个爱与成长的故事，爱情是无关时间与xi,ng别的一件事情，很多人对它存有固执的偏见。哪怕能为你们在一起做个好的宣传呢，一部作品总要有存在的意义，不只是哗众取宠博一笑而已……你知道我是一个有点野心的文艺工作者。”
“……别总是打着商业的旗号去做文艺的事情，”喻宁笑道，“都说这部电影是你的捞钱之作，捞不到钱不是白白背了骂名。”
·
接下来有几场是和主角的对手戏，男主角和女主角被温陵追杀一路逃亡，眼看就要得手之际半路一柄剑截下，被一位高人救去。
来者是温陵的师兄，同门二人一个修成正果一个沦为杀人利器，主角惨遭灭门还是根正苗红，他心结不解终是走火入魔。
……所以说主角光环都是相似的，反派各有各的命苦。
男女主都是科班出身的新人，演技说不上好也不算差，温陵不大会评判，他只觉得影帝先生及以上算是能打动人的表演，水平以下看不出好坏。台词聒聒噪噪地背了半天，女演员总是瞪着眼睛在演情绪激动的戏，虽然长得好看……也耐不住如此乏善可陈的演技。
难怪喻先生说时长只有半个小时。
男演员似乎稍好一些，但是普通话不够标准温陵听得有点出戏，现在好多剧都需要后期配音，听来听去都是一个味道……喻宁还特别抓了抓他的台词，让他务必用自己的原音。
终于到温陵杀出来的时候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的确是被女主略微尖锐的嗓音惹得有些烦躁，可刚刚从威亚上带着冷艳的杀气而下，男主角路恒突然笑了场。
“不好意思，我们重来。”
温陵只好重新被拉上半空，第二次倒是没人笑场，路恒的眼神方向不对，又得让他再来一次。绳子和钢丝卡在身上，温陵的腰胯被勒得有点疼，因为挥剑的招式动作需要和拉威压的工作人员配合，节奏不对一遍遍重来，一遍比一遍疼。
导演不是厚此薄彼的人，谁耽误进程都要好一通骂，但说到底只是辛苦了温陵，经纪人带着艺人赔笑脸，说前辈对不起什么的，温陵没说什么导演也不好发作。
只有小顾替他心疼得不行，“你就是脾气好，该说还得说，明明是故意折腾你。”
温陵叹了口气，“小鲜rou不好混……到时候全网通稿‘温陵片场耍大牌’怎么办，最近黑料那么多，又给网友白送一个实锤啊。”
“……真是树大招风，”小顾把滑落的棉片仔细垫好，生怕温陵磕着碰着，“你这一身细皮嫩rou的，喻先生怎么舍得送你来吃苦呢。”
闻言温陵低声笑道，“别胡说，被人听到影响多不好。”
“你以为那二位新人是省油的灯吗，一个‘当红流量作配’、一个‘人气偶像因戏生情’，通稿早就满天飞看了都生气，”顾佳伸手整了整他的妆发，愤愤不平道“现在为了出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才拍了几天戏……大家都知道你是个香饽饽，就你拿自己当小白菜。”
“我知道。”
小顾也叹了口气，“知道就好。”
折腾了一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身上酸疼难受，温陵掀开衣服看见好几道青紫的痕迹。幸而接下来他的打戏不多，专心准备最后一场领便当的重头戏就算大功告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自我安慰道。
·
晚上温陵正准备休息，突然有人来敲房间门，他开了条门缝一看是女主冯怡，“……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对方穿得不是很够，温陵眼睛不知往哪放，“今天的事情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您是前辈还让您吊来吊去肯定都淤青了，我有一种药酒特别有效……”
温陵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硬是要挤进房间，他不清楚对方是何用心，但显然是不怀好意“不用担心，我的助理来之前什么都准备了，作为一个演员拍戏难免会受伤……”
眼看就要得逞之际，导演如同救兵一样出现在眼前，“你们两个大晚上的是唱哪出戏？”
冯怡不怯场反应也够快“我想和温陵一起讨论一下剧本，而且我是他的粉丝，特别喜欢他……所以私下来找他了。”
这么堂皇的借口温陵也不好反驳，“……太晚了，我建议可以白天几个人都在的时候一起讨论。”
“明天可以好好讨论，不急在这一时，”导演对冯怡说完转头问他，“是要休息了吗，本来有个事情想和你聊聊……”
“啊没有没有，”温陵急忙改口，“我也正好有个问题要请教您……若是冯小姐感兴趣，可以一起来旁听。”
四月末的晚上不适合xi,ng感，冯小姐坚持要一起学习，第二天听说发烧了，温陵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总觉得是松了一口气。
导演是来告诉温陵编剧想给他改点戏份的事情，温陵的表现让他们相信他能够驾驭一个更复杂立体的形象，不只是单纯意义上绝对的恶人，可以让角色xi,ng格更丰富些。他把这件事情和喻宁说了，影帝先生很是欣慰“看来你表现得很好。”
温陵抬起下巴得意地朝他笑了笑，“对呀，快夸我。”
“……要不要我去看你？”
计划之外的奖励让温陵心花怒放，又怕影帝先生来一次不方便，语气有些犹豫“真的要来吗，这里路不好走饭也不是很好吃……”
“那就不去了。”
“唉唉唉，”大明星急了，“你主动一点嘛……不要我说出来。”
喻宁心情愉悦地回答道，“我很快会主动过去的，你好好拍戏等我。”
真到了来的时候温陵根本等不及，一天下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男女主正在家破人亡气氛凝重，路恒哭戏干掉泪眼神空洞又被导演训了一顿，冯怡瞪眼式演技纠正数次仍然没有进步，他这个没有戏份、事不关己的反派捧着手机甜得像粉色。
果然是无情无义了。
房间里见到人更是不得了，他奔向伸手可及的心上人，急切的心情只能用一个吻具体表达。喻宁搂着他的腰回应他，热恋期似乎因为分别又往后延长了一大段时间，一路的颠簸难受比起眼前的人，似乎也都不算什么了。
……早来的夏天带着香气又带着甜。
第42章 鼎沸（六）
亲了一会儿喻宁便撩起了他的衣摆，温陵心里又是期待又是难为情，“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带过来了，不用担心。”
过来看他还带那种东西，温陵心里一热……“看起来这么严重，还疼不疼？”
满脑子激情画面的偶像顿时受到了暴击，对方看着他的淤痕一脸关心，半点没有他刚刚想多了那样的龌蹉企图。他有些失望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别扭地回答道，“就一点点儿。”
“跟你男朋友脸红什么。”
“……”
喻宁仔细替他抹了药，当红爱豆容易破皮自己又不爱惜，连累他c,ao心又担心。亲热完他说了电影宣传的事情，大明星不清楚自己的档期是不是能安排得开，但他想跟影帝一起工作。
“谷导说几个一线城市尽量出席，后面他带别人多去努力，”温陵靠着喻宁的肩膀，“其实我也可以努努力，跑一跑不是什么大问题。”
喻宁在看他密密麻麻都是笔记的剧本，随口回答道，“知不知道路演很辛苦，同样的话一天要说上好几遍，一直在奔波劳累……你的粉丝会不会包场来看你？到时候可要一个个签名握手，你会更累。”
“唉……”温陵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工作没有时间见男人，不工作没有钱养男人，真是累人。
不知什么时候温陵在他怀里睡着了，喻宁圈出了几个地方想同他讨论的时候，心上人安静地闭着眼睛，脸上压出了几道他睡衣领口的纹路。
第二天小顾早早就来叫人，喻宁戳着温陵最敏感的脖子叫他起床，醒来又黏黏糊糊地不愿动弹，开了门小顾一进来就抱着手臂“我知道你一来他就这个德xi,ng，所以提前来叫人，看来以后喻先生还是少来的好。”
这句话激得温陵掀开被子撒起床气，“小顾！你挑拨离间！我要扣你工资！”
助理小姐背后有靠山，不怕顶级流量耍大牌“我的工资不归你管，不用想了，快给我起来。”
今天温陵的戏份比较重，原先只需要耍耍狠砍砍人，编剧为了突出他的角色多重xi,ng，增加了一条凸显人物xi,ng格矛盾的感情线。
……今日是师兄与他定下决战之约的日期，只要师兄能打赢他，便饶过主角二人的xi,ng命。
赴约途中遇到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小乞丐，小乞丐拉着他的衣袂，“哥哥哥哥，行行好吧。”
天xi,ng凉薄的杀手竟然心生怜悯，掏出身上的所有银两给小女孩，还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后续剧情会提及温陵这个角色的小时候，战乱、屠城带来硝烟和烽火连天，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没有来得及逃出来那场浩劫，年幼的生命被绵延不断的大火无情吞噬。
小姑娘最喜欢的就是冰糖葫芦，这一点回忆成了他冰冷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人之初，谁也非穷凶极恶之人。
——将他推入深渊的是罪恶，迎接他的也是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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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陵拿捏不好这个度，最近他演杀人狂魔有点上瘾，导演说了几次好像总也不能抓住正确的感觉，有些后悔自己高估温陵能力的意思。
虽然并没有直接点明，但温陵能感觉到自己可能有些拖后腿，在导演眼中跌了印象，成了路恒、冯怡一流了。
“先停一下吧，”喻宁让小顾去和导演说了，把温陵叫到身边教育，嘀咕半天最后背着人亲了一口，“……我也喜欢糖葫芦。”
……终于拍出了满意的效果，大家都留意到一旁给当红明星指导的人，影帝本就不走流量的路子，加上快一年没有什么消息，一时间也没多少人认出他来。只有导演走过去和他谈笑“老谷说你终于要出关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合作？”
喻宁笑了笑，“这不是把内人给你送过来了……身体不大受得住，以后可能多做幕后吧。”
“年轻孩子里红到他这样的程度，还肯从小角色开始磨练少见得很，”导演眯着眼调侃道，“本来以为是谷见成看中的苗子……原来是你家的啊。”
“让你见笑了。”
温陵和道具师傅讨了一串糖葫芦，递给戴着帽子墨镜装神秘人的影帝，众目睽睽之下喻宁拿在手里有些犯难“你也不怕人家说你吃道具。”
“剧组只有道具是好吃的，”温陵的语气颇有些遗憾，“……可惜我没有什么吃东西的戏。”
“主角没办法给你拿到，这个还是可以给你走走后门的。”
接下来温陵还真多了一场吃东西的戏，几个副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也一起充当群演，大家拍着主角闹婚宴的戏直接把午饭吃了。温陵自在吃饭的时候看着男女主还在对戏，心里油然生出了优越感。
快活日子总是眨眼就过去了，喻宁要走的时候小男朋友眼泪汪汪，他心里觉得演技这东西对温陵来说简直是利器——但凡以后要点什么，大明星这张脸一皱眉、挤两滴眼泪，他就得缴械投降。
“下个星期电影点映，差不多你也该回去了，”他亲了亲温陵的脸颊，“回去休息不了多久就要开始宣传，先专心把这个拍完。”
“……六月上旬去度个假吧，”温陵拉着他的手，“一年到头都是工作，我想找时间好好谈个恋爱。”
这目标可真够远大的，亲妈助理听了想翻白眼，新歌还出不出了，剧本还拍不拍了，节目还上不上了……公司新组合都要出道了。
算了，谁叫我们温陵粉丝多背景也还可以，这么点流量可以不用放在眼里。
往回走的时候她抱着温陵的外套，“后天是不是就要领便当了，你是和谁打呢，男主角还是那个师兄？”
“他们一起打我，”温陵摊了摊手，“谁让我是反派呢。”
小顾忍不住笑道“我们温陵就算演反派，也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
可爱又迷人的反派总是善于ji蛋里挑骨头，“上次还说这个角色不讨喜呢，女人真是善变。”
·
……最后领便当时温陵脸上还挂着狰狞的表情，导演给他好一通夸让他觉得自己圆满完成了这个角色，但心里总是还有些不足。
小顾用纸巾给他擦脸，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角色怎么这么惨呢，好心疼。”
温陵一边换衣服一边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件事情，“……刚刚那一段的歇斯底里，播出以后会不会被粉丝做成表情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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