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候来了两个医生，喻宁躺在床上做了半个小时的针灸，取针以后又进行了物理治疗，理疗接着手法治疗，一系列下来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重新行走需要至少三个月的康复训练，从站立到迈步到扶行再到独立行走，三个月以后未必能有成效……喻宁才刚刚起了个头。
他靠墙站着，温陵小心看着他，片刻喻宁便觉得乏了，温陵把轮椅笨拙地推过来，护工大叔看不下去，从他手里接过轻车熟路地把人安置好。
晚上经纪人的电话打来，问温陵在哪里，温陵没有把实情告诉陈捷，只是提了提请假的事情。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训练、演出，要休息也无可厚非，你想放几天假？”
“……三个月可以吗，我先请三个月。”
陈捷的语气明显不佳，“温陵，我不知道是不是太红了，所以你认为自己可以放暑假……三个月没有活动，有多少新的男团出道，又有多少鲜rou横空出世？已经谈好的资源呢，你是嫌流量太多吗？”
温陵艰难的解释道，“我昨天发了烧，医生建议我好好养身体……”
“一个星期，你要是不回来就别说公司对你不上心。”
一旁的喻宁戴着眼镜在看书，温陵抱怨了句陈捷不近人情，他抬了抬眼看大明星，忍不住还是缓和了表情，“你还有工作……”
顶级流量无所畏惧，“我喜欢你戴眼镜的样子……很想画下来，可惜没有空。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了，真好。”
喻宁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然后侧头吻了过去。
若是当时没有临时起意去追究惊鸿一瞥，若是后来没有答应谷见成拍电影的另有所图，他是不是就不用……如此理智而清醒地挣扎着？
·
接下来一天重复着和昨天同样的事情，早上的时候接受治疗，医生告诉温陵站立训练要坚持，慢慢可以延长时间，他很认真地记了下来。
喻宁提出休息的时候，他鼓励再坚持一会儿，对方说了句“我很不舒服”，温陵温声道“咬咬牙就过去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喻宁看着他的发旋，还是狠了狠心，“每天的治疗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针刺进皮rou的时候很痛苦，电流刺激的时候很痛苦，简单的站立也很痛苦，而这一切的痛苦将持续很久，甚至没有期限。你知道吗，半个月了……我，乃至我的腿，毫无起色。”
“你不能这么想，”温陵试图同他争辩，“没有那么快，不是说要三个月吗……”
喻宁闭了闭眼，此时此刻他心里的痛苦是真实的。如果他从一开始没有招惹温陵，对方根本不用面对这样让人痛苦的抉择……他想要亲手让他快乐，而不是也许无穷境的互相折磨。
温陵眼眶微shi，只是搂着他，“就当是为了我好吗……为了我……”
“……这样你会让我感到痛苦。”
晚饭是温陵亲手做的，跟着阿姨在厨房消磨了半天，很仔细地学习准备，花了很多心思。谁知喻宁只尝了一口，便朝他说道“以后不要做这些做不好的事情，有阿姨在，你去添什么乱。”
明明……阿姨说过做得很好，温陵自己吃也觉得可以。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温陵怕自己对喻宁态度不对，便没有坐在床上陪他看书。他刷着微博打发时间，背对着男朋友看了一晚上的虐喻宁同人才消气。
第二天喻宁的态度不配合，温陵哄了很久才接受治疗，站立锻炼的时候一直难受，他也没敢强求。用餐的时候饭菜不合心意，喻宁竟然开口训斥了阿姨，温陵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晚上他抱着膝盖坐在窗边发呆，绥靖政策不是长久之计，可当下他束手无策。
“……温陵，”喻宁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过来。”
他上了床，对方把他搂在怀里亲吻，至少喻宁是爱他的，温陵想，同一道菜昨天他做，喻宁就舍不得骂他。
亲着亲着有些意味不对，喻宁的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情色地揉搓着他的胸口，把他抱着坐在自己身上，压着两瓣软rou去磨蹭他的东西，“温陵，和我做爱……像上次一样。”
身下的热物硬生生地抵着他，这样急色的喻宁温陵很陌生，如同另一个人，找不出半分他喜欢的痕迹“喻宁……你把我当成什么。”
康复治疗不情不愿，只想着在他身上找乐子么。
“是你自己要来，你逼着我上你，现在又不乐意……”
温陵脸色一青，对现在的喻宁来说，自己付诸的真心一文不值，还不如主动让他享受一次来得实在。
他解开自己和对方的衣物，闭着眼让喻宁进去，最后一次……成全迄今为止的所有情分。
·
喻婧来的时候温陵已经不在了，喻宁坐着轮椅在阳台看了很久，被夜深的晚风吹得手脚冰凉。
她有点心疼，“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演技这样好，不能做演员可惜了。”
喻宁把轮椅转了过来，“你多少替我照顾他几分，他xi,ng格固执又能忍，做得不够过分是不会爆发出来的……是我对不起他。”
喻婧推着他回房间，喻宁艰难地撑着她的手坐到床上，她看着自己一贯出色而耀眼的儿子，很多感情无法表达，只是伸手拨开了他的头发。
“别心疼我，这样让我更难受，”喻宁吃力地搬动自己的腿，伸手拉过被单，“帮我向蔡医生和孙阿姨道个歉，明天……我会积极配合的。”
消失了三天三夜的温陵重新出现在公司的时候，陈捷夸他懂分寸，不像肖禾不知好歹，给他惹了一堆麻烦。温陵脸色苍白但ji,ng神尚佳，本以为回来要直接上工，却意外地多出了几天假。
“小苗捅了什么篓子，陈大经纪人动了这么大的怒？”
何郁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搂着他避开众人，“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回去说。”
……显然是件很有爆点的事情，何郁都没心思盘问他这些天的行程。
酒吧的酒向来能勾出谈资，何郁讲起八卦眉飞色舞，“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故事……小苗色胆包天‘骗包养’，耍了业内大款庄度先生。”
温陵一愣，“……什么鬼？”
肖禾是组合前年的c位，实力不言而喻，人气最高的时候和温陵不相上下。“包养”这样的字眼和他似乎扯不上关系，明明是个清冷又傲气的人，有人要他作陪都不肯，何故玷了身份。
“有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是小苗朋友的弟弟，小苗带他进剧组打酱油被导演拉了皮条，他本来是和金主道歉去的……庄先生显然是很满意，也不知道小苗红透半边天，给了不少资源，然后小苗全给弟弟做顺水人情了。现在事情败露金主要封杀他，他扬言要去卖rou，金主直接来公司抓人……可ji,ng彩了！”
这么一比，他的苦情剧真是登不上台面。
回去的时候打了顾佳电话，坐上车曲季卿才放心地带着何郁离开。顾佳问他这几天跟喻宁和好了没，温陵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直接回家吗？”
“不回，”温陵心里难受又想寻刺激，“我要去对楼，明天来对楼接我。”
喻宁的家里还是两个人离开时的模样，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连桌上他忘记收的杯子都没有挪动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宁可认为自己又失落在一个平行世界，他的时空里喻宁没有变，没有受伤不会乱发脾气，英俊、强势却对他极尽温柔。
现实逼迫所有人承认自己的卑劣，每一份完美都有雕琢的痕迹，每一个人都是上帝随手捏就的残次品。
与苦难交锋一败涂地……比如喻宁，比如他。
第33章 却却（六）
小顾接温陵去录团综的时候见他眼下乌青，略有些担心，“昨天没睡好吗。”
温陵歪了歪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城市楼层缓慢倒退，人群、车子穿梭其间，“我是不是特别薄情的一个人？一旦发现别人和我原先设想的不一样就会很失望，一点瑕疵都没有办法容忍……”
一只灰鸟落在他的广告牌上，低头理了理羽毛，又用嘴啄了啄背，然后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你总是活在别人的期待里，不愿意让它们落空……你是一个多宠粉丝的爱豆啊，哪里薄情了，”小顾看着后视镜里安静好看的男孩，柔声回答道“队长生日当天只顾着跟何郁去过二人世界，粉丝苦苦等了一天没有消息，还是工作室帮忙更新动态安抚粉丝情绪，你坚持不提前举办生日会，和粉丝一起度过了一整个晚上，现场浪漫极了。”
温陵垂眸酸涩一笑，若要认真算起来，也可以说是他业务能力强而已。
“……曲季卿多会搞浪漫啊，把何郁弄得死心塌地，可他没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连敷衍都懒得。在娱乐圈这么浮躁的地方，你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秋分一过，白天开始变得不那么冗长，随便录了会儿节目天色便暗了下来。录播室正好只剩温陵和肖禾两个人，他想起昨天道听途说的故事版本，还是很难把情节套到眼前的人身上。
肖禾正在换衣服，温陵不小心瞄到了一眼，看见他背后暧昧的痕迹，联想到了许许多多画面，瞬时脸色发红。
——他也试过两次，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忽然有人推门，一个高大的男人西装革履，径直走向了肖禾，温陵立刻想到了传闻中的另一个主角庄度。气氛陡然一紧，他怀着八卦的心忐忑不安，这是要给他展示金主与情人的现场版吗。
他背对着两人收自己的东西，极力降低存在感，可惜电灯泡瓦数再低都太亮，金主先生还是问起了他。
“……温陵的男朋友是影帝喻宁，您可以打消念头了。”不知说什么扯到了这里，成为话题中心让温陵有些脊背发凉。
“原来是你，”庄度走近，饶有兴味的眼神如同商人打量陈列在橱窗里的商品，“不愧喻宁追了六年。”
“……您搞错了，”温陵尴尬地笑了笑，“只是一时兴起，没有那回事。”
听到他的话对方收回了视线，“既然喻宁没有点明我也不好多说，他的事情……祝好。”
最后两人并没有同行，金主似乎只是来视察他的小情人有没有闹情绪，后来还是温陵把肖禾捎回去的。
车上一路无话，其他温陵不好开口细问，倒是那一句和喻宁有关的话他听了特别在意，有些想让肖禾替他问清楚，可是小苗同学好像和金主有些小矛盾，他不知如何开口较为妥当。
“有话可以直说，”肖禾轻轻叹了口气，“怎么谈个恋爱都生分了。”
温陵把车停在路边，眼睛里闪着光亮，“能不能帮我个忙？”
·
……剧组杀青宴会终场的时候，肖禾靠着阳台的栏杆吹风醒酒，他一口饮尽杯中的液体正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许寒匆匆上了电梯。
“小禾哥哥！”
肖禾微微颔首算是示意，含蓄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往上去了，我记得上面房间安排的……是下一部戏的投资商？”
许寒脸上的表情由些许惊慌变成了尽是哀戚，“导演他……”
稚嫩脸上迷茫又无助的样子让肖禾有些触动，谁不是从底层慢慢挣扎上来的呢，他尤其能体会这种感觉——在最低谷最难熬的时候，处处是生机、步步是死路。
肖禾如今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他自信还是担得起贵人这个身份的。
“别怕，”许寒手里攥得死紧的纸条被轻飘飘地抽出来，“我去道歉，几分薄面定是愿意给的。”
电梯停在预定层数，一个清冷俊秀的男孩走了出来，他目送数字往下，然后走向了房间。刷卡进门还没有人，他坐在沙发里脱下西装外套，解开了衬衫的两个扣子。
肖禾半靠着放空自我，仰脸看天花板上的吊灯，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要是他当年稍微不坚定一点，熬不到组合成立出道，说不定也被人包养，会少很多坎坷和挫折吧。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看清闯进他视野里的是谁之后，所有的情绪瞬间融化成了惊喜与紧张。
肖禾站起来原本想做个自我介绍，手里的房卡让他记起自己的来意，倏忽之间转变了想法，“……您好，要先洗个澡吗。”
温热的身体覆上来的时候，肖禾的手脚稍微有一些僵硬，他是第一次真枪实弹做这种事情，在摄像机前演过无数次也敌不过此刻紧张。对方放过他的舌头，吻着嘴角问他是不是第一次，肖禾点了点头，缱绻、温柔让他很快全身都染上了潮红。
“……你倒是合我胃口。”
对方在他的锁骨上啃咬，肖禾发出了几声嘤咛，“别……”
他的粉丝眼尖得很，会被发现的。
抗拒让金主有些不满，才皱了皱眉，小演员便懂事地贴了上去，“其他都可以……”
这话过分识趣，掌下的皮rou光滑细腻，庄度有些爱不释手。青涩的反应演不出来，金主体贴小演员第一次，前戏花了不少时间，肖禾趴在枕头上咬着床单有点不适。
……后颈开始发麻，庄度十指嵌入他的指缝，把自己全都送了进去。被包裹紧缠的快感无法言喻，身下的人眼神迷离地轻喘着，他怜惜地吻了吻对方濡shi的眼角。
快慰难耐，肖禾没有尝过此番滋味，只觉得要死了，稍微动动牵连出一阵绵长的颤栗快意，“我很满意……想要什么？”
“还能有下一次吗。”
金主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倒不知如何回答，忍不住笑道，“……要不要跟着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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